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九零年頭聲聲慢、男主今天買到限量款了嗎、我修的文物成精了、我救了命里無子的皇帝(穿書)、焰焰如我、爸爸重生了、我救的人想要上我怎么辦(1v1,H)、發(fā)情期(NPH)、快穿之星眼醉、善枯(高H)
微涼的風(fēng)打著旋兒,從他身邊繞過。 溫鈞竹到此時才醒悟,景順帝,與其祖父的溫和寬容、與其父親的柔中帶剛都不同,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強權(quán)鐵血皇帝! 李誡說得對,只要握有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景順帝根本不在乎什么世家權(quán)貴。 若有不服,殺了便是! 自家,又會迎來什么結(jié)果? 溫鈞竹扯扯嘴角,發(fā)出幾聲似哭似笑的聲音,拖著灌鉛似的腳步,一步一挨離開殿門。 他真是不懂了,為什么李誡看人這么準,他一個卑賤的小廝,怎會有如此遠見?莫不是孔大儒指點的? 他迷迷糊糊想著,不留神腳下一步踏空,跟頭咕嚕從高高的臺階上滾了下去。 昏過去之前,他還在琢磨,誰給孔大儒引薦的李誡,為何自己就沒這般好命…… 御書房,齊王和李誡坐在下首,一五一十稟報三大營的收獲。 景順帝邊聽邊點頭,含笑道:“肅清了三大營,這下朕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你們兩個差事做得不錯,尤其是老三!朕知道李誡肯定不會出岔子,你這次倒是讓朕刮目相看?!?/br> 齊王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頹廢,人也有了精神氣。 他滿臉的驕傲自滿,卻又拼命忍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膚淺,哼哼唧唧說:“本王大小也是個親王,從小威風(fēng)到大,別的不說,拿架子唬人還是很有一套的?!?/br> 李誡笑道:“如果沒王爺親自坐鎮(zhèn),單憑微臣一人,絕對壓不住那幫兵油子。陛下,您是沒見當時那情形,有個參將不服,王爺抄起馬鞭就是一頓抽,把那人打得哭爹喊娘,直接揍趴下了?!?/br> 齊王不免謙虛幾句,“嗨,我那算什么啊,你手起刀落,一刀砍了人腦袋才叫厲害!——皇兄,差事辦完,我能不能回家了?” 景順帝失笑,“能能,你媳婦兒接二連三進宮,張口閉口就問你,她再來,朕實在是找不到借口搪塞了。” “那……我回去該怎么說,要不要繼續(xù)瞞著她?” “不必,你立下功勞,也該讓她替你高興高興,去吧……誒,你等等。”景順帝叫住齊王,略沉吟了下,緩聲道,“三弟,父皇臨終前說的話,哥哥一直記在心上?!?/br> 齊王低下頭,揉揉鼻子,甕聲甕氣答道:“……我也記的?!?/br> 景順帝頗為欣慰地笑了,“走吧,放你三天假,回來去禮部當差?!?/br> 御書房伺候的人同樣悄無聲息退了下去,只留下李誡一人。 李誡便知皇上有話單獨說,果然,景順帝問道:“齊王一下子轉(zhuǎn)了性兒,是你勸的?” “微臣倒是勸過幾句,但王爺好像沒聽進去,許是王妃的功勞。聽微臣媳婦兒說,齊王妃摸準了王爺?shù)男宰?,他二人似乎很合得來。?/br> “嗯,只要這人心中有了掛念,就不容易走極端。”景順帝從書案下頭翻出個小匣子,往李誡這邊一推,“你的夫人也很厲害?!?/br> 李誡不明所以,打開匣子一看,登時臉上變了顏色,翻身跪倒,叩頭道:“微臣有罪,不該隱瞞皇上?!?/br> 景順帝把玩著那枚龍紋玉佩,毫不在意道:“起來,朕的器量沒那么小,不至于因此怪罪你?!?