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等謝翡從衛(wèi)衣里解放出來,就見郁離慌里慌張地背過身,往前猛一個跨步——“嘭”的一聲巨響,郁離正面和衣柜來了個對撞。 眼見柜門破了個大洞,謝翡心急地跑過去:“郁離哥,你沒事兒吧?” 哪知郁離竟捂著頭堅持背對他,磕磕巴巴地說:“你、你別過來!” “可……” “你穿著衣服嗎?” 謝翡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白t,“穿著啊。” 郁離用余光確認了一下,這才肯轉(zhuǎn)過臉。 謝翡見郁離臉上沒什么傷,心想妖族果然能扛,可又很奇怪對方的臉色怎么紅得跟充血似的。 正準備問問,他就見郁離神色一肅,張口就是素質(zhì)教育: “你以后不要過于輕浮?!?/br> “不許動不動就當著我的面脫衣服。” “自重一點。” 謝翡:“……” 行吧,他還能說啥?只有乖乖抱著衣服去了浴室。 系扣子時,謝翡對著鏡子照了照脖子上的月牙形胎記,恰好就在喉下的凹陷處,仿佛盛著一彎月亮。 等穿上西服,他望著鏡中倒映的自己,感覺熟悉又陌生——在原世界,他從來沒有過這么正式的打扮,好像忽然間長大了五歲。 謝翡抬起手,將額前細碎的劉海反撥,嘴里哼著走調(diào)的歌:“將頭發(fā)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等會兒見你一定比想象美……” “丑,換一套?!?/br> 當謝翡走出浴室時,郁離如是評價。 謝翡簡直沒法兒理解,可他有求于對方,于是順從地照辦。 直到換上第三套,郁離終于滿意:“就它了。” 謝翡發(fā)現(xiàn)和前兩套比起來,第三套不會顯得太成熟,反而有種青澀的少年氣,確實是最適合他的。 他想,郁離的審美不挺好的嗎?怎么輪到自己就老愛穿花花綠綠的衣裳? “領(lǐng)結(jié)會系嗎?”郁離忽然問。 正式的領(lǐng)結(jié)一般都有系帶,謝翡不大會。 郁離抬了抬下巴,“來?!?/br> 在系領(lǐng)結(jié)的過程中,兩人不可避免地站得很近,謝翡的視線從郁離修長的手指移向?qū)Ψ接⒖〉哪?,后者有所察覺,故作淡定地問:“你老盯著我干嘛?” 謝翡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笑嘻嘻地說:“我發(fā)現(xiàn)你眼睛里有個大帥比?!?/br> 郁離皺了皺眉,似乎對答案不太滿意,正要說話,又聽謝翡話鋒一轉(zhuǎn):“但大帥比還是不如你帥!” 郁離的表情卡在那里,不上不下,十分滑稽,房間里響起了謝翡愉悅的笑聲。 半小時后,經(jīng)紀人來接他們了。 在見到謝翡第一眼,經(jīng)紀人臉上就笑開了花,即便知道謝翡無意于娛樂圈,他仍不死心地游說,終于把郁離給說煩了。 “是不是嫌我賺的錢不夠你提成,你對我有什么不滿?” 經(jīng)紀人一噎,悻悻閉嘴。 由于簽約儀式上來了不少媒體,謝翡不愿露面。 到達目的地后,他先在后臺等了一個小時,才跟著郁離轉(zhuǎn)移至同家酒店的宴會廳。 整個宴會廳布置得華麗而不失高雅,廳內(nèi)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謝翡雖是頭回參加這種晚宴,卻并不拘謹,他不著痕跡地打量宴會廳里的客人,聽著郁離低聲介紹那些人的身份。 忽然,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喲,我們的大明星來了?!?/br> 謝翡循聲望去,對方是個二十五歲往上的俊美男人,生了一雙桃花眼,嘴唇削薄,看上去有種薄情的風流。 男人摟著個年輕的美女走來,視線停留在謝翡臉上,熱情卻不會讓人覺得失禮,“小朋友,以前沒見過你?” 謝翡不確定男人的身份,當然不會貿(mào)然地自我介紹,他先觀察了下郁離,見對方并無排斥之意,眼里反而透著熟稔,便大方一笑:“你好,我是——” 后半句話全部哽在嗓子眼兒,因為謝翡見到了一個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和他一般年紀,個子不高、五官清秀,正是書中錦鯉、世界主角、原主那個鵲巢鳩占的便宜兄弟! 更可怕的是,對方也發(fā)現(xiàn)了他。 兩人目光交錯,空氣中仿佛延伸出一道電流,噼里啪啦閃著火花。 謝堯的眼睛越睜越大,半晌,他咬牙念出一個名字:“謝、翡、翠!” 作者有話要說: 阿離:等你等得好累。 翡翡:哎呀,另一個名字暴露了…… 第20章 “謝翡翠是誰?” “你叫謝翡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謝翡看了看郁離,又看了看桃花眼,一時陷入沉默。 其實原主在福利院時還真叫謝翡翠, 因為院長姓謝,而原主那批孩子都以珠寶原材料起名。但原主被接回謝家后就改名為謝翡了, 只是不知道謝堯出于什么心態(tài), 背地里總喜歡叫原主“謝翡翠”。 謝翡想跟郁離說回頭再解釋,卻見謝堯已經(jīng)走了過來。 幾人面對面, 謝堯自然注意到了謝翡身邊的人——其中一個是他的偶像, 而另一個居然是業(yè)內(nèi)知名的金牌制片人陸熙平。 傳言陸熙平是某位大佬的親孫子, 自入圈后一路都有人保駕護航,他本人也極有眼光和能力,出品的電視劇不論口碑如何, 收視率總是一騎絕塵。 這兩個人,為什么會和謝翡站一塊兒?而且謝翡似乎變了很多,雖然眉眼依舊, 卻像在整容醫(yī)院做過微調(diào)似的耀眼了些,氣質(zhì)上更是大不一樣。 