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徐恕看了眼站他身邊小鳥依人的女友,笑:“你們?nèi)グ?,我想散個步?!?/br> 他和幾個人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了。 十點多,他一個人坐到路燈昏暗的橋頭暗影里,對著河面,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把罐子捏扁,起身隨手一扔,一腳踢進了前方的一只垃圾桶里。 路邊正好走過一個背了只書包看著像是剛上完什么興趣班回家的小男孩,看見了,停了下來,“哇”的一聲:“大哥哥你好厲害!你教教我!” 小男孩手里拿著一罐牛奶,幾口喝完,比著架勢要學。 “有踢足球嗎?”徐恕問他。 小男孩搖頭:“沒?!?/br> “得多踢踢足球,練個腳法,還能增強體質(zhì)……” 走在前頭原本低頭在刷手機的母親發(fā)現(xiàn)兒子沒跟上來,扭頭看了一眼,匆匆回來,一把抓住兒子的手強行拖走,一邊拖,一邊用戒備的目光盯著徐恕,走過去了,徐恕聽見她彎腰對兒子低聲說:“別和這種不學好的人說話!你要不好好學習,長大了也跟那個人一樣,不務(wù)正業(yè)喝醉了,大晚上的還在街上瞎逛,站都站不穩(wěn)……” 小男孩仿佛不服,又不敢反駁自己的母親,一邊走,一邊回頭看。 徐恕打了個酒嗝,和小男孩揮了揮手再見。 一個小時后,他又來到了她家的樓下,站在磚道的綠化陰影里,仰頭看著樓上的那個房間。 已經(jīng)深夜了,房間里的燈卻還亮著。燈光透出窗簾,朦朦朧朧,看著溫暖人心。 他靜靜地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摸出手機,又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 趙南簫把筆記本搬到了床上,靠在床頭,正在看著盛思思給葉之洲的建筑師事務(wù)所做的那一期節(jié)目,忽然收到消息,看了一眼,下床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了下去,見他果然又站在了下面。 他看見了她在窗后的影子,立刻朝她揮手。 mama今晚有事,不回家,家里就她一個人。 趙南簫給他打了個電話。 他急忙接了起來。 “你剛說什么?” 她靠在窗邊,看著下面的人問。 “我是說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那邊征遷的事又卡住了……” 他仰頭看著她,語氣非常懊惱。 “……那個,我真的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問了,我也不想知道了,你跟我說我也不聽。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不吭聲。 他一頓。 “不原諒我也行,我活該,沒事,我撐得住……不過那個,我現(xiàn)在到底還算不算你男朋友啊?” 聽筒里的語氣,現(xiàn)在變得小心翼翼,不等她回答,自己立刻又說:“肯定是,我這問的都什么弱智問題,你別管了!那個,我過來其實是想問下……你大概什么時候再去那邊???” 現(xiàn)在又變得可憐兮兮的。 可惜樓上窗戶里的小jiejie鐵石心腸,答非所問:“徐恕你晚上喝了多少酒?你是不是喝醉了?” “沒幾瓶……” “幾瓶?” “三四瓶……” “到底喝了幾瓶?” “……五六……七八瓶……還有點紅酒……最后路上還喝了罐啤酒……” 他終于老實交代了。 趙南簫一頓:“給我等著!” 她從窗后退開,穿好衣服,拿了車鑰匙,很快下去,站在門口。 他看見了,急忙過來,打了個酒嗝:“我真沒醉……” 趙南簫打量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往地下車庫去:“跟我來?!?/br> 他垂頭喪氣地跟了上去。 趙南簫來到車旁,打開后車門,示意他進去。 “……那個……我能不能坐前頭?離你近點……” 他問完,看了眼她臉色,趕緊鉆進后座。 趙南簫開車送他回了家,把車停在他家大門之外。 深更半夜,大房子里黑漆漆的,不見半點燈光。 “帶鑰匙了嗎?” “帶了?!彼吐曊f。 “進去睡覺,別耽誤了明天的飛機?!?/br> 徐恕哦了一聲,慢慢地推開車門下去,走了兩步,忽然又折了回來,彎腰朝她所在的駕駛位靠了下去,仿佛還想和她說話,汽車已經(jīng)啟動了,呼地一下離去,很快消失在了別墅車道的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徐恕醒來感到頭疼得厲害,昨晚的事情,也一件一件全都想了起來。 