/br> 李誡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起身賠笑道:“那個……先皇賞賜的時候,說逼不得已的時候用來保命,微臣想著大概一輩子也用不著,就……嘿嘿?!?/br> “誰說用不著,這不就是發(fā)揮作用了?”景順帝把玉佩遞給李誡,“收著吧,老實說,朕剛看到心里確實不大舒服,但一想,先皇給你自有給你的道理,朕,這輩子最相信的就是先皇?!?/br> 提起老皇帝,李誡不由鼻子一酸,幾乎墜下淚來,忙低頭偷拭了。 景順帝瞥見,目光也變得柔和幾分,因笑道:“剛才說到哪里了,哦,你夫人,她可真能耐,居然請來了孔大儒!這位老先生巧舌如簧,不止說服了儒生翰林,還說動了世家子弟,硬是把京城的風(fēng)向給扭過來了?!?/br> “今兒早朝,朕本打算殺上一批,也準備好做個‘暴君’,哪知道老先生一通臭罵,那些朝臣們都不敢發(fā)聲,朕的刀都舉起來了,卻落不下去。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大開殺戒,保全了朕的名聲。” 李誡笑嘻嘻說:“皇上仁慈,是萬民的福氣,趕明兒把土地分給百姓,家家戶戶都得給您立長生牌?!?/br> 景順帝擺擺手,“這是后話,先把蹦跶歡的世家處置了,還有那幾個宗親,一概奪爵,貶為庶民——叫他們吃吃老百姓的苦,這些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東西!” 隨即君臣二人商議了一個多時辰,眼見快到晌午,景順帝笑道:“你回去擬出個章程來,報給內(nèi)閣。朕還有個事想問問你……” 他猶豫了下,好像難以啟齒一般問道:“孔大儒從不收弟子,你是怎么拜到他門下的?” “這個啊,”李誡笑了,瞬間眼中波光流轉(zhuǎn),帶著幾分得意幾分炫耀說道,“微臣是沾了媳婦兒的光!她續(xù)寫的殘譜,讓孔太太大為贊嘆,一來二去,兩家關(guān)系越來越近。孔先生見微臣聰明伶俐,是個可塑之才,索性就收為弟子!” 景順帝愕然,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你小子命可真好!先皇曾幾次請他給我們……嘖,滾吧你!” 不知不覺,景順帝竟用了和先帝一樣的口吻。 李誡握著玉佩的手輕輕抖了一下,重重給皇上磕了頭,轉(zhuǎn)身退下。 第141章 完結(jié)章 和風(fēng)吹過長街,道旁盛開著一簇簇迎春花,成群成片,在陽光的照耀下灼然生光,那濃郁的金色幾乎要流淌到街面上。 李誡漫步其中,腳下是華光燦爛的大道,臉上是飛揚幸福的笑容。 巷子口,李實和阿遠早早候著了,看見他來,齊齊歡呼一聲。 李實小豹子一樣撲到李誡懷里,爹爹爹爹叫個不停。 李誡順手把他扛在肩膀上,掐掐他的小胖屁股,“想爹爹沒?” 李實笑得差點從他肩膀上滾下來。 阿遠老老實實站在旁邊,只是笑,不說話。 李誡向他伸出手。 阿遠小心翼翼將手放在李誡的掌心中,開心地笑了。 家里的笑聲已是連成一片,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 周氏豪氣十足,指揮著喬蘭等人一筐筐的往院子里撒銅板,高聲道:“再拿銀子換銅錢去,往街面上撒,今兒無論是誰,只要從我李家門前過,統(tǒng)統(tǒng)有賞!” 李誡站在門口笑道:“光撒錢不行,還得說點吉祥話,嗯……景順盛世,天下太平,娘,你叫人去外頭喊去吧?!?/br> 周氏從他肩膀上接過孫子,一把揪過他,狠狠拍了幾巴掌,又是笑,又是抹眼淚,“臭小子,可嚇死老娘了!我還以為你這次兇多吉少,都打算賣了府宅,送兒媳婦孫子回老家了?!?/br> 李誡呵呵笑了幾聲,“您真是我親娘?!?