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謝翡可別提多意外了,能被郁離評價不錯的人,那一定是相當(dāng)不錯了,“你認(rèn)識他?” “虞錦城是《魔君,求輕寵》的第一編劇,那部劇收視紀(jì)錄至今沒有被刷破。”郁離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了下自己的實績:“他是陸熙平親自帶出來的,現(xiàn)在也能獨當(dāng)一面了?!?/br>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謝翡才知道那位虞編劇以前混得很不好,給工作室當(dāng)了好多年槍手,直到遇見了自己的伯樂。 “原來他倆還是同學(xué),沒想到陸先生這么厲害?!庇捎诳蜅@餂]烤箱,謝翡將攪拌好的蛋黃糊放入電飯鍋里,轉(zhuǎn)頭問:“我沒放奶,刷點兒蜂蜜好嗎?” 郁離沒什么表情地說:“隨便,反正我不吃?!?/br> “我做的蛋糕還挺好吃的,不嘗嘗嗎?” “又不是給我做的?!?/br> 謝翡總覺得郁離的話中帶了點兒酸味,忍著笑說:“等你生日我給你做個特大號的,對了,你生日是元旦那天嗎?” “不是?!?/br> “你粉絲站上寫的是啊?!敝x翡疑惑地轉(zhuǎn)過臉,“那是幾號?” 郁離怔了怔,隨即不耐煩地說:“那么久的事兒誰還記得?!?/br> “那你和我一起過生日吧?!?/br> “你想得——” 聲音戛然而止,隔了會兒,郁離輕咳一聲:“你說什么?” 謝翡伸來一只手,掌心中躺著顆切成兔子造型的草莓:“我說,哥你和我一塊兒過生日好了,我的生日是5月21?!?/br> 郁離沉默半晌,取走謝翡遞來的草莓塞入口中,含糊地應(yīng)了聲。 由于做生日蛋糕很費時,等謝翡準(zhǔn)備好晚餐已經(jīng)六點半。 他將蛋糕儲存在冰箱里,端著一碟菜出門,才發(fā)現(xiàn)雨已經(jīng)停了,庭院里的花瓣樹葉上沾著雨水,好似清晨的露珠。 前方一道人影走來,謝翡腳步一頓:“燕先生,你那位朋友還沒到嗎?” “還沒……”燕來瞧著有些心急,他扒了扒頭發(fā):“打電話也關(guān)機(jī),不知道怎么回事?!?/br> “可能手機(jī)沒電了,剛下那么大的雨,路上多半要堵車?!敝x翡安慰了兩句,“你餓嗎?要不先等等他?” 燕來有點兒不好意思:“太麻煩了……” “不麻煩的,反正今天也沒別的客人?!敝x翡其實有點兒餓了,但顧客至上,他半笑著說:“頂多就是熱熱菜,燕先生別嫌棄就行?!?/br> 燕來哪兒敢嫌棄,只想贊美謝老板這位人間天使。 可他又等了兩個多小時仍不見虞錦城的影子,反而等來一條新聞推送。 “謝老板,快來看!”大堂里干坐著的燕來驚聲吼了一嗓子,跳下凳子就朝謝翡沖去:“新聞?wù)f下午高速路上十八輛車連環(huán)撞,其中一輛旅游大巴沖下橋了!” 謝翡一愣,趕緊湊了過去,越看臉色越不好:“是南山市到夕寧村的直達(dá)大巴,虞先生是從南山市過來的嗎?他有沒有自己開車?” “我、我不清楚……”燕來實在泄氣,恨自己和對方聯(lián)絡(luò)時沒多問幾句:“我只知道他人在南山市……” 兩人面面相覷,都很不安。 掉下橋的大巴、始終打不通的手機(jī)、遲到的客人……三個條件加在一起,讓謝翡和燕來不可抑止地往最壞方向腦補(bǔ),簡直就想當(dāng)場報警! 燕來心急如焚,突然,他余光瞥見籬笆門前似乎站了個人? 他對自己眼睛里的景象不是很信任,于是低聲問:“謝老板,你看那兒是不是有人?” 謝翡隔著八角窗欞朝外一瞧,猛地一拍腿:“真有!” 