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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流光驚夢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最近何展揚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被某人冷落了。

    他們美術(shù)班和普通班的教室本就隔得遠(yuǎn),幾日不見,他還怪想江鐸的。

    于是趁著某日中午下課早,他趕緊跑到三班門口堵人。

    “你這幾天忙什么呢?”看見江鐸出來,何展揚搭上他的肩:“春光滿面的,發(fā)情啦?”

    江鐸倒是一笑:“你來干嘛?”

    “找你吃飯啊?!?/br>
    他說:“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約人了?!?/br>
    “約人了?誰???”

    “許亦歡?!?/br>
    何展揚聞言挑眉:“你們兄妹又和好了?那正巧啊,我也很久沒見她了,一起吃吧?!?/br>
    江鐸沒吭聲。

    何展揚輕輕懟他胳膊:“誒,上次我和你說的,我那同學(xué)想認(rèn)識許亦歡……”

    “不行?!?/br>
    他愣怔:“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是不行?!?/br>
    何展揚氣笑了:“你說了不算,我要告訴許亦歡,讓人家自己決定。”

    江鐸滿不在乎:“別浪費時間了,她自己也不會答應(yīng)的?!?/br>
    “為啥,她還沒見過我那同學(xué)呢?!?/br>
    江鐸自然而然:“因為她已經(jīng)和我在一起了。”

    何展揚一時沒聽明白,用疑惑的語氣“啊”了一聲,緊接著心里咯噔一跳:“哇,這么刺激?”他瞪大眼睛盯著江鐸:“那、那你家里要是發(fā)現(xiàn)了,還不活剝了你們倆?”

    “什么跟什么?”江鐸知道他的意思,趕緊解釋:“我舅舅不是她親爸,我跟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

    何展揚深吸一口氣:“嚇我一大跳,我還以為你們……”

    兩人不約而同笑起來。

    “我說你們兄妹怎么一會兒吵架一會兒和好,比情侶還能折騰。”何展揚后知后覺,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對了,上次你們?nèi)デ灏沧≡谝黄穑摬粫?dāng)時就已經(jīng)那什么了吧?”

    江鐸清咳:“沒有,別亂說。”

    這時走到六班門口,許亦歡出來,何展揚要笑不笑地打趣他們:“竟然瞞了我這么久,真不夠意思?!闭f著指指江鐸:“今天你請客啊。”

    江鐸莞爾:“行,隨你點。”

    許亦歡被何展揚嘲弄,有點不大自在,摸摸鼻子,佯裝正經(jīng)。

    這時邱漫從旁邊路過,聽見他們談笑,湊上前問:“誰請客?加我一個蹭飯的唄。”

    許亦歡忙回頭問:“你吃的多嗎?”

    邱漫沒好氣地瞪她:“不多,吃不跨你們!”

    四人笑著下餐館去。

    從此以后江鐸和許亦歡瞞著家里偷偷在一起,從初秋到深秋,天氣漸涼,平奚比往年冷了許多。

    期中考試的前兩天,程恩琳和邱漫不知為了什么鬧別扭,互不理睬,弄得班里的氣氛也異常緊繃。

    許亦歡聽廖依雪說,之前有不少女生學(xué)邱漫剪了相同的短發(fā),程恩琳看不慣,說她們東施效顰,結(jié)果在貼吧引發(fā)了罵戰(zhàn),對方還把邱漫也拉出來諷刺一通。大概就因為這件事,兩個人吵過一架,接著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程恩琳心情很糟,這些天沒人敢招惹她。

    可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偏偏有些事情來得措手不及。期中考試后,班主任按照成績重新排座,好巧不巧,程恩琳和方婭被安排在了一桌。

    “那個誰,”老師點完名,不見人動,推推眼鏡掃過去:“怎么回事?沒有聽見嗎?”

    程恩琳當(dāng)然聽見了,當(dāng)時全班看著她,仿佛萬眾矚目一般,舞臺燈光準(zhǔn)備就緒,感覺真棒,于是她賭氣說:“老師,我不想挨著方婭坐。”

    “什么想不想,名次就是這么排的,由不得你不想。”

    她好像非常委屈,又非常氣悶,跺腳抗議:“可是方婭有狐臭,熏死人了,憑什么讓我受這個?”

