第28節(jié)
“是大哥來了。” 元寧說著就要去開門出去, 卻一把被元慈拽了回來, “別給他開門,得給他長點教訓(xùn),省得他一天到晚摸不著輕重?!?/br> “jiejie?!?/br> 元慈瞪她一眼:“我記得你以前很小氣的, 怎么現(xiàn)在這么寬宏大量, 你就一點都不生氣?” 元寧被jiejie一詰問,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元慈扔下她, 起身就出了門。元寧忙站起來想跟出去,誰知元慈一出了門就反手把門關(guān)上,拽著門把手不松開。 “大哥,你別喊了, 這么大聲喊, 阿寧正在休息呢!” 盛元康以為元寧真的在休息,頓時更加不好意思,“對不起, 我就是想過來看看, 阿寧她到底怎么樣了?真的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嗎?” “挺好的, 只要你不靠近,她就好得不得了?!痹葲]好氣的刺了他一句。 不怪元慈小氣,實在是元寧好好的長這么大, 接連出了兩次事都是跟盛元康有關(guān)。 盛元康想說點什么, 終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元寧在屋子里邊急了,走到窗戶邊上把窗戶打開,朝他喊道:“大哥, 你別擔(dān)心了,我好好的在這兒呢!” 盛元康原本被元慈訓(xùn)得一臉頹喪,聽到元寧的聲音猛然抬起頭,渾身緊繃的神情也為之一松。 “你沒事就好?!?/br> 元寧瞧著他身上的衣裳竟然還是那夜在夜市上穿的那一身,已經(jīng)臟得不成樣子,頭發(fā)和臉似乎也是許久沒有清潔過了,想來這幾日他一直在到處奔波尋找自己,甚至都沒有時間來洗漱。 于是于心不忍。 “大哥,你先回屋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我再跟你說?!?/br> “不?!笔⒃祿u了搖頭,堅定的說,“阿寧,元慈說得對,我實在是沒臉來見你的。只不過我放心不下,所以厚著臉皮過來看你一眼。” “咱們已經(jīng)是一家人了,別說這些見外的話?!?/br> 元寧在“已經(jīng)”兩個字上多著了些力,也只有盛元康能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你放心,我一定會去給你報仇,報不了仇我絕對不回來?!?/br> 說完,盛元康轉(zhuǎn)頭就跑了。 “哎,大哥,不用報仇,這些事交給官府就行……”元寧見他真的跑遠了,急忙去推門,“jiejie,你比我跑得快,你快去把大哥追回來?!?/br> “追什么追,他定那個什么瘋病又犯了,說說罷了,他哪有那本事給你報仇!”元慈心里還有氣,等到盛元康真沒影了,才把門打開,把元寧放出來。 元寧辯解:“不是的,jiejie,大哥他沒病?!?/br> “你自己都是個病人,還給人家當(dāng)大夫呢!”元慈把元寧的手緊緊攥著,拉著她出門,一邊走一邊說,“從今天起,你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我,我也會牢牢看著你?,F(xiàn)在,咱們?nèi)ニ吕镎毅鼭髱?,請他幫你把脈?!?/br> 元寧無奈,想著等盛元康回來了,再好好跟他說說。 泓濟大師是皇覺寺的主持,也是大國師泓遠的師兄。但他與一心出世成就一番事業(yè)的泓遠不同,他更愿意做一位隱士。 除了修習(xí)佛經(jīng),他就研習(xí)醫(yī)理,在皇覺寺里辟了一間醫(yī)藥堂,除了寺里的僧人,山下的百姓得了什么疑難雜癥,都會到這里求醫(yī)。 元慈元寧走進醫(yī)藥堂的時候,泓濟大師正在煎藥。 “大師?!痹茸哌^去,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禮,“這就是我的三meimei元寧,請大師為她把脈?!?/br> 元寧跟在元慈后面,學(xué)著jiejie的樣子行禮。 泓濟大師跟普通人想象的得道高僧不一樣,并不是一個長著白胡須的老和尚,眉毛和胡須都是黑亮黑亮的。因為常年習(xí)武,眉宇間頗多英氣,看起來很有氣勢。 元寧忽然想起陸行舟一直管泓濟大師叫“老頭子”,雖說這稱呼帶著很多的親近,可元寧還是想說,人家哪里老了? “三姑娘的氣色還不錯,來吧,你先坐下?!?/br> 元寧跟著泓濟大師走過去,依照他的吩咐坐下,把手腕子搭在軟墊上。大師伸出手,在她的手腕上輕輕一點。 “脈象倒也平和,不過似乎有寒氣侵入,擾了心脈?!?/br> “是的,舍妹一個月前落過水。她現(xiàn)在的情況,嚴重嗎?” 泓濟大師笑著搖搖頭,“并無大礙,即使不用藥,好生休養(yǎng)幾個月也會自愈。你們既然來了,我寫個方子,照方調(diào)理十日,就會痊愈?!?/br> 元慈大喜過望,欣慰地看了元寧一眼:“多謝大師?!?/br> 元寧亦是歡喜。 雖說身體沒有什么特別不舒服,但平日多活動些就覺得乏力,難得大師肯賜方,早些痊愈了才好。 兩姐妹謝過了大師,捧著藥方回去,剛走回小院門口,就看到盛元柔站在那里。 “阿柔。” 盛元柔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平素掛在臉上的溫婉表情消失不見,眼眶里似乎有淚。 “出什么事了?”元慈見她這般,頓時關(guān)切的問。 盛元柔似乎強忍著淚意,微微低了頭,“jiejie知不知道,大哥他走了?” “走?”元慈先是一愣,繼而想起方才盛元康那番“要去給阿寧報仇”的話,“你是說……” “jiejie既然知道,為何不留住她,由著大哥走呢?” 