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一路辛苦了,快坐,上茶來。”曹盼招呼他們坐下,靜姝等人從速去端茶上來,曹盼是直接在他們身側(cè)坐下,等著他們喝了茶潤了潤才問道:“如何?” “有娘子在益州的朋友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的。”周不疑含笑地奉承了曹盼一把,曹盼揮手道:“元直冒險而入,事豈有不成的之理,魯子敬即是送親使,元直初次見之,覺得之如何?” 曹盼要問的根本不是事情辦得如何,而是問周不疑對于見到的人覺得如何? “若周公瑾不復(fù),此人必接替周公瑾。”周不疑篤定地說,也是對于魯肅的極大認(rèn)可。 “此人擅識人心,又能辨天下時勢,一心忠于孫權(quán),他是一個極好的對手。不過,諸葛孔明更甚。只怕這一次我們安然離開了益州必然引起他的注意,娘子在益州的人,若非必要,不宜再動?!敝懿灰商嵝蚜瞬芘我痪?。 曹盼點(diǎn)頭道:“這是自然。有些人在最要緊的時候捅上一刀才能致命,如今益州且讓劉備先拿著?!?/br> 周不疑知曹盼心里有數(shù),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氣。 “與元直去一趟益州,我倒是全無出力的機(jī)會。”秦?zé)o在一旁發(fā)了一句牢sao,周不疑道:“阿無相隨,足以震懾,已助我良多?!?/br> 曹盼看了一眼秦?zé)o道:“還不夠?!?/br> 秦?zé)o接收到曹盼的眼神還有那話,整個人立刻變得正經(jīng)了,“娘子且說何處不夠?” “若是有一日你能叫人談之而色變,那才是夠了。”曹盼這么說,秦?zé)o卻是笑出聲來,“我們到了益州的時候,劉備立刻就派了人將驛站里三層外三層都給把持住了,怕的不就是江東之事發(fā)生在益州。無雖未做到令人談之而色變,娘子卻已經(jīng)做到了?!?/br> 曹盼聽著笑了,“若非如此,如何制得住你。” “無對娘子五體投地?!鼻?zé)o與曹盼作一揖,立證自己是那么的崇拜佩服曹盼。 “聽聽這等巧言令色之言?!辈芘纬懿灰梢荒槦o奈地說,周不疑卻也一本正經(jīng)地道:“不疑對娘子亦五體投地?!?/br> 得,一個兩個的都上趕著拍馬屁,曹盼揮手道:“說正事,我們說正事。眼下我接管了涼州,幽州數(shù)郡,借著審冤查案的名頭,我把不少的郡守撤了,無名,子長,甚至是賈師傅都用上了,依然缺人,你們有什么好辦法招人?” 人啊,隨著地盤的擴(kuò)大,曹盼又再次缺人了。 “曹氏與夏侯氏的子弟中,可用者幾何?”周不疑聽著曹盼在說正事,亦正色而道。 曹盼隱晦地看了周不疑一眼,“用人唯親,此為大忌。我想借著這個機(jī)會讓天下明白一件事,在我曹盼的眼里,用人只要可用?!?/br> 這下周不疑明白了,曹氏與夏候氏的人,曹盼并不打算用在如今新得的郡縣內(nèi)。周不疑道:“求賢令?” 這招是曹cao慣用的,曹盼搖了搖頭,“求賢令我阿爹用得不少了,但是效果如何?” 如今的曹cao其實(shí)也同樣缺人,或者該說缺一個像郭嘉那樣懂他的人。 “我是這樣想的,在上庸、漢中等各郡,不論出身,年齡,籍貫,凡通過考試者,皆可出仕?!?/br> 此言一出,無論是周不疑還是秦?zé)o都帶著驚訝地看向曹盼,曹盼道:“自漢以來,均以察舉或是征召而選官,造成了世族獨(dú)大的局面,所謂四世三公,各自推舉,真真假假,誰又能說得清楚。我阿爹所發(fā)求賢令雖有成效也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曹沖紙,天下凡有遠(yuǎn)見者皆知此對天下讀書人之利,我想看看,有多少人認(rèn)同我曹盼?!?/br> 曹沖紙,平價鹽,曹盼鋪墊了那么多,她是真想看一看,有多少人認(rèn)同她曹盼? 