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此時郁離已經(jīng)洗過澡換下了偽裝,他只看了嬰兒一眼便篤定地說“沒有”,接著便聽見兩道整齊劃一的吐氣聲。 郁離神色不善:“怎么,你們還嫌棄高貴的妖族血脈不成?” “當(dāng)然沒有,是這丫頭沒福?!痹S令怡矢口否認,想從安明易手中接過孩子,卻被對方避開了。她動作一頓,也習(xí)慣了安明易對女兒的獨占欲,頗為無奈地說:“寶寶也怪,平日里總哭鬧不休,今天一到這里就再沒哭過,睡得也香?!?/br> “大驚小怪?!庇綦x不屑多說,冷嘲了一句。 倒是謝翡經(jīng)常聽郁離談起各種似真似假的玄說,如今也能解釋一二了,他將靈氣對萬物生靈的影響大致解釋了一遍,深入淺出地讓兩人明白了其中原理。 安明易若有所思,許令怡則看了眼熟睡的女兒,又瞟了眼謝翡白里透粉的臉頰,不由起了心思:“小老板,您能長期為我們留一間房嗎?每周末或者節(jié)假日有時間,我們……至少我和寶寶都會過來住,平時房費照付?!?/br> 謝翡本有些不情愿,但想到安明易當(dāng)年雪中送炭一般的感謝費,最終笑著應(yīng)了。 當(dāng)天,謝翡在征得安家夫婦同意后,便趁著晚餐時間,將客棧另兩位常駐人口一并請來了小樓。 安明易和陸熙平原本就認識,又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雖然此時相見有點意外,但態(tài)度都很隨意。倒是燕來有些拘謹(jǐn),一來安明易氣勢太強;二來對方身份顯赫,與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知燕先生是什么血脈,方便說嗎?”入席前,安明易突然問道。 燕來有點兒不想說,又不知該如何拒絕,只好非常小聲地回答:“雞妖,你、您呢?” 安明易略一沉默,“海馬。” 燕來一個沒忍住,笑出了雞叫。 尷尬過后,兩人間的氣氛倒是融洽了不少。 席間,大家隨意地聊著天,郁離為了保持身材不怎么動筷子,但謝翡偶爾會給他夾一點蔬菜,他也照吃不誤。 當(dāng)謝翡提到想在花園旁擴建一個園子,再修幾棟客房時,安明易突兀地開口:“謝先生,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合作什么?”謝翡面露不解。 “我下午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打聽到村子后頭那座山還沒有人承包。”安明易給出了令人意外的答案:“我想在山上建一家度假酒店。” 謝翡愣了愣,“安先生還不知道嗎,新的高鐵線可能會貫通夕寧村,到時候一村人都得拆遷?!?/br> “我知道?!卑裁饕撞簧踉谝獾攸c頭,展露出資本家的真面目:“但只要政府沒有對外公示,就有機會運作,讓計劃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推動。” “但——” 郁離突然敲了敲桌,不耐煩地說:“好好吃飯,有事吃完再談?!?/br> 謝翡和安明易對視一眼,雙雙略過了剛才的話題。 飯后,其余人各自散去,安明易卻留了下來。 關(guān)于度假酒店他當(dāng)然是真心實意,主要還是為了女兒。夕寧村風(fēng)水好,適宜養(yǎng)生,他希望女兒每次過來時能有間獨屬于自己的、寬敞的、豪華的大房子,相比之下,客棧的條件還是太簡陋了些。 當(dāng)然,作為一個商人,安明易也有盈利層面的考量,并傾向于這筆買賣不會虧本。 而他之所以提出合作,完全是出于報恩的心理,若是當(dāng)初謝翡和郁離沒有出現(xiàn),他也沒機會擁有這么可愛的女兒。 安明易相信謝翡不會拒絕他的合作計劃,其一,酒店與客棧針對的目標(biāo)客戶群并不一致,不至于對客棧生意造成很大影響;其二,客棧不需要負擔(dān)任何運營成本,只需借出一個名字,每年就可以白白得到兩成分紅。 但他說完后,郁離卻冷冷一笑:“安總還挺有眼光的,選了一塊福地??扇绻麤]有這間客棧,夕寧村也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村子。