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老師謝謝您了，耽誤您吃飯了，您吃飯吧。”

    她走出來，看著大家都吃飽了，馬上就要開始晚自習(xí)了，她一點也不餓。

    自己去洗手間，然后就哭了。

    真的，盡力了，還是不會。

    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她上完了晚自習(xí)，回去的時候，依然帶著那個題目，然后回去就開始看，她去問同學(xué)。

    她隔壁鋪的女孩子，就是那種學(xué)習(xí)很好，很聰明，即使就是只在課上聽課，依然成績都很好的那一種女孩子，上課就跟玩兒一樣的。

    “這個題怎么做，能不能給我講一講。”

    人家就給講了，慢慢聽著，覺得混混沌沌的，有那么一點意思的。

    然后就接著那個試卷在那里看，結(jié)果人家就說了，“要洗漱了，沒空。”

    慢慢知道，大家時間都很緊張，吃飯的空兒都沒有，她洗漱了之后，然后就躺在那里繼續(xù)看。

    這樣的日子，慢慢堅持了一年。

    一直到高一下半學(xué)期的時候，慢慢才知道，原來有個東西叫做分科。

    有時候想起來特別的愚蠢，這是慢慢后來想到的。

    如果早就知道有分科這樣的事兒，那么一開始，就不會這么為難自己了，高一一年的時間也不會花費那么多的時間在上面，她把每天晚上看物理化學(xué)的時間拿來看語文英語不好嗎？

    班級里面來了個人，大家一下子就吵鬧起來了，有消息靈通的知道是分科的事兒。

    慢慢抬起頭一看，她什么也不知道，然后就看到當(dāng)初的那個物理老師了，是當(dāng)初高中正式開學(xué)前思路特別快的那個她不喜歡的物理老師。

    這個物理老師當(dāng)初的講課方式就是給學(xué)生們區(qū)分開了，他是狼性教育，自己在前面領(lǐng)跑，后面聰明的跟上，跟不上的就要淘汰掉。

    這還是年級主任呢，不大不小的官兒，然后拿著單子站在講臺上。

    “物理這個東西，學(xué)起來很簡單，就是看開不開竅?！?/br>
    “現(xiàn)在要分流了，學(xué)的不好的就去文科班，所以說后期就不用花功夫了?！?/br>
    慢慢一下子愣住了，還有這樣的事兒，原來人可以自己選擇啊。

    她從來不知道，馬永紅也沒有跟她說過什么，只是說過理科多好多好的樣子。

    慢慢理解能這個差勁啊，那天晚上，她真的特別輕松。

    哪怕年級主任覺得這些理科不行的學(xué)生趕緊到文科班里面去，別拉低了學(xué)校的整體平均分，哪怕文科生是在他眼睛里面如此的不體面的離開，可是慢慢依然覺得很高興。

    她覺得，自己逃離了一個地獄一樣的高一。

    她在那里躺著笑，笑著笑著捂著眼睛，眼淚就出來了，順著手指縫，沒有人知道她多么的開心。

    高一的每一天，她早上起來五點鐘起床，然后晚上凌晨十二點睡覺是常態(tài)，中午半個小時，每天吃飯的時候，她都是跑到食堂去買兩個包子，然后拿著在路上吃，等著到教室，包子也吃完了。

    她沒有一瞬間是偷懶的，她跟自己說，這是個硬骨頭。

    所有人都跟她說，張慢慢，你得啃下去。

    是的，她啃下去了，整個人疼的沒辦法。

    她每天晚上從教學(xué)樓里面出來的時候，一個人到宿舍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她開始羨慕別人打鬧，可是后來就習(xí)慣了，習(xí)慣了一個人。

    習(xí)慣一個人看著漆黑的夜晚，然后慢慢的走，黑夜里面沒有人發(fā)現(xiàn)她，沒有人注意她，她只是她自己。

    她比別人多更多的思考，思考的是什么，她自己也說不明白。

    因為在這樣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看著星辰漫天的夜晚，看著遼闊高深的蒼穹，她的心里面，一片的靜謐。

