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都是什么事兒！”醫(yī)院那頭，陪著穆辭宿喬西一起的警察在接到電話之后氣得摔了手機。

    在轉頭看向病房里陪著喬西的穆辭宿，就有點說不出來話。

    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喬西的情況，知道喬西掙扎得多么痛苦，可偏偏他們心里都明白，參與校園凌霸的學生太多。為了自己不被罪責，必然不會有人說出實話，而涉案學生的家長也都不是好惹的。一個兩個都有律師，除非穆辭宿能找到實質性的證據(jù)，否則想要撬開他們的口根本就難于上青天。

    想到這，警察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和穆辭宿說這句話。

    而里面坐著的穆辭宿卻心知肚明。安頓好了喬西，他出去找到警察。

    “能不能借我您的電腦用一下？我想和燕京事務所那頭的領導說一聲?！?/br>
    “嗯?？梢缘摹！本旖o了穆辭宿。

    穆辭宿拿著電腦進入病房。經(jīng)歷一世，面對這種事情他已經(jīng)熟門熟路。

    那些人想要靠著所為的權勢壓他，那他就用另外的方法讓他們自食惡果。穆辭宿把相關資料發(fā)給一個郵箱后，就又把電腦還給了警察。

    上一世，喬西自殺，穆辭宿在一怒之下，曾經(jīng)上網(wǎng)試圖利用輿論討要說法。然而在時錦的一手cao控下，他非但沒贏，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

    至于后面，等他從泥潭里掙扎出來的時候，案子卻已經(jīng)過了追訴期為時已晚。

    這種案件追訴期一般為兩年。而喬西自殺身亡，已經(jīng)無法替自己傾訴，最可悲的是，在喬西走了以后，喬西的父母也因為悲傷過度陸續(xù)離開了人世。

    哪怕穆辭宿是律師，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將這個案子拿到公眾之中重新審理。

    因此，在上一世里，穆辭宿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送這幫畜生進監(jiān)獄，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了。只是他現(xiàn)在手里力量還不夠，且先收點利息，剩下的慢慢盤算。

    而此時于美倩的父母也正和他們的律師碰面，商議后續(xù)怎么處理。

    “就這種土包子，拿點錢打發(fā)了了事兒?！庇诿蕾桓赣H并不像節(jié)外生枝。

    “不可能！他們可欺負了你閨女！”于美倩的母親卻不依不饒。

    “行了，那就讓她在學校少惹事兒?！备赣H雖然嘴上這么說，可心里卻默認了母親的打算。畢竟閨女是親的，別人怎么樣，又能如何？

    可就在這時，秘書卻突然臉色難看的插了一句，“好像出事兒了?！?/br>
    “怎么了？”

    “您看這封郵件?！?/br>
    兩人一起看了一眼，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發(fā)件人是于美倩之前已經(jīng)被錄取的那家國外名校的招生辦。

    而招生辦這次發(fā)郵件的目的，是告訴他們一件事，于美倩的入學申請已經(jīng)被拒絕，拒絕原因是人品不佳。

    “去，去聯(lián)系那邊?！庇诿蕾坏哪赣H立刻教人打電話。

    然而電話接通后，那邊的老師卻用冷淡且嘲諷的語氣問他們，“你不知道你的孩子在學校里都做了什么嗎？”

    “我女兒一向很乖，她很聽話的啊。”

    “聽話？”那邊老師不置可否，緊接著，他后續(xù)又給于美倩的父母發(fā)了一封新郵件，里面的內容卻讓他們透體冰涼。

    是于美倩因為校園暴力而被送上法庭并且準許立案的立案證明。

    第3章 窮是不是原罪

    是喬西那個律師？夫妻倆對視一眼都驚訝非常。倒是于美倩的父親比較冷靜，趕緊開口澄清，“老師，事情不是這樣的。都是那個律師故意陷害，我女兒絕不會校園霸凌同學?！?/br>
    然而對于校方來說這種解釋顯然過于虛浮，“對不起，經(jīng)過我校驗證，立案回執(zhí)附件及相關證據(jù)為真，并且提供律師為燕京法律援助中心正規(guī)執(zhí)證律師。如果你們想要反駁的話至少先拿出證據(jù)來，否則只能對不起了?！睂W校那邊說完，轉頭就掛斷了電話。

