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穿著昨天晚上給他找的那身小舅舅的衣裳，看著清晨的小道發(fā)呆。

    清晨的小區(qū)并不安靜，芮彥家的這棟樓前面是個小花園，花園里是晨起練劍的老大爺們，偶爾還有幾個跑步的人從小院前經(jīng)過，還有人老遠便開始打招呼，說是熱鬧，如果你大早上賴床，那么這些聲音其實便算是噪音了。

    住在一樓的住戶沒少為這個投訴到物業(yè)，但是芮彥覺得挺好，因為有煙火氣息。

    “早晨起來有些涼，進屋吧，小卓叔叔。”芮彥走到晾衣服的架子前摸了摸，昨天晚上刮了點兒小風，倒是把衣服吹了個半干，待會兒出了太陽，再曬上半天應該就能干了。

    芮彥抬手看了看表，才七點，“你早餐想吃什么，小區(qū)門口有很多賣早餐的，豆?jié){油條包子，手抓餅，你想吃什么，我去買。”

    “都可以，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謝謝?！?/br>
    不用這么客氣的。

    “不客氣?！避菑┠闷疱X包鑰匙出了門。

    芮彥出了門后，突然就覺得心里開始發(fā)慌，這種慌亂感來自于只要卓莨不在她眼前，那種慌亂就像是吃了激素一樣，瞬間長成了參天大樹。

    芮彥蹦著跳著的就往小區(qū)外跑去，買了早餐，便火急火燎的往回跑。

    跑到家門口，打開房門，芮彥氣喘吁吁的與已經(jīng)在餐桌前擺好碗筷的人四目相對。

    “回來了?！弊枯拱演喴位^來，接過了她手中的袋子。

    將豆?jié){倒在碗中，把包子油條擺在盤子里，動作熟練優(yōu)雅，整個人看起來都特別淡然，像是茶莊里表演茶道的大師，渾身透著股仙氣兒。

    芮彥從昨天晚上起就一驚一乍的，一大早又經(jīng)歷了一場百米賽跑，現(xiàn)在只覺得雙腿有些酸軟。

    “站在那里做什么？過來吃飯?！弊枯拐泻羲?。

    “哦?！避菑┫袷强腿艘粯泳兄?shù)淖哌^去坐了下。

    “豆?jié){里加糖嗎？”卓莨把一碗豆?jié){推過來。

    “加?！避菑c點頭，跑的太快的結果就是到現(xiàn)在氣還沒喘勻，腦子因為缺氧有些發(fā)蒙。

    卓莨看她一眼:“家里有糖嗎？”

    “沒有?！避菑u搖頭。

    “哦?！弊枯鼓闷鹨粋€包子咬了一口，看了看還在放空的人，“那還加糖嗎？”

    “加。”芮彥又點了點頭。

    等到卓莨一個包子吃完，芮彥才反應過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小卓叔叔，你要加糖嗎，我去買?！避菑┱f著站了起來。

    卓莨指了指已經(jīng)空了的碗:“不用了，謝謝。”

    芮彥:“...不客氣?！?/br>
    芮彥又坐了回去，拿起油條咬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彥彥：有點兒想咬人。

    ☆、chapter 7

    吃過早飯，芮彥看了看天氣，陽光挺好，于是把被子褥子都抱到小院里晾曬。

    專門晾曬被子床單的支架，將被子攤開來，整個面都能曬到。

    她今天上午要去給卓莨買些日常用品，但是又實在不放心把他一個人扔家里，萬一他想不開怎么辦？

    或者自己一個人跑了怎么辦？

    芮彥想著這些的時候，正站在廚房里，腳底下墊了一把椅子，手里拿了幾把菜刀還有剪刀往櫥柜里藏。

    利器這些還是不要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好。

    芮彥算了算，自己今天有許多事情要做，要給卓莨買各種生活用品，還要把家里打掃一下，買些食物放在冰箱里，明天就是周一了，她還得上課，這些事情必須在今天內(nèi)做完。

    芮彥想出門，又不放心卓莨自己，不由有些坐立不安，卻又想不到萬全之策。

    芮彥在家里磨蹭了半天，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要不然帶他一起去，但是又好像不太現(xiàn)實，要自殺的人心里很脆弱，有時候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可能會打擊到他們…

    芮彥拿了拖把一邊拖地一邊思索，要不然讓他去李醫(yī)生那里看看。

    只是他可能不太想看心理醫(yī)生。

    卓莨看著她在家里轉來轉去，終于開口了:“芮彥，你今天應該要出去吧？”

    “…啊。”芮彥有些心虛，“是啊，是要出去?！?/br>
    芮彥應了之后卻還是沒出門，洗了抹布開始擦桌椅。

    卓莨一直在客廳里看著窗戶外面的天空發(fā)呆，也不知呆愣了多久，突然開口：“芮彥，明天周一，你應該是需要去上學吧？你打算就這么看著我，還是打算把我當?shù)鯄嬎┰谘?，走哪兒帶哪兒？?/br>
    “什么？”芮彥愣了一下。

    卓莨的輪椅轉過來，看著她，說道：“我說我昨天沒想自殺你信嗎？”

    芮彥反應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飛快的點頭：“信?！?/br>
    “即便我真的要自殺，也不會選擇在這里，也不會牽連你，你明白嗎？”卓莨又說。

