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劉王趙懷謖恰時也走過來,雪上加霜,倒背著兩手甚至再補一刀:“我那七弟妹,確實是標致,以前,本王覺得你已經(jīng)在汴京城夠數(shù)一數(shù)二了,可偏偏,嘖嘖……” 大有如此佳麗美人兒竟沒早早結(jié)識的遺憾之嘆。 徐萬琴笑了,她深吸一口氣,終究,自己在笑什么,也說不清楚。 她轉(zhuǎn)身,冷冷對劉王趙懷謖道:“后悔了是嗎?想不想來一個奪人弟婦的宏偉之舉?沒關(guān)系的!” 她一挑眉,“等你當了皇帝以后,想要什么女人沒有?” 然后,高傲地抬著下巴,甩袖而去。 劉王趙懷謖這才意識自己說錯了話,他現(xiàn)在心情好,女人又是堂堂國公府千金,好不容易結(jié)到這門親,可不能毀在這頭上。 趕緊去勸哄那女人道:“我就隨口說說,怎么?瞧你?吃醋了?” 拿袖子去揩女人臉,徐萬琴頭一偏。 劉王笑道:“算我說錯了行不?她和你比起來,簡直是提鞋都不配?!” “真的?”徐萬琴這才笑了。 “自然是真的!哄你我被天打雷劈!”劉王又說。 徐萬琴冷哼,“你可能早就該天大五雷轟了吧?我就好奇,以前,四殿下您前頭上面那三個老婆,她們又是如何死了的?” 劉王的臉,瞬間就黑了。 —— 顧崢的臉,有一種很是奇特的紅潤水亮,她的那雙桃花眼水霧蒙蒙,像氤氳著三月天的漾漾春情。確實很勾人!尤其是勾男人! 徐萬琴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以前,她穿著粗布衣裳、一身簡樸著裝尚且難以讓人忽視,而今,她一襲罨畫長裙,通身貴氣打扮,真的要讓人不注意都難。 徐萬琴雖驕傲跋扈,可這點還是承認的!她心里越發(fā)對那女人厭惡恨起來。 定親宴上,她觀察著各種小細節(jié),尤其把眼睛放在周牧禹身上——她心里酸酸地想,為什么就還是忘不掉呢! 如今,這劉王趙懷謖,其實也算不上丑,甚至也有幾分清俊之姿,可總覺得,跟那民間來的周牧禹比較起來,天上地下的。 她又想起了小時候的那支珍珠發(fā)釵,是不是,被人奪走的,永遠是最好的? —— 想著想著,堪堪掉下兩滴淚來。 她深吸了口氣,又抬起下巴昂首:對!就像那支珍珠發(fā)釵一樣,踩爛了也不能戴在別人頭上——尤其是顧崢頭上! ※※※ 現(xiàn)如今,對于周牧禹來說,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搶先在劉王趙懷謖之前,拿到河北置使統(tǒng)帥的軍政要職。 這個職務,對他來說,迫在眉睫,首當其沖。 “晉王殿下,您還是快去用午膳吧,這些卷宗明兒或稍后都可以作處理,或者,您留在衙門晚一點再走也成啊,可不能不吃午飯的,傷身吶!” 要拿到這個職務,光靠皇帝一人偏心眼子說了不算,還有那么多朝臣的眼睛和意見,靠的最終是什么?是實力! 以前在江南做宣城總兵,那時,周牧禹因為忙于工作,把所有的時間都奉獻在那些沒完沒了的公事上…… 顧崢要和他和離、要拋棄他,他也是后來才漸漸發(fā)現(xiàn)意識到緣由。現(xiàn)在,他終于懂了,相守陪伴才是最最長情的告白與溫暖。 皇城午門內(nèi)東南角的戶部衙門,此時太陽當空,正是午休用膳時間,天也熱得人流汗發(fā)慌。 膳堂里,廚房的小火者們琳瑯滿目將好些精致菜食早就擺滿一桌,然而,他堂堂一個皇子殿下都沒敢去用午膳,誰還敢離了辦公堂毫無禮節(jié)動筷子? 下臣小官吏們早就饑腸轆轆了,各種拐彎抹角地想結(jié)束這些沒完沒了、昏天黑地的公務。 周牧禹冷笑了一聲?!澳銈凁I了,自己先去吃吧……” 其他官吏下臣少不得只能忍氣吞聲。 有人背地里悄聲議論:“這位皇子殿下怕不是有自虐癥?他難道不餓嗎?他是鐵打的?你們看看,都什么時候了!哎!” 自然,沒有人會知道,這個“有病鐵打”的皇子殿下,不過是因為能早點下了朝回家陪妻子,恨不得白日里把所有時間都擠出來,變態(tài)到連用午膳的時間都要擠出來。 —— “殿下!” 終于回了晉王府,一宮女急急忙忙來報:“不好了!王妃在房里不停的砸東西呢!也不知到底在氣什么?她好像有些不對勁兒?” “晉王殿下……” 這時,有一官吏跟著他一路回王府取什么東西。很是緊迫,正要開口問點什么。 晉王周牧禹擺手將他打住:“你說的那事兒等會我再處理,先在王府大廳等等——” 先一步,便負手朝妻子顧崢房里忙忙去了。 幾個宮女在后面也急急跟著。 第65章 不明所以 隨安堂。 周牧禹輕撩袍角挨顧崢坐下。 