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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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翻了個身。 洛神閉了閉目,道:“叫他回吧,不必見了。” 樊成一愣,遲疑了下,又等了片刻,再沒聽到里頭傳出任何聲音,只好回來,將洛神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 李穆沉默了片刻,又道:“可否勞煩你,再代我去通報一聲,說我有話要和她講。極是重要?!?/br> 樊成忙又回去,小聲地將李穆的話又傳了一遍。片刻后出來,見李穆望了過來,心里不禁暗自感嘆。 高嫁低娶,果然是有道理的。 似眼前,李穆這般有著戰(zhàn)神之名的當(dāng)世英雄,只因娶了高門之女,這半夜的閉門羹,吃得也是叫人為之深深同情。 他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小聲地道:“李刺史,夫人白日趕路想必辛苦,此刻困乏得很。要么,你還是回了吧……” 李穆再次沉默了,向他道謝,請他自便。 樊成暗嘆了口氣,向他拱了拱手,領(lǐng)人先回了營房。 …… 洛神聽著樊成腳步聲第二次去了,再也沒有回來。 許久過去了,耳畔阿菊的鼾聲,仿佛越來越響。帳篷里也變得悶熱無比。 洛神感到連氣都要透不出來了。 她掀被坐了起來,在黑漆漆的帳篷里發(fā)呆了片刻,摸著黑穿回衣裳,小心地從睡在自己外頭的阿菊腳下跨了過去,出了帳篷。 一個值崗親衛(wèi)見她出來,急忙跟上。 洛神漫無目的地在月下的營房里走了片刻,漸漸到了邊緣,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竟走到了營口的水邊。 她猝然停住腳步。 前方數(shù)丈之外,那道月影粼粼的水邊,她看到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他背對著她,盤膝坐于水畔的一從蘆葦之旁,手邊卵石地上,解著一柄漆黑長劍。一匹馬陪在身側(cè),安靜地嚼食著剛抽出頭的鮮嫩蘆心。 夜風(fēng)吹過水面,掠出縷縷水波,蘆叢草葉悉窣。 那昏黑背影,一動不動,人宛如入定。 洛神定定地望了片刻,心底突然間,涌出了一陣薄怒,朝那背影走了過去。 “你還不走?” 李穆慢慢地轉(zhuǎn)過了臉。 月光慘白,他的面顏亦顯蒼白。 他從葦畔起了身,向著洛神,微微一笑:“今夜你不見我,等你明早起身,也是不遲?!?/br> 洛神眉目冷然:“我和你還有何話可說?你玩弄于我,我未拔劍向你,已是仁至義盡。該說的,都說了,還如此厚顏無恥,到底還要怎樣?” 她說完,轉(zhuǎn)身便朝里去。 身后步履聲至,李穆一步追上,從后握住了她的臂膀。 洛神轉(zhuǎn)頭,盯著他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掌。 他一頓,松開了,卻邁了一步,改而擋在她身前,低聲央求:“阿彌,我是真的有話要和你講。” “昨夜你說,你何德何能,得我口口聲聲喜愛。你亦曾數(shù)次問我,為何娶你。從前我皆避而不答。并非我不愿告你。乃我不知從何說起?!?/br> “求你,先聽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可好?” 一把男人的聲音,本擎天撼地,號令三軍,今夜卻又柔軟,又嘶啞,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求著她,亦艱澀如沙。 洛神真恨自己,為何如此無用,被他開口如此一句話,竟似縛住了腳,邁不開了,停在了那里,聽他說話。 他說:“許多年前,有一個來自北方的少年,隨阿母剛逃到京口,去一戶豪強(qiáng)莊園里干活。每日吃的是剩飯,睡的是牛欄。一年之后,原本滿期,那家的惡奴卻不肯放他,誣他偷錢,若不簽賣身,便威脅告官?!?/br> “那少年從小就脾氣躁烈,憤怒之下,打了那個惡奴。他們便將他綁在莊園門口,以大釘釘入手掌,殺雞儆猴。他的阿母聞訊趕來,向他們下跪懇求,求他們饒他一命,非但無用,反遭羞辱。” “那時他已被釘三天,原本早已失了氣力,不忿阿母遭遇,拔出兩只被釘?shù)氖终?,脫困沖了上去,想要解救她于困境。但一個已然被釘三日,未曾吃過一口飯的少年,又如何打得過那一群大人?” 他的語氣很是平靜,仿佛真的只是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 洛神身體里的血液卻慢慢加快了流速,心跳亦隨之而動。 她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他。 他低頭,朝她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就在那少年被人制住,陷入絕望之時,來了一個女孩兒。” “女孩兒解了他的困,救下他,便走了。” “那女孩兒,那時應(yīng)當(dāng)才七八歲,還很小,卻是他這一輩子見過的生得最為好看,聲音最是好聽,心地也最善良的女子……” “那日之后,少年便沒有忘記她……” “是你,怎么可能!” 那段原本早已經(jīng)塵封的模糊記憶片段,如雪泥鴻爪,隨著他的講述,突然之間,在洛神的腦海里一一重現(xiàn)。 她吃驚地睜大眼睛,盯著他,根本無法將記憶里那少年的面孔和面前月光下的這孔武男子重疊起來。 “那少年便是我,女孩兒便是你。我至今記得你那日的模樣。你穿著黃衫,極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