兩人霎時如監(jiān)獄里放風(fēng)的勞犯般狂奔而出,就見客棧門口站著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門邊掛著一盞飄搖的紙燈籠,暖黃的光暈映得青年眉目如畫,有種雌雄莫辨的美,只是他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淋過一場大雨。 可雨,早就停了。 不過這時候兩人都沒空多想,謝翡緊張地問:“請問您是虞錦城先生嗎?” 青年愣了愣,隨即緩緩笑了,一雙眼溫柔而生動,聲音也如春水般潤澤:“您好,我是虞錦城?!?/br> “您可終于來了!”燕來激動得差點兒飆淚,他原本還擔(dān)心和半生不熟的人交流起來會尷尬,可現(xiàn)在有了這一段插曲,再見到虞錦城時只覺得對方就像他的親人:“我等您好久了!” 虞錦城面帶歉意,“是燕先生嗎?抱歉,讓您久等了?!?/br> “沒有沒有,您快里邊兒請吧。”燕來奉獻(xiàn)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熱情與主動,仿佛取代謝翡化身為客棧老板,一路上噓寒問暖:“您餓嗎?身上怎么都濕了?” “不餓?!庇蒎\城忽然停下來,表情似乎有些苦惱,半晌后說:“路上出了車禍,很多輛車相撞,當(dāng)時雨很大。” 果然是車禍! 還好人沒事。 考慮到虞錦城剛剛受過驚嚇,燕來不好意思細(xì)問:“那您趕緊回屋洗個熱水澡吧……欸,您行李呢?” “行李丟了?!?/br> 燕來不免更加同情對方,“我倆身高差不多,待會兒給您送套干凈衣裳過來……”說完又想到自己無法提供換洗的內(nèi)褲,于是求助性地看向謝翡。 謝翡秒懂,笑著說:“客棧里有一次性內(nèi)褲,我給您送到房間去?!?/br> 虞錦城略有些不自在,“謝謝你,小弟弟?!?/br> “不客氣?!敝x翡很排斥對方的稱呼,半笑著指正:“我是客棧的老板,我叫謝翡?!?/br> 一行人穿過庭院到了花園,一抹黑影忽然從矮樹叢里鉆了出來,甩著毛絨絨的尾巴跳到幾人跟前。 “這是客棧里養(yǎng)的寵物?”虞錦城驚訝地盯著正沖幾人作揖的一只松鼠。 “不是。”燕來代替謝翡解釋:“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冷了,山上一些小動物總愛來客棧串門,找客人要點兒吃的?!?/br> “真好,它們都不怕人?!庇蒎\城淺淺一笑,彎下腰想摸摸松鼠的腦袋,孰料松鼠突然炸毛,兇悍地叫了聲,又飛速躥上了一棵樹。 虞錦城怔在原地,燕來也有些尷尬:“可能沒見過你,有點警惕。” 謝翡倒是很從容,他走到西面某間房前刷開門,將房卡遞給虞錦城:“燕先生就住在隔壁,今晚您先休息,明天再做登記也行。” 虞錦城輕聲道謝。 安頓好客人,謝翡便去雜物房找紙內(nèi)褲,可房里堆積了太多東西,找半天也沒找到。他轉(zhuǎn)念一想,臥室里好像還有兩盒沒拆封的內(nèi)褲,倒是可以先救急。 上樓時,謝翡經(jīng)過郁離臥室,見房門開著,對方正穿著浴袍坐在床沿,頭上還罩了條大浴巾,顯然剛洗過澡。 估計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郁離側(cè)過頭來,忽地眉心一皺:“誰來了?” 謝翡索性停下來:“虞先生?!?/br> 郁離眉間的刻痕愈深,半晌,他扯掉浴巾,起身走到門邊:“你晚上要給那只雞慶生?” “對,得12點以后。”謝翡自動無視了郁離對燕來的稱呼,“燕先生一般睡得很晚?!?/br> “我也去?!?/br> 謝翡訝然,郁離可不像愿意為燕來慶生的樣子。 “虞錦城應(yīng)該會在。”郁離斜靠著門框,淡聲解釋:“既然認(rèn)識,就見見?!?