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劉向前給捶的心里麻酥酥,喉頭癢癢的,居然就開始壞笑了:“你以為就你會耍流氓?” 一個比他小九歲的小媳婦,居然一回回耍流氓逼的他節(jié)節(jié)敗退。 他要耍起流氓來,她還是個孩子呢。 這流氓耍了半夜,第二天一早起來,劉向前再回連隊給領導匯報一聲,就帶著杏芳一起坐火車回老家了。 劉家那邊先不用說,沒想到英芳這兒居然還真的出事了。 “杏芳啊,英芳都懷孕了,你說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方紅霞就在毛紡廠的門外面,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顧念其實不想管這些事情的,但是方紅霞拖著她的手不讓她走,而英芳自己呢,又不出面,畢竟是娘家人,當著劉向前的面,不管還真的說不過去。 “媽你的意思呢,想讓英芳嫁,還是把孩子打掉?”顧念說。 方紅霞抽噎了一會兒,才說:“那肯定要嫁啊,身子都給他毛文斌了,他不娶怎么行?” 當然,方紅霞望著從省城回來的二女兒,一身軍裝的劉向前是那么挺撥,主動幫她拎著包,而她自己呢,白襯衣黑皮鞋,看起來是那么的精神又洋氣。 英芳的名聲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縣城里傳的很不好了,要是跟毛文斌結婚了還有得挽回,要是不結婚,英芳未婚先孕的事情傳揚開來,她的工職只怕都得給開除掉。 杏芳把方紅霞拉到一邊說:“還沒結婚就搞出這種事情,我姐有錯,毛文斌也用錯,要真的為女人好,毛文斌怎么可能先讓我姐懷孕,他那個不可嫁?!?/br> 都到這個結骨眼兒上了,哪還有個不嫁的呀。 “她自己選的路她自己走,杏芳,你最后再幫你姐一次,她的事情我以后也不管了,由她去吧?!狈郊t霞擦干了眼淚說。 當然,這事兒就得杏芳去跟周廠長提。 周廠長正在盯床單的版式和花色,一看顧念從省城拿回來的花子,頓時眼睛就亮了:“真漂亮,怪不得你畫的花子銷量好呢,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印出來的樣子了。” 顧念把自己馬上要隨軍去省城的事情說了一下,周廠長就不太高興了。 但是,畢竟顧念給她創(chuàng)造的效益放在哪里,而且身為設計師,工資應該開的很高才對,她一個月只給顧念三十塊,還不是正式工,這可太委屈她了。 “我姐的事情,周廠長,你就沒有考慮過怎么辦嗎?”顧念又說。 說起這個,周廠長的臉一下子就沉下來了。確實,她是沒想到趙英芳會那么契而不舍,最后敢以懷孕相逼。 這種事情于倆家子來說都是丑事,而且確實她也看不上趙英芳,但是顧念提出這件事來,她答不答應,就必須給個準話了。 “你是怎么想的?!敝軓S長說。 顧念說:“就算我到了省城,一樣可以給你寄新式的花樣,以及好看的樣版,既然我姐契而不舍,不行就讓他們結婚吧?!?/br> “我得說一句,我家文斌的性格并不好,說不定不結婚于她來說,反而是件好事。”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毛文斌是個沒主見的孩子,趙英芳能纏得住他,別的女人一樣也能。 而趙英芳自己家庭條件不好,將來萬一毛文斌再跟別的女孩子談上,她沒有好的娘家,又怎么能抗衡? “自己的路都得自己走,周廠長,我相信我姐不會后悔自己的選擇的?!鳖櫮钣终f。 從毛紡廠出來,劉向前站的比門口的保安還直挺的,拎著她的旅行包在等著。 “不是要回家嗎,為什么要去八珍樓?”顧念見劉向前要帶她進八珍樓,有點吃驚。 劉向前可有主見了:“連著坐了一天的火車,回去了要做飯,你還得在灶頭忙碌,咱們吃完了再回,大嫂就沒理由讓你洗碗?!?/br> 真是沒想到,看起來一本正經(jīng)的劉向前,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小心思? “我姐的性格比較烈一點,但她是自由戀愛,會和毛文斌結婚的。”顧念又說。 “你是你,她是她,不過,我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結婚?!眲⑾蚯般模尤粊砹诉@么一句。 顧念頓時就愣住了:“你……” 劉向前兩手叉在兜里,意味深長的說:“萬一她要結婚了,你認錯了姐夫可怎么辦?”他曾經(jīng)差點就當了她的姐夫。 當然,回到家,倆人的嘴唇都油潤潤的。 大嫂不在,馬菊英總聞著兒子身上有股大盤雞的味道。 “你們吃啥了,莫不是在縣城里下館子了吧,身上這樣香?”馬菊英說。 “哪有?”劉向前一本正經(jīng)的脫了軍裝往墻上一掛,說:“現(xiàn)在的方便面,什么味道都有,我們就是餓的不行,在外頭隨便買了個方便面吃而已?!?/br> 第19章 趕在走之前,顧念和劉向前參加了趙英芳的婚禮。 婚禮就在八珍樓舉行,因為肚子已經(jīng)遮不住了,沒有行嫁娶之禮,周廠長包了幾桌流水席,直接在八珍樓請娘家人吃了一頓飯也就完了。 “謝謝你啊妹,文斌和我一樣感謝你?!庇⒎继匾膺^來說。 大熱天的,杏芳自己穿的是半截袖的粉紅色的確涼襯衣,雪白的褲子,再加一雙粉色的塑料涼鞋,頭發(fā)扎成馬尾,混身清爽的就像夏天池塘里的一朵睡蓮似的。 再看英芳,頭發(fā)燙的油膩膩的,為了遮肚子,特地穿著一件包住身子的夾克衫,又顯老氣,又顯的土氣。 “文斌,這是我妹,這是我妹夫,咱們跟他們喝一杯吧?!庇⒎颊f。 她當然不高興,自己的meimei那么漂亮,尤其是嫁人的那天,臉上涂的鴨蛋粉英芳再忘不了,可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想象中浪漫的,風光的嫁人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毛文斌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劉向前,碰了碰酒盅才說:“你就是劉向前?” 劉向前伸手攬在杏芳的腰上,嗓音低沉又不失威嚴:“我是?!?/br> 杏芳給他攬的太緊,伸手輕輕在劉向前的手上撓了一下,想讓他松手,沒想到他反而摟的更緊了,只好也端起酒杯了,笑著叫了聲姐夫。 誰知道這聲姐夫一叫出去,劉向前的臉更黑了,而且還狠狠的掐了顧念一把。 “向前……”顧念低低的討了聲饒,劉向前一臉晚上再算賬的神情,才把顧念給松開了。 毛文斌一口悶了酒,直勾勾的看著杏芳,怎么都想不通,曾經(jīng)那個土里土氣,悶聲悶氣的趙杏芳,是怎么變成今天這個看起來笑盈盈,靈俏,活潑又可愛的樣子的。 “吃好喝好,招待不周啊?!泵谋笳f著,舉了舉杯子轉身走了。 英芳看他有點失態(tài),忙著解釋說:“杏芳你別介意,你姐夫他喝多了?!?/br> 方紅霞和秦氏現(xiàn)在當然高興,但是顧念聽秦氏說,周廠長一分錢的彩禮沒給,方紅霞也一分錢的嫁妝都沒掏,顯然,在大閨女身上付出了太多,現(xiàn)在的方紅霞也懂得及時止損了。 而毛文斌和英芳倆也沒能住進周家去,反而是住在英芳曾經(jīng)租來的小房子里。 總之,她期望的愛情和男人得到了,但她想要的福利卻是一點也沒有享受到。 至于將來,聽說毛文斌眼看就要到省城上班了,就看趙英芳她能不能守得住這個男人了。 時間不多,全省的征兵工作已經(jīng)到了尾聲,眼看新兵的軍訓就要開始,劉向前必須及早返回部隊。 于是,只在老家的炕頭上過了兩夜,夫妻倆就要同返部隊了。 走的時候方紅霞一路送一路哭,倒是馬菊英很高興,也有點看不上方紅霞的為人:“不就是趙英芳嫁的差了點嘛,要我說,只要趙英芳好好教書,認真工作,她一個女人難道立不起來,想靠男人的女人啊,一輩子都甭想立起來,她的出發(fā)點就錯了呢?!?/br> 大嫂才照完b超,縣醫(yī)院的醫(yī)生悄悄告訴她,她這胎懷的是個兒子。 這下大嫂趾高氣昂,叉著腰,心說,自己立得起來哪有那么容易,不止趙英芳立不起來,趙杏芳不也是靠著老三在部隊上,才能像今天一樣活的風光。 要她看,女人想立得起來,得是生兒子。 生了兒子,立馬就能理直氣壯,就像她婆婆一樣。 到了連隊,劉向前立刻得去報道,提交完手續(xù),批到了條子,沒想到替杏芳拿鑰匙的居然是孫菲菲。 “這房子是我嚷著司令員給劉連,哦不,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副營了,劉副營。房子只有一室一廳,是窄了點,但你們倆口子人少,先將就點兒,要趕向前現(xiàn)在的升遷速度,等升到團級,你們就可以有兩室一廳的房子住了。”孫菲菲說。 原來,劉向前回到軍區(qū),等著他的只有宿舍的干板床,而家屬區(qū),對于他們來說只在家屬來了之后,才可以分到一間房。 “謝謝你,孫jiejie,你人真好?!鳖櫮钫f。 “舉手之勞而已,從今往后你就可以安心的住在這里,外面就有屬于咱們軍區(qū)的菜市,商店,不用出門一切都是齊備的。我就怕這屋子很久沒住人了,會有點臟?!睂O菲菲笑著說。 倆人打開門,同時呵的一聲。 也不知道上一任房客是誰,走的時候房子打掃的可干凈了,瓷磚地面上只有輕輕一層薄塵,墻粉刷的雪白,廚房的臺上還擺著嶄新的碗筷,全拿塑料紙罩著。 “小趙你可真有福氣,有些人搬了家,扔下的簡直就是個大灰狼的窩,沒想到這間屋子居然這么干凈?!睂O菲菲嘆氣說。 “孫jiejie你快回去上班吧,剩下的事情我來?!鳖櫮钫f著,熟悉的從衛(wèi)生間掏出個盆子來,把墻上掛的抹布往里頭一扔,已經(jīng)開始粗略的擦洗了。 “咱們軍區(qū)家屬院里頭事非少,但總還是有些地方需要注意,比如有幾個嘴巴比較碎的家屬,你要少接觸,就比如后勤王處長的家屬,以及高政委家的家屬,都比較難纏,主要是喜歡說點有的沒的,離她們遠點?!睂O菲菲又說。 顧念一一的聽著,只笑,并不說話。 看著顧念拿出自己從老家?guī)淼拇矄魏捅惶祝瑢O菲菲的眼睛又亮了。 上面繪著睡蓮,染的如栩如生,真是漂亮無比。 一天的功夫,顧念知道日用品批發(fā)市場在哪里,所以稱棉花,做被子,買窗簾,訂窗簾,再到自己繡桌布,她忙的忘了吃午飯,等劉向前開完會回家的時候,夜里十一點,她已經(jīng)把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布置成一個溫馨的小家了。 “咱們連隊還有這么好的房子?”劉向前下班回來,愣在客廳門口。 顧念還在餐桌兼茶幾的方桌子上忙碌著繡最后一針呢:“可不,你看看,墻上都寫著你的名字呢。” 趁風破浪,勇往直前。落款是顧念。 一副絹繡的楷體字,劉向前看了半天,說:“這個書法家的名字叫顧念,沒怎么聽說過?!?/br> “你也不懂書法吧?”顧念笑著說。 最高司令對于書法,當沒什么研究。 “怎么不懂,這是楷體,講究的就是四平八穩(wěn),濃墨重彩,這副字形秀而體絹,一看顧念就是個女同志?!眲⑾蚯罢f起來還真的頭頭是道。 顧念別了針說:“不說了,快吃飯吧?!?/br> 她進廚房做飯,劉向前四處打量著屋子,過了半天,顧念一回頭,就見他站在廚房門上。 攬過來,又是吃大白兔奶糖似的親吻:“謝謝你杏芳,這轉了一圈才明白,些都是你置辦的,對嗎?” 一個空間,一天的功夫,她就布置成個溫馨小窩了。 “我辦的可辛苦了,比如床單,扯來得自己縫邊子,沒有縫刃機,所以戳破了我的手指,被子得自己裝進被套里,不小心碰到針,也戳破了我的手指?!卑阎话咨?,水靈靈的手指伸過去,顧念又是一聲叫:“向前,好疼,要親親一下?!?/br> 劉向前的眉宇間滿滿的心疼和不忍,握過她的手:“教我,我學會了你就休息,這些事情晚上我來做。” 讓一個嚴肅、刻板,一米八幾的鐵血軍人縫被子,聽起來很好玩啊。 “我又不是給你縫的?!鳖櫮钜秽阶?,撇過了頭,眼看著劉向前的臉色邊了,噙著笑說:“我是給愛我的人縫的被子,衲的床單,一針一線繡的桌布,請問,你是愛我的人嗎?” “我……”劉向前頓了好久,紅著臉,結著舌頭,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算了,就知道你不愛我?!鳖櫮疃逯_轉過了身說。 劉向前再不說別的,從顧念手中接過菜刀就開始切土豆絲了,刷的一下切下去,又薄又細的土豆絲源源而出,不得不說,他的刀功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