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就只有喊這兩個字的機會，接下來所有的話，都消失在白瑞芬的巴掌里頭。

    “啪！”白瑞芬狠狠地扇了劉思恬一巴掌，用力大道她整個人都在顫抖，“我養(yǎng)你二十六年！二十六年！我把你當親生閨女一樣，這些年我有沒有動過你一手指頭？我特么就是養(yǎng)條狗都養(yǎng)熟了！你就這么對我？”

    “小白……你誤會了，不是思恬丫頭做的，舉報的材料是她讓人給你們送過去的，老楊也是她派過去保護孩子的?！辟R斌知道白瑞芬的身手，趕緊上前攔在劉思恬身前。

    “少特么扯淡！你知道舉報，怎么就不知道提前告訴我們一聲？啊？我這些年的付出就不值得你提前給我們報個信兒嗎？孩子被綁架前，被綁架后，有多少次你可以告訴我們的機會？你別特么說你剛知道！”白瑞芬掙扎著上前，被戚景全死死抱住，還流著淚大喊。

    “對不起……干媽……”劉思恬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開口，被暴怒的白瑞芬直接打斷了。

    “你別叫我干媽！我覺得惡心！你是在提醒我日日夜夜心疼，寵著的是個眼睜睜看著別人對我孫子下手的白眼狼嗎？！”

    “景全，景全媳婦，你們聽我說，事情比較復雜，思恬這丫頭……也是被人蒙蔽了?！辟R斌頭疼的解釋，其實他也不知道該不該護著劉思恬，可畢竟她是戴罪立功了。

    “先坐，聽賀叔說完?！逼菥叭兹鸱易跁褪业淖狼?，劉思恬靜靜的退回老楊身邊站著。

    “事情的起因景全你應該知道，劉成和老楊當年執(zhí)行任務，當時聯(lián)絡負責人是……我兒子賀紅軍，后來他們在敵特區(qū)的消息走漏，當時是你正好在執(zhí)行其他任務，把老楊救回來的，劉成壯烈犧牲?！辟R斌一開口白瑞芬就更生氣了些，看著劉思恬的目光恨不能直接殺了她。

    “實際上，當年咱們內(nèi)部出了特務，劉成和老楊的消息是負責聯(lián)絡的人泄露出去的，當年劉成是為了救老楊才犧牲的，他手腕受了傷退伍后因為你的好意去了你家，當時是為了接近賀家?！辟R斌說到這里還覺得后背發(fā)寒。

    “后來等思恬大點兒了，他跟思恬說了這件事情，并且把這些年收集的賀家……心狠手辣的證據(jù)給她看了，他們兩個人就一起開始收集證據(jù)，有一陣思恬很愛去賀家，你們也知道?！卑兹鸱依淅涞穆犞R斌說，她想起來劉思恬十**歲的時候，很愛去賀家找賀家小女兒玩兒。

    “那個時候……劉思恬就認識了陸濤，并且被陸濤追求。后來他們戀愛后，陸濤得知了劉思恬的行動，不經(jīng)意的主動給他們創(chuàng)造了很多所謂的機會，拿到了賀家跟上頭勾結和出賣國家情報的證據(jù)。”賀斌苦笑了幾聲，“這些證據(jù)里頭，大部分是偽造的，可有一部分是賀紅強那個傻子被陸濤哄騙著做下的實事兒?！辟R斌說到這兒，看了劉思恬一眼，才轉回頭來。

    “剛才思恬這孩子怎么都不肯說，剛剛還是老楊跟我說的，可剛才老楊受傷有點兒嚴重，暈過去了，就沒繼續(xù)說完?！?/br>
    劉思恬低垂著頭看著暗地里照顧她許多年的楊叔，還是一言不發(fā)。

    “你現(xiàn)在還是不想說？”白瑞芬冷冷看著劉思恬，倒是沒有了一開始的暴躁，可臉色也并不好。

    “是我錯了，看錯了人，做錯了事，沒什么好說的。”劉思恬低著頭好半天才低聲說了這么一句話。

    “行！以后不管你成為什么樣子，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系，要是以后看到我們，請你繞道走，要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白瑞芬站起身，冷冷說完后就徑直走出了會客室，戚景全趕緊跟了上去。