/br> 謝翡了然,高興地笑起來:“那我到時候來叫你,先不說了,我還得回房間幫虞先生找條內(nèi)褲。” “……內(nèi)什么?” “內(nèi)褲啊,他來的路上出了車禍,淋了雨又丟了行李——” “你敢!” 謝翡一聽郁離氣急敗壞的語氣,就知道對方又要開始作了。 不是他自戀啊,謝翡總覺得郁離對他有著非同一般的控制欲和獨占欲,有點兒類似于小孩子的“你只能和我天下第一好”,不過謝翡還覺得挺可愛的,內(nèi)心甚至隱隱有點享受,他故意懵懂地問:“那不然怎么辦呢,總不能讓客人不穿?!?/br> 郁離神色幾度變換,最終沉著臉轉(zhuǎn)回房里翻箱倒柜,大概五六分鐘后,才從一個閑置的行李箱內(nèi)找出個精致的紙盒。 他將盒子扔給謝翡,頤指氣使:“讓他穿這個?!?/br> 謝翡匆忙接住,目光凝在內(nèi)褲盒面上貼著的標(biāo)簽尺寸,一個大寫的“m”。 他內(nèi)心緩緩打出一個驚嘆號,下意識就問:“是不是有點兒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離:???? 翠翠:我是說,字印得太小了。 湘妃:鄧布利多搖頭.jpg 第24章 剛說完, 謝翡就知道要糟。 他忐忑抬眼,發(fā)現(xiàn)情況比他想象得還要嚴(yán)重——郁離并沒有黑臉,而是僵立在原地, 目光甚至有一點癡呆,像是遭受了什么嚴(yán)重的打擊。 謝翡心臟揪緊, 一旦等郁離回過神, 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么? “還錢”的陰影宛如利劍般懸在頭頂,謝翡當(dāng)即催動了來自靈魂的急智, 搶在厄運降臨前開口:“一看就不是哥的尺寸!” 余音回蕩在寂靜的空氣中, 郁離的臉色紅了綠, 綠了紅,原本積蓄的怒意硬生生卡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 憋得他嘴唇都在發(fā)抖。 謝翡愈發(fā)心虛,懷疑繼續(xù)站在這兒郁離會氣到爆炸,于是匆匆扔下一句“我去送內(nèi)褲了”, 便摟緊紙盒一溜煙跑沒了影。 等二樓安靜了很久,郁離仍還像塊石頭一樣站著, 羞憤和屈辱匯成巖漿, 在他心中翻涌沸騰。 突然,他一把抓過床上的手機(jī), 打字時手指都在發(fā)顫。 十來秒后,遠(yuǎn)在南山市陪女友逛街的小陳收到老板發(fā)來的信息,內(nèi)容只有五個字,卻是聞?wù)邆囊娬吡鳒I的五個字:你工資沒了 冷酷到甚至沒有一個標(biāo)點符號。 小陳大驚失色, 絞盡腦汁地反省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可思來想去, 除了月中陪郁離出差時不慎買錯了對方內(nèi)褲的尺寸,其他事都辦得挺漂亮???再說,當(dāng)時郁老師不也沒生氣嗎? 上個月才漲了雙倍工資的小陳陷入世紀(jì)迷惑,而引發(fā)他迷惑的關(guān)鍵人物之一已將內(nèi)褲送到了客人手上。 “只找到這個,不知道合不合適……”謝翡歉意地說。 虞錦城有些尷尬,沒和眼前的少年討論合適與否的問題,只道了聲謝便回屋了。 他身上的濕衣服還未換下,但虞錦城沒管,而是徑直走到浴室,繼續(xù)用吹風(fēng)筒吹他的sim卡。 原來的手機(jī)進(jìn)水嚴(yán)重,多半不能用了,好在燕來那兒還有一臺備用機(jī),虞錦城就暫時借了過來。 少頃,他將吹干的sim卡插入新機(jī)中,重新開機(jī)后點中通訊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