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院子中出現(xiàn)一個(gè)倩影，小兒子真的回來了。

    三朵金花捂著胸口后腿兩步，心不涼了，熱乎乎的。“爸爸~”

    三朵金花沖向爸爸，二金花和三金花抱著爸爸的大長腿。

    楚塵單手抱住大金花，另一只手摟著媳婦?！白撸瑤痛竽锒孙?。”

    二金花、三金花小腳踩在爸爸的皮鞋上，一半的身體藏在爸爸的大衣下，爸爸又帶著她們飛了。

    “都回堂屋，我和你大嫂忙活。”楚母上前摸了一把兒子的衣服，這么冷的天氣，穿的這么少。一個(gè)男人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真的很難理解。

    楚母搓了一下手，把小兒子推到房屋，小兒子凍壞了，她可要心疼了。

    楚塵帶著老婆孩子走進(jìn)堂屋，看到一群小子恨不得整個(gè)身體轉(zhuǎn)進(jìn)蛇皮口袋里。

    “嘿嘿……”幾個(gè)小子手背到后面閃到一邊，他們只是好奇小叔叔買了什么好東西。

    “爸媽、大哥，我給你們帶的禮物?！背m放下大金花，走上前給大家分禮物。

    “小弟，下次別買了，有兩件換洗的，再多就浪費(fèi)了?！背蟾鐒褡〉?。

    他已經(jīng)成家了，還老是占小弟的便宜，十分窘迫。

    “小弟，你讀大學(xué)是你天賦好，讓我們?nèi)プx也讀不好。”楚二哥尷尬地?fù)现^，一家大小穿的、吃的全是小弟提供的，讓他無地自容。

    他們沒有埋怨爸媽讓小弟讀大學(xué)，而不送他們讀大學(xué)。小弟的情況特殊，再說一個(gè)男人會做衣服，命運(yùn)早就安排好了當(dāng)服裝設(shè)計(jì)師，他們也沒什么可埋怨的。

    村里的大嘴婆娘說爸媽偏心，讓小弟上大學(xué)，他們?nèi)值苜Y助小弟。全是鬼扯，小弟能上大學(xué)，全是小弟老丈人的功勞。但是不能說出這件事，怕被有心人利用，害了小弟的岳父。

    “你再送東西，我們都要臊死了。”楚三哥摳著臉，嘿嘿笑了。

    楚村長抽了口煙，心里十分得意，他教導(dǎo)出來的兒子不是孬種。小兒子沒有看不起三個(gè)兒子。三個(gè)孩子沒有心存怨恨，吸小兒子的血。

    “你們確定不要？”楚塵掏出四條男士羊毛毛衣和羊毛大衣，“你們不穿，我也能穿。”

    黑布大厚棉襖、棉褲。小弟沒回來之前，他們覺得自己這樣打扮特別男人，看到小弟的衣著打扮，不羨慕是假的。

    可他們就是農(nóng)村人，不能像城里人那樣穿著華麗的衣服，不能貪心，不去奢望小弟的生活，不能一直讓小弟出血。

    想通這點(diǎn)，兄弟三人不去羨慕小弟，老老實(shí)實(shí)做莊稼漢子。哪里能想到小弟也會幫他們整一套這么好看的衣服。

    “小弟，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楚大哥紅著臉說道，打量著小弟手中的衣服，穿著他身上有些四不像。

    “這玩意穿著又不能做活，還不如扯兩塊布做兩身衣服?！背绲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再看一眼小弟的身材，忍不住自我嫌棄，他穿起來一定丑爆了。

    “這是羊毛做的，穿幾十年都不會過時(shí)，只要小心別弄壞?！背m往小聰身上比劃一下，“你爸爸不要，等你們……”

