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冉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他淡淡一笑。

    很快走到白天來過的小溪邊。恰逢云層散開, 月光灑滿山澗, 溪水像一條銀色的紗，鋪在碎石之上。

    李瓚在山坡上找了幾處地點(diǎn), 在離地約十公分的高度拉上細(xì)線，掛了鈴鐺。若有人靠近, 鈴鐺可作響提醒。

    弄好了, 他帶宋冉下了山澗。

    這邊是沙漠氣候, 夜里氣溫低。宋冉站在溪邊，瑟瑟發(fā)抖。

    李瓚打開行軍包，拿出小鍋和帳篷包，又從附近搜撿來樹枝，很快搭起柴堆生了火，架上鍋燒起了水。

    她湊到火堆邊烤火：“這是干什么？”

    李瓚抬頭，眸光湛湛，火光映著他溫暖的笑臉：“你不是說很久沒有好好洗頭洗澡了嗎？”

    幾天前，她的確抱怨過住處缺水；今天在溪邊，也有些流連。

    他把彈藥桶洗干凈，拎了小半桶冷水上來，開始搭帳篷。他拆了帳篷的底，以溪邊碎石為地板，很快給她搭了個簡易澡堂。

    鍋里的水也燒開了，兌進(jìn)桶里，他試了下溫度，正好。

    李瓚把水桶拎進(jìn)帳篷，將自己的毛巾遞給她。宋冉坐進(jìn)去脫衣服。他又繼續(xù)添柴燒水去了。

    毛巾又厚又大，宋冉把桶里的熱水帶出來撲到身上，暖洋洋的，渾身都舒服了。

    她不停往身上澆水，毛巾搓來搓去。不一會兒，帳篷里頭就暖和了起來。

    李瓚在外邊給她燒好了水，問：“用完了嗎？”

    “用完了?！?/br>
    他將帳篷拉鏈拉出一條細(xì)縫，以免夜里的冷風(fēng)凍著她。

    宋冉把桶遞來，他接過，拉上拉鏈，給她兌好熱水再提進(jìn)去。她伸手去接，雪白的胸脯展露眼前；他靜靜看一眼，拉上了拉鏈。

    夜里的涼風(fēng)吹著，火苗飛舞。李瓚蹲在火堆邊撥弄柴火。山林寂靜，只有帳篷里頭淅淅瀝瀝的水聲。

    他又在附近撿了些柴，火越燒越旺，炭木炸裂。他一邊顧著水，一邊提防著四周的動靜。

    “阿瓚。”

    “沒水了？”

    “嗯?！?/br>
    如此往復(fù)換了近十桶水，宋冉洗完頭發(fā)和身子，通體暢快。

    “阿瓚！”

    “嗯？”

    “我洗好啦?！?/br>
    “好?！?/br>
    李瓚抱了她的衣服進(jìn)去，關(guān)上帳篷，半蹲著給她遞衣服。石頭上濕漉漉的，沒處可放。

    她剛洗過澡，白皙的肌體粉粉嫩嫩，像被熱氣蒸的，臉頰也紅得厲害。她微側(cè)著身，有些羞赧地在他面前穿內(nèi)衣。他目光清黑又深暗，在她白凈的身子上游走，又將t恤遞給她。她接過來捧在胸前，猶豫了一下卻沒穿。

    宋冉眼神轉(zhuǎn)過來，一雙眸子清澈又濕潤，筆直望著他；他迎著她的目光，極輕地咽了一下嗓子。

    她上前一步坐進(jìn)他懷里，摟住他的脖子。

    他單膝跪地地蹲在地上，腿上坐著她。女孩的身子又柔又軟。

    “阿瓚，你聞我香不香？”她將脖頸靠近他的鼻子。

    他貼近她輕嗅一下，薄唇在她鎖骨上落下一吻。女孩的肌膚又細(xì)又滑，他忍不住深入下去，將吻落在她心口。她輕輕一顫，手指深入他發(fā)間，抱著他，低頭吻他的臉頰。他抬頭吻住她的唇，輕輕含著，舔著，一下一下吮著唇瓣。他修長的手指揉著她，隔著薄薄的布料，她嗚咽一聲。

