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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假的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沈晚一怔,總算撇開原劇情的問題, 認(rèn)認(rèn)真真地思考起來這個問題。陸湛樣貌俊美、位高權(quán)重,整個人還極有風(fēng)度, 怎么看都是上乘的夫婿人選。更別提她本來就極喜歡陸湛這個角色, 見到真人后雖然盡量克制了,卻依舊有點移情。

    沈晚眨眨眼, 敏銳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樁婚事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抗拒, 反而是劇情走向發(fā)生偏移的事情更讓她頭疼。既然無論怎樣都是要成親的, 那能嫁給一個有點喜歡的好像也不錯?

    沈晚適應(yīng)性極好地認(rèn)清了這點, 又看了下還在眼巴巴等著她回答的梔初, 小幅度搖了搖頭:“我其實還挺高興的?!?/br>
    這句話卻是她的肺腑之言——昭國民風(fēng)相對開放, 夫妻間感情若是不和睦的話,和離也是正常的事情,并不會被人詬病。沈晚不是原主,并不留戀雍王妃這個位子帶來的虛榮,即便到時候真的和陸湛感情破裂了,她也有和離的退路在。

    畢竟她沒冒充陸湛的腳救命恩人,孽緣一開始的原劇情已經(jīng)錯過去了,她完全可以安下心來只當(dāng)是談了一場戀愛而已。

    想通了這點,沈晚頓時彎起眼睛,淺淺地笑了起來。

    梔初跟著松了口氣:“奴婢就說您那么喜歡雍王殿下,怎么會不高興,原來是奴婢想多了。”

    沈晚笑容一僵:“……”

    她正想問問梔初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就見幾個府里的護衛(wèi)又抬著大箱子走了進來,頓時一怔:“這些是什么?”

    “稟小姐,是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賞賜,夫人讓我們抬過來給您看看。”

    沈晚被這么一打斷,倒是暫時忘了要問梔初的問題,而侍衛(wèi)們已經(jīng)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放下,又一一打開。

    陽光下,各式珍奇的寶貝閃閃發(fā)光,幾乎能晃花人的眼,看起來比昭文帝賜下來的東西還厚重幾分。沈晚嘴角微微抽了抽,隱約覺得皇后應(yīng)該是因陸湛總算肯成親而激動,一時間也沒多想,只是讓人搬了把躺椅,她自己坐在椅子上看著梔初一樣樣清點東西。

    過了還沒多長時間,又有其他交好的朝臣陸續(xù)送賀禮過來。沈夫人疼愛女兒,也不藏私,讓人一股腦地把東西都送到了沈晚的院子。

    一時間院子里來來去去都是搬運東西的聲音,沈晚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吵,轉(zhuǎn)身進了屋子。將桌面上用書壓著的一疊宣紙抽出來,沈晚一條條看過去,微微皺起了眉。

    自穿書之后,沈晚便只有兩個目標(biāo),一是錯開護國寺里讓陸湛誤會的那段劇情,二是保證陸湛的生命安全。這兩點都很好的實現(xiàn)了,以至于沈晚根本沒仔細(xì)留意過劇情線,現(xiàn)在仔細(xì)看過去,她才發(fā)現(xiàn)劇情的偏移并不是從昨天的壽宴開始的,而是一早就出現(xiàn)了。

    譬如,平王本來應(yīng)該在年底才被昭文帝下旨處置掉,卻提前了整整半年。

    這已經(jīng)算是大偏移,但沈晚只一心留意著陸湛的安危,竟然沒有注意到。莫名的,沈晚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輕輕敲了敲頭,沈晚拿起一支筆,將已經(jīng)偏移或者根本沒發(fā)生的劇情用墨汁涂抹掉。端麗清秀的簪花小楷很快就被覆蓋了大半,沈晚捏著第一張紙,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紙上僅剩的兩行小字:

    雍王領(lǐng)差事出京后遇刺受傷。

    昭文帝下旨賜婚。

    雖然時間線上多少有一點出入,但和原劇情的走向一致的,確確實實只有這兩點。而這兩點,恰好都是她有點想不明白的。

    陸湛明明采用了提議,最后一先一后地兵分兩路,還借昭文帝和官府的手敲打了其他三個皇子,他又是個生性謹(jǐn)慎的人,怎么會在回程的路上遇刺重傷的?