    “誰說不要?！卑氪簏c(diǎn)的小子穿了多浪費(fèi)，還是讓他們老子穿。楚大哥一把推開兒子，四件大衣做工差不多，款式有些區(qū)別，他隨便拿了一件。

    其他兩個(gè)哥哥也上前選了一件大衣，瞪了一眼兒子，別惦記他們的衣服。

    “沒事爸爸，你們先穿，等你們老了，留給我們穿?！毙÷斄验_嘴傻笑道，小叔叔說了，大衣幾十年也不會過時(shí)，他們長大后爸爸也老了，以后爸爸衣服全是他們的。

    爸爸們心里憋著火氣，他們還沒有穿衣服呢，就被兒子惦記上了。

    楚村長眼睛望向窗外，小兒子手中還剩一件大衣應(yīng)該不是給他的。但是四個(gè)兒子都有大衣了，除了給他，還能給誰呢！

    楚塵還留了一套深色的大衣和羊毛衫，走到父親身邊，“爸，你穿起來一定比我?guī)??！?/br>
    “嗯，還行吧?！背彘L瞥了一眼大衣，“老婆子，把大衣拿到我們房間收起來。”

    他是一村之長，又不是沒有見過世面，怎么會因?yàn)橐患笠卤憩F(xiàn)的和三個(gè)傻兒子一樣呢！

    “知道了。”楚母放下飯，甩了甩手上的手，抬手……

    老婆子手上全是水，把衣服弄臟了怎么辦。楚村長放下煙桿子，走上前一把抱住大衣和羊毛衫，“你到廚房忙吧，我自己放?！?/br>
    楚村長淡定地走出堂屋，回到自己的房間，扣上門，上下其手摸著衣服?；盍艘惠呑樱谝淮我姷竭@么好的衣服，質(zhì)量真好。房間里有一面小鏡子，方便老婆子每天早晨起來欣賞美貌。

    小兒子是他親生的，小兒子穿大衣這么好看，他穿起來一定也不差。

    楚村長脫下棉襖，里面穿的小棉襖有些臃腫，繼續(xù)脫。寒冷的空氣入侵身體，一點(diǎn)也不覺得冷。穿上羊毛衫、大衣，比穿上棉襖還要暖和。

    楚村長舉著一面小鏡子看了又看，比小兒子穿著好看。他又開始糾結(jié)了，是穿著和大伙兒一起吃飯呢，還是脫下來。

    楚村長糾結(jié)了好久，穿出去顯得自己急不可耐，太沒面子了。

    三個(gè)兒子穿了他再穿，這樣才不會晃眼。楚村長脫下衣服，小心的把衣服掛好、撫平，再一次走進(jìn)堂屋。

    “人呢！”楚村長問道，他只不過耽擱了一點(diǎn)時(shí)間，大家這么快全吃完飯了？

    楚母歡喜地抱著一件米藍(lán)色的大衣，沒白疼小兒子，有什么好東西都想著老娘?！澳弥m給他們的衣服回房間換衣服了。”

    楚村長看著老婆子手中的衣服，算是明白了，一家人全有新衣服。

    蛇皮口袋扁了，衣服全分完了。孩子們也不見了，他們肯定也得到了新衣服。

    “阿塵，下次不能再浪費(fèi)錢了?！背柑狳c(diǎn)道，小兒子老是這樣大方，養(yǎng)大了三個(gè)兒子、媳婦的心就不好了。古往今來全是誰有本事誰過的好，哪有過的好后還養(yǎng)著哥哥、嫂子們。

    “知道了，媽?！背m知道母親的擔(dān)憂，手里有了一些錢，想讓家里人開心一下。再說平日里多虧了三個(gè)嫂子幫著媳婦做事，要不然媳婦一個(gè)人帶著四個(gè)孩子太辛苦了。

    楚母無奈地?fù)u頭，小兒子還是不明白，抽時(shí)間和小兒子說說其中的門道。

    “阿塵，你什么時(shí)候走？”楚村長問道。小兒子沒回來之前，三朵金花喜歡爭搶著坐在他的膝蓋上，小兒子回來了，三朵金花一直圍繞著小兒子轉(zhuǎn)，楚村長心里有些失落。

