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誘寵迷糊妻:總裁老公,來戰(zhàn)、她的美麗心機、寒門夫妻、昨日如死、維密天使[綜英美/美娛]、他曾經(jīng)逆光而來、穿成總裁白月光、盛世紅妝:世子請接嫁、我閨房里的銅鏡成精了、重生之jian佞
護國寺后山綿延數(shù)個院落, 白墻青瓦,院中古樹繁茂,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蘇宓站在院外,仰著頭看著院中古樹探出的枝丫,綠葉蔥蔥, 烈陽下依舊清爽。蘇宓看了許久,眼睛微微刺痛后才回神, 抿唇,很委屈地看著身后的蘭玖。 蘭玖面無表情, 就靜靜地站在蘇宓身后。 蘇宓看了很久,蘭玖神情一點都沒變, 穩(wěn)穩(wěn)地堵在后面。 焉了, 垂頭喪氣的往里走。蘇宓往里走,蘭玖落后一步跟在后面,烈陽在身后籠罩, 高大的身影將蘇宓嬌小的身子穩(wěn)穩(wěn)的護在里側,蘇宓垂頭,看著蘭玖的影子始終穩(wěn)穩(wěn)罩著自己, 躁動的心, 忽然就安了。 踩著烈陽, 走至門前。 裴澤正背對門口, 跪坐蒲團之上,他身前是一尊笑佛,慈眉善目, 兩側檀香縈繞。物中陳設簡單,除了佛庵供臺,只有一副桌椅一張簡榻,青麻被褥。蘇宓將視線停在裴澤身上,見他簡樸青衣,灰底布鞋,忽然就想到了以前。 想到了當年初入裴府的時候。 那時候,自己暫時在裴澤書房當差。 那時初進裴家,只覺外面?zhèn)髀劧际钦娴模峒页缘挠玫?,甚至下人用的東西,都是自己看著只覺好但是都叫不出名字的,不敢多說一句,深恐旁人聽了笑話。誰知第一次去裴澤書房的時,還是傻了。 裴家處處金玉,裴澤書房竟是一絲色彩都無,甚至廊柱都沒上漆,整個書房都是木頭原色,色略黑,紋路明顯,湊近便是清雅木香。當時想著在裴家看著四處亭臺樓閣雕廊畫棟,為何公子書房這樣樸素? 太過詫異,問出了口。 蘇宓永遠記得那個掃地mama的鄙夷眼神。 【楠木千年不腐,味淡經(jīng)年不散,又可防蟲蛀,把你賣了還抵不了一截子木頭呢。】 余下還有一些話,蘇宓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那個mama翻飛的快要上天的白眼,和自己,越來越重的卑微。 這樣的事,每天在裴家都要發(fā)生很多次,甚至連吃飯時的動作都要被她們拿來取笑,那時的回憶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只記得那些丫鬟婆子明里的嘲笑,暗里的捉弄,那段,不敢抬頭看人的日子。 在裴家的一切,心里只有一個問題。 為何人心能這般壞? 那時候的裴澤,對自己而言就如溺水之人抓住的浮木,那是自己的生機。 大公子溫潤爾雅清如皓月,云川人人都知。 被人欺負的再狠,看一眼裴澤便不覺累了,他這般溫柔,他從未鄙夷過自己,他始終對自己都是笑著的,對裴澤,是全心全意的信任。所以,當自己被裴澤親手送到蘭徹手中,當三年來所有真相全部拉開時,整個人都崩潰了,信仰全塌。 那時候心頭血被踩在地上狠狠踐踏才明白了這個道理。 若無主子示意,下人怎敢如此? 那時候的自己真的不明白,裴澤為什么要這樣對自己?為什么? 這個問題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答案。 …… 佛前默念心經(jīng)的裴澤忽然一頓,慢慢轉身,然后就看到了玄衣冷眉的蘭玖,他抿著唇,清冷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眼前之人。那是皇上,你快下跪問安,心里這般想,裴澤身子卻無一絲動作,只看著那個嬌小的姑娘。 那個在夢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的姑娘。 那個見面,想殺了她又下不去手的姑娘。 她正看著自己,眸色有難過責備有很多很多自己并不想看到的情緒。不,你不該這樣看著我,你明明該歡喜的看著我,你明明,眼里只有我一個人的! 蘇宓回神,抬眼就撞上了裴澤泛紅的雙眼,那雙清潤眸子,早已失了月色,不再清雅,隱隱癲狂。蘇宓沒有看過這樣的裴澤,他從來都是游刃有余,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俯視自己,何曾,仰望過自己? 踏進這個屋子之前,蘇宓想了很多,自己再也不是當年的自己,甚至可以理直氣壯的問他,問他當年為何要這樣對自己。 可是看到這樣的裴澤,心里竟無半分波動。 蘇宓垂頭半響,忽而一笑,抬頭看著裴澤。 裴澤的心忽然就疼了起來,總覺得她接下來的話,會是自己一輩子都不愿意聽到的??粗χ奶K宓,不,你不要開口,求你不要說話!裴澤眸中懇求的意味太濃,可是蘇宓還是在笑,笑的很輕松。 “楠木雖好,但木中濕氣甚重,若說護書,還是黑木好些?!?/br> 說完,再也不看裴澤,回身。 裴澤一下子起身。 不! 雖然不懂她說這話是何意,雖然她的動作很平靜,可裴澤在蘇宓轉身時微蕩的衣擺看到了決絕,不,不能這樣!可是前傾的動作被寒意牢牢禁錮在原地,抬眼就看到蘭玖定定看著自己,眸色全然冷意。 蘇宓走到蘭玖身邊,伸手拉著他的衣擺,仰頭,軟軟道:“餓了?!