    人的一生總有些敬畏的東西，比如說，仰望星空。

    她是個仰望星空的女孩。

    從來沒有覺得吃苦那么累，可是現(xiàn)在分科決定以后，她回憶起過往來，只覺得眼前模糊，那是她的人生啊。

    “媽，我想學(xué)文科?！?/br>
    馬永紅知道慢慢的成績，班主任也溝通過了，也建議她去學(xué)文科。

    去學(xué)文科，就是從這個高速前進(jìn)的尖子班里面出來了，去普通班級里面去，意味著你考好大學(xué)的幾率就低了，意味著你在學(xué)校里面不受重視，普通文科班的老師都是一般的老師，意味著你以后找工作，要比人家困難很多。

    她想讓慢慢學(xué)理科，所以她無數(shù)次的跟慢慢說學(xué)好數(shù)理化，去考個好大學(xué)，理科的錄取分?jǐn)?shù)其實比文科要低，文科的大學(xué)錄取分?jǐn)?shù)要很多，相對而言，文科生是費力不討好。

    可是孩子的努力看在眼里，成績也在那里，在班級里面，四十多個學(xué)生，慢慢是三十名的，中間靠后。

    這只是第一年，如果是后面的話，差距會越來越大的，她跟不上，也聽不明白的。

    她把餃子推給慢慢，“趕緊吃，學(xué)文就學(xué)文，一樣的?！?/br>
    每次慢慢回來，不管是忙著還是閑著，她都是包一頓白菜rou的餃子，慢慢愛吃餃子，尤其愛吃白菜rou的餃子。

    張向東都是買rou回來，然后她就剁餡兒，老早就算計著回來的日子。

    張向東回來的時候，她跟張向東說，“慢慢學(xué)校里面分文理，慢慢報了文科?！?/br>
    慢慢趕緊抬起來看張向東，張向東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像是回神一樣，“學(xué)文就學(xué)文。”

    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家里的事兒他也幫不上什么，都是馬永紅在幫著，他就是賺錢的，老早就跟馬永紅說了，“我這是物質(zhì)支持，你這是精神支持?！?/br>
    學(xué)文學(xué)理的，他沒什么文化，也不在乎，因此不吭聲。

    慢慢松了一口氣，“我覺得學(xué)文也挺好的，物理化學(xué)我看不懂，以后也跟不上?！?/br>
    是啊，都聽不懂了，還能有什么盼頭呢。

    馬永紅生怕她泄氣，高中是一口氣兒的事兒，又怕她上了普通版分了文科以后，自己沒有壓力了，自暴自棄的那種。

    因此多有勸誡，“到了普通班里面，也要好好學(xué)習(xí)，文科學(xué)好了也很好，你拿出來當(dāng)初學(xué)理科的勁兒來，高考的時候才行呢?！?/br>
    “使使勁，就還差兩年了，到時候上了大學(xué)就好了?！?/br>
    馬永紅是有心氣兒的人，她家里就兩個姑娘，現(xiàn)在最大的就是慢慢，從小不是最聰明的一個，可是她愿意供著她上大學(xué)。

    從沒有說是趕緊下學(xué)，初中讀完了就去打工，去人家工廠里面干活，去給人家端盤子去掃地，去干各種各樣辛苦的事兒。

    慢慢的小學(xué)同學(xué)里面，堅持到高中的沒有幾個。

    很多都出去社會里面去了，她看著慢慢，白白嫩嫩的，她看著自己的女兒，說實話，舍不得。

    年紀(jì)這么小，在家里沒有干過什么力氣活兒，怎么就舍得讓她去給人家打工，去吃委屈呢，所以，無論如何，她要把慢慢送出去，去上學(xué)。

    作者有話要說：我的高中生活，就是這么度過的，我記得我英語第一次九十分，我背了三個月，整篇課文還有作文，海綿一樣的，三個月后成績就穩(wěn)定到一百三，一直到高考，英文136.

