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最后一門，外院的大一生都解放了，臉上泛著的都是點點輕松。大家都已經(jīng)相約好這兩天聚餐。

    再接下來的時間，就是收拾行李準(zhǔn)備迎接寒假的到來，挎上小包袱，然后回家過年啦。

    成績陸續(xù)會在學(xué)校教務(wù)處官網(wǎng)上公布，沒事的時候，登上去刷刷，說不定就能出個鬼故事。

    瞧，是你的嚇人還是我的比較嚇人呢。

    外語系學(xué)校給安排的時間，比其他系都早。是以，傅雪比賀冼涼要先考完。

    不過，她也不準(zhǔn)備馬上回家。一來，她內(nèi)心里對于回陸宅還是有一點點的抵觸。二來，她也確實想多陪一會兒賀冼涼。

    畢竟，因著寒假這個小長假，得有好一陣子，他倆都不能夠見面。

    不過，她還真想岔了。

    兩人高中都是同一所，家也都是同一城區(qū)，怎么可能見不到面。

    中午的時候，賀冼涼看她剛考完，開車帶著她去了一家很有名的椰子雞店。，美名其曰——放松。

    清淡美味，還養(yǎng)生，小女生就是喜歡這些。他也算是摸透了傅雪的喜好，買其他東西的時候，專挑粉色呢，總歸是沒錯的。

    一鍋清椰燉雞端上來后，賀冼涼就拿起勺子，舀好一碗湯，動作嫻熟地放到傅雪面前。

    大抵是受了期末周的影響，他鼻梁上掛著的，是不常戴的金絲邊眼鏡。此刻一系列動作下來，鏡片起了薄薄的一層水霧。

    賀冼涼把它取下來，徑自放到一邊。鍋逐漸燒開，湯汁“咕嚕嚕”地冒著泡兒。蒸騰的水汽逐漸氤氳開來，兩人中間瞬間隔了一層霧。

    不得不說，他剛剛那樣子，真是禁欲的典范。又是慣有的緊抿著的唇，日常面無表情的臉，是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間的魅力，迷人得要命。

    “陪完你這幾天，我就準(zhǔn)備回家啦。”

    “？”賀冼涼疑問的眼神，透過籠著的白霧中，遞過來。

    “不和我一起嗎？”他問。

    “哈？”傅雪一噎，陸展元上次說了要來接她，她也應(yīng)了好。

    “我開車，一起回陽城?！?/br>
    “可是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爸了，他要來接我哎......”

    “……”

    傅雪心虛地低下頭，說到回家，她還真把他給忘了。

    賀冼涼看她一副臉都要埋進碗里的架勢，無奈地給她夾了顆玉米丸子，“回校的時候，總要跟我一起了吧？”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語氣頓了一瞬，“沒心沒肺，說得是不是你。”

    “哦，是我。”傅雪悶悶地回應(yīng)，開始戳碗里的丸子。

    賀冼涼看她都快把那丸子給戳爛了，干脆把兩個人的碗換了換。

    “你……”傅雪一句話沒說出口，堵在喉嚨眼兒。這人不是潔癖的要死嗎，換什么換啊……

    上次她在他的公寓里，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藍莓醬，賀冼涼淡著張臉，堅持不懈地，將那塊區(qū)域來來回回，擦拭了四遍。

    末了，還用干的紙巾，抹了抹......

    “你等會兒還想去哪里逛？”賀冼涼拿起手機，骨節(jié)腕口處微微凸起，行云流水般在屏幕上敲打了一會兒。

    半晌，都沒等到她回答，于是抬眸看她，“嗯？”

    傅雪已經(jīng)開始在挖煲仔飯了，挖得正起勁。聽到此話，眼皮都沒掀起，“我不想逛哎，話說回來，你不用復(fù)習(xí)的嗎？”

    “傅同學(xué)，cao心你的小肚皮吧。你的男朋友，容不得自己女朋友的，半點質(zhì)疑?！辟R冼涼不咸不淡補了一句。

    傅雪已經(jīng)又開始挖椰奶凍，“……”

    賀冼涼眉眼低垂，自顧自地沏了一小茶壺的熱茶，施施然放到嘴邊，剛呷了一口，傅雪的聲音倏地傳來，他的嘴皮都要差點給燙破了。

    “賀冼涼！這個好吃！”

    賀冼涼無語了好一會兒，伸手用手指彈了彈她腦門，像是嗤笑了一聲，聲音很淡。

    再不舍，也還是要分離。

    傅雪陪了賀冼涼幾天，在他公寓里窩著騙吃騙喝，沒事兒就摸摸魚，順便再葛優(yōu)躺，等到走的時候，都有點不舍了。

    傅雪整理好行李準(zhǔn)備出寢室樓的時候，賀冼涼在考試。

    給他發(fā)了加油打氣的消息，她就要比他先行一步回陽城了。

    這次是陸展元親自接的她，沒有派任何下屬過來。

    看到她第一眼，陸展元那一向雷厲風(fēng)行不茍言笑的臉，竟緩緩地舒展開來，透著幾分溫和。

    “爸爸?！备笛┩浦欣钕?，乖乖地喊他。

    “瘦了?！标懻乖婚_口就是這句，把她行李放好以后，用鑰匙鎖了后車廂。

    “是不是在學(xué)校沒有好好吃飯？”上了車以后，陸展元讓她系上安全帶。

    事實上，非常好地吃了飯的傅雪：“裝傻.jpg”

