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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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宛童動作頓在那里,像是被定住一樣。昨夜的意識漸漸回籠,才記起自己已經(jīng)出嫁了,而且…… 她第一次這么急切的用被子將自己藏起來,臉上通紅。 “童童,悶壞了。”夏侯召湊過來,將被褥剝開個縫隙。 “北越的大軍擊退了嗎?”木宛童頭腦清晰了,想起昨日北越三十萬大軍壓境。 夏侯召揉了揉她毛茸茸的頭發(fā)“都是一群紙老虎,剛調(diào)兵遣將,他們就都退了。” 所以夏侯召猜測的不錯,北越昨日就是因他大婚,所以派兵前來膈應人的。誰成親遇上這種事兒,不會被敗壞了心情? 如果夏侯召再沉不住氣些,拋下新娘子去調(diào)兵,看見的恐怕只能是北越人馬撤退的身影,還得罪了沈家,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威名赫赫的夏侯召就會因此淪為笑柄,貽笑大方。 夏侯召沒有父母,他對那對死去的爹娘也沒什么感情,府里連牌位都沒擺一個。 木宛童不需要早起去見公婆,所以格外輕省。 木宛童洗漱后換了一身高領的襦裙,將脖頸上的痕跡遮擋的嚴嚴實實,只是白玉樣的耳垂上帶著紅痕和齒音,眉眼也比平常多了幾分清媚,旁人一看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原本該是苦芽題她梳發(fā),卻被夏侯召趕了出去,他環(huán)著木宛童親自替她綰發(fā)。 苦芽憨憨的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木宛童給她打著手勢,讓她不要擔心。 木宛童從來沒相信過夏侯召的手藝,過年時候剪的窗花,包的餃子,還有系的丑丑的披風。 果不其然,木宛童的預感是準確的,夏侯召忙碌了許久,才將玉簪斜斜的將頭發(fā)吊了起來,看起來歪歪斜斜松松垮垮,好像馬上就要散開一樣。 木宛童耐著性子看他擺弄自己的頭發(fā),夏侯召雖然眉宇間帶了些憂愁,卻還是興致勃勃,格外認真。 “把頭發(fā)束起來就好了。”眼見著日上三竿,木宛童看著自己的頭發(fā)還是沒有絲毫的進展,便忍不住握著他的手指揮。 兩個人從昨天就沒正正經(jīng)經(jīng)吃過飯,說不餓是假的。 夏侯召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嫌棄我?” “可不就是嫌棄你!我餓了?!蹦就鹜孕﹃剃痰目粗?,語氣和眼神里倒是沒有絲毫的不滿和嫌棄。 夏侯召握了握她細白的手指,便取了一條紫色的絲帶,將她的發(fā)攏在背后,柔順的青絲光可鑒人。 他捻起一縷發(fā),輕輕印上一吻,比往日都多了幾分繾綣溫柔。 木宛童通過鏡子瞧見他的動作,臉漫上紅色,好像她從昨晚開始,臉紅的次數(shù)就格外多。 木宛童眼尖的看著夏濼在外晃悠,似有要事稟報。 她推了推夏侯召“你去瞧瞧,別耽誤了正事。” 新婚燕爾,夏侯召當然是陪著嬌妻,何況他向來隨心所欲,天塌下來的大事在他那兒都不算大事,只有木宛童算。 “用完早膳再說,不急在這一刻?!毕暮钫贍恐氖治橇宋?,將人帶出寢房。 木宛童不習慣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密,急忙縮了縮手,卻被牽著絲毫抽不出來,夏侯召沖著她一笑,其中包含了些許意味,不甚明朗。 似有些瘋狂,幽深,木宛童再一眨眼,便只剩下坦誠,好似方才所見只是錯覺,她按了按胸口,心有戚戚。 復又握緊了夏侯召的手,搖了搖頭,興許是自己看錯了,她怎么能那樣想夏侯召。 夏侯召低頭看了眼二人緊握的雙手,散下的發(fā)垂出一片陰影,將他的表情遮掩,有些晦暗不明。 他近日的情緒極為不穩(wěn)定,身邊的人都感覺到了,只是在木宛童面前,尚且偽裝的良好。 夏侯召替她夾了一個蟹黃包遞在嘴邊,皮薄晶瑩,透著微微的橙黃,小巧玲瓏的一枚。 木宛童咬了咬唇,見私下無人,便張口咬了一口,里面橙黃色蟹黃包裹著湯汁就淌了出來,她本想用玉箸接了來,卻被夏侯召一口填進了自己的口里。 