你掛了客棧的名,承了客棧的福,好意思拿走八成利潤?” 安明易一愣,沒太明白。 “安總不妨猜一猜,我活了多久?!?/br> 安明易自然能想到郁離的不凡,仍選了個較為保守的數(shù)字:“五百年?” 郁離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那你不妨再猜一猜,我堂堂大妖,為什么會一直住在客棧?!?/br> 安明易瞳眸一縮。 “客棧原就是一處洞天福地,它開在哪里,哪里就會成為下一個夕寧村。而我……”郁離薄唇一揚:“隨時都可以封印它,選擇另外一個地方重新開始?!?/br> 謝翡恍然大悟,終于明白為什么當(dāng)初郁離就說不用理會拆遷的事,原來客棧想搬就搬,根本不用局限在某一地。他先前聽安明易提出的合作方案,還心虛自己占了大便宜,如今再看,客棧本身才是最有價值的籌碼,屬于核心競爭力,便決定繼續(xù)觀望。 安明易從未設(shè)想過這種可能,卻也不認為郁離在騙他。而對方看似拒絕了他,但既然愿意和他談,那就說明有合作的機會:“不知郁先生的意思是……” “五五分,各一半?!庇綦x理直氣壯地要求:“酒店歸屬于客棧,換而言之我們是甲方,提供有靈氣滋養(yǎng)的地皮;而你是乙方,負責(zé)建設(shè)、開發(fā)和經(jīng)營?!?/br> 安明易久久不語,心中權(quán)衡著利弊。 情感和利益的天平逐漸傾斜,前者占據(jù)了絕對上峰——就算賺不到一分錢又如何,他的初心是為了女兒,就當(dāng)是為女兒建了一座城堡、一座樂園。 而且從長遠來考慮,就夕寧村目前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只要度假酒店運營得當(dāng),分出五成利潤也未必會虧損,何況只要將酒店打造成標(biāo)桿,還會有附加的隱形利潤。 “我同意?!卑裁饕滓坏Q定,再無猶豫。 不過度假酒店好歹是個大項目,并非雙方達成一致就能立即開展,中間牽涉到諸多流程、諸多人物,至少安明易首先就得說服董事會。 再繼續(xù)深談也沒什么用,安明易見時間不早,便先回房了。 人一走,謝翡立刻從沙發(fā)上蹦起來:“我要有一家酒店了?一家度假酒店?” 哪怕是上輩子,他也從未有過這種高光時刻。 見郁離矜持點頭,謝翡一高興就撲了上去:“哥哥你就是我的親哥哥,你可太棒了!” 郁離面皮guntang,只覺得有點兒喘不上氣,肯定是謝翡太重了!他想要推開對方,身體卻很誠實地一動不動,只能紅著臉訓(xùn)斥:“又屢教不改了!” 謝翡笑嘻嘻地松開手,跪坐在沙發(fā)上,“哥你代言費多少???” 窒息感消失,郁離反倒有些胸悶,他強裝不在意地說:“你又有什么意圖?” “安總計劃打造白金五星酒店,總該配得上你的咖位了吧?等酒店開業(yè),請你來當(dāng)代言人好嗎?我是甲方,我說了算。”反正代言費也不用他出,謝翡美滋滋地盤算。 “嘁,等你做出成績再說?!?/br> “沒問題,你就等著我吧!”謝翡信心十足。 郁離卻沉默了一瞬,再開口時意有所指:“我不是一直都在等你嗎?” 謝翡只當(dāng)郁離對他事業(yè)上有期盼,忙不迭點頭,忽聽一陣敲門聲。 “誰啊,都快12點了……”謝翡趿著拖鞋去開門,原來是湘妃,說外頭有位叫袁雅江的女士要找他。 “袁雅江?”名字有點耳熟,謝翡一個激靈,這不是原主母親嗎?真找上門來了? “她在哪兒?” 湘妃紅唇一掀,“被我關(guān)在外頭了?!?/br> 謝翡:“……” 蕭瑟的夜風(fēng)中,一位妝容精致的中年女士站在籬笆門外,渾身止不住發(fā)抖。袁雅江不冷,她完全是氣的,活了四十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敢當(dāng)面讓她吃閉門羹! 袁雅江氣得肺都快炸了,恨不得扭頭就走,可一來她有要事,二來她太久沒有見到翡翡、她的親兒子了,便只能忍氣吞聲地等著。 隔著籬笆門,她看見一個少年出現(xiàn)在清冷的前院。 昏黃燈影下,少年的輪廓逐漸清晰,袁雅江喉頭一哽,激動得上前一步,又猛然想到什么,硬生生收住腿,擺出高傲的姿態(tài)站在原地。 