    指尖她的肌膚細(xì)膩而又溫?zé)?，他心頭已是不可控制，但心思仍分辨著山林里隱秘的聲響，終究是克制住了，松開她的唇，嗓音低暗：“先把衣服穿上，我怕你著涼?！?/br>
    況且，畢竟在野外，怕出什么意外。

    他給她套上t恤，薄毛衣和外套，又穿上褲子和鞋子。

    帳篷里頭熱氣散盡，溫度也回落下去。

    宋冉縮了縮鼻子，紅著臉，眼睛水靈靈望住他。他又多親了她幾下，這才收了帳篷。

    帳篷一拆掉，宋冉就打了個寒噤。她剛洗完澡，頭發(fā)也濕。風(fēng)一吹就抖。李瓚把軍裝外套脫下來，將她腦袋和身子蓋了個嚴(yán)實，這才牽她回了營地。

    大家都睡了，蘇克在值夜。

    李瓚重新搭好帳篷，又在帳篷底上鋪了層睡袋。

    宋冉脫了衣服鉆進(jìn)睡袋，像進(jìn)了蟬蛹，里頭全是他的味道，她很喜歡。

    李瓚脫著軍裝，瞥見她那興奮樣子，問：“第一次睡帳篷？”

    她點(diǎn)點(diǎn)頭，眼里光芒閃閃。

    “好玩嗎？”他淡笑。

    “嗯。你們經(jīng)常這么睡？”

    “家常便飯。”

    “阿瓚，等回國了，我們也去外面搭帳篷睡好不好？”

    “行。偶爾帶你出去換個環(huán)境?！彼@進(jìn)睡袋，將她的小身板撈進(jìn)懷里，“冷嗎？”

    “不冷?！彼o貼住他，“你身上很暖和?！?/br>
    他于是將她箍得更緊，眼神已幽暗下去。

    他吻著她，翻身將她壓到身下，嗓音極低：“冉冉……”

    “嗯？”

    “別發(fā)出聲音……”

    “唔……”她的腿摩挲著，和他纏住。

    她在他的親吻下，呼吸越來越沉；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這才松開她。

    今夜，一定會忍得很辛苦了。

    ……

    之后許多天，李瓚忙著執(zhí)行任務(wù)，宋冉手頭也一堆資料整理。兩人隔上幾天才能見次面。倒也還好，不會想得慌。知道彼此在同一座城，心頭就足夠安穩(wěn)。

    政府軍逐漸占據(jù)了倉迪南城，戰(zhàn)事有了好轉(zhuǎn)的跡象。而恐怖分子遭受庫克兵、政府軍、反軍三方夾擊，不少據(jù)點(diǎn)被毀。

    雖形勢見好，卻也引發(fā)瘋狂反撲。自殺式爆炸襲擊越來越多，無辜軍民傷亡慘重，甚至還有襲擊者往政府軍軍營里沖。李瓚他們也因此換了好幾次住處。畢竟，他們隊里的狙擊手、爆破手和炮兵過往殺傷戰(zhàn)績太過突出，成了恐怖分子的眼中釘。

    局勢一天天復(fù)雜，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二月初。

    過春節(jié)了。

    宋冉最終沒有回國過年。冉雨微知道她想陪李瓚，也沒多說什么。只交代她別生病著涼。

    現(xiàn)在是國內(nèi)最冷的時候，可東國白天有二十多度，哪里會著涼。

    放下電話，她望向窗外，艷陽高照，遠(yuǎn)處傳來交戰(zhàn)的槍聲，半點(diǎn)兒過節(jié)的氣氛都沒有。

    但好歹是除夕，光是想到這兩個字就足以叫人思鄉(xiāng)。

    李瓚要到晚些時候才能過來。宋冉準(zhǔn)備好了卡式爐和氧氣罐，又尋去街上買菜，費(fèi)盡力氣只買到一小塊牛rou，一顆甜椒，兩根黃瓜，兩顆雞蛋，外加很小一袋米。她又特意買了兩罐可樂。