她噎了一下,繼而若無其事的喝了口湯,下意識理了理發(fā)鬢,卻發(fā)現(xiàn)有一縷頭發(fā)短了一截,她疑惑的抬眼去看夏侯召,用眼神詢問他。 夏侯召輕咳了一聲。趁著人睡覺,偷偷剪頭發(fā)綁在一起這件事,畢竟不怎么光彩,便默不作聲的替她又夾了一枚蝦餃,低頭不語。 木宛童見他表情,便知道事情與他有關。 “童童,我們一會兒出去逛街罷,你是不是以前沒有來過樊門關?!毕暮钫倌砹四硎种福鋈婚_口道,聽聞新婚夫妻總要逛逛街去增進感情什么的。 木宛童遲疑,想起門外還站著的夏濼“今日還是算了罷,夏濼還等在外面,正事要緊。” 夏侯召的面色忽而又沉了下來“那便改日罷。”語氣與平日里別無二致,只是握著玉箸的手微微收緊。 童童不想同他逛街,是不是根本已經(jīng)開始厭煩他了,不然也不會說出不想出嫁那番話,如此想著,他的血液開始躁動翻騰,暴戾嗜血的因子又活躍起來。 吃過飯后,用清茶漱了口,木宛童又神色疲憊的歪在美人榻上,手里捏著一件尚未完成的衣裳,玄色布料,以金線鎖邊,與夏侯召平日的風格相似。 夏侯召淡淡瞥了一眼,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只是掃了一眼又一眼,目光都快要粘在衣服上頭了。 木宛童抬眼看著對面坐的端端正正的男人,揉了揉酸痛的腰,蹙眉道“你怎么還不走?” 夏侯召聞言,干脆與她坐在一起,伸出大掌替她揉了揉腰“巴望著我走?恩?” 不得不說,夏侯召力道正好,木宛童的酸痛被稍稍緩解,至少比自己揉腰來的舒坦,她抬手將尚未做好的衣裳照著夏侯召比量了比量 “沒趕你走,你不是有正事嗎?怕你耽誤了?!彼D了頓“你抬手,我瞧瞧大小如何?!?/br> “給誰做的?”夏侯召不怎么配合,臉也拉的老長,給沈家那幾個表哥做的,做什么要照著他身上比量? “除了給你還能給誰做?只是我手藝不好,這件衣裳半個月前就開始著手了,至今只做了一半。 回頭穿在身上,他們問你哪個蹩腳繡娘做的,你千萬不要說是我?!蹦就鹜Z氣里帶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依照傳統(tǒng),未婚妻的確是該給未婚夫做一套衣裳的,只是木宛童自小教養(yǎng)慣了,除了琴棋書畫,針線女紅不常碰,只是做做樣子,所以格外困難。 衣裳是給自己做的,這對夏侯召來說算是意外之喜了。他親了親懷里人兒的額頭。 木宛童笑著往后躲了躲,她以往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夏侯召有喜歡親人這毛病?今兒一大早起來,從上到下都啃了多少口了? “你這樣耽于美色,我是要被叫禍國妖姬的?!?/br> 兩個人鬧了一陣子,也就木宛童心里還想著正事,忍不住提醒。 “我倒是想從此君王不早朝,就看你給不給我機會?!?/br> “這機會是不給的。”他不要臉,自己還想要臉。 六月里多晴天,陽光也不算強烈,從支起的窗內(nèi)透過來,柔柔緩緩的,不疾不徐夾雜著微風與梔子花的清香。 夏侯召生的好看,尤其這樣認真深情看著她的時候,尤其讓人沉淪,木宛童好久此從夏侯召的臉上回神,不好意思的錯開眼眸,沒話找話 “你在外面種了梔子花?” “以前聽你說喜歡,便在外頭種了一棵,你說種多了香氣過于濃郁,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便只種了一棵,現(xiàn)在還開得好?!?/br> 以往在平成王府的時候,兩個人夜里睡不著,總是會對著聊天,木宛童曾說她閨房的院子里種了一株白梔子,風沿著窗口溜進來的時候,滿室飄香,他這才暗暗記下了。 木宛童聽他的話,呼吸一滯。得,本來想聊點兒別的分分神的,結果他什么時候這么會說情話了,弄得她心里又開始泛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寫圍脖福利,至今沒緩過來,今兒怎么寫怎么不對勁,又落枕了,我太難了qaq 第七十七章 “我將夏濼留下了, 若是有事你叫他就可。”君王倒是想不早朝, 可是妖妃不同意。 夏侯召嘆了口氣, 他爭這個江山, 就是為了養(yǎng)活妖妃, 結果妖妃想要把他推出去做個明君,真是太難了…… 木宛童見他心不甘情不愿,干脆強忍著羞澀, 跪坐起身,吻了他的下巴, 又彈回原處。 “好了,你該走了……晚上等你回來吃飯。” 