而這一次以考試錄取人才,不就是妥妥的科舉制的試驗(yàn),高手藏于民間,哪怕世族壟斷天下書籍,總還是有漏網(wǎng)之魚的,曹盼依然地覺得無論如何她也要給自己一個機(jī)會,也給天下人一個機(jī)會。 投報無門者,或者是待價而沽者,或許會想要試一試她這個不一樣的選才之制。 “不疑這便去擬文書張貼各郡。”這各郡,當(dāng)然就是曹盼所得之各郡,其他的地方,不是曹盼的,沒有經(jīng)過曹盼的清洗,默契的都不會去越界,但是如果這些人跑到曹盼的地盤來,為曹盼而所用,曹盼當(dāng)然是高興的。 只是文書一經(jīng)張貼,除了上庸郡,其他各郡的好些人都犯嘀咕了,如果曹盼不是個小娘子,她想幫要籠絡(luò)人才而用不是什么不對的事,但是,就因?yàn)樗纳矸?,對于她弄出這套選官的考試制度,一度讓他們怯步。 周不疑對于這些細(xì)微的心理很是了解,找了個機(jī)會和曹盼提了提,曹盼問道:“元直有什么好提議?” “讓第一次的考試成為天下矚目的焦點(diǎn)。怯步的人其一是對小娘子的女兒身有些疑慮,他們不知小娘子是不是真的能讓他們做官;其二還有丞相的態(tài)度?!?/br> “我明白了,元直的意思無非是勸我不必太看重第一次考試的結(jié)果,有一才有二,狗也得見了骨頭才會跑?!边@個比喻卻是十分貼切的,周不疑道:“第一次來參加考試的人,有才者,娘子可重用?!?/br> 曹盼覺得啊,周不疑不負(fù)慧名,于人性之通徹,能沒有看到好處就決定要跟曹盼的人,必是對曹盼認(rèn)可的人,這樣的人用起來,一如周不疑與秦?zé)o等人。 “不僅是郎君,我欲擇女部為我打理諸多事宜。”比曹盼選男官,選女部在別人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那也只是別人,卻不包括周不疑。 周不疑沉吟地看向曹盼,曹盼微微一笑,“元直以為,成時如何?” 成時便是崔今,周不疑目光微沉,“頗有城府,更有野心,手段不錯,也是一個識趣之人?!?/br> “她想要的,除了我沒有人能給她。”曹盼這么笑著說。 周不疑道:“女部之事,娘子不便為之者可以讓她去做?!?/br> 顯然也是極認(rèn)同曹盼的說法,曹盼道:“只一個崔今遠(yuǎn)遠(yuǎn)不夠?!?/br> 上庸郡秦家所救的那些人,如今還不到讓她們完全顯露的時候,而且她們之中真正識字且大慧者太少,并不如崔今一般能幫曹盼做很多曹盼想做而做不了的事。 有了一個崔今,曹盼當(dāng)然就想要多幾個。 “娘子或許可以和李氏提一提?!敝懿灰蛇@么說,曹盼看向周不疑,“李氏?” “李定既然將李會交給了小娘子,李定心里自然有所打算。李會雖然心智如同孩兒,武功卻不錯,上回隨阿無出戰(zhàn)關(guān)羽,沙場之上李會是位猛將。娘子可以給他一個機(jī)會,李氏也希望能從娘子這里得到更多的機(jī)會,所以如果娘子問李氏要人,李氏會給的?!敝懿灰梢煌ǚ治觥?/br> “世族女子,如娘子一般的不多,卻也不少。”周不疑竟然是勸曹盼對世族下手。 不,應(yīng)該說是往世族里招女部。 曹盼瞅了周不疑半響,周不疑繼續(xù)地道:“娘子想用之人只要有能便罷,想必不會在意那人是何身份,地位,世族的小娘子閱歷畢竟不夠,或許,娘子可以往寡居的夫人動手,娘子會有意外的收獲。” 對此,曹盼覺得周不疑這腦洞開得實(shí)在是比她還大啊,這一個接一個的主意丟出來,曹盼實(shí)在是蠢蠢欲動。 “既然元直說來必然也是有人選了?!辈芘螌τ谥懿灰蛇@諸多的準(zhǔn)備,這么說了一句。 周不疑淺淺一笑,端是含蓄,“娘子知我?!?/br> 給曹盼說了幾個名字,曹盼笑了笑,“說起來我自來上庸,還沒有設(shè)宴以盡為主之宜?!?/br> 設(shè)宴什么的,最是把人召集的好機(jī)會,想必以她今時今日的所作所為,她難得設(shè)一回宴,沒人敢不來。 