碧m玖點頭,道:“去外面等我?!碧K宓點頭,轉身想外走,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忽覺肩頭松快了許多,壓了這么多年的枷鎖終于沒了。 心無所念,答案也就不重要了。 裴澤瞠目結舌的看著蘇宓離去的背影,她走的那樣輕又那樣快,完全沒有回頭!泛紅的眸子看著蘭玖,是毫無掩飾的恨意,這一刻,沒有君臣,是這個男人奪走了自己的姑娘,是他,這一切都是他! 蘭玖留下,本是為蘇宓出一口氣。 小東西心太軟,必然說不出狠話的。 可是看到裴澤這般模樣,明明就呲了牙,卻還是不敢撲上來。 瞬間沒興致了。 喪家之犬。 轉身。 裴澤拳頭攥得死緊,鮮血一滴一滴的落。 “為什么?” “你明知道她不愿意見我,為什么還要帶她來?!” 來這一次,把自己和她的羈絆都斬斷了! 蘭玖停下腳步,回身,偏頭,微微倪著裴澤,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因為朕不允許你留在她的心里,哪怕是噩夢?!?/br> 說罷,再也不管裴澤,轉身出去。 ………… 屋中再次回歸寂靜,只有邈邈檀香如舊,在護國寺一直帶著,就因這佛隱檀香能讓自己勉強穩(wěn)住心神不去想蘇宓??涩F(xiàn)在,佛音檀香依舊,可心神再也穩(wěn)不住了。裴澤整個人癱坐在蒲團之上,眸中佛眼依舊慈悲。 裴澤跪在蒲團之上,深深叩首,眼角已然濕潤。 至少,讓我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才傷她至此…… 恍惚間,裴澤【看】到了十歲時的自己。 在寧王府,看到了寧王蘭徹最真愛的美人圖,看到畫的那一刻,裴澤早已經(jīng)將怪力亂神丟開,只能看那副畫,那是蘇宓,寧王為何有蘇宓的畫?! 心神震蕩間,畫面又一轉,竟已是春暖花開。 是十五歲時的自己,在春河村的花海里,看到了容貌還稍顯稚嫩的蘇宓。 裴澤飄在半空,親眼看著另一個自己設計將蘇宓帶回來裴府,明為保護實則暗示旁人,欺她辱她,每每在蘇宓抗不下去的時候,自己就出現(xiàn)安撫。看著蘇宓越來越卑微,看著自己在她眼里越來越高大。 走馬觀花,繁復簡單。 裴澤站在半空,看了兩人在一起的三年。 最后看到自己邀請寧王來云川做客,還特意讓蘇宓上前伺候的時候,裴澤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檀香佛音依舊,耳邊似乎傳來了古鐘厚重鳴聲,裴澤早已淚流滿面。 余下的畫面不用看了,那個是人自己。 因為蘇宓像足了王府的畫中人,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毫不猶豫地帶走了她。因為寧王好纖弱,好美人垂淚,好美人心傷時的模樣,所以用了三年的時間,將蘇宓的身心全部圍繞在自身,時機成熟時,毫不猶豫把她丟了下去。 心碎的模樣,是寧王最喜歡的。 “哈哈哈哈!” 裴澤突然就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哭,滑稽又狼狽。 那是自己。 如果今生蘇宓沒有入夢,如果自己在春河村的花??吹搅怂?,也會這樣做!一個女人換寧王的親近,這筆買賣當然要做,這么做是對的! 對的! 裴澤眸色越發(fā)癲狂,淚眼卻流的更兇。 “噗!” 一口心頭血噴出,將素白蒲團染紅,裴澤垂眼看去,這顏色真紅阿,就像那年府中開的正艷的海棠,而你躲在□□中幾個時辰,只為了看自己一眼,身子小小的,臉上的愛慕這般明顯,自己抬頭,你就羞的躲進了□□,裙擺的顏色比海棠還艷。 “宓兒……” 裴澤笑著伸手去牽蘇宓,牽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蘇宓,牽只對自己笑的蘇宓。 顫抖的指尖什么也沒碰到。 裴澤眨了眨眼睛,眼前空無一物,終是苦笑,那個比海棠花還艷的姑娘,早就被你毀了,被你親手毀的! “嘔!” 裴澤連續(xù)嘔了好幾口心頭血,臉色發(fā)白,身子搖晃,終是向后倒去。 蘇宓,我就是一個為了前程不折手段的人。 若還有來生,你別見我,別……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我都快吐血了。 第50章 護國寺的齋飯極為出名, 菜為僧人自種,所用之水都是山中清泉, 也并無任何手藝只略微放了一點鹽,就是這般,素菜原色原味, 旁人不知,但極和蘇宓的胃口。一張小案, 素菜四碟,清粥兩碗。 大半都進了蘇宓的肚子, 蘭玖只動了兩筷就停了手。 蘇宓吃完,見對面蘭徹靜眼看著自己, 不由詫異挑眉, “怎么了?”蘭玖道:“你沒話要說?”也不等蘇宓回話,再道:“你既無話說,就在這等我一會?!逼鹕?。蘇宓眨了眨眼睛, 一下子拽住了蘭玖的衣角。 想起來要說什么了! 本要問的,可是齋飯已上,蘭玖從來都是食不言寢不語, 加上齋飯好吃, 竟忘了。 抿了抿唇, 防備地瞅著蘭玖。 “你不會還要我去見蘭徹吧?” 蘭玖垂眸, 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見那個畜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