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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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崔妤見她這般,也察覺出自己的不妥。 她稍稍收斂了一些心中的情緒,然后握著陸寶棠的手,同她柔聲說道:“小棠,這事還未定下,我也只是聽父親說起過,所以才有些驚詫你知道此事?!?/br> 聽到這番解釋。 陸寶棠看了一眼崔妤,見她神情還是先前那副柔和模樣,想了想,倒也原諒她了。 也是。 這事還未定下。 她突然就這么提起,的確有點讓人不知所措了。 陸寶棠還是那個小孩脾氣,氣過之后又重新挽起了崔妤的胳膊,嬌聲說道:“我還以為崔jiejie是不想嫁給哥哥呢?!边@話說完,她眼一轉(zhuǎn),又問道:“崔jiejie,你喜歡哥哥嗎?” 崔妤一聽這話,臉竟是少見的紅了起來。 這樣的話,其實哪里是正經(jīng)的閨繡能問得出來的?也就陸寶棠才這般無所顧忌。崔妤原本是不想回答的,可想到之前陸寶棠喜怒無常的樣子,怕不說,她又得生氣。 當然。 她最害怕的是陸寶棠同陸承策胡說什么。 可說,又不能說喜歡。 還好此處就她們兩人,她也不必擔心會有旁人聽見瞧見,便紅著一張臉,露出一副嬌羞的模樣,輕聲答道:“世子是人中龍鳳,只怕這世上沒有人會不喜歡他?!?/br> 這話雖然隱晦,但也算是表露出了她的想法。 陸寶棠一下子就高興了,一雙眉揚得高高的,臉也抬了起來,挽著崔妤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崔jiejie一定會喜歡哥哥的,其實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想讓崔jiejie當我的嫂嫂了。” “都怪顧珍那個女人,一點臉皮都不要,非得纏著哥哥讓他娶她?!?/br> 提到顧珍的時候。 崔妤臉上的笑也消散了一些,就連眼中的那股子害羞勁也少了許多,不過很快,她又恢復如常了,仍是那派溫柔的樣子,輕聲說與人,“小棠,寶安到底也做過你的嫂嫂?!?/br> “若是讓你的哥哥聽到這樣的話,恐怕會不高興的?!?/br> “我哥哥才不會——”陸寶棠張口想說些什么,可想到陸承策的脾性,又不敢說了,嘟囔了幾聲,又跟崔妤說道:“崔jiejie,你什么時候才能嫁過來啊,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里都快悶死了?!?/br> “還有個鳩占鵲巢的,整日拿著雞毛當令箭?!?/br> 這一番話說得是誰,即便不點名,崔妤也能知道。不過且不說她現(xiàn)在還不是陸家人,就算是,她以往表現(xiàn)在外的性子和名聲也不能讓她在這個時候說道什么,因此聽到這一番話,她也只是柔聲笑道:“你若是覺得無聊,可以來家中找我玩,我平日也無什么事?!?/br> 陸寶棠哪里是真的無聊?她是想讓崔妤早點嫁到家里,早點懲治蕭知那個小賤人!不過她也知道崔妤的性子,尤其現(xiàn)在兩家還沒結(jié)親呢,她總不能說得太過。 所以聽到這番話,她便也假裝沒事,挽著崔妤的胳膊笑道:“好啊,我得空了就來找崔jiejie,崔jiejie可不許煩我。” “怎么會?” 崔妤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 兩人余后倒是未再說什么,挽著胳膊一道往外走了。 等她們走后。 原先十分安靜的灌木叢,終于傳出了一絲聲響。 如意慘白著一張臉,看著身側(cè)一樣白著臉的蕭知,啞著聲音,輕聲喊道:“主子”她其實這會心性也有些不穩(wěn),要不是剛才怕崔妤和陸寶棠發(fā)現(xiàn),差點就要摔倒了。 她怎么都沒想到。 這一留,竟然會聽到這樣的話。 陸家和崔家竟然要定親了,世子,世子他竟然要娶崔姑娘了?這,這怎么可能?姑爺怎么能娶其他人?嗓子就跟被人掐住似的,說出來的話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主子,你,你先別多想?!?/br> “或許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這樣?!?/br> 向來口舌如簧、長袖善舞的如意,此時仿佛成了結(jié)巴,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 “不是我們想的這樣?”蕭知的聲音,很冷,也很輕,她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看到,可還是能夠看到她臉上的慘白,雪一樣的白。 “陸寶棠和崔妤都這么說了,這事還能有假不成?” 