    第106章 累嗎

    周一的早上， 李果果過馬路的時候，就看著是慢慢下車了， 慢慢去學(xué)校都是早上起來去隔壁村子里面做汽車， 然后在站點下車。

    學(xué)校位置偏，公交車也到不了， 她都是打車的， 一次十塊錢， 這個錢是她認(rèn)為的必要花銷， 不然走路的話， 她書包太沉了， 根本得不償失，沒有那個力氣。

    趕緊跑了幾步， 李果果追上來，使勁的拍了拍慢慢的肩膀， “慢慢，慢慢——”

    沒想到是李果果，慢慢也高興， 抿著嘴笑，高中的孩子， 再怎么開懷大笑， 依然頭上帶著個高考的大山， “是你啊?！?/br>
    學(xué)校里面能這么熱情的，也就只有一個李果果了。

    李果果呲著牙，好久不見了， 他現(xiàn)在在李大福那邊住，跟慢慢也不是一個班的，也不在學(xué)校里面吃飯住宿，因此還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每個人漸漸長大，都有自己的事情，漸漸的減少聯(lián)系，但是再次見面的時候，依然記得，這個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們分科了，你要學(xué)什么？”

    慢慢倒換著手里的書包，太沉了，“我要學(xué)文了?！?/br>
    李果果點點頭，“我猜著也是的，學(xué)文也很好，我要去學(xué)理科，我哥說隨便我學(xué)什么，哪個喜歡就去學(xué)什么，我還是喜歡理科一點兒，以后當(dāng)個科研人員，錢老多了?！?/br>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不喜歡錢，科研人員是李果果覺得錢最多的人，慢慢聽了就很羨慕，學(xué)理科的還有機會去當(dāng)科研人員，可是文科女就不行了，她也不知道文科是干啥的，也許是給人家當(dāng)秘書的。

    倒是好久每天聽見李錚錚的消息了，李大福自從上一次李果果去李錚錚那邊幾天之后，明確表示不歡迎他了，因此高中一年的時間，李錚錚再也沒來過。

    李果果課業(yè)緊張，他也不來打擾，只是時常會打電話，一個月差不多一次的時間，都是李大福不在家里的時候。

    兩個人一起走著，李果果這個狗子也不知道幫著女孩子拎包，慢慢也不會指使人，到了第一棟樓門口，李果果就點點頭，“我走了?！?/br>
    “去吧?！?/br>
    慢慢不在意的揮揮手，然后繼續(xù)往前面走，進(jìn)門口的時候，用她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的看到了一幕，瞬間就酸了。

    她跟李果果這是啥感情??？

    不說是青梅竹馬的，也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結(jié)果她看到了什么，在門口，李果果幫著一個女生殷勤的拎著書包，一看就是那狗樣。

    慢慢鼻孔里面出氣兒，然后自己拎著書包就進(jìn)去了，她現(xiàn)在算是看出來了，不是什么不走心，而是走心的地方不一樣，她跟李果果在一起的時候，八輩兒他也想不到拎包。

    那女生她認(rèn)識，以前高一的同班同學(xué)，就是坐在自己后面的女生，不是很對付。

    現(xiàn)在高二分科了，慢慢即將要去文科班，心想大概李果果跟那女的分在一個班級里面去了，李果果這狗子竟然有一顆戀愛的心思在里面。

    年少慕艾，大概就是這樣的。

    她背著書包，走到新班級門口，這是一個陌生的班級，她按著樓層一層一層的找，高二十五班。

    然后在進(jìn)門口的一瞬間，猶豫了。

    里面的人有七七八八了，看她抱著書包在那里，都看著她，他們以前都是普通班的學(xué)生，慢慢是實驗班的，本質(zhì)上來說，她是理科實驗預(yù)備班里面分流下來的，因此人家彼此認(rèn)識，看她就是個陌生人。

    不知道要坐在那里，進(jìn)門口了看到中間第二排的女生，對著她笑了笑，“你坐在我這里吧。”

    那一瞬間，慢慢真的覺得，這個女生真的很好。

    跟其她的女生不一樣，笑起來那么大方，做事兒那么熱情，對人這么好。

    她放下來書包，慢慢的整理出來，班主任也進(jìn)來了，戴著一個黑框的眼睛，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看著后面，然后眼鏡框慢慢的下來，沒有任何的焦距。

    一切都帶著不那么專業(yè)的姿勢。

    班級里的氛圍很輕松，對慢慢來說就是很輕松的，大家都在玩兒，很少有看書的。

    班主任在上面自顧自的講著，下面的人自顧自的開小差。

    同桌叫朱蕤，那個字兒慢慢還不認(rèn)識，“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