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魚沫把頭探出水面，邊打量著這間小的可憐的浴室邊給伙伴們描述，最后總結(jié)，“我要是恢復(fù)原型，肯定沒辦法翻身，這里也沒有食物，會被活活餓死的！”

    “??！那你快離開那里！”

    “沫沫冰川移動了，我們都在冰川上，你不來嗎？”

    “嚶嚶嚶，你們別叫小霸王，上次我好不容易找到能讓我躺上去的冰塊，她一巴掌就拍碎了，嗚嗚嗚。”

    魚沫不滿糾正，“那是你太小，那冰塊才只有我兩個巴掌大，不用力也會碎。”她開始感覺到困，拒絕了讓她去冰川玩的大魚，將海里傳來的聲波自行屏蔽，翻了個身仰躺在浴缸里，竟然很快就沉入睡夢中。

    等她醒來時，客廳里已經(jīng)大變樣，原本的沙發(fā)被搬進(jìn)臥室，小桌子小凳子也都清理了出去，正中央被放了一張新的沙發(fā)床，上面鋪著那床被魚沫撕破的床單被子。

    季末也不在家，應(yīng)該是出門置辦別的東西去了，從浴室出來的魚沫在床邊站了片刻，俯下身子趴上去，蹭著被子滿足地打了個滾，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舒適的喟嘆，這里真的比家里得石頭床睡著舒適得多。

    “人類睡的地方真舒服?！?/br>
    咔噠——

    季末推開門，側(cè)著身準(zhǔn)備讓幫忙送貨的小哥進(jìn)屋，余光注意到躺在客廳床上的魚沫，立刻反手拉上門，對差點(diǎn)撞到鼻子的小哥道謝，“就放這吧，剩下的我自己搬進(jìn)去。”

    “好的，您的貨全部送達(dá)，期待您的下次光臨。”

    等小哥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道口，季末才重新打開門，確認(rèn)沫寶兒穿著嚴(yán)實，才彎腰搬東西，“給你買了些洗漱用品，還有幾個抱枕，都是你喜歡的?！?/br>
    魚沫扒著門站在季末身邊，“我還沒看到東西，你怎么知道都是我喜歡的?！?/br>
    季末把最后一箱東西搬進(jìn)屋，笑著說：“那你現(xiàn)在看看。”

    一共有五個箱子，魚沫先打開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里面塞了三個水藍(lán)色卡通圖案得抱枕，她拿出來一個在手里捏了捏，軟軟綿綿地捏著還挺舒服，毫不猶豫點(diǎn)頭，“我喜歡?！?/br>
    其他四個箱子里其中一箱是專門買給她的護(hù)膚品和化妝品，具體時間季末記不太清了，但有段時間沫寶兒非常迷戀化妝，并且是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妝容，當(dāng)然……化妝的試驗對象是他。

    季末深深的看了眼裝著化妝品得箱子。

    只要沫寶兒對化妝感興趣，不再升起回海里的想法，就是被化成鬼都能接受！

    “這是什么？”

    “這是牙刷。”季末解釋，“人類用牙刷來清潔牙齒?！?/br>
    魚沫捏著牙刷感到無比驚奇，她不太能想象用這么小的東西怎么清潔牙齒，在海里他們想要清潔牙齒都必須要找到珊瑚群，要蹭很久才能把牙齒清潔干凈，所以在魚沫的印象里，清潔牙齒是很累的，頓時嫌棄的把牙刷扔掉。

    “我來這里之前清潔過牙齒了，可以過段時間再清潔?！濒~沫還張嘴向季末展示自己的牙，的確非常白凈。

    “沫沫。”季末把牙刷重新塞回她手中，柔聲安慰，“人類每天都要清潔牙齒，而且很輕松不累的，你先試試好嗎？”

    “我不想試?！濒~沫再次扔掉牙刷，并且站起身遠(yuǎn)離了季末。

    看到她的反應(yīng)季末知道再勸也沒用，很自然轉(zhuǎn)移了話題，“晚上我還要再出去一趟，明早回來?！豹q豫了片刻，才問，“沫沫，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出海？”

    從魚沫上岸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這三天內(nèi)她只接觸過淺海區(qū)域的海水，泡著很不舒服，也想回海里撒歡一圈，“好啊！我要去給大魚他們挑禮物?！?/br>
    季末摸了摸兜，里面還剩五千左右，挑些小禮物還是夠的，問題不大。

    ……

    季末提著大包小包，在傭兵中心找到要出海的船，等了大概二十分鐘，船長召集了足夠的人手，帶著二十幾個傭兵去做出海登記，這才浩浩蕩蕩往那堵保護(hù)著大陸的圍墻走去。