就如此時如意的不敢置信,最初聽到這番話的蕭知同樣也是不敢置信的,不管是陸寶棠的話,還是崔妤的態(tài)度,這一切都令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就在她死后還不到一年的時間里,陸承策竟然要娶他人了。 而這個人—— 還是她自幼長到大的閨中密友。 “主子。” 如意有些擔心她,怕她摔倒,甚至還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她這會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恨不得裝聾作啞的哄騙自己,看著膚色越來越白的蕭知,知道她心里難受,怕她真得受不住,只能紅著一雙眼勸道:“主子,剛才聽三小姐的意思,這應(yīng)該是陛下賜婚。” “或許” 她想說些話來安慰蕭知,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或許什么? 或許他們是有苦衷的? 或許他們是被迫的? 或許 可這世上哪來這么多或許,剛才那位崔小姐的言論,和臉上的表情并非作偽,要嫁給姑爺,她很高興。 這不是假的。 至少,崔小姐是真的想嫁給姑爺。 想到主子當年對崔小姐的好,對陸家的好,對陸寶棠的好,如意心里就為她不值,不僅不值,她甚至恨不得上前去扇打她們一人一巴掌。 她們都是什么樣的畜生?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尤其是那位崔小姐。 主子就她這么一個朋友,什么好的都想到她,她竟然能在主子死后做出這樣的事!倘若是被逼無奈也就算了,可她是高興的!她還記不記得主子,記不記得她曾是世子爺?shù)奈椿槠蓿?/br> 如今世子爺生死未卜,她不僅不關(guān)心世子爺?shù)纳?,竟然還想搶主子的夫君。 她—— 真是罪該萬死! 想到前些日子她去佛堂給主子祭拜時,這位崔姑娘也在,一副說不出的可憐模樣,那個時候她心里還感激主子能有這樣一位朋友,可如今——咬著銀牙,恨不得把崔妤撕碎了。 “呵?!?/br> 蕭知的喉間發(fā)出很輕的一聲嗤笑。 這笑聲起初很低,到后頭越來越響,甚至于眼角都開始迸發(fā)出了眼淚。 怕眼淚掉下。 蕭知沒再低頭。 她仰著頭,看著頭頂那湛藍的天空,腦中劃過許多景象片段,小時候崔妤握著她的手要帶她一同玩,后來每逢有什么事,又或者有人在背后說她,也都是崔妤握著她的手,替她出頭。 她記憶中的崔妤一直是一個極盡溫柔的女孩子,一個無論何時都護著她、幫著她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可眼前溫馨的景象逐漸退散,再次出現(xiàn)的,是先前的崔妤。 說起陸承策的時候。 崔妤眼中的嬌羞和愛意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她都不知道,崔妤竟然是喜歡陸承策的,從什么時候喜歡的呢?她藏得這么深,自然不可能是現(xiàn)在才開始喜歡,那么是什么時候呢?在她嫁給陸承策之前,還是之后? 可不管是什么時候。 崔妤這樣的心思,都令她厭惡,令她惡心,令她忍不住反胃想吐。 倘若這場賜婚,她是被逼無奈。 那么她甚至會可憐她。 可不是。 她多么歡喜啊,歡喜的嘴角都快壓不住了。 笑聲從響到輕,眼角的淚卻是越來越藏不住了,可蕭知太驕傲了,她不想為了這樣的事流淚,更不想為了這樣的人流淚,她死命的咬著牙,逼著自己仰著頭把眼淚倒退。 不值得。 為了這樣的人不值得。 “主子?!?/br> 如意面露擔憂得看著她,似是想緩解什么似的,她輕聲說道:“如今只是她們的意思,姑爺他” “他什么?” 蕭知抹干凈臉上的淚,站直身子咬著牙,重復道:“他什么?!” “你想替他說話,說他不知情,說他什么都不知道嗎?”蕭知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可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嗎?他若是真不知道,怎么可能會過來參加今日的宴會?” 陸承策向來不喜歡參加這些宴會。 以前除了沒有辦法推脫的宮宴,其余的宴會,他是決計不會參加的。 剛才她還奇怪。 為什么今天這樣的宴會,陸承策會參加。 原來是因為這個。 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啊 真是,好極了。 蕭知修長的手指緊緊壓著手心里的皮rou,疼得要死,好像都快有血流出來了,可她卻不想放開,她怕一放開就站不穩(wěn)了。 生平頭一次,她覺得這世上實在是荒誕不堪。 她所相信的,所以為的,所堅定的。 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