夏侯召從來不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但是夏侯召卻愿意為她改變,將這天下裝進胸懷里。 夏侯召這才摸了摸被她吻過的地方,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不管虛情假意也好,虛與委蛇也好, 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這便足夠了。 夏侯召從來不肯將自己的內(nèi)心深入剖析, 木宛童也不曉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所以單方面的誤會就變得越來越深。 “將軍!”夏濼見夏侯召總算出來了,急急忙忙跺了跺腳迎上去。 都知道新婚燕爾,若是不有急事,怎么可能現(xiàn)在來打擾他?但是將軍也太不緊不慢了吧! “怎么了?跟天塌下來一樣?!毕暮钫偬吡艘荒_夏濼, 心情不悅。 “白曜聽說北越軍隊昨夜在樊門關溜了一圈,卻沒肯救他,現(xiàn)在尋死覓活呢。”怎么說也是北越的三皇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兒,這不就是和北越結仇了? “尋死覓活死了嗎?”夏侯召勾唇玩味一笑,語氣陰寒,讓夏濼不寒而栗,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 “沒……沒呢……”怎么可能就讓人死了。 “既然沒死那正好,拿他的頭來祭旗!”夏侯召的笑意忽然收斂,抬了抬手,將腰上的破軍系牢。 他眼神淡漠,似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夏濼卻知道他并非玩笑,登時渾身一個激靈,壓低聲音不確信的又喊了他一聲。 卻見他依舊頭也不回的出了門,便知此事并無悔改余地。所以夏侯召這是想和北越撕破臉開戰(zhàn)了! “但是南有南齊,北有北越,現(xiàn)在與北越撕破臉,壓力實在太大,若是兩國聯(lián)手,恐怕樊門關危矣?!毕臑T在背后沖著夏侯召喊道。 “那你以為現(xiàn)在兩國沒有聯(lián)手?”夏侯召頭也不回,只是淡淡的扔給夏濼一句話。 夏濼一句話說不出,只看著夏侯召的背影逆著光,越來越遠,卻走的異常堅定,眼底不由得升起濕潤,抿了抿唇,轉身看著院子里那棵梔子花。 夏侯召啊,不愧是他最敬佩的人,無論多么難的處境,他從來不會感到害怕和壓力,情愿用命搏一條生路。 木宛童對著手里的那件衣裳又犯了難,只又縫了個袖子,就將衣裳放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繡完。 “姑娘……”苦芽笑嘻嘻的端著一碟子糕點進來,卻被劉嬤嬤糾正“現(xiàn)在該叫夫人了?!?/br> “哦哦……夫人……”苦芽不見惱怒,又急急忙忙的改口“夫人,這是沈夫人臨走時候讓奴婢帶上的,她怕您想家,說您最惦記這一口兒?!?/br> 是一疊栗子糕,昨天一日顛簸忙亂,沒碎也算稀奇。雖然不如剛出鍋的新鮮,卻依舊美味。拇指大小的點心,印著繁復的花紋,不知道江氏是多早就起來做的,恐怕天還黑著就進了廚房。 原本木宛童還沒想家,見了這栗子糕反倒開始傷感,嘴里卻還安慰自己“好在離得近……” “夫人別難過,馬上三朝回門,就能見著沈夫人了。這兩邊離得又近,將軍也疼您,若是想了,隨時都能回去看看,苦芽這孩子不會說話,您別忘心里去?!?/br> 劉嬤嬤原本是不同意木宛童與夏侯召的,總覺得二人不搭配,但既然現(xiàn)在都成婚了,總不能和離。 秉著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的想法,劉嬤嬤還是愿意促進兩個小夫妻感情的。 她對這樁婚事有再多的不滿,也記得自己是個奴才,萬事以主子為重,不敢再妄加干涉。 木宛童看著苦芽,忽然想起件事兒來。早前她覺得苦芽這名字不好,聽起來便苦兮兮的,想著給她改個名兒,但礙于自己不是她正經(jīng)的主人,所以不好干涉。 方才同夏侯召商量了,他是但憑她做主的,便想著把苦芽的名兒改了。 木宛童略微沉吟“芽芽,你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