    “我聽衛(wèi)家聲提過你?！?/br>
    季末扭頭看著前來搭話的青年。

    青年伸手表示友好，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提著一堆東西的季末沒辦法跟自己握手，尷尬收回手，“衛(wèi)家聲是我堂哥，我叫衛(wèi)家境?！?/br>
    季末點(diǎn)頭。

    衛(wèi)家境早就從他堂哥那里聽說過季末抓魚很厲害，沒想到這次會碰上，為了能多賺點(diǎn)錢，自然是不留余力的套近乎，但效果卻不是很好，他也打起了退堂鼓，又不大甘心，再次試著挑起話題。

    “馬上就要出海了，你怎么還帶了這么多東西？”衛(wèi)家境注意到袋子里面包裝很好的盒子，“打算送人嗎？”

    “嗯?！奔灸┎蛔越冻鲆粋€笑容，“我夫人給她娘家人買的?！?/br>
    衛(wèi)家境：“……？”

    如果我剛剛沒看錯，你才十七歲??？！夫人？？？

    衛(wèi)家境深深的覺得自己聽錯了，但又不敢去確認(rèn)，生怕聽到什么驚人的話。

    加上船長自己的幾個人，將近三十人離港上船，期間一直拎著大包小包的季末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傭兵們對這件事都有各自的看法，比如就有人認(rèn)為季末沒本事，帶著禮物上船想賄賂船長，企圖到時候能夠多分點(diǎn)酬勞。

    上了船季末立刻挑選了夾板上最角落的位置，站在那里仰頭望著近在咫尺的圍墻，黑夜里他只能借著圍墻上的燈光勉強(qiáng)看到頂上有人走動。

    衛(wèi)家境走過來跟季末打了聲招呼，“要開船了，今晚溫度有點(diǎn)低，現(xiàn)在先進(jìn)船艙吧。”

    “嗯，多謝?！?/br>
    見季末站著沒動，衛(wèi)家境欲言又止，但到底還是沒再多說，以免過猶不及讓人家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他轉(zhuǎn)身去了船艙，其他傭兵也陸續(xù)進(jìn)去，很快夾板上就剩下季末自己。

    “s1563號船已離港?！?/br>
    “收到?！?/br>
    守城衛(wèi)放下對講機(jī)，低了個頭的功夫，身邊一道黑影一閃而過，他立刻警覺抬頭看向四周，前方是茫茫大海，身后是上圍墻的通道，通道此時空無一人，而身邊是同伴，更不可能出現(xiàn)什么意外。

    “怎么了？”

    “沒事，可能是沒睡好，敏|感過頭了?！?/br>
    噗通——

    海面掀起了很淺的一層水花，眨眼就被浪濤覆蓋，這里的動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沒有人會想到有人能從數(shù)百米高的圍墻上跳進(jìn)海中。

    因為獨(dú)自出海需要辦理出海通行證，而拿到出海通行證的條件非?？量蹋约灸┘词褂修k法也不可能一時半會就弄到，沒有出海通行證就需要跟船，畢竟跟船只需要船長出示通行證，但這又是個問題，沒有特殊情況只有捕魚人能夠出海，魚沫還沒去注冊傭兵，更沒考核捕魚人，船長肯定不會讓她上船。

    圍墻關(guān)乎著整個城市的安危，守城衛(wèi)對出海的傭兵檢查的非常仔細(xì)，魚沫想蒙混上船根本不可能。

    最后魚沫自己想了這么個辦法，直接從圍墻上跳下去就好了，季末倒是不擔(dān)心，他比誰都清楚沫寶兒的實力，唯一憂心的也就只有她也許會離開了。

    入海后魚沫就聯(lián)系上了大魚他們，特別強(qiáng)調(diào)自己給他們帶了禮物，讓他們不管在哪里都必須要去她家里等她。

    “嗚嗚嗚，不去行嗎?！?/br>
    “不可能的，小霸王特意強(qiáng)調(diào)我們必須去，你要是不去，她一生氣說不定就把你捏死了?！?/br>
    縮在珊瑚群里的海豚瑟瑟發(fā)抖，過了片刻，委屈巴巴從里面游出來，沮喪的朝魚沫家的方向游去。

    整整三天沒有在海里暢游，盡管淺海區(qū)的海水味道讓魚沫不太舒服，她還是撒歡地繞著周圍游了好幾圈，期間碰到了不少出?；蚍岛降拇?，她也只是隔著海水看了看，沒有靠近。

