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術(shù)是一種精妙的算學理論，曲凌心在計算出天下之亂起于南境之后，便牟足了勁兒要把“妖星”這說法坐實到褚襄這個得到了藍玨重用的謀士身上，現(xiàn)在褚河星那小丫頭也知道“妖星”不是好詞匯了。不過曲凌心并不認為褚襄真會“妖術(shù)”。

    那他怕是，想錯了。

    唐國都城，潔白的馬車被純白色的駿馬拉著，在民眾的驚呼聲里出發(fā)啟程，他們舉起龍雀的旗幟，在旗幟上點綴了熒惑的圖騰，干干脆脆、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來自帝都的指控。

    不過，駕車的白衣美女面戴輕紗，眼波流動，輕笑著說：“先前，那些村民打傷了赤鳶營的軍官們，引得國師十分生氣，為了赤鳶軍官們的安全，下令離開疫區(qū)，但這幾天國師大人覺得，無知者承受了足夠的苦難，已經(jīng)受到了教訓，便令我等前往疫區(qū)，拯救病患?！?/br>
    拯救病患？

    距離疫區(qū)近的城池人人自危，軍隊鎮(zhèn)壓了試圖沖出疫區(qū)的病人，遠遠地，民眾們瞧過，患了鼠疫的病人面色，有些傷口都是黑色的，流著膿血，有的更可怕，一張白臉，就在路邊吐血，怎么看都不像還能活命。

    不只是封鎖疫區(qū)，連疫區(qū)里原本試圖救人的醫(yī)官都被撤出來了。徐老大人沒有趕去都城，他走到一半就知道了，國主已經(jīng)了解了疫情，當時他還很欣慰，立刻就要回疫區(qū)參與救治。

    但隨后的事情發(fā)展超過了他的預期。

    第一個赤鳶女兵在他面前被毆打的時候，老頭竟然撲了過去，試圖把那個病人拉開，但他被推了個大跟頭，他自己覺得，可能把大腿骨摔裂了，走路都疼得不行。

    “她處理傷口的手法是對的，你給我住手！”徐老頭坐在地上怒吼，“狗屁天罰，這是鼠疫，是敵國故意制造的，老朽也瞧著女人當兵不順眼，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是她們的錯就不是她們的錯！”

    但是沒有人聽他說話，本就疾病纏身，再被利用，大部分病患極其家屬很快進入不理智的醫(yī)鬧狀態(tài)，徐老的學生抬著他把他弄出了疫區(qū)。

    “不是??！”老頭氣得水米不進，“我是瞧不慣女人登堂入室，但那女人的處置手法沒錯，是在救人，那些人把這幫女人都打出去了，到時候疫情一旦失控……不行，你們閃開，別擋著我配藥！”

    “老師，您別去了，上頭下令封鎖了疫區(qū)，國師把女兵撤走了。”學生們說。

    疫區(qū)的情況已經(jīng)十分嚴重了，最初爆發(fā)那一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少死亡案例，他們把第一時間應(yīng)急處置的赤鳶打傷，現(xiàn)在的確得到了報應(yīng)。當時很多起哄的人，現(xiàn)在自己也被感染，他們懊惱地坐在自家門前，望著手持兵刀的唐國禁軍，有的村婦枯坐一天，忽然哇哇大哭，掄起搟面杖就打自己男人。

    “蠢貨，都是你這該千殺的蠢貨，你管他男人女人，平日里你打我還不夠，你還去打國師派來的女人，現(xiàn)在好了，誰也不來了，你就等著死吧你！”

    “不是我，是隔壁章二說那些是妖女的！”

    婦人歇斯底里起來：“妖女妖女，妖女給你吃藥治病，章二人呢？早他媽的跑了?。　?/br>
    有的間諜沒跑那么快，唐國封鎖疫區(qū)的速度比他們潛逃速度快，一塊兒給縮在了村里，幾天過去，疫病開始死人，而有些接受了赤鳶緊急處理的病患雖然感染早，但竟然還能下地干活，許多人開始覺得不是滋味了。

    生死攸關(guān)，不少人激動起來，又打到了最初煽動者的家里，這一鬧，煽動者與鄰國往來的書信被翻了出來。

    “好哇，這竟然是個jian細？？？”