謝翡還是頭回見到原主親媽,只一個照面就心生不喜,對方哪里像個母親,倒像個討債的債主。 剛走到門邊,他就聽袁雅江質(zhì)問:“那女人是誰?實在太沒禮貌了!” 謝翡眉頭一皺,面露不快。 袁雅江心中涌起酸澀之意,許久未見的兒子竟為了個狐媚子給她擺臉色,回想起那女人妖里妖氣的模樣,她不由猜測:“是你女朋友?翡翡,你應(yīng)該清楚,我是不會允許這種人進謝家大門的。” 謝翡當(dāng)場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和對方爭辯,推開門就問:“您來干嘛?” “我是你母親,就不能來看看你?”袁雅江相當(dāng)理直氣壯。 謝翡一哂:“我躺床上那么久,一直到今天,您來看過我嗎?” 袁雅江很想說mama有苦衷,卻不得不厲聲呵斥:“你怎么跟mama講話的,這就是你的教養(yǎng)?” “你又怎么跟翠翠講話的?”郁離不放心地跟來,恰巧聽到了袁雅江的最后一句話,頓時怒火中燒:“誰允許你在這里大呼小叫的?” 袁雅江早就習(xí)慣了他人的仰視和順從,可今晚不但被狐媚子甩門、被親兒子頂撞,如今又來了個不知禮數(shù)、不懂尊卑的人。她正要發(fā)怒,忽然覺得來人有些面熟,“你是……那個姓郁的明星?” 郁離走到謝翡身旁,扯著嘴角笑了笑,“你不在謝堯床前侍疾,來打擾翠翠做什么?有你這么孝順的養(yǎng)母,謝堯死去的親媽在九泉之下也會感激涕零?!?/br> 字字如刀的嘲諷徹底激怒了袁雅江:“關(guān)你什么事?你一個戲子,有什么資格對我們謝家的事指手畫腳?” “戲子”二字一出,空氣瞬間冰凍,躲在一旁偷聽的湘妃、阿福和銀粟齊齊打了個寒顫,并為始作俑者流下了一滴鱷魚的眼淚。 然而預(yù)想中的火山噴發(fā)并沒有降臨,因為謝翡突然握住郁離的手,語氣鄭重得如同宣誓:“郁離哥當(dāng)然有資格!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一直都是他在幫我照顧我,您又在哪兒呢?” 袁雅江怔住,先是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又移向郁離英俊的臉龐——對方的表情充分詮釋了什么叫“喜不自勝”。袁雅江生出一種微妙的感覺,那種感覺一點點放大,化為女人的第六感,“你、你們……” 謝翡猶然不知,底氣十足地宣布:“一年前我和謝家毫無關(guān)系,如今也沒必要再有。我已經(jīng)決定將戶口遷到郁離哥名下,麻煩您配合一下?!?/br> “你、你喜歡他?”袁雅江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你是同性戀?” 謝翡一懵,但在理解了袁雅江的腦回路后,他并沒有否認。 他的沉默被解讀為默認,受到?jīng)_擊的不止袁女士,還有郁先生。 郁離哪兒還記得生氣的事,經(jīng)過了最初的慌張,內(nèi)心醞釀的火山頃刻間變作漫天雪花,他整個人都快飄上天了! 盡管腦子還暈乎乎的,但郁離已經(jīng)憑本能回握住謝翡,一臉的得意和蕩漾。 袁雅江還有什么不明白?她身子一晃,眼睛一翻,直接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袁母:你是同性戀? 翠翠:請您看一下文章分類,謝謝。 阿離:現(xiàn)代幻想[純愛]。 —— 評論總結(jié): 1、罵渣賤or單方面持續(xù)罵陸渣or心疼虞美人(摘評:陸大渣男,死去時候,眼角留下一滴淚,然后復(fù)活草開花,在然后頭蓋骨風(fēng)化什么的,復(fù)活了!失憶了!ending?。?/br> 2、人生感悟,諸如失去了才會珍惜云云。 3、想要這樣的爸爸,金主爸爸也是爸爸 4、爸爸不會這么好,只有干爹才會 5、父子車尾氣 6、恭喜安總喜得千金,恭喜阿離喜得麟兒(摘評:我不罵陸,他倆頂多是渣攻賤受,雨我無瓜。我比較好奇河馬先生和他的千金) 上面這條我思索了很久,河馬先生是誰,哦……海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