    季末獨(dú)自在冷風(fēng)里坐了足足兩個小時，周圍早就沒了其他船的影子，更沒有自己心心念念的魚！

    走了？忘記我了？被其他好玩的東西吸引了？還是遇到了危險？

    種種念頭在腦海一閃而過，季末坐不住了，猛地起身脫掉外套，打算去海里問問其他魚，不過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他已經(jīng)聽到了一陣嘩啦啦水聲，那絕對是被故意弄出來的聲音。

    “沫沫？”

    “是我?！?/br>
    季末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將外套重新穿好，趴在護(hù)欄上探出半個身體看向海面，非常勉強(qiáng)的隔著海水看到了靠著船的沫寶兒，笑了笑，“怎么才來？有沒有遇到危險？”

    “當(dāng)然沒有?！濒~沫換了個仰躺的姿勢，奇怪的看著季末，“你也知道我是魚？”

    “嗯，我知道?！?/br>
    “哦?！?/br>
    魚沫的反應(yīng)并不激烈，她被z市的人抓過一次，知道有一些人類知道自己是魚，甚至她內(nèi)心覺得季末也知道她是魚是一件非常自然尋常的事。

    魚沫的反應(yīng)其實在季末意料之中，可他其實是期望她能繼續(xù)問下去，只有她問自己才能順?biāo)浦壅f出事情真相，可偏偏沫寶兒不問。

    我們上輩子結(jié)婚了。

    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先生——

    季末說不出口，抿唇安靜看著跟著船游的魚沫，眼中漸漸露出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季末：這是我夫人。

    魚沫：這是我先生。

    一直覺得夫妻間彼此稱呼先生、夫人，是一件非常美好溫暖的事。

    第17章

    夜里海水其實有些涼，但對魚沫來說這樣的溫度卻很舒服，她游著游著便昏昏欲睡，打著哈欠閉上眼睛，任由身體跟著海流飄動，一時還好，幾分鐘過后，她與船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遠(yuǎn)。

    即使知道在海里沫寶兒都是這么睡覺，可季末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好不容易失而復(fù)得，他真的不想再次看著人從自己眼前消失。

    “沫沫，我有點(diǎn)害怕，你陪我說說話好嗎？”

    魚沫翻了個身，“你想說什么啊?！?/br>
    這時她已經(jīng)與船隔了一段距離，洶涌的浪濤遮蓋住她的聲音，隨著她與船之間距離的拉遠(yuǎn)，黑暗無情的吞噬了季末眼中她的身影，季末猛地站起身。

    噗通——

    發(fā)現(xiàn)魚沫不見后，季末根本是下意識要去找，被冰冷的海水包圍時，方才那遠(yuǎn)去的理智立刻回籠，他沒有試圖去尋找，也沒有去控制被波濤推走的身體。

    魚沫抓住季末的胳膊，好奇的問：“你們?nèi)祟惒皇呛芘潞?？你下來干什么？?/br>
    季末眼中出現(xiàn)了笑意，“是，但在更怕的東西前也就沒什么大不了的了?！?/br>
    夾板上傳來腳步聲，是負(fù)責(zé)觀察海域情況的傭兵發(fā)現(xiàn)季末跳海，趕緊通知傭兵們出來救人，而此時魚沫和季末離船只有大概六七米的距離，如果他們繼續(xù)待在這種距離下，必定會被傭兵們發(fā)現(xiàn)。

    “去船底?！?/br>
    魚沫偏頭看了看季末，拉著他的胳膊沉入海中躲藏進(jìn)船底，見他明明睜著眼睛很難受，卻非要睜著眼睛，忍不住伸手蓋過去。

    “羅新蘭說人類在海里待太久不出去透氣會死?！濒~沫想了想，她覺得對于人類來說，應(yīng)該沒有什么比死還可怕了，畢竟人類那么嬌弱，“人類怕死，所以怕海，你跳下來是不是因為你不怕死？”

    現(xiàn)在還在水底，季末沒辦法說話，只能用搖頭來回答，怕死當(dāng)然是怕的。

    “找到了嗎？”

    “沒，這么大的浪，恐怕早就不知道沖到哪里去了?！?/br>
    “……我早就說過不要讓獨(dú)行俠上船，他這是故意找死，現(xiàn)在他死了，我們還得被扣除信用積分，憑什么！”

    控制室里能夠監(jiān)控到夾板上的情況，傭兵們找了片刻沒能找到季末的事情如實反應(yīng)給了船長，船長此時臉也很難看，人在他船上沒的，他肯定要負(fù)責(zé)，回去后不僅要被扣除信用積分，還要被禁止出海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