    “吃得還好吧……”傅雪吱唔了一聲，偷偷吐了吐舌。

    “回去讓李姨給你做一桌子。”

    傅雪點點頭。

    陸展元說完以后，接著就沒再多的話語。事實上，在傅雪從小的記憶當(dāng)中，他就一直很忙。

    兩人這樣沉默地坐著，她也不是不習(xí)慣。比起言語，陸展元以前更喜歡在有空回家的時候，從口袋里給她摸出點小玩意兒。

    說來，她和寧蔓清平日里相處的時間要久一點。但是她兩個人，都很親。

    “爸爸，媽…媽現(xiàn)在怎么樣了？”傅雪無意識地捏了捏手指。

    “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好很多了。”他騰出右手，輕輕地拍拍她的肩，“別太擔(dān)心?！?/br>
    “你哥也快回來了，過年的時候我盡量多抽出一些時間，陪陪你們?！?/br>
    很多事情，正因為他用忙來充當(dāng)?shù)钟耐庹?，作為借口將自己環(huán)在其中，試圖逃避。以此埋下種子，發(fā)酵生芽，朝著本不應(yīng)該延伸的方向發(fā)展。

    也是時候，有所改變了。

    傅雪心口一暖，突然覺得，今年這個年，格外得有味道了起來。

    過了小年，傅雪就窩在家里不動了。

    不過這幾天，外面的雪斷斷續(xù)續(xù)地一直在飄落。陽城位于南方，到了冬天，不比北方的干燥寒冷，是沁入骨底的濕冷。

    雪薄薄地覆蓋了一兩層，就緩緩地化開，柵欄前的草道上，路人踩出的雪坑兒都浸了水，潤出一小汪兒。

    她也沒了興致去玩雪，因為…壓根玩不起來啊……

    賀冼涼也回家了，兩個人這幾天就是視頻，更多的時候，是傅雪在擼劇，賀冼涼在另一端看著她。

    “你在干嘛呀？”意識到兩人沉默了許久，傅雪決定“寵幸”一下賀冼涼。

    “在玩雪?！辟R冼涼的聲音清清冷冷，還摻雜著一些雜音。

    “雪有什么好玩的……”吃飽喝好，下午開滿暖氣睡一覺，賽過活神仙好的伐。

    “嗯…是沒有什么好‘玩’的。”他語氣涵帶了笑意，刻意將“玩”字咬重。

    傅雪遲鈍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拔埂?/br>
    賀冼涼這個時候，都能腦補出她嘴撅起的弧度，他轉(zhuǎn)換了鏡頭，用手在窗臺延伸出去的平臺上，涂涂畫畫些什么。

    那個平臺上，落了一小層輕紗似的霧雪。

    等到他手移開，傅雪才看清他“玩”了什么——

    一個圓球，里面是一個龍飛鳳舞地“雪”字。

    傅雪：“……”

    “你是不是嫌棄我胖了？”他要是敢和她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悖道相離，那么他絕對死定了。

    “這難道不是你的本態(tài)？小名都忘了？”賀冼涼反問她。

    這樣是沒錯，但為什么她總有一種吃虧了的感覺……難道是她的錯覺？？

    第45章

    小年一過, 喝完臘八粥, 大年三十很快就跟緊腳步, 堪堪冒了個頭兒。

    這一片住宅區(qū)，雖鮮少看到其他住戶，濃郁的過年氛圍在張燈結(jié)彩中漸漸地渲染開來。

    物業(yè)也在石子隔的小道上, 掛上了小巧紅艷的燈籠。每家每戶的柵欄前, 還給系了中國結(jié)。

    李姨在放假回家之前，早早地就把陸宅裝扮上了新年飾品。太太往常各種節(jié)日的時候, 都要應(yīng)個景兒, 然后再親自下個廚, 先生也都會回來, 一屋子熱鬧溫馨極了。

    太太過幾天還是要回來過年的，順了往日的習(xí)慣, 她忙完一切以后, 又給傅雪做了點甜糕冰在冰箱里里，這才回了家。

    傅瑾昨天的飛機，今早還在樓上臥房里倒時差。大廳里嵌在墻櫥上的壁爐，暖暖地燃著暗火，烘得地毯都是暖熱的。

    傅雪歪在沙發(fā)上, 光著腳蹭在腳下的地毯上, 懷里抱著個平板, 一小口一小口地啃梨吃。

    因為哥哥也回來了，在年末這個關(guān)鍵的檔口，陸展元還是抽出來了一天休息。他穿著一絲不茍的襯衣黑褲, 從樓梯上緩緩地踏下來。

    他公司在s市，以往回家，還得開車回陽城。兩頭來回跑的話，距離遠(yuǎn)也不太方便，兩個孩子又都不在家，蔓清還在醫(yī)院修養(yǎng)。

    說實在的，他也有好一陣沒回這個家了。

    “怎么總抱著個平板笑？”他走到沙發(fā)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

    傅雪啃梨的動作頓住，她總不能說，爸，我跟我男朋友聊天呢。

    “放個假，心都散了，你看你都癱成什么樣子了?！标懻乖煌耘臉幼?，還是能唬住不少人的，傅雪小時候和他還不熟的時候，還經(jīng)常被他嚇哭過……

    傅雪繼續(xù)用腳在地毯上蹭了蹭，嘿嘿了兩聲。

    陸展元拿起茶案上的報紙，邊翻邊和她說，“今天我們?nèi)ネ饷娉裕缓蠼幽鉳ama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