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雖然她也相過親,但大多數(shù)以中途逃跑而告終。從沒像這樣,老老實實,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呆就是一個下午。盡管他們加起來沒講五句話。 ——這樣的感覺不算太壞,至少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壞。溫俊業(yè)干凈、儒雅、沒有直勾勾色瞇瞇的眼光,這讓她打從心底松了一口氣。 但是一切毀于那一個牽手。 坐了一個下午,蘇月娉的腿都麻木了。當(dāng)她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搖搖欲墜,于是溫俊業(yè)就攙扶了那么一下。蘇月娉下意識的反應(yīng)是抗拒,她情不自主舉起了手—— 啪! 一個耳光。 “對、對不起……” 打完了人,蘇月娉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算了,我也有錯,沒跟溫先生好好說清楚?!泵兹胶苁菬o奈,剛才,若不是她及時趕到,拉走了僵硬的蘇月娉,只怕溫先生就要發(fā)火了。 “我真的……沒辦法跟男性相處?!碧K月娉又開始逃避了?!耙蝗唬@次契約結(jié)婚就此結(jié)束吧?” 米冉搖了搖頭,這才兩周的時間,距離三個月還早呢! “蘇小姐,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溫先生那邊我來替你解釋。等我安排完了,你們再進(jìn)行下一步?!?/br> “不……”蘇月娉還是拒絕,她也有自知之明:“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個人的人生,我的性格已經(jīng)走入了死胡同了,我看我還是一個人獨身比較好。你看看卡戴珊.喬拉,她單身了一輩子,不也是過得很好嗎?!” 卡戴珊.喬拉,是世界著名的女權(quán)主義者,第56任聯(lián)合國主席。一生收養(yǎng)了17個孩子,卻沒有一個是她親生的。許多堅持單身主義的人將她視若神明。 可是:“蘇月娉,你冷靜點,大多數(shù)女人沒有那個資本可以堅強(qiáng)到一個人過好一輩子。你敢保證,一個人就過得比兩個人更好么?” 蘇月娉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連她都知道,將來自己老了、病了,還需要一個人相互扶持著的。 “那么聽我的,先回家去,等我的消息,好嗎?” 蘇月娉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 **** 另一方面。 和溫俊業(yè)的解釋工作,也不太順利。 溫俊業(yè)看得出來,蘇月娉的性格大有問題,她恐懼于交際,也沒有任何想袒露心跡的意思。而且,女方莫名其妙甩一巴掌,是個男人都不會好受的。 “米小姐,要不然,我看我們雙方還是終止契約比較好?!?/br> “怎么,你很生氣嗎?”米冉平靜地說道:“昨天,我跟蘇月娉聊了聊,她很抱歉那樣做。她讓我代她向你道歉。” “不是這個問題,是她不符合我的要求。” “什么地方不符合要求?” “她那樣的人,是不會愿意跟我回家見父母的吧?” 米冉笑了,笑容中有些諷刺的意味:“溫先生,在男女雙方的交往中,見對方的父母,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即使蘇月娉她在演戲,但請你,也別讓她演這么難的戲碼?!?/br> “我的要求不高,如果她做不到的話,那么只好考慮換人了。” 溫俊業(yè)也十分平淡道。 米冉有些生氣,在她看來,蘇月娉固然有問題,這溫俊業(yè)的問題也大。于是問道:“那,你的心愿滿足了以后呢?就要把蘇月娉一腳踢開?!” “……” 溫俊業(yè)愣住了,他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 在他心目當(dāng)中,女方最大的用處就是取悅父親。那么之后呢?分手?還是繼續(xù)相處下去?他的腦海中根本沒有一個概念。 米冉又冷靜地看著他:“其實,你想討好病危的父親,大可以找一個假的女孩去冒充這個角色。那你為什么選擇契約結(jié)婚?” 溫俊業(yè)嘆了口氣:“我不想連最后的時刻,都在欺騙父親?!?/br> “沒錯,你想找個真的妻子,不想騙你的父親,那么只能選擇契約結(jié)婚。蘇小姐家世一流、知書達(dá)理、絕對是優(yōu)秀的兒媳人選。而你呢,既沒有誠意,也沒有尊重過蘇月娉,你說,蘇小姐該不該打你?” 聽到這些話,溫俊業(yè)反而笑了,他說:“照你這么說,我是挺糊涂的?!?/br> “那么,下次我再安排……” “米小姐?!睖乜I(yè)打斷了她的話:“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她不是短期內(nèi)可以符合我要求的人,所以,我還是希望換個人?!?/br> “……” *** 出師未捷身先死。 米冉?jīng)]有想到,短短一天之內(nèi),男女雙方都提出了“離婚”。 這才到哪一步?。?!都已經(jīng)互相看不慣對方了,那么接下來的2.5個月怎么辦? 米冉感到了一種挫敗感。