/br> 周氏一翻白眼,“你少來,為了你這不省心的,老娘都準備豁出去告御狀!得虧兒媳婦勸住了。” 李誡不由四處望望。 “別找啦,她在小廚房,你先回房換身衣服……誒,怎么不聽完就跑了呢,真是心急!”說罷,周氏禁不住笑起來,暗自竊喜——明年準能再抱個孫子! 院中新綠的梧桐輕搖著枝葉,嘩啦啦地響。 窗子開著,隱約能見到趙瑀的身影。 似乎是怕驚擾了她,李誡放輕腳步,悄悄走進屋子。 此時陽光正好,透過窗子斜下來,滿室輝光。 日影里,一個溫婉的女子坐在窗邊,周身都籠罩在光暈中,微低著頭,嘴角啜著淺淺的笑。 “瑀兒?!?/br> 趙瑀抬頭看過來,明潔的眼中波光晶瑩,迸發(fā)出無法言喻的喜悅,“你回來啦!” 李誡攬過她,“害你擔(dān)心了。” 趙瑀抿嘴一笑,指指桌上,“餓了沒?我做了魚,午飯咱們自己吃,晚上再和娘一起吃團圓飯?!?/br> “魚……啊,”李誡笑笑,將她打橫抱起來,“我的確很餓很餓,迫不及待想吃‘瑀’?!?/br> 正是三月底,國孝已過。 趙瑀輕輕捶了他一下,“我還有好多事想問你呢……這次不會再出事了吧?” 李誡蹬掉靴子,“出事的是別人?!?/br> 他輕輕撫著趙瑀的臉龐,柔聲說:“瑀兒,我要叫滿京城的人都艷羨你敬畏你!” 李誡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主兒,翌日上朝,他洋洋灑灑寫了一大本奏折,針砭時弊,細數(shù)種種禍國殃民的罪行,矛頭直指權(quán)貴世家。 除兩位閣老表示需大力整治外,附議者并不多,只有七八人而已,但反對者一個沒有。 許多人還是持觀望態(tài)度。 景順帝冷眼看著,并未立時發(fā)作,只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嚴加調(diào)查。 當然,調(diào)查的范圍,三司心照不宣。 過了清明節(jié),李誡奏折指出的罪名,陸陸續(xù)續(xù)都被查實。 景順帝直接一道旨意,砍了十三個人,抄了二十七家。 其中既有朝臣,也有宗親,還有頗有名望的世家。 雷霆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兼并土地、豢養(yǎng)私兵、逼死佃戶、隱瞞私產(chǎn)……隨隨便便罪名就一抓一大把,叫他們連喊冤都喊不出來。 打掉出頭鳥,剩下的世家大族一下子老實不少。 而且砍頭的時候,景順帝特地“請”一些人去菜市口觀刑。 嘴上叫囂是一回事,看到人頭落地,見見滿地鮮血,又是一回事。 據(jù)說這些人嚇得差點尿褲子,回了家,幾乎個個都生了場大病。 景順帝的鐵腕,穩(wěn)固了帝位,同時也將李誡的威儀提高了一層。 兩任皇帝都對他信任有加,說來也怪,他彈劾誰,一彈一個準兒!前有溫首輔,后有世家大族……想想都可怕。 京城的大小官員看他的眼神愈發(fā)的敬畏。 趙瑀在眾位太太眼中也愈發(fā)不可冒犯,別說一干命婦,哪怕皇后見了趙瑀,也是和顏悅色,從未有過一句重話。 以前關(guān)于趙瑀的閑話,什么逼死祖母不認父親,什么與溫家的親事糾葛,再無人敢提一個字。 而溫家,徹底從京城消失了。 抄家的二十七戶,溫家首當其沖,不過景順帝看在溫老頭三朝元老的面子上,格外開恩,沒砍溫鈞竹的頭。 但他下了一道讓溫鈞竹比死還難受的旨意:自溫鈞竹起,溫家五代子孫,不得科考,不得為官為吏。 他徹底摧毀了溫家東山再起的可能。 病懨懨的溫老頭一聽這旨意,不等抄家的官兵把他從炕上拖下來,直接一蹬腿咽了氣。 溫家人被轟出門,只著單衣,身無分文。 溫鈞竹僵立在大街上,看著身邊的母親,不知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