    而于美倩的父母在掛斷了電話之后，也終于無法在繼續(xù)保持臉上的平靜。

    “去查查，這個給喬西打官司的律師叫什么名字？燕京？現(xiàn)在燕京竟然還有這么不長眼的嗎？”

    秘書趕緊照辦，五分鐘后，他把穆辭宿的資料拿到了于美倩父親的面前。

    “穆辭宿？沒聽說燕京那頭有這么一個人啊……”于美倩父親下意識猜測穆辭宿可能有背景依仗才敢這么大膽?？伤麆傉f完，就發(fā)現(xiàn)妻子臉上的表情不大對。

    “你認識？”

    “嗯。”于美倩母親有點猶豫，“好像是我弟弟的小情兒?！?/br>
    “什么？”于美倩父親先是一愣，在得到秘書的肯定回答之后，也忍不住嘲諷了一句，“行，真行！你弟弟養(yǎng)的小兔子都能欺負你閨女了！”

    說完父親掉頭就走。于美倩的母親則是趕緊給時錦發(fā)了個信息，也跟了上去。

    而此時醫(yī)院那頭的穆辭宿還并不知道于美倩父母通知時錦的事兒，他正專心在醫(yī)院陪著喬西。

    喬西的狀況很不好，之前穿著濕淋淋的衣服在天臺站了那么久，這會體溫已經(jīng)燒了上來，雖然醫(yī)生給打了退熱針，可人仍舊昏昏沉沉的。

    穆辭宿托旁邊床的護工幫著照看喬西，自己去一層給她辦理住院手續(xù)順便買一些住院必須用品。這么一圈折騰下來，等穆辭宿在回到病房，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了。

    省城醫(yī)院的病房一向資源緊張，和喬西同病房躺著的還有另外兩個孩子。眼下時間有點晚了，他們的家長都陪在身邊，正溫升軟語的哄著他們睡覺。而喬西……只有一個人。

    穆辭宿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喬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了，半睜著的眼睛，眼底沒有一絲光亮。

    “喬喬？”

    “穆哥，你來了？”見穆辭宿進門，喬西勉強坐起來想要朝他笑笑，但是拉扯的唇角最終還是變成了扭曲的古怪模樣。

    “躺好?！蹦罗o宿摸了摸她的頭，“還好嗎？哪里不舒服？”

    喬西沒有回答，反而問了穆辭宿另外一個問題，“穆哥，你今天為什么找我？是為了公證費的事兒嗎？”

    穆辭宿是專門做法律援助的，當初喬西選擇向他求助，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不需要繳納律師費?？杉幢闳绱?，但相關證據(jù)的公證費用卻還是要喬西自己拿的。

    喬西家庭負擔重，身上根本不可能有多少錢。因此她和穆辭宿商量是否可以分期付款，她每天都會去外面打工，每個月結了工錢就還給穆辭宿。

    現(xiàn)在算一算時間，也是該把公證費結清的時候了。

    然而穆辭宿卻搖頭?！安皇牵且驗楹芫脹]有你的消息我很擔心。”

    “可我身邊那么多人，他們都并不擔心我，甚至恨不得我真的死了?！?/br>
    “他們說，叫我跳下去。”喬西不知道要怎么傾述自己的心情。

    她和穆辭宿只是萍水相逢，然而穆辭宿卻是她除了父母以外對她最好的人。

    “老師也好，之前的醫(yī)生也好，都只會嘴上哄我。只有穆哥你會想幫我打官司，叫我要反抗不要認命。也只有穆哥會告訴我什么才是真正的朋友，相信我口中說得那些人是真的在欺負我，而不是開玩笑?！?/br>
    “就像今天，省城和燕京之間隔著三個多小時的車程?？赡氵€是來了?！?/br>
    “謝謝。”這兩個字很簡單，但卻是喬西唯一能夠給穆辭宿的回應。

    穆辭宿幫她掖好被角，“那就快點好起來?！?/br>
    “但愿吧?！毕袷呛芷v了，喬西的嗓音很輕，她微微合上眼又過了好長一會才問了穆辭宿一句題外話，“穆哥，是不是沒有錢就是原罪了？”