本來,她對這份工作信心滿滿的,要知道,她本來是個言情小說家,雖然倒霉地穿越了,而且看樣子好像穿不回去了,可她本來還挺喜歡這份“紅娘”的工作的。 她自覺做個媒人,就像積累愛情素材一樣。等素材積累完畢了,也方便以后的文藝創(chuàng)作。 但是結(jié)果證明:現(xiàn)實和小說里的一點都不一樣。 俊男美女的組合,有可能雙雙都是神經(jīng)病。 “喝酒也不能解決問題……喂,我說,米然你什么時候酒量這么好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米冉給自己點了一杯白酒,是那種最便宜的燒刀子。阿朵在她耳邊一直嘮叨,讓她別再管這兩精神有毛病的人類了。 “我再喝一杯……讓我想想啊?!?/br> 米冉一飲而盡,酒精果然使得人思路明晰了不少。 一個根本是恐男癥,一個根本把女方當(dāng)取悅工具,這兩能好在一起么?! 連阿朵都說:“我看還是放棄吧,是他們自己沒有緣分,強(qiáng)求不來的。等到三個月后,就給他們解除契約?!?/br> “下午,我去一趟總部,看看有什么辦法?!?/br> 她還是不死心。 **** 再次去總部的時候,米冉也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只要她來,大樓里永遠(yuǎn)都有竊竊私語,在揣測“米然是不是想找陸斐源復(fù)合”的。其實他們多慮了,她是來資料庫找溫俊業(yè)和蘇月娉的資料的。但是資料庫的人看到她,就換上了一副不客氣的臉色,直接將她拒之門外。 沒辦法,米冉只好去找陸主任。 只是,陸主任今天有客人。這不,當(dāng)她站在辦公室門外的時候,就看到陸斐源正和一個美女說話——美女的身材曲線曼妙修長,但并不是所謂的“性感”,因為她的眼神到姿態(tài)都十分清純,好像一塵不染的小小鳥一般。 美女正翻閱著手中的文件:“陸主任,這個案子我看了看,我還是決定……” 陸斐源點頭,“嗯”、“好”、還評價她:“你有這種想法很好,季如馨?!?/br> 聽到“季如馨”三個字,米冉還是小小呼了口氣——“啊?!?/br> 然后兩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是你?”陸斐源吃了一驚,繼而恢復(fù)了冷漠的神色。 “陸主任,您還有客人啊,那我先不打擾了?!奔救畿澳樕弦患t。 米冉咳嗽,她沒想到在這里見到女主角季如馨,按照一般的言情套路來看,他們可能是一對,她可能打擾了他們談情說愛。 沒所謂,反正她并不打算參與劇情的。 “陸主任,”米冉走了進(jìn)來,十分平淡道:“剛才我去了檔案部,但是他們不給我調(diào)閱資料,說,要經(jīng)過你的準(zhǔn)許才可以……” 陸斐源明白了:“他們不讓你進(jìn)去?” 米冉尷尬地點了點頭,因為“米然”是在黑名單中的人,所以資料庫不對她開放。于是解釋道:“我想知道顧客雙方更詳細(xì)的資料,看看有沒有什么突破口?!?/br> “僅僅是看蘇月娉和溫俊業(yè)的資料?” 米冉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黑了臉:“陸主任,你不答應(yīng)就算了,當(dāng)我白跑一趟,打擾了?!?/br> 她也生氣了,陸斐源始終把自己視做小偷是吧?! 然而她剛剛踏出了房門,身后就傳來一句:“站住,誰說我不答應(yīng)帶你去了?” 米冉這才松了一口氣,很沒骨氣地回過身來,“那就麻煩陸主任了。”心里卻在吐槽:去就去嘛,裝什么酷?所以說,她最煩這些裝逼的男人,大夏天的穿什么西服,自以為高人一等似的。 然而—— “不麻煩,我跟他們打個招呼,下次見到你也別攔著?!?/br> 陸斐源如是說道。 “哦……” 她好像腹誹的太早了…… “當(dāng)然,要派個人陪著你去看資料?!标戩吃囱a充說明。 “……” 腹誹的還是沒跑的。 **** 很快,檔案部就調(diào)出了兩人的全部資料。米冉一目十行,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突破口—— 二十年之前,兩個人的人生履歷上,都出現(xiàn)了“一諾畫室”四個大字。 ……等一等?!二十年前?!畫室?!溫俊業(yè)喜歡的那個老師不就是教畫畫的么?! “一諾畫室的負(fù)責(zé)人叫什么名字?!”她靈光一動。 陸斐源點開了一諾畫室的資料,立即出現(xiàn)了一個美麗的女人的身影。 ——馮瑤,畫室老師,二十五年前開創(chuàng)了“一諾畫室”,從事少兒繪畫教育工作。但是十八年前,馮瑤出國學(xué)習(xí),飛機(jī)于印度洋西海岸失蹤,五年以后,飛機(jī)確認(rèn)墜毀,然后馮瑤就成了死亡人口。 “是這樣啊……” 這倒是一個意外的驚喜:蘇月娉和溫俊業(yè),曾經(jīng)都是馮瑤老師的學(xué)生! 陸斐源也道:“雙方在兒童時期接觸的越多,匹配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米冉點了點頭,這計算機(jī)的匹配能力不是蓋的。 然而,時間都過去那么久了,雙方見了面,聽了名,都不能認(rèn)出對方來,也就意味著,即使二十年前有過接觸,但現(xiàn)在,他們早就忘記了彼此。 畢竟二十年前,他十五歲,她八歲,這都多少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