    而賜婚這件事就更有點說不通,陸湛已經(jīng)查到柳沐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就沒了認(rèn)錯人的可能性,而她和陸湛也沒什么交集……即便真像陸湛說的是什么一見鐘情,那好像也得追溯到一個多月前陸湛留在沈府吃飯的那一次,怎么會拖到現(xiàn)在?

    沈晚看著宣紙上的字,只覺得一頭霧水,卻又好像已經(jīng)摸到了一點點的邊兒,偏偏她左思右想,就是撥不開那層薄薄的迷霧。

    沈晚還是第一次覺得腦子這么不夠用,不由露出個沮喪的表情。

    木蘇恰好端著調(diào)理的湯藥走進來,她進府已經(jīng)有了一段時間,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減少臉上涂抹的藥物,原本因藥物而顯得蠟黃的臉色也漸漸地恢復(fù)了白皙。

    沈晚一聞到那股子濃郁的藥味就苦了臉,下意識找了個話題想躲開喝藥:“木蘇你的臉色最近倒是好看了許多?!?/br>
    木蘇其實有點心虛,卻還是佯裝鎮(zhèn)定:“小姐好好調(diào)理身體,臉色也會更好看的?!?/br>
    見躲不過,沈晚只得喝了藥。木蘇松了口氣,收拾好藥碗和蜜餞便又重新走了出去。沈晚百無聊賴地目送她走出屋子,本來散漫倚著椅子的脊背,漸漸坐直了。

    荷白……木蘇……她一直覺得這兩個名字耳熟,卻直到剛才留意到木蘇出門時的步態(tài)和壽宴上看到的宮女如出一轍時才反應(yīng)過來:這兩個人,是原書里皇后特意給雍王妃留的醫(yī)女,在原主和陸湛成親后特意送給原主的。

    因為兩人在書里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寥寥,沈晚直到今天才想起來。

    沈晚閉了閉眼,無聲露出一個混雜了懊惱和震驚的神情。要真是這樣的話,就證明皇后一早就察覺了什么,但沈晚之前一直沒見過皇后,皇后會這么做就只剩下了一種解釋——因為陸湛。

    方才想不通的第二個問題,因為這個小細(xì)節(jié)而有了突破口。

    沈晚竭力控制住表情,佯裝沒事發(fā)生一樣將梔初叫進了屋子,“先把門關(guān)上?!?/br>
    梔初很機靈,雖然有點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照做了,關(guān)好門才小聲道:“小姐,您有事吩咐奴婢嗎?”

    “有點事想問問你?!鄙蛲硪矇旱土寺曇?,斟酌著道,“木蘇當(dāng)時是誰買進來的你知道嗎?”

    梔初滿頭霧水,點了點頭:“聽管家說是少爺親自買的?!闭f完,她有點猶豫地又補充了一句,“小姐,難道您覺得木蘇有問題嗎?”

    沈晚略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想問問,你去忙吧。”

    梔初也沒多想,又一頭扎進了那珍寶堆里,繼續(xù)忙著清點,沈晚目光發(fā)虛地看著門外,看起來像在走神,實際上思維卻是前所未有的活躍。

    沈川她多少還是了解的,善戰(zhàn)好斗,真正會動腦子的時候極少,但就是這么一個人,卻很細(xì)心地向她提了提雍王賞賜的醫(yī)女最好不要用。沈晚當(dāng)時覺得這提議很合理倒是沒往深處想,現(xiàn)在仔細(xì)一琢磨卻發(fā)現(xiàn)滿是疑點。

    但若是背后有人提醒的話就不一樣了……要是陸湛先讓人不經(jīng)意地提醒了沈川,再給木蘇編造一個凄慘的身世出來,利用沈川單純好騙的特性將人送進府里,好像也是很正常而順理成章的事情。

    理清這點,沈晚頭疼地拍了拍額頭,想讓人把沈川請來好好問問,一抬眼就瞧見沈川手里拎著個什么東西,一陣風(fēng)一樣繞過院子的大箱子,直接卷進了屋門。

    “晚晚,”沈川的聲音帶著笑,揚了揚手里的拼命掙扎的大雁,“你看這是什么?”

    沈晚被大雁的翅膀卷起的風(fēng)扇得頭發(fā)亂飛,嘴角抽了抽:“你拎著一只鳥做什么?”