不過,曹盼也想起了賈詡提到的另一回事,“賈師傅與我來信提到了你們幾個的婚姻大事,你是何章程?” 本來叫人如沐春風(fēng)的美郎君聽到曹盼之言,整個人的氣息為之一變,曹盼敏銳地察覺了,一眼看了過去,周不疑又恢復(fù)了往昔的模樣。 “不疑之事暫且擱置。”周不疑與曹盼作一揖,曹盼也就那么隨口的一問,畢竟賈詡說得對,她讓周不疑他們勞心勞力的做事,眼看著周不疑幾個年紀(jì)不小了,當(dāng)主公的也該cao心cao心他們的婚姻大事。 被提了醒的曹盼也想到了墨問,墨瑤還有崔申,甚至是秦?zé)o。 這些人里又?jǐn)?shù)秦?zé)o年紀(jì)最小,倒是最不急的。 只是周不疑剛剛的變化,曹盼當(dāng)然不會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元直,你們跟我一場,無論是你們的人,還是你們的親事,我皆無意利用。娶親,我只盼你們?nèi)⑿闹鶒?,若沒有碰到,無論任何原因,我都不會逼你們。”曹盼覺得她應(yīng)該把她的態(tài)度表明。 周不疑知道曹盼所言皆自肺腑,與曹盼作一揖道:“如此,往后若不疑要娶親時,不疑會與娘子說。若不說,娘子莫要再提,可好?” “好!”這樣的要求,曹盼豈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第250章 第一次開考 因?yàn)槎加行睦頊?zhǔn)備,待曹盼定下的考試之日,幾郡加起來竟然只有三十來人參加考試時,曹盼也好,周不疑也罷,皆沒有半點(diǎn)難過之色。 曹盼親自主持這場考試,而考試的內(nèi)容是曹盼與周不疑幾個商議而定下的,涉獵極廣,甚至還有為官之道。 考場設(shè)于上庸郡中,曹盼擇了一處高樓,取名為進(jìn)樓。 此名一出,周不疑莞爾一笑,賈詡的表情很是微妙,余下之人皆一愣,卻沒有多言。 “娘子?!边@場考試的意義周不疑等人都很清楚,曹盼親臨考場,一應(yīng)考題皆以紙制,卷子傳到各人手中,好些人對曹沖紙聞名已久,真正看到那潔白無瑕的紙時,難掩震憾。 周不疑道:“娘子將曹沖紙方給了世族們,眼下各州各郡皆已大力推廣,用不了多久,曹沖紙必為天下人所用?!?/br> 顯然將那些人的震憾都收入眼中,周不疑為曹盼的遠(yuǎn)見與氣魄而心生敬佩,一番話說來也是暗夸曹盼。 曹盼道:“這才是我想要的?!?/br> 一句話坦蕩的表露她從一開始想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在其中而謀其所利,不過是順便而已。 曹盼坐于上座,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人,有人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見她那不染胭脂卻顯得般般入畫,皎皎如月的容貌,一眼看去竟顧不上失禮地看癡了,連那落于案上的筆都顧不上。 不過這點(diǎn)動靜曹盼已經(jīng)察覺,一眼看過去,原本看癡的人觸及曹盼平靜無波的雙眼,驚得回過神來,連忙與曹盼作一揖當(dāng)是賠罪。 曹盼并無追究之意,長得好看還怕人看不成。 取了一旁的書簡看起書來,考場之內(nèi)只聽到寫字的聲音。周不疑倒是耐著性穿梭在考生之側(cè),查看那些考生的寫答。 轉(zhuǎn)上了一圈,周不疑的心情明顯是極好的,人雖不多,然而這里頭的有用之占比很多,絕對足以供應(yīng)曹盼現(xiàn)在要用的人。 曹盼對于周不疑的心情能感應(yīng)到,等到了時間,所有的考卷都被收了上來,曹盼溫和地與眾人道:“今日諸位辛苦了,三日后會公布成績,諸位都回去等消息吧?!?