    “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們?nèi)ソ]室?！辟R斌嘆了口氣，看了劉思恬和老楊一眼，也跟著出去了。

    劉思恬轉過頭去看著門口，像是在看遠去的白瑞芬和戚景全，又像是什么都沒看。

    透過窗戶細碎的陽光，映射在劉思恬的眼眸中，卻沒帶來光明，只有無盡的迷茫和黑暗。

    從小到大，劉思恬都很害怕失去，她怕自己所擁有的的一切，會像說著回來就帶她騎大馬的父親和笑著跟她說很快就會回來的母親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

    所以她一直都非常努力讓自己優(yōu)秀，非常努力討好每一個人。

    白瑞芬是她生命中不多的救贖之一，原本遇到陸濤之前她都已經(jīng)快安心了的，可是從楊叔那里知道的仇恨和陸濤的蒙蔽，讓她又陷入了那個害怕的怪圈。

    兜兜轉轉，她利用戚家接近賀家，又被陸濤瞞著想要讓戚家對付賀家，她雖然從來沒在其中做過任何壞事，可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放縱，都是一種原罪。

    所以現(xiàn)在，她失去了自己的家庭，也失去了真正愛自己的人，這是她該得到的懲罰，她不怨任何人。

    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會得到什么，在她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所以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也好像沒有那么可怕呢，劉思恬怔忪的想著，只是心有點疼的厲害。

    “陸家為什么要對付賀家？”等賀斌出來后，白瑞芬冷冷看著賀斌問。

    第92章 以牙還牙（一更）

    “陸家為什么要對付賀家？”等賀斌出來后, 白瑞芬冷冷看著賀斌問。

    “陸裕豐一直想要來武裝部，可有我在他過不來，才去了政治部, 可他在武裝部的關系也不小, 所以陸濤才能被調(diào)到武裝部特勤, 小白你也知道，你退了之后，紅軍接了你的工作。”賀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其實很多年前小白你剛從特種大隊退下來到武裝部的時候，就壞了陸裕豐的好事，他那個時候本來是想從特勤隊長網(wǎng)上爬, 你們兩個我選了你?！辟R斌猶豫著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揭開。

    “因為我到武裝部，大家都知道一開始是看了戚大哥的面子，所以那個時候陸裕豐才會攛掇紅兵……搶了和安, 他們原來是想著將孩子殺了扔回戚家的，這樣你和景全就都廢了，陸裕豐原來那一派的上峰也就能接受特種大隊?！?/br>
    “我要見陸裕豐和孫承福?！卑兹鸱依涞目恐呃?，聽完后也沒有特別生氣的樣子，只是輕聲要求。

    “瑞芬……”戚景全知道媳婦這是氣大發(fā)了, 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有些頭疼。

    “你要是想做個慫蛋，我沒意見, 你可以現(xiàn)在就滾回特種大隊去，以后也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白瑞芬雖然是對戚景全說話，卻一直看著賀斌。

    “他們一個讓人砍了我兒子一刀, 一個打破了我孫子的頭，讓我孫子的手差點兒廢掉，我也沒別的想法，可我兒子賀孫子受的罪，他們都得受一遍?！?/br>
    “小白……”賀斌也皺起眉頭來，“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逮捕，等待他們的至少也是無期徒刑，你……”

    “那是政府該做的，我也不會過分，但他們該受的必須得受，賀叔你知道我在特勤二十多年，我要是想不按規(guī)矩來，總是會有辦法的?！卑兹鸱依淅浯驍嗔速R斌的話。

    “我給你十分鐘?！辟R斌抹了把臉，本來就多的皺紋，好像又深了些。

    可就如戚景全了解自家媳婦一樣，賀斌對這個下屬兼侄媳婦的手段，也不少知道。

    等白瑞芬和戚景全走了以后，賀斌去審訊室看被抓起來的幾個人。

    “老白太狠了，孫承福頭被磕在了桌子上，十個手指頭應該都斷了，隊醫(yī)剛進去。”負責看守的一個中年男人給賀斌行了個禮，苦笑著道。

    “陸裕豐呢？”賀斌皺緊眉頭問道。

    “被踹暈了，老白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沒找著就踹暈了他?！敝心昴腥苏ι?。

    賀斌沒說話，他知道白瑞芬在找什么，可審訊室并沒有管制刀具。

    ****

    白瑞芬和董小青在醫(yī)院陪著趙博文和沈旭翎住了兩天，才回到沈家。

    這兩天里頭沈旭翎一直都抱著董小青不肯撒手，趙博文退而求其次，抱著白瑞芬不放，心疼的白瑞芬和董小青也吃睡都跟他們一起。

    “這是怎么了？跟誰打架了？”殷虹冰在他們回來后第五天就回來了，看見沈旭翎和趙博文一個腦袋包著紗布，一個手上抱著紗布，都蔫蔫兒的窩在董小青身邊，白瑞芬抱著圓圓和湯湯喂飯，當即就放下包趕緊過來了。