    “什么叫鳥,這是雍王殿下親自給你獵的大雁,你看看這大雁多漂亮?!鄙虼ㄌЯ颂郑畷r又是一陣風(fēng)。

    沈晚一頓,耐著性子打斷他:“什么叫給我獵的大雁?”

    沈川心虛地笑了笑:“我光顧著高興,忘了和你說了。陛下雖然賜婚了,但一些議親的流程卻沒走,雍王殿下怕委屈了,便私下補上了。這一步,就是讓人攜活雁為禮,上門提親。說起來,殿下卻是足夠用心,獵了六七只才挑了最漂亮的一只讓我拿回來?!?/br>
    沈晚一怔,心里驀然涌出了絲動容。

    見她面色好了些,沈川頓時安心了許多,面上的心虛都變成了善意的揶揄:“不過陛下都下旨了,這提親我們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便進行下一步,交換合婚庚帖吧?!?/br>
    沈晚驟然回神,還沒來得因這潦草的流程而失笑,就見沈川變戲法一樣單手從懷里摸出了兩張庚帖,奇異的是,那庚帖被他揣在懷里一路還很平整。

    沈晚抬手接過,見一張是空白的,另一張則寫著字。

    沈川還在那里小聲叨叨:“說起來這帖子還是殿下親自動手寫的,為表誠意,晚晚你便也自己動手寫一寫吧?!?/br>
    沈晚端詳庚帖的目光一凝,霍然抬頭:“這帖子是雍王殿下親手寫的?”

    沈川被嚇了一跳:“是、是啊,我親眼看到的,怎么了?”

    沈晚氣極反笑。怎么了?這問題可大了去了!

    第24章

    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 沈晚對書法的了解僅限于皮毛,只能依照個人審美主觀地判斷字跡好看與否, 她能寫出來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也多虧了原主的身體記憶。因此對真正多年刻苦研習(xí), 能寫出一手漂亮毛筆字的人, 她還是由衷佩服的。

    沈晚記得很清楚,上一次雍王府的回復(fù)字條傳回來時, 荷白信誓旦旦地說是青蘇親筆寫的。眼下再看這庚帖上的字,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通了這點, 沈晚臉上的笑容不由摻了點微妙的寒意。

    沈川看在眼里只覺得后背一涼, 以前沈晚生氣折騰他時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在求生欲的驅(qū)使下,沈川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晚晚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 你這帖子寫完了回頭讓人送我院子去就行,我先走了?!?/br>
    說完, 他不管手里大雁的抗議哀鳴,又抓著它一陣風(fēng)似的刮出了屋子。

    沈晚一怔, 好不容易才積聚了一點兒的火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哭笑不得地?fù)u了搖頭。半晌, 她又記起之前的疑問, 將梔初叫進了屋里,“你怎么會覺得我喜歡雍王殿下的?”

    梔初眼里的笑意一僵, 就連站姿也變得規(guī)規(guī)矩矩老老實實, “小姐……”

    沈晚最受不住梔初揚著白嫩嫩的包子臉向她撒嬌的畫面, 只得板著臉佯裝嚴(yán)肅道:“回答我的問題?!?/br>
    “這個, ”梔初猶豫了下,見逃不過了,只得小聲道,“奴婢其實也是揣測的,雖然您表現(xiàn)得不太明顯,但奴婢還是感覺到了您對雍王殿下的態(tài)度很特殊?!?/br>
    沈晚微微皺眉,沒說話。

    見她沒有生氣,梔初的膽子大了些,臉上又多了點笑意:“小蘭前兩天出府采買聽說書的人提到一句話,用來形容您倒是很合適?!?/br>
    沈晚心里生出種不妙的預(yù)感,但她還沒來得及打斷梔初,就聽小丫頭脆生生地道:“叫愛在心口難開。”

    沈晚:“……”

    梔初察覺到她神色不對,也不敢插科打諢了,小聲詢問道:“小姐,難道您不喜歡雍王殿下嗎?”

    沈晚喉嚨發(fā)干,澀著嗓子咬牙切齒道:“喜歡,我怎么會不喜歡雍王殿下呢?”

    雖然這般說著,她的神態(tài)卻明顯不是那么回事,梔初直覺好像自己闖了禍,一時噤聲不敢說話了。

    一室寂靜中,沈晚也慢慢回過神。

    若是真像梔初說的,她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對陸湛的關(guān)心很像是傾慕所致的話,那陸湛突然求昭文帝賜婚倒是也有可能。畢竟她一直防著荷白,卻忽略了木蘇的存在。

    定了定神,沈晚低聲問道:“木蘇的房間你去過嗎?她有沒有養(yǎng)信鴿之類的動物?”