    拎著棍子的病患們幡然悔悟，更覺得又怒又悔，想起自己竟然聽信了這jian細教唆，親手把生路葬送，一腔悲憤就全撒在了jian細身上。

    就在這一片混亂的時候，潔白的馬車從官道上出現(xiàn)，列隊整齊的赤鳶依然身著烈火般的軍服，高舉旗幟，被他們擁簇在中央的是一輛純白色馬車，馬車上繪制著金色的星辰，一只白玉的鈴鐺掛在馬車車蓋的角上，一共四個，隨著風叮叮當當，發(fā)出清脆悠揚的聲音。

    駕車的是一名極美的女子，“她”穿著白色的長紗裙，披著帶有星辰圖案的披帛，眼神明亮銳利，幾乎令人不敢與“她”對視。

    馬車停在疫情最嚴重的一個鎮(zhèn)子外，軍隊為他們讓開一個缺口。

    赤鳶的旗幟重新出現(xiàn)在此，不論是過去的支持者、反對者、動過手的沒動過手的，基本都沒什么力氣再鬧了，他們垂死掙扎，大部分因為高燒癱倒在路邊，已經(jīng)了無生機，靜待死亡。

    馬車上走下了許多白裙女子，以輕紗遮面，佩戴著瓔珞環(huán)佩，看上去既不是軍人，也不是什么新來的女醫(yī)館。

    看熱鬧的人忍不住湊了過來，疫區(qū)雖然一直封鎖，但為了讓這些女人進來，軍隊打開了封鎖，甚至有膽子大的民眾想跟著看看，軍隊也沒攔。

    于是遠遠地綴著一群觀望中的民眾，為首那名“女子”徑直向他們走來，“她”一身裝扮太過高貴典雅，仿佛身披星光，民眾紛紛后退，似乎不敢太靠前似的。

    “女子”輕笑，向他們?nèi)崧暯忉專骸拔覀兪菄鴰熍蓙淼模銈儾槐負鷳n，罪人已經(jīng)得到了教訓，星辰的力量會庇佑他們的?！?/br>
    朱九僵硬地保持著訓練過的微笑，邁著蓮步，轉(zhuǎn)身走向被感染的村子。

    村民之前見過處理瘟疫的醫(yī)官，那些醫(yī)官全副武裝，從頭包裹到腳，臉上還帶著某種類似烏鴉尖嘴一樣的隔離面具，看上去就令人心驚膽戰(zhàn)，而這些美麗的女人們婀娜生姿，從車上一人拿出一個銀質(zhì)的小水瓶，就這么毫無防護地走了進去。

    “這，找死嗎？”觀望的民眾驚呆了，別說他們，軍隊都驚呆了。

    然而，為首那“女子”舉起小瓶子，伸手進去沾了一點——

    是水。

    在一片疑惑聲中，“女子”道：“國主仁慈，于是國師奉國主之命，日夜祝禱，引導星辰的力量進入水中，現(xiàn)在他將此圣水賜予我，由我來為大家祈福，祛除邪祟?！?/br>
    說完，“她”伸手彈了彈，那滴水彈飛出去，自然就看不到去向了，民眾面面相覷，離得近的病患更是露出了嗤笑，他們茍延殘喘，跪地乞求、懺悔，但換來的竟然是這種約等于聽天由命的祈福儀式罷了……

    咦？

    地上躺著的農(nóng)夫眨眨眼，呆呆地看著白衣女子們翩然走過，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摸到一手臟污和汗水。

    “俺……俺啥時候退燒啦？”他莫名其妙從地上爬起來，重心不穩(wěn)搖晃了一下，又摔回去，跌在地上，沒等慘叫，肚子先發(fā)出一聲雷鳴般的震動。

    高燒三天，已經(jīng)神志不清無法進食的村夫舔舔干裂的嘴唇，驚喜地大喊：“俺……俺餓了?。。?？？？俺想吃俺媳婦做的貼餅子！還要吃一大碗紅燒rou！”