    “奶奶……”趙博文被殷虹冰抱在懷里頭還瑟縮了一下，這才弱弱叫了一聲。

    “壞人抓我們，壞人打的……”趙博文雖然精神頭還不錯，但說起來也還是眼睛濕潤起來。

    “殷姐，先別問了，你先收拾一下，待會兒孩子午睡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卑兹鸱姨痤^沖殷虹冰搖了搖頭。

    殷虹冰感覺出來不大對，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趕緊去放行李去了。

    “大寶乖，你救了弟弟呢，你這么厲害，壞人都被你和爸爸打跑了，咱們不害怕啊?！倍∏鄶堉w博文笑著夸獎他。

    “嗯……哥哥棒！”沈旭翎也露出腦袋，看著趙博文滿眼小星星，趙博文這才高興起來，挺著胸膛跟董小青說起被關著的事兒來。

    董小青手緊了緊，但是臉上神色不變，一邊聽還一邊驚嘆，夸獎兩個小家伙勇敢機智。

    看著孩子慢慢開始精神起來，董小青這才心底稍微放松了一些。

    引導孩子多說那兩天的事兒，多夸獎他們，是沈和安要求的，看來還是他更懂得男孩子的心里，眼看著趙博文和沈旭翎比剛回來的時候精神多了。

    等到四個孩子都去午睡以后，董小青和白瑞芬才跟殷虹冰說了前些時日的事兒。

    殷虹冰聽得是又驚又怒，大罵孫承福和李春華等人不是人。

    董小青聽著兩個婆婆你一眼我一語的罵人，只覺得聲音好像隔了一層膜一樣，說清楚也清楚，可卻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

    “小青……小青！”白瑞芬和殷虹冰罵著罵著，突然對視一眼，白瑞芬有些擔憂的推了推董小青。

    “嗯怎么了”董小青回過神看著白瑞芬和殷虹冰笑了笑問道。

    “沒什么，你也累了，去睡會兒吧?！卑兹鸱乙娨蠛绫胍獑柺裁矗屏怂话?，對董小青柔和道。

    等董小青進去臥室陪著趙博文和沈旭翎午睡的時候，白瑞芬才跟殷虹冰小聲說了他們兩個身世的事兒。

    “……我真是不明白，這孫承福一家子，還算是人嗎？他們怎么能想出這種法子來呢？”殷虹冰剛才罵的痛快，這會兒已經(jīng)不知道還能罵什么了，畢竟罵人那也是人，可孫家這一家子的行為……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能說什么。

    “我看小青這兩天情緒有些不大好，還總是走神，晚上還是得讓和安問問才好，看起來她比兩個孩子還讓人擔心?！卑兹鸱野欀碱^看了眼趙博文他們的臥室，才小聲道。

    孩子丟的時候她和董小青都五內(nèi)俱焚，可她畢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特勤，而且也都發(fā)泄過了，現(xiàn)在除了疼孩子，也沒有別的想法。

