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聽著劉玉敬夸他，趙自強還是笑著的，也沒想太多。兩句話下來，他就琢磨出味道了，臉上的笑還是笑，心里卻繃了起來。這事，好像沒那么簡單啊。

    “……可不是么，劉臺長，還是您專業(yè)啊。我們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出來，你這一指點，高屋建瓴，精準無比啊。這下子，我們下一步的改進方向，立刻就有了！”

    雖然有些好奇劉子敬想干嘛，趙自強卻沒亂了陣腳，順著劉子敬的話往下說。他想看看，劉子敬到底打算做什么。

    “……是啊是啊”，劉子敬醉眼朦朧，可意識卻清醒的很，“這件事啊，一開始讓你們自己搞，還可以。可現(xiàn)在這么多眼睛都看著呢，又關系到國子監(jiān)和文淵閣的聲譽，還是我們涂諾老哥的政績，自然不能懈怠了。我們電視臺別的沒有，專業(yè)的科班人員一堆一堆的，怎么樣，我們支援你一些，幫著你做做節(jié)目？”

    支援？免費的？還是有代價？

    飛快的思考，趙強拿起酒杯了一一口，笑著答應，“那感情好啊，就是貴臺的科班人員可都是大師啊，我們不知道請不請的起?。俊?/br>
    “小強，這個你就不知道了”，一直安靜坐著的安心插話進來。她在趙自強還沒拿三國棋圣的時候和他做過一期節(jié)目，也算認識，“一般這種節(jié)目呢，都會有一個單獨的項目公司，相關方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然后項目收益在公司分賬，簡單清晰，也是業(yè)界很熟練的cao作模式。你們的超天才公司雖然不錯，但是業(yè)務覆蓋太廣，又都是圍繞你個人開展的，和我們這個節(jié)目的定位可能多少有些出入。我們的意思啊，是希望成立一個新的項目公司，把這個節(jié)目裝進去，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然后收入嘛，按一定比例分成，也是現(xiàn)代科學的管理模式，不是么？”

    要把這個節(jié)目從超天才公司剝離出去？

    趙自強只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對方的意圖，這是看節(jié)目要火，沖著節(jié)目收益來的！要知道，這個節(jié)目之前沒打算做廣告，所以可嵌入的廣告位很多！而節(jié)目本身的制作成本并不高，這一里一外，可都是錢??！

    “哈哈，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們第一次弄這個，心里正沒底呢”，蔡軒看趙自強思考，接過了話，“就是不知道這個公司是個什么章程??？我們的小棋圣作為這個節(jié)目的創(chuàng)始人和發(fā)起人，怎么也得有個六成的股份吧？”

    既然對方已經亮明車馬，趙自強這邊自然要短兵相接。討價還價的事他一個領頭的不方便說，就交給了蔡軒。蔡軒在商場里摸爬了一年多，也是有經驗了，應對起來還是綽綽有余的，一開口，就給出了價格。

    “蔡總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做節(jié)目這件事啊，創(chuàng)意固然重要，但是制作、宣發(fā)、背后的輿論引導和政府資源，還有了最關鍵的保送資格和教職的兩所大學，都是這個節(jié)目能有這么大反響的關鍵角色啊。你們一家就要六成，讓我們孫校長、呂校長，怎么說呢？”

    安心看著有些柔弱知性的一個妹子，講起話來卻很直接，也很犀利。蔡軒聽他說完，閉上了嘴。他知道，現(xiàn)在已經不是他應該發(fā)言的時候了。

    “來，晚輩趙自強敬各位老師一杯，就像安心jiejie說的，這個節(jié)目創(chuàng)意容易，但是沒有各位，是根本不可能辦起來的！”

    趙自強站起身，拿起分酒器，一飲而盡。之后，他一把把分酒器放在了桌子上，“是我們不懂事了。舍我其誰這個節(jié)目，就按劉叔叔的意思辦，設公司，分股權！我們也不多要，咱們五家，平分是20，我們讓一步，就拿一成，剩下的，我們經驗不足、年紀也小，全憑各位吩咐！”

    只要一成？

    呂琛和孫昊藍對視了一眼，目光里帶著些耐人尋味。在之前四家商議中，他們留給超天才的份額是15，現(xiàn)在趙自強主動讓出了5，這該給誰？

    就在在坐的幾人打著心里的小算盤時，趙自強又給自己倒了一壺酒，一飲而盡。之后，他晃了晃，站穩(wěn)了身子。

    “不過，各位叔叔jiejie，我只有一個要求。這個節(jié)目關系到我的四色定理證明，獎金也是我們出的，我要求我們超天才公司，必須是節(jié)目的唯一制作人！這個節(jié)目怎么做，我們要有最終決定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劉玉敬連忙答應。制作人雖然重要，但是也沒那么重要。而且，不管是國子監(jiān)還是文淵閣，做這種事都不太想拋頭露面。更何況，新公司還會有一些個人股東，那些人更不想被廣為人知，所以，趙自強主動把這個要過去，實在是歪打正著，正合他意！

    “那……那就好！”

    趙自強一晃一晃，歪倒了下去，“各位叔叔，各位叔叔，最后新公司怎么設，我們都沒意見。我……”