/br> 曹盼是開考后才進(jìn)來了,雖聽到她與周不疑說話,但畢竟聽得不真切,如今聽到她揚(yáng)聲說話,清脆的聲音甚是悅耳,若不是有那赫赫戰(zhàn)績在前,實(shí)在讓人無法相信,她竟然是那般不讓須眉的巾幗英雄。 “我等告退?!币槐娙私耘c曹盼作一揖,不敢再多看一眼地退了出去,曹盼見他們退了去,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這張臉還真是能惑人?” 惑人二字,引得周不疑看了她幾眼,微微蹙了蹙眉頭,曹盼卻已經(jīng)高興地道:“等回了許都得要再謝謝我阿爹跟阿娘?!?/br> 半點(diǎn)沒有因?yàn)楸蝗硕嗫炊桓吲d的意思,周不疑的眉頭也就舒展開了,曹盼道:“讓他們都來幫忙,今晚就把成績點(diǎn)評寫出來?!?/br> “諾!”這他們指的當(dāng)然就是賈詡、墨問、司馬末還有秦?zé)o。 很快人都被請過來了,三十來人的卷子他們分自閱之,每一份的卷子上都寫上了他們的點(diǎn)評。 最后又都統(tǒng)一送到曹盼的手上,叫曹盼過目。 “師傅覺得這三十多人里,哪個更合師傅的心意?”曹盼都已經(jīng)看過了他們各自的點(diǎn)評,笑問賈詡。 賈詡道:“老夫活了那么多年,只收了你這么一個弟子?!?/br> 言外之意這些人沒有一個能入他之眼。曹盼輕輕地一笑,“師傅的標(biāo)準(zhǔn)別那么高,像我這樣的人你幾十年才碰到一個,再按我這標(biāo)準(zhǔn)去找,你這輩子就只能有我這么一個弟子了。我?guī)煾的敲炊?,你竟然只有我一個弟子,聽起來師傅好像吃虧了,所以你就當(dāng)是幫我一個忙,多調(diào)、教幾個能合我用的人如何?” 一開始聽著曹盼的話賈詡沒覺得有什么,這越聽越是不對了,敢情這是缺人,想讓賈詡多給她調(diào)、教人用啊? 賈詡吹胡子瞪眼睛道:“不幫。” “怎么能不幫呢,當(dāng)徒弟的從來沒求過師傅什么,你就當(dāng)是幫我一把,幫我一把吧。”曹盼好聲好氣地求著賈詡。 “我已經(jīng)被你坑了去當(dāng)教書先生了,如今你還想讓我手把手的教人?”賈詡指著曹盼如此控訴,曹盼搖搖頭道:“那不是為了讓你越活越年輕嗎?經(jīng)常跟年輕人在一起,瞧師傅你不是越來越精神了?!?/br> 賈詡覺得跟曹盼動嘴皮子只能是把自己氣死,明明算計(jì)你,話里話外卻是一副全然為你的模樣,賈詡吐了一口氣,指著曹盼道:“沒有商量的余地?!?/br> 端是果斷的拒絕啊,曹盼狹長的丹鳳眼聽著往賈詡那么一瞥,賈詡活了那么多年,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可惜了,可惜了啊?!辈芘螕u頭晃腦地一嘆,賈詡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偏偏只能咬牙切齒地道:“三個,就三個人,多一個都不行。” “好,那就讓師傅你先選?!比畞韨€人讓賈詡挑了三個去調(diào)、教,可以了。 賈詡這輩子連曹cao都不認(rèn),卻是被曹盼給吃得死死的,誰叫曹盼做的事比起曹cao來,更合他的心意呢。 “無知先生,元直,無名,子長,阿無,你們呢?”曹盼這就準(zhǔn)備分人了,如今在場的都算是她的心腹,由他們把人給她帶出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就是這么回事。 墨問擺手道:“我就不必了,這些日子我與墨家的師兄弟聯(lián)絡(luò)上了,過不了幾日他們就會來,到時候小娘子瞧著可用便用?!?/br> 聽到墨問把其他墨家的人弄了過來,曹盼眼睛一亮,墨問道:“不過,他們與我雖同出墨家,卻非同出一師,能不能把人留住還得要看小娘子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