    第83章

    隨著他的大喊大叫，白紗女人們走過的地方, 越來越多躺在地上等死的人緩慢地搖搖頭, 或者抬起胳膊揉一揉還有些眩暈的頭, 然后, 他們站起來, 大部分因為長期沒有進食而再次虛弱倒地，不過這時候他們也發(fā)出了一模一樣的喜悅呼喊：

    “真的，我好餓啊！”

    “我能吃下一整頭牛來！”

    當然除了驚喜, 接下來更多的人開始互相詢問：“怎么回事，我們怎么忽然好起來了？”

    “剛才那些……你們聽沒聽見, 說是國師派來的？”

    交頭接耳聲中，原本被一并強制撤離的醫(yī)官重新獲準進入，他們忙不迭地開始為這些病人堅持身體, 得出的結(jié)論大部分都是過度饑餓，需要吃東西, 于是醫(yī)官們帶著某種匪夷所思的表情, 開始叮囑病人們不要一次吃太多，因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食了, 最好先從米粥開始恢復正常飲食, 哪怕再餓，也不準許一次吃個痛快。

    赤鳶們開始監(jiān)督村民的吃飯情況，沒有人膽敢再喊“妖女”一類具有侮辱性意義的詞匯, 她們說長期水米不進, 如果一次性吃太多會撐出病過來, 嚴重的直接就死了，于是沒有人不聽話，最多之前抵制赤鳶最歡騰的幾個人趁其不備多喝一碗粥，不大一會兒好像真的覺得胃痛起來，但是想到這是自己作的，于是只得紛紛抱著肚子，咬著牙忍住不敢出聲。

    徐老大人茫然地看著那幫女人走了一圈，進村的時候還被當妖女，出來就成了“神女”、“圣女”，她們是國師派來的，而唐國如今那位國師——人人都這樣稱呼，但實際上，官僚體制當中并不存在“國師”這一職位，也從未有過來自國主的詔書，明文下令說冊封某某為國師，民眾甚至只隱約知道這位國師姓褚，除此以外，神秘莫測。

    當初，這給了曲凌心可乘之機，以此為由作負面宣傳，但同樣的設(shè)定，如今恰恰因為神秘，更坐實了國師身份不凡這一點。

    曾經(jīng)甚囂塵上的謠言再次傳了起來——“聽說了嗎，國師其實是天上下界的星君，咱們國主那把龍雀神刀，就是國師獻上的……啥？你還不知道國主有龍雀刀？噓……帝都那邊不敢說刀丟了，那是怕江山從此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我說呀，照目前來看，這是遲早啊……”

    不過，徐老沒那么容易被糊弄，他行醫(yī)大半輩子，自然看得出白紗圣女中領(lǐng)頭的那一位是使用了縮骨功的男人，懂這種本事，不是國主養(yǎng)的影衛(wèi)暗哨，就是銀鷹騎兵了。

    他混進了歡呼的隊列，擠到人群之外，接近了赤鳶的隊列，白紗圣女被她們保護在中央，無從接近，所以徐老默默跟了一會兒，只能看出——圣女們手里的水一定有問題。

    他心癢難耐，再也不能克制，直接抓著旁邊一位赤鳶：“你說，那到底是什么藥？是怎么做到立刻根除的？這不可能啊！”

    赤鳶這位是個男兵，但是才在軍校上了沒幾天課的預備役，看得出徐老是辭官回來的前御醫(yī)，又看出他一身防護裝備十分完善，因此到是十分客氣，也不太隱瞞，回答：“是的，的確是一種新藥，不過我才疏學淺，還沒學到那是什么，您問問我們統(tǒng)領(lǐng)吧。”

    他手指指過去，他所說的統(tǒng)領(lǐng)陳虹，徐老其實見過。

    當初赤鳶還只有從潮州營解救出來的那些，陳虹就是其中之一，被選為統(tǒng)帥后，在徐老與藍玨據(jù)理力爭，要求將女人從部隊趕出去時，藍玨便是喊來了陳虹，與他當庭比試能力。