    說完這句，趙自強干嘔兩聲，作勢要吐。薛舞和蔡軒連忙把他扶了出去。等三個人的聲音消失在門外，安心才喝了一口果汁，笑了起來。

    “看來這小子，也不是只知道做題的人嘛?！?/br>
    “他？那可是人精里的人精。”

    劉玉敬側眼看了安心一眼，又看看孫昊藍、呂琛和涂諾，“現(xiàn)在我們有90的份額，幾位看看，怎么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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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wèi)生間，趙自強洗了把臉，從口袋里掏出一條巧克力，放在了嘴里。最近上自習多，巧克力吃的也多，好像有點上癮。蔡軒和薛舞一左一右，站在他面前，表情都不太好。

    “小強，現(xiàn)在怎么辦？他們這沒過河，就要拆橋了??！”

    蔡軒聲音不大，但是情緒有些不穩(wěn)定。之前節(jié)目籌備階段，他帶著整個公司的人加班加點、日夜趕工，那個時候，不管是電視臺還是兩所大學，哪里幫過一點忙？現(xiàn)在就這么把整個節(jié)目拿走，他怎么甘心？

    “是啊，小強，這口氣，jiejie我也咽不下去??！這不是仗著勢大欺負人么？”

    “你們啊……”

    趙自強看兩人著急的樣子，轉過身，對著鏡子，笑了。

    “整個汴梁，能做節(jié)目，能有創(chuàng)意，能投資，能熬夜干活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國子監(jiān)只有一所，文淵閣也只有一所，禮部教育司，更是只有一個！還有大宋電視臺，這都是獨一份的資源！現(xiàn)在這個年頭，錢不值錢，勞動力，也不值錢，點子，也沒那么值錢！那個安心說的對，沒有他們，我們這個節(jié)目不可能這么火！”

    “可沒有你的提醒，他們不可能有這個節(jié)目！”

    薛舞有些急了。這節(jié)目前期所有的投資，場地設備人員劇本，都是他們出的錢，她又怎么甘心！

    “你們啊，還是笨。”

    趙自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這新公司一成立，我們就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萬一節(jié)目遇上什么事兒，還擔心沒人幫忙？到時候，能少多少麻煩？光看著這點錢，目光，就太狹隘了?。　?/br>
    “可是……”

    薛舞還想說，蔡軒卻安靜了。他比薛舞接觸這些事情更多，心里也更了解。趙自強說的意思，他也懂。

    “行了，這個節(jié)目本來也不是我們的主要業(yè)務，有錢就行，不需要太過在意多少。我們現(xiàn)在要關心的，是節(jié)目不能走樣！我堅持要當制作人，就是不想讓不懂行的人搞砸了我們的新節(jié)目，知道吧？”

    趙自強諄諄善誘，繼續(xù)說服著自己的兩位同伴。過了一會，蔡軒和薛舞都相繼平復了心情。趙自強看了一眼手表，站直了身子。

    “走吧，我們去看看結果?！?/br>
    到了包間，幾位領導已經開始抽煙聊天，顯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趙自強來了，劉玉敬也沒瞞他，把分配結果告訴了他。

    國子監(jiān)兩成、文淵閣兩成，電視臺一成半，這是55。剩下的，都是待定。趙自強一琢磨，也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三家分去的這55，是公家的投資，公事公辦。剩下的35，就是私人的蛋糕了，后面有什么利益交換，誰又是誰的白手套，他就不去關心了。

    對劉玉敬的分配結果，趙自強自然沒反對，這事兒就這么定了。趙自強最后強調了超天才公司作為節(jié)目制作人的唯一身份，確認了自己對節(jié)目有最終決定權之后，也實現(xiàn)了目的。之后，飯局結束，趙自強和蔡軒、薛舞送幾位大佬上了車，才叫了代駕，送他們回家。

    “怎么走？”

    代駕是個干練小哥，很有禮貌。蔡軒和薛舞剛想開口，就聽到了趙自強的話。

    “先送蔡軒?！?/br>
    只有四個字，卻帶著隱隱的壓迫感。蔡軒和薛舞很少聽趙自強和這么說話，都楞了一下。之后，蔡軒反應過來，報了地址。

    半個小時后，蔡軒下車。再之后，趙自強和薛舞一起下了車，跟著她回了家。

    “你怎么……”

    薛舞對今晚的趙自強有些陌生，她從沒見過趙自強這樣，沉默，寡言少語，整個人身上都帶著冷。

    “今天晚上，你陪我?！?/br>
    少年抬起頭，表情冷峻，目光里沒有多少溫度。薛舞被他的目光一激，險些松了手。趙自強反手一握，攬住了她的腰。

    “走?！?/br>
    在那一瞬間，哪怕比趙自強大了整整八歲，薛舞還是感覺到了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這，還是她熟悉的那個趙自強么？

    薛舞不喜歡這種被強迫、被驅使的感覺。她也是從小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家庭背景在洛安也是不錯，哪里受過這等委屈。她剛想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屁孩推開，卻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來，剛剛這件事，你也沒有看上去那么豁達啊。

    想到這里，女孩放棄了抵抗，反而更加小心的，把帶著些醉意的少年扶進了自己的房間。

    就當，是jiejie給你的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