夕陽的余暉照窗戶,宮女果然俯伏滿地,大廳上水墨金磚光滑可鑒,東西物件兒還真零零散散扔一地。 顧崢小臉漲得緋紅,胸口起伏著,煩躁氣郁悶極力在忍什么。 周牧禹微一抬手,“你們下去……”宮女趕緊順從恭敬退下。 “怎么了?”周牧禹笑著,伸手去托女人粉腮,眼眸含著關(guān)心柔情。 顧崢背皮瑟縮了一下。 當然這一細微表情反應收在周牧禹眼底。他眼睫毛下垂,又笑了笑:“嗯?怎么了?嬌嬌?” 顧崢一臉無奈苦哈哈地站起身,也不回答,徑直走到窗臺前扯擺放在桌上一盆蘭草花的葉子。 她覺得她自己肯定是瘋了!顧崢怔怔地抬起頭。昨天晚上她做了一場噩夢,那噩夢,何其驚心動魄恐怖、簡直難以描摹。 她被人拿去浸豬籠,扔臭雞蛋,扔爛草葉根,還有人提議要把她拿去騎木驢受酷刑…… 顧崢哭笑不得。 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噩夢? 徐萬琴和劉王的定親宴上,她不期而遇碰上了關(guān)承宣,兩個同窗舊友,不過寒暄聊了幾句。周牧禹一張冷臉、過來,拉著她就走。 爭吵肯定是有的,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 顧崢:“你干什么?殿下爺?這大庭廣眾之下,你如此過激不給人臉面,人家還以為你娘子我怎么了呢?” 周牧禹:“大庭廣眾?很好!你也知道,這是大庭廣眾……那么就該避避嫌!” 顧崢快要氣死了。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吵。 晉王府有一片荷園是很聞名的,酷暑盛夏,菱葉縈波荷飐風,荷花深處小船通。當時,晉王與徐萬琴的定親宴也設(shè)在那荷塘的長亭邊。 周牧禹見女人臉氣得緋紅,也深知此時人多,不能太引人注意笑話。那荷塘岸邊正好停靠了一艘烏篷船,便將女人一拉,“要吵嘴,去里面吵——” 荷塘里一片綠波蕩漾,蓮葉藕花深處,那烏篷船兒在池塘里撞撞惶惶,驚飛一灘鷗鷺。 兩個人在船里發(fā)生了什么,后來就差沒整個晉王府都知道了。 顧崢當時肯定是一廂情愿的。男人一觸,她隱放在身上的那尊大火爐,不點自燃。甚至,可以算是相當熱情并主動的。 男人把她抱緊在身上,雙方彼此俱全都被欲望支配、迷亂了神魂心智。 那船,前前后后只掛了一塊粗布簾子做遮擋,可以說相當簡陋。 顧崢還是怕,尤其怕臟東西,正心尖兒顫顫猶豫著。 男人呼吸粗重,越發(fā)抱摟緊了她:“沒關(guān)系,流我身上,一會兒我來處理……” 顧崢覺得她要死了!簡直不敢再去回想第二遍當時的那場那景。 如果,地縫可以鉆的話,她不知道暗暗祈禱自己,當多少回穿山甲了。 那荷塘里,除了一艘烏篷船??吭诤扇~中,緩緩悠悠地,又移動飄來第二艘?!笆钦l在那里?你們在里面做什么?” 一個小丫鬟的聲音。 . 另一艘船上,坐的正是徐萬琴,和她的婢女茶語。 徐萬琴為什么會跟來,她一個定親宴的女主人不去招待客人,偏撐了艘船朝這兒過來……顧崢已經(jīng)沒法子思考。 她和她夫婿周牧禹衣服都很亂。 徐萬琴像一只木雞,呆坐在船上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顯然地,兩人在里面的“無恥下流語”她也全聽見了。 后來,很多人都朝他們這邊圍觀過來,其中有劉王,太子,還有太子妃,及其他很多朝中大臣命婦,當然,也有平安侯府的世子,關(guān)承宣…… 顧崢很想笑啊,她真的不能再回憶第二遍了?;貞浺槐椋酪淮?。 從晉王府回來之后,顧崢于是便開始各種做噩夢,不是被拿去浸豬籠,就是整個汴京城里的人都扔她臭雞蛋,罵她是yin/娃蕩/婦。 而又其實,以上,統(tǒng)統(tǒng)都還不算什么。 尤其是昨兒夜里,她又開始做關(guān)于被拿去浸豬籠、扔臭雞蛋的噩夢。她滿頭冷汗地擁著被子從噩夢中驚醒坐起。 “怎么了?嬌嬌?怎么了?” . 男人這時也被她驚醒。 周牧禹一邊給她拿帕子擦汗,一邊眉眼溫柔語聲關(guān)切。 兩個人當時同蓋一床薄薄的涼被,她沒穿什么衣服,他也一樣什么沒穿,外面雨水聲、雷聲混合風搖曳著窗外芭蕉葉子的嘈雜之音,驚心動魄,偏寢殿內(nèi)曖昧的氣息熱浪滾過一浪,顯然地,昨兒晚上他們這對夫妻又不知瘋狂了好幾場…… 顧崢絕望透頂!天吶,她到底是怎么了最近? 雙手無比頹喪地捂著臉,埋下頭。難道她,真的就是被整個汴京城人、在夢里嘲笑唾棄辱罵的無恥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