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自顧自道：“聽說杏子生津止渴，是養(yǎng)身佳品?！?/br>
    隗鈺山不斷點頭，言語間暗含得意：“您也喜食杏子？”

    龍王搖頭：“本王總有種荒謬的錯覺，”似乎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可否請教一件事？”

    他把姿態(tài)擺的越低，隗鈺山越覺著沒好事。

    “果實也是從你們體內(nèi)長出來的東西，是不是可以看作一種排泄物？”

    “……”照夜魚死死用尾巴勾住隗鈺山，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

    龍王的原意只是想惡心饕餮，隗鈺山純屬誤傷。

    “你難道不憤怒么？”隗鈺山問莫遲。

    “為什么憤怒？”莫遲平靜道：“本就是仁者見仁，好吃就行。”

    隗鈺山再一次顛覆對莫遲的認(rèn)知。

    同樣覺得不可思議的還有龍王，他沒有感覺到任何殺氣，側(cè)面印證饕餮面對方才的挑釁無動于衷，這讓龍王難免產(chǎn)生一絲挫敗感。

    水面多了不少漣漪。

    胖子扭動兩下，又一次掙脫囚籠失敗，在大家都沉默的時候，成功引起了注意。

    龍王手指一動，水牢籠自動打破。

    胖子心有余悸，面上的驚恐還未褪去，不敢再輕舉妄動。

    隗鈺山輕咳一聲：“好久不見?！?/br>
    胖子咬牙道：“我還以為我們會在西天再見。”

    隗鈺山低聲解釋：“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大家都沒想到?！?/br>
    胖子欲哭無淚，龍王完全就是在把自己當(dāng)做一個玩具，本來以為過兩天新鮮勁完了就能放生，但他明顯低估了龍這種生物的惡趣味。

    說起來胖子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隗鈺山多少有點責(zé)任，幫忙周旋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家中有事，不知可否讓他先離開？”

    胖子暗地里豎起大拇指，夠義氣！

    “朋友？”龍王笑容玩味：“你可知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隗鈺山面不改色道：“姓鐵，叫大胖，家住在五千里外r市的帽兒胡同，過了年剛好七百歲，未曾婚配?！?/br>
    胖子瞪大小眼睛，這謊說的……險些連他自己都信了。

    龍王：“玩笑開得有些大。”

    隗鈺山已經(jīng)完成第一輪心態(tài)轉(zhuǎn)變——破罐子破摔。

    再不濟(jì)還有莫遲呢，能吃，還能當(dāng)打手。

    龍王也發(fā)現(xiàn)了細(xì)微的變化，隗鈺山眼中的防備褪去，反叫他失去了興趣。

    “有點餓了，”靈活地從隗鈺山口袋中揪出照夜魚，掌心聚集金色的火焰，遇水不滅，反而更加旺盛。

    不過片刻，照夜魚就被烤熟，一雙死魚眼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龍王咬了一口，嘆道：“鹽分含量變少了?！?/br>
    照夜魚勵志要做一條淡水魚，聽到這話還挺高興。

    “明人不說暗話，”提供了魚rou，照夜魚也多了幾分說話的底氣：“我能走了么？”

    龍王似乎在考慮。

    照夜魚嚴(yán)肅道：“你已經(jīng)有了新的玩伴，主人說過最忌諱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br>
    胖子身上的rou嚇得一顫一顫的，同樣是魚，他可沒照夜魚那份本事，要是被烤了，那就真的是死定了。

    偏在這時，龍王的眼神游移到照夜魚身上，嚇得后者連連搖頭：“我都是肥rou，不好吃的?！?/br>
    龍王沒說話，照夜魚用長輩般慈愛的目光注視胖頭魚：“傻孩子，魚rou自然是越肥美越好。”

    胖子打定主意如果這次能活下來，首先做的事就是減肥。

    “今日本王心情不錯，放你走倒是沒問題，至于你……”龍王望向隗鈺山，拖長語調(diào)。

    哪知隗鈺山變了，此刻的他無所畏懼，渾身是膽，從龍王說自己最珍愛的果實是排泄物時，隗鈺山的心理已經(jīng)逐漸扭曲。

    此刻忽而面色陰晴不定道：“若是龍王不嫌棄，小住兩日可好？”

    回頭就讓莫遲把海底的魚蝦吃掉一半。

    龍王這輩子最喜歡和人對著干，隗鈺山想要留下，他突然就不待見了，擺擺手：“慢走不送。”

    第27章 碰撞

    隗鈺山?jīng)]想到最后幾乎是被龍王驅(qū)逐而出，站穩(wěn)后發(fā)現(xiàn)照夜魚一并被丟了出來。

    照夜魚甩了下魚尾：“難為你了?！?/br>
    方才龍王‘請離’時還有不少魚蝦被漩渦帶了出來，隗鈺山卻是閉著眼睛抓住了它的魚尾巴。

    “很好辨認(rèn)。”隗鈺山?jīng)]有領(lǐng)這份功勞，照夜魚身上的烤魚味還沒有散完，光是靠著嗅覺就能辨認(rèn)。

    搖了搖頭：“這龍王實在是……”