    徐老承認，緊急處理外傷、感染，包扎傷口、正骨等等方面，這名女性都有不俗實力，的確符合國主對“戰(zhàn)場醫(yī)官”的培養(yǎng)要求，但徐老就是憋了口氣，覺得女人該回到家里去好好相夫教子，才叫婦道，一時沒忍住，便喊了那姑娘一句“不過是個軍妓”。

    陳虹面無表情，甚至有些麻木，藍玨卻當場翻臉，冷漠地答應(yīng)了他辭官回鄉(xiāng)養(yǎng)老的請求，連歸鄉(xiāng)路費都沒給。

    這支隊伍一路走，走過的地方疫情消退極快，至于寄生蟲的問題，因為還沒到大規(guī)模捕魚期，所以只有個別案例上報，就由當?shù)蒯t(yī)官們處理去了。徐老眼巴巴跟了好幾天，赤鳶也不攔，甚至允許他大大方方看，他連那些圣女如何制作藥水都旁觀了——圣女們拿出一個包裹嚴密、造型怪異的小管子，往正常水里兌，那個管子里也是液體，一次就兌一滴，是被管子后面一個可以推的東西擠出來的，那液體也是無色無味，什么都看不出來，徐老看了半天，也只大約才出——那種液體怕是接觸空氣就要揮發(fā)，圣女們每次cao作很快，滴完了就把管子的尖尖頭重新蓋好，調(diào)配過的藥水也盡量密封。

    最終他忍無可忍，直接去了陳虹面前，老臉都豁出去了，恭恭敬敬行了大禮：“陳統(tǒng)領(lǐng)，還請您看在老朽一把年紀，思想愚鈍，腦子也不大清楚的份上，原諒我過去的無禮，老朽一生行醫(yī)，研究快速治療鼠疫也很久了，卻從不知道可以像這樣輕松化解，您就看在我這馬上就要老死的份上，圓了我的心愿，叫我知道知道這藥的成分吧！”

    陳虹其實對徐老沒什么特殊的想法，她的忠誠全給了國主與褚先生，至于旁人如何，她早已不放在心里，最開始對赤鳶在背后指指點點的閑雜人等多了去了。只是，她遺憾搖頭：“抱歉，老大人，并非我有意隱瞞，而是我們也不清楚，藥是褚先生做的，說是偏方，應(yīng)急用的，造價十分高昂，不適合日后常備，所以也沒有讓我們學習配方?！?/br>
    徐老聽了，倒是有些認可：“確實，這藥太不可思議，真的像神仙圣水似的，奇效奇快無比，定然不是尋常藥材能做到的。”

    降解型納米機器人，幽蘭艦長韓逸用剩下的，褚襄這算是稍有違規(guī)，按理說那些東西用不完應(yīng)該重新上報，交回后勤部門統(tǒng)一管理，但是韓逸經(jīng)常犯這種毛病，他作戰(zhàn)風格太強硬，經(jīng)常省下一些輔助用具，他就偷偷藏起來，以備日后發(fā)瘋、不是，以備日后緊急情況使用。

    對這次褚襄拿走兩管納米機器人的事兒，葉總艦隊長睜只眼閉只眼，假裝沒看見，下次就不好說了，這東西的確，在星際年代也屬于造價高昂的消耗品，褚襄當然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他讓顧臨之的書局緊急加印了許多防疫小冊子，也不賣錢，全都免費分發(fā)，雖然是一筆支出，但支出得值得，很多現(xiàn)代科學生活觀念被悄悄寫了進去，最簡單的比如飯前便后要洗手這類生活小常識，他也不是干巴巴就這么寫，他讓報社里最厲害的畫師畫了藍玨的畫像，寫實的那種，威風凜凜往封面一印，旁邊配字：

    “健康生活——國主本人都這么做！”

    這樣一來，哪怕是不太認識字的老太太都要拿一本回去，看不懂慢慢看，實在不行還能聽村里讀報時一起讀，但拿張國主畫像回家欣賞，總是十分值得的。

    第一批分發(fā)效果很好，顧臨之又擅自做主，推出了系列醫(yī)書，都是些雜七雜八的生活小貼士類型，這一次收了一點錢，但是封面一冊一個樣，有國主戰(zhàn)甲、國主常服、國主騎馬……還響應(yīng)呼聲，印刷了“星辰圣女”朱九的版本，朱九本人拿到的時候差點直接昏過去，但據(jù)說民間反響很好，賣得又不貴，家家基本也承擔得起這一點小小的額外開銷，沒幾天顧臨之就回本了，再過兩天賺了一倍，全被吸血一樣的研究院申請走了。