他翻了個身,趴在枕上一動不動,忽然想到還要趕飛機,趕緊又打起精神起床,胡亂收拾了下東西,把剃須刀和幾件衣服往旅行袋里一扔,拎著出了門,到了機場,過完安檢,臨上機前,遲疑了下,終于又給她發(fā)了條消息,為自己昨夜的失態(tài)向她道歉,謝謝她送自己回家,最后還讓她借這個機會,在家好好休息。 他發(fā)完消息上了飛機,找到自己頭等艙的位子,坐下去后,隨手拿起一本放著的商業(yè)雜志。 后上的乘客從他身旁的走道里經(jīng)過,過了一會兒,差不多各自找到位子,空姐也開始提醒乘客關(guān)機系安全帶。 “歡迎光臨本次航班。女士,您的位子在后面,請您一直往前走。” 站在登機口迎賓的空姐看了眼最后一位上來的旅客的機票,微笑指路。 “謝謝!” 這聲音…… 徐恕抬起視線,掃了眼前方不遠的登機口,目光定住了,差點以為自己看錯。 怎么回事? 他竟然看見趙南簫也上了機,拉著只登機箱,往后走去。 徐恕定定地看著,這一刻的心情…… 說是他這輩子迄今為止最大的激動和驚喜應該也不為過了。 她的視線卻沒落到他這里,似乎根本就沒看到他,很快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徐恕轉(zhuǎn)頭,探身看過去,視線一直跟著她的背影走,直到她找到了她自己的位子。 坐她邊上的一位男士很有風度,見她帶著只箱子,立刻主動起身,要幫她把箱子放上去。 徐恕猛地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奔過去,搶在別人之前把她箱子提了起來,放在行李屜中。 “你怎么也來了?你也回去嗎!”他勉強抑制著此刻的心情,附耳低聲問她。 趙南簫說:“我不能回嗎?我也有我的工作。” 這對話……似曾相識,聽著還挺耳熟的。 徐恕的心情簡直欣喜若狂,扭頭看了眼前頭,低聲說:“我邊上沒人,你過來,升艙和我坐一起?!?/br> “不用。我就坐我自己位子。” 趙南簫坐了下去。 徐恕還是不走,靠在她邊上,開始看她身邊的那位男士。 “這位先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請您立刻回到您的座位上,系上安全帶,以保證您的安全?!?/br> 空姐走了過來,微笑著出聲提醒。 邊上的人都看了過來。 趙南簫也抬頭,盯了他一眼。 徐恕摸了摸臉,慢騰騰地回到前頭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第42章 徐恕搭了一趟有生以來最為漫長也是最為煎熬的空中飛行,后悔自己買錯了艙位,人在前頭心在后,不時起身,掀開門簾看一眼后頭。 他觀察了一會兒。 起飛后她就一直低頭看著書,沒和邊上那個男的搭話,更沒睡過去不小心把頭靠在別人肩上。 他這才放下些心。 因為頻頻起身,弄的服務(wù)前頭客艙的空姐都注意到他了,在他又一次起身后,走了過來微笑著說:“先生,我們的航班是非常安全的,機長有著二十多年19000小時的安全飛行記錄,請您放心乘坐。您是我們這趟旅行的貴賓,我們會為您提供最優(yōu)質(zhì)最周到的服務(wù)。請問您需要來杯香檳嗎?” 徐恕很想過去和她邊上那個男商量換個座位,但當著她面又不敢,見把空姐都招來了,擺手說不要,坐了回去,好不容易等到飛機下降抵達機場,立刻擠了過去。 “我女朋友?!?/br> 他朝著正要幫趙南簫取箱的那位男士微笑著說了一句,在對方錯愕的眼神里拿下箱子,跟著她下了飛機。 上次他開過來的那輛車還停在機場里,他去取了車,接上她一道回。 趙南簫坐在后座,留意他不時透過后視鏡看一眼自己,臉上笑瞇瞇的,看著挺得意的,忍了一會兒,在他又一次看過來后,終于忍不住了:“你老看我干什么?看你前頭,好好開車!” “是,我聽你的,我看前頭?!?/br> 她的語氣說實話,不是很好,他也不生氣,滿口答應,還是笑瞇瞇的,情緒看著半點兒也沒受影響。 趙南簫望著他的背影。 她知道對過去要看開,過去也根本沒那么重要。一直以來,她也都是這么認定的。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非要論公平,大家也都有過去。比如,他確實睡過盛思思,但自己也差一點就和葉之洲結(jié)婚。 所以昨天遇到盛思思,對她應該是沒半點影響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她看前頭這道正開車的背影,就是覺得很不順眼。 望著這個連背影都透著幾分得意的人,她心里忽然有點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