    照夜魚：“如何？”

    雖然已經(jīng)在龍宮外，但也不好在人家家門口說壞話，最終隗鈺山僅僅用了‘一言難盡’四個字。

    照夜魚深以為然：“他在思想上已經(jīng)變態(tài)了?！?/br>
    掃了圈周圍，還好龍王保留著一絲龍性，把他們從后門丟了出來，要不隗鈺山還得厚著臉皮進(jìn)去開始新一輪交涉：“可惜了……”

    此行沒有把胖頭魚帶出來。

    照夜魚：“就當(dāng)做他的道心磨煉之行?！?/br>
    說完再不耽誤，朝后面游去。

    歪歪扭扭的建筑，在水浪中有些地方顯得扭曲，然而就是這樣的三層小樓，在暗潮涌動中，也沒有被沖垮，有幾分埃菲爾鐵塔的既視感。

    比之朱雀的住處，玄武這里看上去頗為不講究。

    照夜魚從口中吐出一把鑰匙，直接開門進(jìn)去。

    “主人。”

    正在澆花的男子聽到聲音回頭，明眸青衣，清瘦的能用秀麗二字形容。

    隗鈺山已經(jīng)來不及糾結(jié)為何他有一頭潑墨般的綠發(fā)，更驚異于男子手頭的動作。

    本就是在水下，給花澆水的必要在哪里？

    “你回來了。”玄武的聲音沒有想象中低沉，十分溫和，輕的像是風(fēng)一吹就能散了。

    “主人?！闭找刽~魚目泛淚。

    玄武張開雙臂：“你受苦了。”

    照夜魚飛速游過去，不時啜泣一二：“辜負(fù)了主人的厚望，沒有成功進(jìn)化成淡水魚。”

    玄武露出一絲失望，但還是安慰道：“這種事情急不來，很多時候也要看天意。”

    隗鈺山從玄武開口的一剎那神情便開始微微變化：“有沒有覺得他們的相處方式很是詭異？”

    莫遲冷笑一聲，何止是詭異能夠形容。

    照夜魚把腦袋從玄武肩上移開，悲嚎道：“主人！”

    玄武同樣情緒激動，三千綠發(fā)隨水飄揚(yáng)：“夜夜！”

    隗鈺山：“……”

    他誤會龍王了，相較之下，龍王是何等的正常。

    主仆重逢的場面在半個小時后終于‘上演’完，玄武一個呼吸間重新恢復(fù)成清俊美男子的形象，總算將目光放在隗鈺山身上。

    不知是不是隗鈺山的錯覺，總覺得有一剎那玄武的目光格外深邃，頃刻間又恢復(fù)正常：“這位是……”

    隗鈺山：“叫我小山就好?！?/br>
    行走江湖，在大佬面前，用小名最佳，一來沒有欺詐的嫌疑，二來方便跑路。

    畢竟照夜魚先被煮，又被烤，和自己脫不開干系。

    玄武佯裝沒有看出他的心思：“感謝小山先生送我的愛寵回來?！?/br>
    隗鈺山連連擺手：“應(yīng)該的，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走……”

    “如果小山先生沒事，不妨進(jìn)來坐坐。”

    話被堵死，隗鈺山同他進(jìn)屋，照夜魚熱情地端上甜點，是一種隗鈺山?jīng)]有見過的食物，細(xì)長條，褐色，有些像海藻。

    咬了一口，味道又甜又苦。

    下一刻，食物瘋狂地生長，很快又恢復(fù)如初。

    隗鈺山面色一變……差點忘了，玄武志在打造可循環(huán)利用的食物。

    照夜魚興致勃勃地在旁演示，直接將食物從中間扯開，長條狀的東西蠕動了一下，松開手還能在水中游動。

    不是被水沖刷的那種移動，而是自身的扭動。

    “我家主人從蚯蚓中提取了幾種基因，進(jìn)行了新一輪的融合，才有此奇效?！?/br>
    隗鈺山笑容逐漸扭曲：“基因？”

    照夜魚驕傲道：“主人有博士文憑，以前還作為代表出國進(jìn)行學(xué)術(shù)交流?！?/br>
    隗鈺山：“那墻上貼著的……”

    “都是主人曾經(jīng)發(fā)表過的論文，每一篇都獲過獎?！?/br>
    隗鈺山喃喃：“難怪……”

    難怪玄武能和龍王做鄰居，這兩個的畫風(fēng)都異常奇葩。

    玄武嘆了口氣，示意讓照夜魚不要開口，謙遜道：“它夸張了，就拿我最近寫的有關(guān)遺傳學(xué)的論文來講，大多數(shù)靈感都是從巴氏小體的案例上獲取，我能走到今天，也是因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