    “為什么這么想？”

    “我之前有找過老師，可老師說，他們和我開玩笑，是因為我和別人不一樣?！?/br>
    “她說，是我的錯。”

    “沒有的事兒?！?/br>
    “那我能退學嗎？”喬西抬頭看著穆辭宿眼里有著懇求，然而下一秒這個小姑娘卻自己搖了搖頭，“不行的，欠著外債才把我送到省城，就是死在學校里，我也得念下去?！?/br>
    “喬喬……”

    “穆哥，我對爸媽說謊了。我說我挺好，老師同學都特別好?？蓪嶋H上根本不是這樣。”

    “這是有錢人才能來念的學校，像我這樣窮人家的孩子，被欺負被侮辱都是理所應當。因為我全身上下都泛著令人作嘔的窮酸味道。哪怕我想找公道，沒有錢，也沒有資格?！?/br>
    “穆哥，證據(jù)公證費是不是很貴了？”

    “四千。”

    “醫(yī)藥費呢？”

    “押金五千?！?/br>
    “是吧！”喬西不堪重負，窮人啊，就連生病都沒有資格！

    他們全家一年不吃不喝，收入也就只有一萬，而這點錢，還不夠她的那些同學隨手買個包包。這樣的自己，有什么資格和他們呼吸同一片空氣？

    喬西閉上眼，掩蓋住了眼底的絕望。而穆辭宿的眼圈也微微發(fā)紅。

    喬西是個好姑娘，雖然貧窮，但一直堅強也樂觀。穆辭宿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哪怕臉上還留著淤青，眼里也是充滿光亮。談到父母的時候，溫柔而甜蜜，說道家鄉(xiāng)，都是向往和自豪。雖然清貧，但她的心靈卻比任何人都富有。

    可如今，卻被硬生生折磨成了這幅模樣。

    “別瞎說?！蹦罗o宿伸手把喬西抱在懷里，“錢不錢的半大的小姑娘別琢磨這些。穆哥有呢！至于這場官司也不用擔心，我一定會給你打贏?！?/br>
    懷里的女孩太瘦了，病號服外面的一小節(jié)手腕，纖瘦得就像是稍微用勁兒就會被折斷。

    “不說這些了，咱們聊點高興的事兒?！睘榱宿D移喬西的心情，穆辭宿拿出公文包，從里面拿出一張紙給她看。

    可喬西卻在看見的瞬間就紅了眼。是立案回執(zhí)，也是當初她費盡心思都沒能拿到的東西。萬萬沒想到穆辭宿在接下委托的兩周后竟然真的辦到了。

    “這是真的嗎？”喬西捏著紙張的手開始顫抖。

    穆辭宿點頭，“對，是真的。還有一個月就能開庭，”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喬喬，要快點好起來?！?/br>
    “嗯?！眴涛鼽c點頭，終于哭了出來。

    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蓱c幸的是，雖然艱難，她還是看到了希望。

    "哥，抱抱我行嗎？”就仿佛所有壓抑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fā)出來，喬西死死的抱住穆辭宿嚎啕大哭。哪怕旁邊床的幾個家長一直在看她也不管不顧。

    不知道哭了多久，喬西終于把積壓的情緒發(fā)泄出來，穆辭宿也跟著踏實了不少。

    等到晚間大夫過來查房，又和他談了談喬西的情況。

    “根據(jù)目前患者的狀態(tài)，我建議留院一周并且請心理專家做心理輔導。”

    穆辭宿沒來得及說話，喬西先搖搖頭，“不用了吧?！?/br>
    她家本來就欠著外債，這次進了醫(yī)院還不知道出來要花多少錢。心理醫(yī)生她也聽說過，真要是按照流程看下來恐怕會變成無底洞。

    “那你們在商量。”大夫看出喬西情況特殊，給了最合適的醫(yī)囑之后就出去了。

    病房里喬西對穆辭宿搖頭，“穆哥，不能在這么拖累你了?！?/br>
    升米恩斗米仇，穆辭宿不是她的父母自己沒有理由一直依靠他。

    然而穆辭宿卻輕輕捏了捏她的鼻梁，“不是叫你相信哥嗎？哥有法子的！”

    喬西一愣。穆辭宿的事情喬西也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