    “年初六，三月份參加一場比賽，必須在三月之前出草圖?！背m抱著女兒坐到凳子上，伸長腿，讓她們坐在腿上玩。

    三朵金花軟趴趴撞在爸爸腿上，爸爸剛回來就要走了，她們不開心了。

    劉盼盼拿著一個(gè)小花被子裹著四金花，小丫頭趴在她懷里小聲哽咽，大家都走了，沒有人陪著她玩，自然不高興了，扯著嗓子痛哭，好不可憐。

    堂屋也燒著爐子，她抱著四金花坐在爐子旁。

    楚塵側(cè)身掀開小被子，一雙和他如出一轍的媚眼盯著他看，啃著小rou手，撇著嘴巴。

    劉盼盼把孩子塞在丈夫懷里，三朵金花基本上全是丈夫抱大的，她伸出手指頭逗著孩子笑。“這是爸爸?！?/br>
    四金花眼珠子隨著mama的手轉(zhuǎn)動(dòng)，根本不理會是誰抱著她。

    “盼盼，小菊知道我是他爸爸，第一次抱她，她竟然不哭?！背m激動(dòng)地吻著小丫頭的小rou臉，父女連心，是他的寶貝四丫頭。

    劉盼盼呵呵笑了，“誰抱她都讓，不認(rèn)人?！?/br>
    “村里人差不多都抱了一遍四金花，四金花不哭不鬧，乖巧地不得了。”楚母疼愛死了四金花，“有時(shí)候家里忙的抽不開收，把她送到川嬸家，川嬸抱了一上午，除了餓了哭?！?/br>
    楚塵憂傷地看著小媚眼，不認(rèn)人可不行，別人騙走了怎么辦。

    三朵金花圍上前逗meimei開心，只要她們扮鬼臉，meimei就會跟著笑。

    飯菜已經(jīng)涼了，半個(gè)小時(shí)后，楚大哥他們才走出房間，楚大嫂又重新熱一遍飯，大家圍在一起吃的特別開心。

    大兒子的扣子扣差了，楚村長料到他們和自己一樣躲在房間里試衣服，真是可惜了，他們沒有穿上新衣服，他也不好意思穿。只能夠把希望寄托在老婆子身上，只要老婆子穿上新衣服，他跟著穿，家里人應(yīng)該不會想多了，以為自己沒有見過世面。

    楚大哥和媳婦眼神在空中交匯，失望地看著父親，他們衣服父親會套上衣服出來顯擺，真是失算，父親竟然又換回大棉襖。

    各房人吃好飯后，楚塵抱著小閨女微笑地看著大家。出去半年沒有回家，大家一定有好多話想要和他說。有的是時(shí)間和媳婦說悄悄話，先陪著親人嘮嘮嗑。

    “天這么冷，我回屋躺會兒？”楚大哥伸著懶腰走了出去，回去翻找一下穿什么褲子配大衣羊毛衫，記得小弟前些日子給他寄了一雙皮鞋，一直沒舍得穿，配大衣應(yīng)該剛合適。

    “鬼天氣這么冷，有些凍腳，我去到被窩里暖暖腳?！背缙鹕矶辶硕迥_，哈了一口白霧走了出去。

    大衣還沒有穿夠呢，讓媳婦幫忙做一條和小弟一樣的褲子。

    楚三哥吸了吸鼻子，“我可能感冒了，躺在被窩里捂出一身冷汗，要不然該頭疼了?！?/br>
    太可惜了，沒有一個(gè)人穿新衣服出門，搞得他也不好意思穿。還是關(guān)上門穿給自己看，過過癮。

    “我要回屋做棉鞋，屋里有小爐子暖和。”楚大嫂拍了拍大腿走出門。

    小叔子給她們妯娌買了大衣和羊毛衫，多給弟妹買了一條圍巾，怪好看的。她記得前些日子小叔子寄來了一些毛線，給自己打條圍巾。

    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各找借口回到自己的小房間。楚塵眨巴眨巴眼睛望著父母，小兒子剛回家，他們不會也要走吧。