    可董小青本來就柔弱，從孩子回來到現(xiàn)在除了哭也沒有過別的表現(xiàn)，還一直特別溫柔的跟孩子相處，反而讓人心里頭發(fā)毛。

    “嗯，說的是，不過孩子身世的問題你們怎么想的？是現(xiàn)在告訴他們還是等他們大點兒再說？”殷虹冰點了點頭，又想起別的問題來。

    “這事兒我跟和安他們也聊過，大家都覺得孩子現(xiàn)在精神還有些緊繃，而且他們還小，感覺應該過幾年再跟他們說，免得他們倆心里不舒服?！卑兹鸱尹c了點頭回答。

    “嗯，反正咱們隊大寶小寶都一樣就行了，別讓兩個孩子有心理落差。”殷虹冰也點了點頭。

    等晚上沈和安回來后，趁吃過晚飯以后，白瑞芬拉著他單獨說了董小青的事兒，沈和安皺著眉頭點了點頭，也沒說別的。

    前幾天晚上董小青都是陪趙博文和沈旭翎睡的，他請了幾天假也忙著把工作補回來，一時倒是沒發(fā)現(xiàn)董小青的異樣。

    這天晚上殷虹冰借口自己剛回來，想孫子了，非要陪著趙博文和沈旭翎睡，白瑞芬借機也去陪著湯湯和圓圓睡覺，董小青這才回了自己臥室。

    雖然也就才不到十天的功夫，可是一直沒機會跟沈和安單獨相處的董小青，一下子跟沈和安面對面，有些尷尬和莫名的膽怯。

    所以她也沒說什么，洗漱過后就安靜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媳婦兒……”沈和安剛抱住董小青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身體有些僵硬，他盡量放柔了聲音，“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我……”董小青輕輕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輕聲道。

    “不是你的錯，嫁給我不是你的錯，換了孩子也不是你的錯，沒告訴我們是因為你害怕，也不是你的錯！”沈和安這話說的鏗鏘有力，聽起來反而有點像是有情緒。

    董小青以為沈和安是在生氣，也不敢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可心里卻更難受了些。

    “其實我有點兒生氣?！鄙蚝桶矅@了口氣，感覺到董小青微微顫抖，掰著她肩膀讓她跟自己面對面，才發(fā)現(xiàn)她在無聲的哭。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董小青見沈和安嘆氣，感覺心疼的像是要喘不上來氣一樣，她好像回到了前世兩個孩子被害死后，面對沈和安憤怒失望的怒視時那種感覺，只覺得整個人好像死去了一部分。

    “我不是氣你不告訴我們實情，畢竟你有你的理由，這些理由也都不是空xue來風。我生氣的是你不肯信任我，難不成你告訴我，我就護不住他們了嗎？”沈和安看董小青哭得隱忍，心疼的不得了，抱她抱得更緊了些。

    “我是你的丈夫，也是大寶和小寶的父親，我會愛你們疼你們，極盡所能的保護你們，以后學會更信任我一些，好嗎？”沈和安親吻掉了董小青的眼淚，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好……”董小青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沈和安，像是突然放松了下來一樣，聲嘶力竭的哭起來。

    “嗚嗚……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孩子會出事，害怕你再也不肯理我了?！倍∏嗫蘖撕芫貌胚煅手f道。

    “你是我的愛人，是我孩子的母親，我怎么可能會不理你?！鄙蚝桶埠眯Φ奶娑∏嗖亮瞬裂蹨I。

    “和安，你相信前世今生嗎？”董小青抽噎著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看著沈和安，眼神閃爍間像是做好了某種決定。

    第93章 紅綠燈（二更）

    “和安,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沈和安正好低下頭來替董小青擦拭眼角，他好像從自家媳婦眼中看到了某種決心。

    “我……相信?！逼鋵嵣蚝桶彩遣幌嘈诺? 他是唯物主義者, 可一來自家媳婦未必知道什么是唯物主義, 二來被董小青紅腫的眼睛盯著，他說不出別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是真事兒還是我的一場夢，我在跟你登記完坐火車去西原的時候，好像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輩子?！倍∏嘧ブ蚝桶驳囊陆?，平靜了一會兒低垂著頭靠在沈和安身上, 平靜的開口。

    “那一輩子，我因為……被逼著嫁給你，所以心里不舒服, 對你和小寶還有湯湯都不夠好，可我不知道孫家竟然會有壞心思，我那個時候……已經(jīng)后悔了，只是我不好意思說，可是孫國安和孫國邦把我打進了醫(yī)院, 后來又用大寶威脅我, 讓我?guī)齻€孩子去公園玩兒，等我們回來的時候, 小寶和湯湯為了救大寶，被車撞死了，后來我才知道, 是孫家人干的……你不知道，我看到兩個孩子躺在血泊里，我恨不能死的是自己。”董小青說著又忍不住哭起來。

    是的，她之所以滿心愧疚，想要回來贖罪，不只是因為大寶和小寶的身份問題，還有沈和安和湯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