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詔書云,許氏勾結慕容氏,獻女匿于皇后宮中,借機媚上。倘若有朝一日,皇帝龍體有所不測,必是被那幾人共同所害。元兇者,除慕容替外,許泌、許皇后,亦共同參與。命高嶠持密詔,清君側,正國法?!?/br> “我阿妹出逃之時,身上攜此密詔。倘若我遭不測,亦或日后,你食言毀約,她便會帶此詔書,舍身去見高嶠?!?/br> 慕容替望著許泌那張漸漸漲紅了的臉,微微一笑。 “許司徒,你說,高嶠若是得了如此一道詔書,莫說上頭玉璽分明,便是蓋的一枚假印,他會視而不見,輕易叫太子上位,讓你許氏從此一手遮天?” “更何況,還有我阿妹是為人證。你不必想著如何抓她。她身懷絕技,除非自己現(xiàn)身,否則你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帶的手銬上的鐵鏈一陣嘩啦作響。 “我慕容家族之人,無論男女,如今茍活于世,唯一目的,便是復國。倘若你好好遵照先前諾言。往后,你做你的南朝皇帝,我復我的燕國。一南一北,兩不相干。否則,慕容替固然輕賤,死不足惜,但能拉你許氏下來,便是死,也是值了?!?/br> 許泌暴怒,雙目鼓凸,拔出腰間佩劍,疾步奔回到慕容替的面前,便要刺下。 慕容替唇角噙著一絲冷笑,挺胸,閉上眼睛。 劍尖堪堪刺入慕容替的脖頸,許泌那只執(zhí)劍之手,僵在了半空。 半晌,他突然收劍,哈哈笑道:“玩笑!玩笑罷了!慕容替,你果然是你個人物,我當初沒看錯你。日后,你我想必還多的是合作的機會。放心吧,此前之事,一筆勾銷。先前許諾,我會記住。你且安心再過幾日,待我渡過此關,我便遵諾言行事,絕不反悔!” 慕容替睜眼,微笑:“多謝許司徒。我在此靜候佳音。” 許泌點頭,正要再安撫他幾句,牢門之外,一個隨從疾步而入,附耳道:“司徒,高嶠方才急召百官至東閣面圣,道陛下有旨意要宣。” 許泌臉色大變,脫口道:“什么?陛下能說話了?” 隨從搖頭:“并未從皇后那里傳出如此消息。” 許泌這才松了口氣,定了定神,看了眼神色凝重的慕容替,哼了一聲:“去瞧瞧。高嶠還能搞出什么名堂!” 第81章 第 81 章 許泌匆匆入了皇宮, 奔至寢宮東閣。 入內,見朝廷四品之上官員, 全部都已到了。 不止官員,皇后也在座上。 興平帝穿戴著龍袍,被幾個宮人扶持著,歪靠在一張鋪了軟墊的坐榻上, 一動不動。 大臣黑壓壓地跪了一地,高嶠、新安王、陸光等人,跪在最前。 許泌疾步奔到前列, 亦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行叩拜大禮,為自己的遲到告罪。 磕完了頭, 告完了罪,視線便迅速看向皇后,以目光向她問詢。 見她微微搖頭,顯然也是茫然不知。便看了眼穿著長公主朝服, 正襟跪坐于皇帝身邊的蕭永嘉, 心中愈發(fā)疑惑。 蕭永嘉雖地位尊貴,但多年以來, 罕見她干預朝事。 今日這樣的場合, 不但皇后被請出,她竟也在。 她和高嶠, 到底是想做什么? 畢竟心里有鬼, 許泌忽然感到一絲不安。 但再看向皇帝, 見他癱在上頭,除了還睜著眼睛,如同死人一個。 便是他心里再恨自己,又能說得出什么,做得出什么? 如此一想,便又定下了心神,轉向高嶠。 “高相,陛下如此狀況,合該休養(yǎng)。你卻將陛下弄來此處,又召朝臣,說什么陛下有旨意要宣。陛下口不能言,手不能書,又何來旨意?你此舉,是為何意?” 高嶠不應,只看著長公主。 蕭永嘉轉過身,目光掃視了一圈群臣。 “我乃陛下長姐,手足連心。陛下所思,我皆有所感。這幾日我照顧陛下,知陛下心中有話,要對爾等大臣言明,故今日將諸位,一齊召到陛下面前?!?/br> 她盯了許泌一眼。 “許司徒所言不差。陛下口不能言,手不能書,然陛下神思清明,雙眼亦可眨動。故將由我發(fā)問,請陛下眨眼作答。若所言合陛下心意,陛下眨眼一次,以為肯定。若不合,則眨眼兩次,以此否決?!?/br> “諸位大臣,可聽清了?” 大臣們驚訝不已,望著皇帝,相互低聲議論著。 東閣里,嗡嗡嗡的嘈雜聲,頓時響起一片。 許泌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什么都考慮到了,竟還是百密一疏,出了如此一個岔子。 他的心怦怦狂跳,立刻起身,高聲道:“長公主!你此言差矣!所謂手足連心,所思有感,不但荒唐,且皆為你一面之詞!陛下病得如此嚴重,我等如何知他此刻神思清明?又怎知不是你一手cao縱,以達成不可告人之目的?” “何況,你有何資格,對我等朝臣,指手畫腳,發(fā)號施令?” 高嶠面露怒色,霍然而起,正要開口,蕭永嘉向他擺了擺手。 “我自然沒有資格向許司徒發(fā)號施令。但若得了陛下首肯,在此說幾句話,你許泌管得再寬,也是管不到我蕭永嘉的頭上!” 她轉向皇帝,靠了些過去,道:“阿弟,你可能聽得到阿姐和你說話?” 東閣里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人人屏住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皇帝。 皇帝原本雙目望天,待蕭永嘉發(fā)問,吃力地轉動眼珠,慢慢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