    民眾看過，也慢慢開始接受——“哦，上完廁所要洗手才能吃東西，不然你不是等于吃了自己的屎？”想想就惡心，真不敢相信很多人吃了很多年自己的……咳咳！

    徐老也從陳虹那里拿到了一本，看罷之后不禁感慨萬分。

    “徐老大人?！标惡缯f，“國主最近有意加快全國上下的疫病防疫體系，有些事情處理起來不是很簡單，希望能有更權(quán)威的人士來主管，他想命我主管，但我根基不夠，只懂得應(yīng)急處理，管不了各種復雜疫情，所以，不知您是不是愿意重新出山呢？”

    老人聽罷更加震撼，連連道：“老朽從未想過一介女子竟然由此心胸，陳統(tǒng)領(lǐng)真如男兒般了得！”

    陳虹卻笑道：“我非男兒，我就是女子，也喜歡做個女人，不過，還是謝您夸獎了?！?/br>
    再說熒惑星君，這稱號，褚襄怕是這輩子都甩不下去了。他看著藍玨的暗哨從各地監(jiān)看來的情報，不知該做何種表情是好。

    一不小心也成了個邪教頭子！

    藍玨從他手里拿走信紙，看罷笑個不停。

    “君上！”褚襄極為無奈地喊道。

    “這上面，說你以火焰化身、統(tǒng)御鳥蟲、能賜福消災(zāi)，驅(qū)除邪惡……”

    “君上！那說的是熒惑星君！”褚襄說，那上頭老百姓瘋傳的人又沒寫明他褚襄的大名，不認，不認！

    藍玨強忍笑意：“這也就罷了，這個……‘主生養(yǎng)萬物，可賜子，常常祭拜能使兒孫滿堂’……哈哈哈哈哈哈哈……”

    褚襄：“……”

    藍玨笑了一會，一把抱過褚襄，在他平坦的小腹上揉了兩把，道：“褚先生還有這功能呢，怎么本王從來不知？”

    “唔……許是，您還沒開發(fā)出來？”褚襄毫不示弱，整個人貼上去，湊到藍玨耳邊低聲說著，尾音明顯上揚得曖昧。

    不過，藍玨似乎調(diào)笑完了就完了，并沒有其他旖旎心思，褚襄再次抬起頭，看到藍玨輕輕蹙起的眉頭。

    “怎么了？”他正色道。

    藍玨回答：“前線戰(zhàn)報，晉國與我國對峙的戰(zhàn)場膠著不下，陷入互相消耗，而此時，陳國為晉國大肆補寄了錢糧、兵刀、火yao，屢次三番派人到我國出關(guān)官道區(qū)域sao擾襲擊，使我們本來與帝都方向順暢的貿(mào)易路線嚴重受損，這樣下去，我們就消耗不起了?！?/br>
    “陳國……陳國雖然大股兵力被夜族纏住，但夜族畢竟是長期受到打壓的少數(shù)民族部落，沒有力氣絆住陳國太久?！瘪蚁逭f，“一旦陳國大軍脫困……”

    “我唐國邊境軍隊等于兩面受襲，卻無路可退?！彼{玨說，“背后便是唐國故土，西唐原本的根基，我寸土也不想失去！”

    褚襄低頭苦笑了一下：“所以……您又要親上戰(zhàn)場了？”

    第84章

    說來也是奇怪, 褚襄抓著藍玨胸口的衣裳, 半晌后才意識到他因為緊張而輕微發(fā)抖, 藍玨雙手按在他背后, 一下一下輕拍，登時就讓褚襄臉紅起來。

    明明他自己也是有著幾十年征戰(zhàn)的經(jīng)歷, 卻忽然發(fā)現(xiàn)，在知道要讓藍玨去打仗的時候, 自己竟然會緊張, 下意識想要攔著他。

    可是……

    “我不想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