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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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女兒都被你送走了,我又何必和你再說這些!你歇了吧,我去書房了!” 他轉(zhuǎn)身要走,卻見蕭永嘉忽地朝自己露出了笑容。 屋里燭火耀燦,本就映得她膚光若凝,這一笑,更是珠輝玉麗,艷色無邊。 高嶠不自覺地停了腳步,狐疑地皺了皺眉:“你笑為何意?” “高嶠,我知你對(duì)我一向失望。我本就是如此之人,這一輩子,大約也是改不了了?!?/br> “不如我再告訴你,就在不久之前,我還殺了一個(gè)人。你是不是要將我送去大理寺,大義滅親,以正法紀(jì)?” 蕭永嘉止了笑,凝視著他,幽幽地道。 高嶠盯了她片刻,眉頭皺得更緊了。 “阿令,你在胡說什么?” “我沒有胡說。” 蕭永嘉望著丈夫那張端方正氣的臉,眸光變得有些飄忽了起來。 “朱霽月。朱霽月就是我殺死的?!?/br> 她一字一字地說道。 高嶠大吃一驚,愣在原地片刻,驀然仿佛回過了神兒,快步來到妻子的身邊。 “阿令,你沒在胡說八道吧?她怎會(huì)是你殺的?” 他仿佛有些不放心,抬手要去摸她額頭。 蕭永嘉避開了他伸過來的那只手掌。 “你沒有聽錯(cuò)。她是我殺的。那日她企圖勾引李穆,約他去青溪園,被我得知,我大怒,闖了過去,和她起了爭(zhēng)執(zhí),拿劍在手,她欲奪我劍,腳下沒有站穩(wěn),摔了過來,我的劍便刺入她的脖頸,她就那樣死在了我的手下?!?/br> 高嶠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問道:“那場(chǎng)火呢?火又是怎的一回事?” “李穆趕到,送我回來,幫我放了那一把火,將事情蓋了過去?!?/br> 高嶠驚呆了,神色僵硬,立著一動(dòng)不動(dòng)。 “當(dāng)年我害死了邵玉娘,如今我又親手殺了一人。你大可以將我告至御前,也可休了我。我不會(huì)怪你,更不會(huì)再勉強(qiáng)要你和我續(xù)做夫妻?!?/br> 屋里沉寂了下去。 “罷了……聽你之言,你也非故意殺她……事情既過去了,罷了便是……” 他的臉色還是極其難看。 半晌,方道了一句,聲音聽起來,極是艱澀。 蕭永嘉微微一笑。 “多謝?!?/br> 高嶠望了她一眼,眼底流露出一絲復(fù)雜的神色。臂膀微微動(dòng)了一動(dòng)。手似要朝她伸去,伸到一半,卻又慢慢地收了回來。 “不早了,你歇下吧——” 他喃喃地道,慢慢地轉(zhuǎn)過了身。 “你且留步,我還有一事?!?/br> 身后忽然又傳來蕭永嘉的聲音。 高嶠轉(zhuǎn)頭,見她從袖中取出了一只香囊,解開,倒出一面玉佩。 那玉佩色潔如云,面雕云藻紋案,是為男子的腰飾之佩。 只是下頭懸著的絲結(jié)有些褪色,應(yīng)是有些年頭了。 蕭永嘉將玉佩托于掌心,端詳了片刻,輕輕放于案面,朝他推了過來。 “高嶠,這東西,你應(yīng)該還有印象吧?君子比德于玉。這東西,從前是我從你那里強(qiáng)行要來的。如今我還給你了。” 高嶠茫然了片刻,終于,認(rèn)了出來。 這玉佩原是自己所有。 依稀也想了起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似乎那一年,蕭永嘉還只有十三歲。 也是那年的曲水流觴會(huì)上,仗劍風(fēng)流的高氏世子,在樂游苑里,偶遇了皇室小公主。 桃花樹下,她傲慢地?cái)r住了他。指著他腰間懸著的玉佩,說紋路不錯(cuò),要叫宮中玉匠照著鏤出一塊,用完便還,隨后不由分說,將東西從他身上摘走了。 后來,那玉始終沒有歸還。 再后來,他也尚了她,成了他的丈夫。 這么多年下來,高嶠早就已經(jīng)忘了自己還有一塊玉佩,一直留在蕭永嘉的手里。 他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妻子,臉上一片茫然:“阿令,你這是何意?” “高嶠,你的玉佩,當(dāng)年是我強(qiáng)行從你那里要來的。不是我物,終究不是。我還給你了?!?/br> “這些時(shí)日,我一直在反省自己。當(dāng)年本就是我強(qiáng)行嫁你,這些多年來,我更是沒有盡到為妻本分。我知你也容忍我多年,很是對(duì)不住你。如今我想通了。你若愿和我和離,我們和離便是。你若顧忌名聲,或是怕女兒傷心,再要維持你我夫妻名分,我亦無不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