    “明白。”芮彥依舊飛快的點頭，就怕點慢了，他不相信她明白。

    “我既然跟你來了這里，就是打算好好放松一段時間，所以，你也不要這么...”卓莨頓了一下，“不要這么敏感好不好？”

    從昨天到今天，她的種種舉動都在告訴他，他嚇著她了。

    他確實是想要離開一段時間，不去面對爸媽在他面前努力裝作高興的臉，不去參加那些爺爺想方設法讓他開心起來的宴會。

    只是他離開后去哪里卻又成了另一個難題。

    那些與他朝夕相處，見過他張狂驕傲的人嗎？

    芮彥的出現(xiàn)給了他一個呼吸的縫隙。

    也許是因為她是陸瀲的外甥女，因為她與陸瀲的那層關系給了他一些安全感，而且她沒有參與過他那些‘光輝’的過去。

    “好。”芮彥同樣是想也不想的點頭。

    卓莨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輪椅轉過去，說道：“芮彥，你很像你舅舅。”

    “嗯？”芮彥怔了怔，“是嗎？”

    “是?！弊枯怪刂氐狞c了點頭，“都很聰明?！?/br>
    這要是陸瀲，他已經(jīng)上手抽他了。

    “所以，現(xiàn)在可以出門了嗎？”卓莨又問。

    “你要是不去，那我去了。”不等芮彥說話，卓莨又加了一句。

    “我去，我這就去。”逼得這份上，她不想去也得去了。

    芮彥扔了抹布，拿起背包，一步三回頭的走出家門，看著防盜門在她身后關上，芮彥的心開始跳。

    芮彥往外邁了幾步，忍不住轉到小院前，踮著腳往里看，就看到卓莨坐在輪椅上隔著客房內(nèi)的落地玻璃靜靜的看著她。

    芮彥有些心虛，拿著包往小區(qū)外跑。

    芮彥跑到小區(qū)外招手打了個車往商場去，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催促司機快點兒。

    司機被催的不耐煩了，來了一句：“要不你開？”

    “我無證駕駛，師傅您敢坐嗎？”這師傅只要說敢，她馬上就爬到駕駛座上去。

    “...”司機無奈了，“...小姑娘，你真有趣?！?/br>
    在芮彥的奪命數(shù)連催下，平常半個小時的車程，司機走了四十分鐘才達到。

    芮彥下車開跑前，還對司機豎了個大拇指：“師傅，您是個好司機。”在她魔音繞耳的催促下，這師傅還能絲毫不受影響，車速一點兒不變，真的是很厲害了。

    芮彥直接奔著三樓的一家男裝店進了去，以前芮彥陪舍友出來給她男朋友買過衣服，這家的衣服樣式多，料子也挺舒服，更重要的是從頭到腳都有，省時間。

    芮彥進到店里，開始挑衣服，售貨員跟在她身邊，笑著問道：“給男朋友買衣服嗎？想買上衣還是褲子？我可以幫您介紹一下?！?/br>
    “上衣，褲子...”芮彥翻著架子上的衣服，“從頭到腳都要?！?/br>
    這算是大客戶了，服務員臉上的笑容更敬業(yè)了：“那要什么型號的？”

    芮彥手頓了一下，對啊，什么型號的？她忘問了。

    “您說身高體重也行?！笔圬泦T看出了芮彥的遲疑。

    身高？體重？芮彥有些尷尬，這些，她也不知道。

    “要不您打電話問一下？”售貨員又道。

    芮彥無奈的摸了摸脖子，卓莨沒手機，待會兒要去給他買個手機，對了，還得買個保溫杯，不然晚上喝水時，水都涼了。

    “實在不行，您看看這店里有沒有身形相符的男士，估摸一下，應該也差不太遠。”

    售貨員提醒了芮彥，芮彥四下看了一眼，這一看，沒看到體型差不多的，倒是看到了兩個認識的男生。

    同班同學，應平和邵子凡。

    兩人正好往這里走，也看到了芮彥，邵子凡戳了戳應平的胳膊，呶呶下吧：“緣分吶。”

    應平瞪了他一眼，輕輕咳了一聲。

    “芮彥，你也來買衣服??？”邵子凡眼睛在店里掃了一圈，這都是男裝，沒有女裝。

    “對，你們也來買衣服？”芮彥見到他倆挺高興，艾小亞交友太過廣泛，跟誰都能說上話，大家一起吃過一次飯，芮彥與他倆雖然不是很熟識，但到底是認識的。

    邵子凡點點頭，瞥了一眼應平，說道：“芮彥，你是來給你男朋友買衣服的嗎？”

    應平的眼睛瞬間看向了芮彥。

    “不是，給我叔買衣服?！避菑┥锨耙徊剑澳莻€，應平，我不知道我叔穿什么型號的衣服，你能不能幫我做個模特?！睉礁咭恍?，邵子凡稍微矮一些，看樣子，應平應該更接近一些。

    應平一聽是給她叔叔買衣服，整個人都放松了，急忙點頭。

    “謝謝你?！避菑┩撕笠徊缴舷麓蛄克环?，然后走到他跟前站直，比量了一下他和她身高的差距，她的頭差不多能夠達到應平的耳朵尖。

    芮彥記得她第一次見卓莨時，頭頂在他的下巴往上差不多嘴巴處。

    雖然那時候是高一，但從初三起，她的身高就再也沒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