    “我和你川嬸約好了，下午到她家炒花生吃。”楚母收拾碗筷廚房，一會兒洗好了，回到自己的房間。

    “昨天晚上你媽一直打呼嚕，吵得我一晚上沒睡好覺，我先回房間補(bǔ)眠了?！背彘L揮了揮手臂，用煙桿子敲了敲后背，打了一個(gè)哈欠走出門。

    “媳婦……”楚塵艱難地開口叫道，堂屋里真冷清。說好的闔家團(tuán)圓呢，為了能早點(diǎn)到家，日夜兼程趕路。

    “大家都挺忙的，習(xí)慣就好?！眲⑴闻握酒饋砣啻暾煞蝾^發(fā)，丈夫變成了精致美人，她變成了粗糙婆娘，好郁悶。

    “我在學(xué)校買了一套小四合院，農(nóng)閑時(shí)你可以帶四個(gè)孩子去探親?！背m臉貼在四金花的細(xì)嫩笑臉上磨蹭。

    父親是村長，很容易能弄到一張?zhí)接H信。一個(gè)人在x市太寂寞了，有家人陪伴好。上面不允許知青回城，可沒說不允許知青到市里探望丈夫。

    “再說吧。”劉盼盼摘下丈夫的眼鏡，往自己臉上一卡，頓時(shí)眼睛有些模糊。

    她以為丈夫戴著遮擋媚眼，沒想到丈夫真的近視眼。她記得丈夫以前不近視，難道是大學(xué)的課程太緊，還是丈夫日夜不停做衣服，把眼睛累壞了。

    “到時(shí)候我請假回來接你們?！背m瞇著眼睛瞅著媳婦，除了睡覺他都戴著眼鏡，猛地摘掉眼鏡有些不適應(yīng)。

    “好?！眲⑴闻螌⒀坨R重新卡在丈夫臉上，把三個(gè)閨女拉起來，又重新給四金花包好小被子，“我們也回房睡會?！?/br>
    她注意到丈夫眼底的黑眼圈，臉色有些慘白，猜想丈夫坐火車太累了，沒有休息好。

    “嗯?！?/br>
    一家六口圍在一起走回房間。

    楚母伸頭一直往外看，見小兒子一家走進(jìn)房間里了。她換上新衣服，大棉褲有些礙眼，換上稍微薄一些的褲子，又在身上套了一件肥大的棉襖，等到川嬸家，再脫去棉襖。

    楚村長躺在床上抽煙，嫌棄地瞅著老婆子，要走趕緊走，別耽誤他穿新衣服。

    楚母照了又照，確定自己非常美，才開門走出房間。

    楚村長連忙跳下床，反插門，換上新衣服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各房的情況差不多，都換上新衣服，彼此吹捧著對方。不過他們只敢在房間里穿，不好意思穿出門。

    楚塵一家六口擠在一張大床上，睡了很長的一覺，知道天快黑才醒。等楚塵帶著三朵金花到堂屋時(shí)，屋子里圍滿的人。

    大家都來看楚塵的，大學(xué)生很稀奇，嘮嘮嗑了解一下大城市里的事。

    楚塵出去一趟回來時(shí)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gè)城市里的人，大家看了有些嫉妒，又有一些羨慕。羨慕楚塵給楚家?guī)淼淖兓?，現(xiàn)在讀大學(xué)，學(xué)校里給補(bǔ)助，他們聽聞的大學(xué)生還問家里要錢。哪有楚塵有出息，時(shí)常給家里寄一些衣服。

    大學(xué)讀出來后，捧著鐵飯碗，他們老農(nóng)民只能羨慕了。

    楚塵不能用英氣形容了，身上有了讀書人特有的儒雅氣質(zhì)。

    “阿塵，你要和盼盼加把勁了，爭取這段時(shí)間讓盼盼懷上，生個(gè)兒子。”

    沒有兒子視為不孝，哪個(gè)男人不想有一個(gè)傳宗接代的命根子。

    “你讀大學(xué)可真賺錢，聽說補(bǔ)助大學(xué)生的錢只夠你們每月吃喝，你怎么掙得錢，給家里添置怎么多東西？”大嬸嫉妒道，大學(xué)生這么容易掙錢，她拼死也要讓兒子當(dāng)場工農(nóng)大學(xué)生。

    “隔壁村有一個(gè)工農(nóng)大學(xué)生回來和媳婦鬧離婚呢，說啥子和農(nóng)村媳婦沒有共同語言，要去追求幸福。阿塵，你可不能學(xué)他們，雖然盼盼給你一口氣生了四個(gè)閨女，但是盼盼能生，終有一天會給你生個(gè)兒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