更讓謝堯震驚的是, 一個在他心里已經(jīng)毫無威脅、幾乎等同于死掉的植物人, 居然完好無損地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是的,謝堯還不知道謝翡已經(jīng)康復(fù)了。這么大的事, 他的養(yǎng)父母居然沒有跟他提過,若不是今天親眼所見,他那對便宜父母還想瞞他多久?或者說,他們其實一直都背著他在照顧自己的親兒子? 謝堯眸光微閃, 壓下心中的不滿和猜疑。 目前局勢不明,必須謹慎, 于是他揚起驚喜的笑:“翡翠,你這幾個月去哪兒了,我問了爸媽和朋友,他們都不告訴我。” 謝翡:“……” 我特么還珍珠瑪瑙呢! 他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并不相信謝堯不知道原主的遭遇。 謝翡剛想諷刺兩句,郁離卻突然問:“你倆認識?” “我是他哥哥。”謝堯見郁離注意到他,忙禮貌問好:“郁老師、陸老師?!?/br> “你好?!标懳跗胶貞?yīng),余光觀察到郁離突然黑了臉,他劍眉一挑,饒有興致地準備看戲。 郁離果然沒叫他失望。 “原來你就是那個鵲巢鳩占的養(yǎng)子。”理所當然,郁離想到了謝翡跟他講過的“悲慘”往事,眼中戾氣凝聚,字字都帶著冰碴子。 謝堯暗叫不好,猜測是謝翡在郁離跟前說了對他不利的話,而看郁離的態(tài)度,似乎還有為謝翡出頭的意思,顯然兩人關(guān)系不差。但平時在片場,郁離根本不搭理他,哪怕他已經(jīng)竭盡所能地討好對方。 這種差別對待讓謝堯心中仿佛有火在燒,不甘又委屈,就謝翡那種粗俗又愚蠢的性格,是怎么做到讓郁離另眼相看的? 謝堯很努力才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并沒有否認郁離的說辭,而是愧疚地說:“當年的意外確實讓翡翠吃了很多苦,我知道對不起他,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找他,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他又看向謝翡,眼含關(guān)切:“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我們單獨聊聊好嗎?” “不好?!?/br> 單獨是不可能單獨的,謝翡心說我就是為了躲你才奔逃幾千里,居然還被你給撞見了,命運好難。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不需要顧及什么了,反正他的身份就是得罪主角的原罪,根本沒有求和的選擇,于是笑瞇瞇地說:“我們倆也不大熟,就沒什么好聊的吧,以前住謝家你也不愛和我說話啊?!?/br> 謝堯面帶失落:“翡翠,你還在怪我嗎?” “說事實而已。”謝翡并不想在這種場合掰扯原主遭受的難堪和委屈,只提醒謝堯:“而且我已經(jīng)改名叫謝翡了,謝翡翠原本該是你的名字,別再叫錯了。” 直到此刻,謝堯完全可以確定,他那個將所有情緒和欲望寫在臉上的弟弟,是真的大變樣了。對方似乎褪下了野蠻人的外衣,進入了文明社會,也懂得虛偽周旋、話里藏針了。 謝堯腦中閃過諸多念頭,忽聽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轉(zhuǎn)回頭,原來是養(yǎng)父的一位朋友。 他能拿到晚宴的邀請函,正是因為有對方幫忙,謝堯不敢怠慢,只沖面前三人說了聲抱歉,便朝那位長輩走去。 寒暄過后,他又朝原來的位置看了看,正巧看見郁離和謝翡雙雙走向露臺的背影。 “沒想到你居然認識他。”謝翡撐著露臺扶欄,假裝今天才知道這件事,“雖然謝家沒有億萬家產(chǎn),但也有集團公司可以繼承,他不好好學習如何管理企業(yè),反而選擇去八竿子打不著的娛樂圈,是完全不擔心我和他爭奪繼承權(quán)嗎?” “他是條錦鯉。”郁離忽然說。 謝翡不意外郁離能看出來,而他之所以主動提起謝堯,就是想打聽一下有沒有防備對方的辦法。 “那條魚體內(nèi)的妖族血脈比尋常半妖更純粹,讓他可以更快領(lǐng)悟傳承?!庇綦x口吻譏誚,不屑地說:“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如果想淬煉血脈,需要更多的信仰之力,因此才會選擇做明星?!?/br> “信仰之力?” “粉絲對他的喜歡和迷戀,就是一種信仰?!?/br> 謝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出最關(guān)鍵的問題:“錦鯉不是通常都象征吉祥如意嗎?平時網(wǎng)絡(luò)上也總有人拜錦鯉,我見有人說,如果得罪了錦鯉會被反噬……那我當時意外成了植物人,會不會和他有關(guān)?” 郁離沒有直接說會或不會,而是很嚴謹?shù)馗嬖V他“很有可能”。 謝翡一急:“那今天我倆見面了,萬一……” “沒有萬一?!庇綦x截斷他的假設(shè),轉(zhuǎn)過頭直視他。 燈輝下,郁離眼中藏著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意味,半晌,他唇角輕翹,不可一世地說:“有我在,你怕什么?” 謝翡隱隱記得不久前郁離也說過類似的話,當時的場景卻不大能想得起來。 不過既然郁離承諾了沒有萬一,他就相信沒有萬一。 這時,身后傳來一道輕佻的聲音:“你們兩位偷偷摸摸在這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