    話音落下,班里一片死寂,班主任也愣住,似乎突然間找不到什么恰當(dāng)?shù)恼Z言反駁她,氣氛一下變得無比尷尬。

    程恩琳眨著天真的眼睛向老師保證:“真的,大家都知道,不信你聞一聞。”

    嬌嗔的語氣,惹來周遭一陣嬉笑。

    許亦歡看見方婭垂著慘白的臉,一動不動,手指幾乎把圓珠筆捏碎。

    心里一股沖動就這么涌了上來,她本來不想插手,只是那群人肆無忌憚的笑聲實在刺耳,厭惡感無法忍耐,她起身打斷這場丑陋的表演:“老師,我想挨著方婭坐?!?/br>
    此話一出,班里又靜下來,眾人紛紛把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她的頭上。

    班主任松一口氣,連忙點頭:“好好好,你去吧?!闭f著望向程恩琳:“做人還是得友善一些,說話不要那么刻薄?!?/br>
    程恩琳不服:“友善不代表要委屈自己吧?那么大的味道誰受得了?呵,某位同學(xué)還挺會做好人的?!?/br>
    許亦歡面無波瀾地走到方婭身邊坐下:“我什么也沒有聞到,”她瞥向程恩琳:“可能是你自己鼻孔有異味吧,下次洗臉記得洗干凈些。”

    程恩琳睜大眼睛正要發(fā)作,不知怎么,目光掃向邱漫,見她神色冷漠,不僅沒有幫忙的意思,甚至還鄙夷地別開了臉,好像嫌她丟人似的。突然間她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吵夠沒有?”班主任拍拍講桌:“多大點兒事啊,換個座位也能鬧成這樣?!?/br>
    許亦歡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打量方婭:“你是不是傻?干嘛當(dāng)軟柿子呢?”

    方婭臉色依舊無比難堪,低垂著眼,不吭不響。

    “千萬別哭啊,”她沖她一笑:“我可不會哄你的?!?/br>
    兩個毫無交集的人突然成為同桌,并不意味著她們會迅速結(jié)盟,變成如膠似漆的朋友。事實上一直到高二結(jié)束,許亦歡即將前往北京集訓(xùn),那時方婭才終于卸下心防,告訴她自己的一些私隱。關(guān)于她的家庭、父母,還有成長的煩惱和孤獨。

    體味這個問題,是她一時疏忽,某日忘記擦藥,結(jié)果就被旁邊的人聞到了。之后聽見議論,她再也不敢懈怠,每天涂抹,其實根本不會再有什么味道,但大家還是像躲瘟疫似的躲著她。

    許亦歡說:“你性子太弱了,越這樣越會被打壓,如果你厲害一些,別人也不敢說你什么的?!?/br>
    可惜方婭開竅太晚,當(dāng)她決定主動與人交往時,許亦歡已經(jīng)不在班里了。

    ***

    換座的風(fēng)波過去不久,十二月,為了迎接元旦藝術(shù)節(jié),全校師生開始積極準(zhǔn)備文藝表演。每個學(xué)生都可以報名參加個人比賽,例如唱歌、書法、演講等,每個班級也必須組織團體比賽,例如合唱、群舞、小品。月底進行初賽和復(fù)賽,評選過后在藝術(shù)節(jié)當(dāng)天決賽匯演。

    程恩琳和邱漫還沒有和好,但越是這樣,她越要大張旗鼓地出風(fēng)頭,不知是想引起邱漫的注意還是想顯示自己根本不缺朋友。于是自發(fā)張羅著,很快組織了一支舞蹈隊伍。有人猜中她的心思,提議去請邱漫加入,程恩琳默認(rèn)了??烧l知邱漫壓根兒不接這橄欖枝,三言兩語就把人給打發(fā)了去。

    程恩琳氣得在背后偷偷哭了一場。

    集體舞的名單報上,班主任看過以后奇怪地問:“許亦歡呢?現(xiàn)在正是她為班級爭光的時候,怎么不見人影?”

    程恩琳說:“不清楚,她沒有報名?!?/br>
    班主任立刻把人叫來,倒沒有責(zé)備,反而笑說:“你這孩子,全班就你一個專業(yè)學(xué)舞的,你不參加就說不過去了吧?是不是還介意上次和程恩琳吵架呢?我看她早就沒事了,同學(xué)之間還得搞好關(guān)系,以后進入社會,比這復(fù)雜的情況多的是,難道你也這樣處理嗎?”