    梔初一呆,搖了搖頭。

    “這樣……”沈晚邊思量邊叮囑她,“這會兒木蘇不當(dāng)值,應(yīng)該在房間,你去她房間看看,如果發(fā)現(xiàn)鴿子之類的小動物,就找個借口帶過來給我看看?!?/br>
    梔初兩次進屋,沈晚兩次都提到了木蘇,她再單純也不由多想了些,聽到沈晚提到信鴿臉色更是一變。沈晚看得哭笑不得,無奈地擺了擺手:“不是你想的那樣,木蘇沒什么壞心思,你該怎么和她相處還怎么相處,無需懷疑她。”

    梔初臉色這才好了些,行了個禮就急匆匆地往木蘇房間去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梔初就折了回來,手里似乎捧著什么東西。

    “小姐,您看!”梔初將攏著的雙手微微展開,片刻后一只毛茸茸小腦袋探了出來,小小的喙里發(fā)出啾啾的叫聲,兩只晶亮的豆眼似是好奇一樣還眨了眨。

    和沈晚的視線對上以后,小家伙偏了偏頭,突然雀躍地?fù)淅饬讼鲁岚颉d初一時沒防備,竟被它掙脫了,她還沒驚叫出聲,就見那小家伙一頭扎進了沈晚的懷里,兩只細(xì)細(xì)的小腳來回蹦跶著,努力地把小腦袋往沈晚手心里蹭。

    梔初一臉訝然,半晌才干巴巴道:“小姐,這云雀是您養(yǎng)的嗎?”

    沈晚其實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卻仍是堅定而緩慢地?fù)u了搖頭,那小云雀見狀啾啾叫了兩聲,吸引到兩人的注意后也模仿著晃了晃腦袋瓜。

    梔初死死忍著笑,“小姐,這云雀怎么那么喜歡您啊?剛剛奴婢拿它過來的時候它還發(fā)脾氣了,您看,奴婢的手心現(xiàn)在還紅著呢?!?/br>
    沈晚用一副“我怎么會知道”的無奈表情瞥了她一眼,抬手輕輕按住在她腿上撒歡的小云雀,有點頭疼地問道:“這云雀,是在木蘇屋子里找到的?”

    梔初點點頭:“木蘇說是前些日子在院子里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這云雀受傷了她就幫忙包扎了下,結(jié)果它傷好了之后就不走了?!?/br>
    沈晚點了點頭。這倒是一個可以用來遮掩的好借口,若是她之前沒發(fā)現(xiàn)疑點的話說不定也會信了。想了想,她問道:“你用什么借口把云雀帶出來的?木蘇不會懷疑吧?”

    “不會的?!睏d初信誓旦旦地說,“這云雀沒裝籠子里也沒鎖住爪子,自由的很。趁著木蘇去小廚房煲藥膳的工夫,奴婢就偷偷將它帶出來了。臨出門奴婢還特意看了一眼,木蘇房間的窗子是開著的,不會懷疑到奴婢的?!?/br>
    梔初這幾句話幾乎把沈晚的猜測給落實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小云雀一眼,壓低了聲音交代道:“以后荷白和木蘇在的話,你記住不要和我提雍王殿下的事情。”

    梔初有點不理解,但見沈晚一臉嚴(yán)肅的樣子,還是乖乖點頭答應(yīng)下來:“奴婢記住了?!?/br>
    沈晚總算滿意了——她不再提陸湛,木蘇總沒什么好稟報的了吧?畢竟沒素材呀!

    然而她是滿意了,卻有人受苦了。陸湛本來以為賜婚后沈晚已經(jīng)會格外的歡喜,木蘇回稟的次數(shù)會更多,哪里能想到事實恰好相反——一連幾天,他連簡短的字條都沒收到。

    前三天陸湛還勉力支撐著,只是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問問青蘇,然而三天一過他就繃不住了,得空就打發(fā)青蘇去看看有沒有來信。

    這可苦了青蘇。

    他一天跑無數(shù)次門房,腿都快跑斷了也沒落著好,還眼見著陸湛身上的寒氣愈來愈重,弄得他總是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但即便如此,青蘇還是得按照陸湛的吩咐來回跑。

    門房一見他進屋就垮了臉:“今天也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