    家里只有一個鍋，兩個飯盒。李瓚還沒來，宋冉不好先做飯，怕過會兒涼了。

    她趴在桌邊上網(wǎng)，國內(nèi)這時候是夜里，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放了一半，家家戶戶都在吃團(tuán)年飯，朋友圈全在曬餐桌。

    宋冉隨意看了一圈，上外網(wǎng)搜索附近熱點(diǎn)，仍是無休止的戰(zhàn)爭和恐怖襲擊。昨天倉迪的恐怖分子炸毀了一輛公交車，死了三十一人。

    樓下傳來摩托車響，宋冉丟下手機(jī)跑到窗邊，可不正是李瓚。

    他停好車，抽了鑰匙從車上下來。

    “阿瓚！”她身子探出窗外。

    李瓚抬頭，朝她笑，金燦燦的陽光灑在他臉上，清俊雋永。

    他跑進(jìn)了樓道，宋冉倒好一小盆清水放桌上，過去開門，門一拉開，他正好走到門前，兩人差點(diǎn)兒撞上，相視一笑。

    他走進(jìn)來，伸手撥上門，低頭吻了下她的鼻尖。她癢癢地縮脖子，嗅到他身上的汗味和硝煙味。

    “先洗一下?！?/br>
    “誒。”李瓚脫了外套，拿毛巾沾了水，擦拭臉和脖子。

    宋冉淘好米，放在卡式爐上煮，順手把桌上的電腦筆記本清到一旁：“你給爸爸打電話了沒？”

    李瓚把自己收拾清爽了，給李父發(fā)了個視頻。父親在鄉(xiāng)下跟爺爺奶奶一起過年，叔伯們都在，其樂融融。

    宋冉探了下腦袋，咧嘴笑：“李伯伯好?！?/br>
    李父見到她，喜笑顏開，說等回國后讓她再去家里玩。

    “好啊?！彼稳秸f，“再過一個月就能回家了。”

    聊完視頻，米飯也蒸熟了，冒著清香。

    宋冉將米飯全部盛進(jìn)一個飯盒里，先煎雞蛋，說：“我們回國是三月份，去年跟你一起回江城正好也是三月?！?/br>
    李瓚想了一下，揪了幾粒米飯放進(jìn)嘴里，說：“不知不覺，過了一年了?！?/br>
    “時間過得好快?！彼稳秸f，把煎好的雞蛋放在飯盒蓋子上，“誒？你怎么就開始吃了？”

    李瓚拿叉子舀著一坨白米飯，剛遞到嘴邊張開口，看她一眼，乖乖放了回去。

    宋冉往鍋里放黃瓜，笑道：“吃吧吃吧。我是覺得光吃米飯沒味道?！?/br>
    李瓚舀了勺米飯進(jìn)嘴，含糊道：“很久沒吃米飯了?！背韵氯チ擞值溃懊姘鹜?，要吃吐了。等我回了國，這輩子都不吃面包跟餅干了?！?/br>
    宋冉笑著把黃瓜湯倒進(jìn)飯盒，又炒了個牛rou：“實在沒有國內(nèi)那種青辣椒，只有甜椒。就這些我找了一天呢。好不好吃不知道，將就吧?！?/br>
    李瓚卻很滿意。

    煎雞蛋，黃瓜湯，紅椒牛rou，這樣的年夜飯，他再滿足不過。

    沒有多的碗，紅椒牛rou盛在鍋里；也沒有筷子，兩人拿叉子同吃一碗米飯。

    “味道好像一般?！彼稳秸f，“沒有鹽，別的佐料也都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