    許亦歡也知道自己躲不過去,當(dāng)下更沒理由推拒,只好加入了集體舞的排練。

    有她在,領(lǐng)舞自然不會落到別人頭上。編舞老師知道她是藝考生,之前也看過她的基本功,心中贊賞,對她格外厚愛。今年藝術(shù)節(jié)跳爵士和古風(fēng)的班級不少,老師和大家商量,建議排一出現(xiàn)代舞,講述某年洪災(zāi)時一位教師為了保護學(xué)生而遇難,之后學(xué)生和戰(zhàn)士一起從淤泥里挖出老師的遺骸,這樣一個故事。

    題材立意已然高出其他參賽作品,大家都很激動。許亦歡被安排跳教師這個靈魂角色,其他女生跳學(xué)生,男生跳戰(zhàn)士。

    主題雖好,排練起來卻困難重重,尤其男生們放不開,總時不時笑場,惹來老師一通好罵。

    只有許亦歡因為出色的舞蹈功底被連連稱贊,老師還為她增加不少技巧動作,用以渲染各種情緒和氛圍。

    “亦歡,你好厲害,”張蕓崇拜地望著她:“可以當(dāng)我?guī)煾竼??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想聽你聊聊平時怎么練功的,好不好?”

    許亦歡也很高興,欣然應(yīng)下。

    張蕓殷勤地跟了她兩天,儼然要拜師學(xué)藝一般。

    這天上午最后一節(jié)體育課,他們在約定的場地等老師過來排練。許亦歡去了趟洗手間,張蕓興致勃勃地告訴眾人:“昨天我看亦歡做絞腿蹦子,轉(zhuǎn)得像風(fēng)扇葉似的,好漂亮!”

    程恩琳坐在臺階上欣賞自己的指甲:“學(xué)了那么多年,跑來我們這些外行人面前顯擺,真好意思?!闭f著抬起眼:“拜托你,多見點兒世面,別那么小家子氣?!?/br>
    張蕓笑容僵住,扯了扯嘴角,尷尬一笑。

    程恩琳本就非常不爽,每每想到要給許亦歡做陪襯,她是一百個不愿意。今天終于忍不下去,等老師一到,她率先發(fā)作,抗議老師偏心不公,憑什么一開始就定許亦歡做主角,連一個競爭的機會都沒有給其他人。

    “好啊,那就公平競爭吧,”編舞老師抱著胳膊:“先來個倒踢紫金冠,你們誰能做得比許亦歡到位,我就讓你跳主角。”

    話音落下,沒人吭聲。

    “很難嗎?那就隨便搬個腿吧,180度的那種?!?/br>
    程恩琳說:“我們又不是練雜技的,跳舞而已,為什么非要做那些高難動作?”

    老師輕笑:“這是集體比賽,如果你們不想為班級拿榮譽,只想平平庸庸走個過場,那我也隨便給你們排一排好了。”

    程恩琳無言以對,當(dāng)下沒說什么,之后排練卻愈發(fā)消極敷衍,不肯配合。其他女生同她要好,也都紛紛效仿,把老師氣得夠嗆。

    許亦歡看在眼里,細(xì)想一番,還是決定退出隊伍,以免耽誤整個團隊比賽。

    編舞老師十分惋惜,好說歹說地留她,但她態(tài)度堅決,也就只能作罷。

    江鐸得知這個消息也頗為遺憾:“可惜了,還以為能看你登臺表演?!?/br>
    許亦歡沖他笑說:“你想看的話,我隨時可以為你跳啊。”

    江鐸也笑了。

    “放心吧,以后有的是機會,還有好多舞臺等著我呢,搞不好將來還能跳到首席,唉,想想都興奮!”

    江鐸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大概每一個純真少年都是如此,以為天高海闊,指日可待。

    其實那個舞臺在哪里,根本沒人知道。

    第27章

    這年冬天來得猝不及防, 一夜降溫, 整個世界跌入寒潮,除夕前夜下起薄雪,冷凌凌地紛飛著, 時而伴隨著冬雨, 城里城外濕漉漉的一片, 淅淅瀝瀝。

    大人們都不在家, 岳琴和聶東結(jié)伴游玩, 許芳齡和岳海去三亞度假,倒是留下兩個孩子湊合過年。

    一大早, 許亦歡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 跑到城南去找江鐸。他騎單車載她到農(nóng)貿(mào)市場買菜, 然后兩人一起回家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