被她這么一詰問,元慈一時失語。 聽她這意思,已經(jīng)知道盛元康來找元寧,被元慈訓(xùn)斥離開的事了。 “阿柔,我當(dāng)時在氣頭上,是說了大哥幾句。你剛才說他走,是他跟你說了什么嗎?” “他什么都沒跟我說。”元柔抹了抹淚,“方才我說來看阿寧,遇到他的一個跟班,說大哥在山下當(dāng)鋪當(dāng)了許多東西,換了銀錢買了馬走了,沒帶人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他才趕回來報信?!?/br> “真的?” 元柔抬起頭,望著元慈,“難不成我還編瞎話來誆你?” 元慈沉默,不知道該怎么說,心里也有些愧疚,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說的太重了。 元寧道:“大哥方才來看過我,說要給我報仇。雖是這么說了,我和jiejie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怎么做?況且這陣子大哥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別人哪里能左右得了他?你若真是擔(dān)心大哥,就不該站在這里等我們,早些回稟了母親才是?!?/br> “是啊,咱們先去找母親?!痹茸呱锨?,挽著元柔的手,“我知道你是氣我了,可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大哥找回來,這會兒他可能還沒走遠,興許還能追上?!?/br> 元柔這才擦了淚,一起去龍氏的屋里。 龍氏聽說此事,也是急得不得了,立即派人把盛元禎喊過來,叫他去寺里請幾個熟悉道路的僧人帶路,馬上下山去追。衛(wèi)國公府的人手不少,謝檀也愿意幫忙。元寧偷偷告訴元楨,元康可能往江南方向去了。盛元禎立時打聽出去江南可能走的兩條道,與謝檀兵分兩路。 他們下了山,留在寺里的人也心急如焚。 龍氏這趟出門本是為著給孩子們看病,給家人們祈福,誰知道兩個孩子接連出事,一時急火攻心又暈倒了。 好在有泓濟大師在,數(shù)次給她施針。 三個姑娘一直在近前伺候著,一邊等著消息。 盛元禎和謝檀直到快子時才回來。他們沿著去江南的兩條官道追了十幾里,一路跟人打聽,也沒打聽到半分消息。 “該怎么辦?難道去報官嗎?” 一時之間,龍氏這個掌家的夫人也慌了心神。 “娘,大哥是自己出走,報官恐怕也無濟于事。” “那……那也不能就這么放著不管。”龍氏更加沒了主意,幾個孩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正在這時候,一直無言的泓濟大師開了口。 “阿彌陀佛,夫人,貧僧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大師請說?!饼埵厦?。 “這次雖然沒有替貴府大公子請脈,不過前幾日也碰到過幾次,見他的氣色頗好,身體應(yīng)是無恙的。貧僧以為,凡事皆有緣法,夫人不如順其自然。他既是男兒,又是弱冠之年,該出門有一番游歷,等他這次回來,想必心病也能除去?!?/br> 龍氏聽著大師的話,思來想去,也實在是無法,只好決定先帶家人回京,再做打算。 在她看來,皇覺寺實在是個多事之地,盡早離開為妙。 于是盛府一行人,第二日一大早,便整理了行囊下山。 回去的路上,仍是三輛馬車兩匹馬,但回去的人跟來時的人已經(jīng)不同了,。 元柔陪著龍氏坐第一輛車,元慈陪著元寧坐第二輛車,打頭的還是兩匹馬,但陸行舟換成了謝檀。 下山的時候,元寧偷偷問了盛元禎關(guān)于陸行舟的去向,哥哥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前一天就已經(jīng)下山了。 元寧想,陸行舟上輩子讓自己慘死在他的牢里,這輩子在自己危難的時候出手相助,大約是還債。 她攤開手,手上仿佛還留著那日陸行舟抓住她時留下的溫度。 她探出頭,回頭望望漸行漸遠的皇覺寺,只覺得與他一同騎馬逃回來的經(jīng)歷像是一場夢。 第30章 夜訪 馬車在官道上足足跑了一日才到京城。進了城, 盛府和謝府的人便分道揚鑣。 元寧回到自己的蓁蓁軒, 便把院里的人召集起來,宣布從今往后絲絳罰做粗使丫頭,以后她屋里的事由細葉和春風(fēng)來管。丫鬟們都不知道絲絳犯了什么錯。但見絲絳如此得寵都挨了罰, 都暗自警醒。 布置完這事, 元寧才開始拾掇自己,讓細葉準備沐浴。 細葉瞧得出她的疲憊, 往浴桶里倒了足足半桶牛乳進去。元寧坐進去,只覺得舒暢無比。 一通熱澡泡下來,全身軟綿綿的,連晚膳都沒用幾口, 便倒在榻上睡了。 這一覺睡得死沉死沉的。 半夜里, 元寧覺得口渴了,喚了兩聲都沒丫鬟應(yīng)聲。她只好自己坐起來,摸索著到桌子邊喝水。 一杯涼水下肚, 頓時清醒了幾分, 眼睛也漸漸也適應(yīng)黑暗。 她正想回被窩里繼續(xù)睡覺, 眼角忽然瞥見外面的一輪滿月。 月光? 元寧猛然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竟然有一扇窗戶沒關(guān)。 也不知丫鬟們怎么當(dāng)差的,半夜里主子口渴沒人應(yīng), 連窗戶也不關(guān)! 沒辦法, 她只好自己走過去關(guān)窗戶。 迷迷糊糊地走到窗邊,正準備關(guān)窗戶,忽然覺得月光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