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你沒事吧?”顧廷均見狀伸手想給她順順氣,楚安離卻側(cè)身很快躲開了。 她長睫濕潤,鼻尖微微抽動,看上去有點要哭了卻沒哭,甚至還小幅度的彎了彎嘴角,“沒、沒事,就是喝得有點急了,沒事。” 顧廷均的手落空,神情復(fù)雜的盯了她片刻,欲言又止,“阿離,你……” 手機有信息提示,楚安離走到一旁打開來看。 祁墨:還在拍嗎? 楚安離隔了會兒,才給他回了:嗯。 祁墨:好辛苦啊,給你捏捏肩,捶捶背。再親親你! 楚安離長吐了一口氣,用極其平常的語氣回他:都兩點了你還不睡,明天沒課? 祁墨:想你想得睡不著。還有大半個月呢,時間真難熬。 楚安離看著這一行字,手指僵住,久久沒打字回復(fù)。 楚安離跟魏淑君聯(lián)系過了,得知秦桑竟然還沒回家,不過她天天打麻將不著急,她急也沒用。 秦桑再次聯(lián)系她時,恰好跟她在同一個城市,她很小就開始追星,知道楚安離換工作之后,輕而易舉打聽到了韓嬌的影視通告,居然跟過來探班應(yīng)援的粉絲混進來。 楚安離看到她,壓制著心頭火,將她扯到角落里。 “你又想干什么??” “沒干什么呀?!鼻厣R荒槦o辜,“就來玩玩,參觀參觀。放心,不會找你要錢了,你給我了,我爸心疼了回頭還得倒貼大半回去呢?!?/br> 秦淮賺的每一分錢都被魏淑君攥得死死的,就算當(dāng)初給楚安離那三千多是秦淮額外賺來的,但還是被對錢十分敏銳的魏淑君給察覺了,前段時間在家里連敲帶打,把秦淮給逼問出來了。魏淑君最后破天荒沒找她要那三千多塊錢,也不知在家里又是怎樣天翻地覆的鬧了一通才有的這個結(jié)果,但她還是含怒帶氣的給她一通電話打來,將她數(shù)落一通。大意就是雖然秦淮多給五百是因為當(dāng)時她快過生日了,但她如果體諒家里的情況就不應(yīng)該接這個錢,更何況秦桑和秦天駿過生的時候,他都沒這么大手筆。 喋喋不休講了十多分鐘,最后還是因為心疼話費才掛了。 楚安離一聽她提起這個話,怒意更深,“你有什么好冷嘲熱諷?撒謊成性,荒廢學(xué)業(yè),自私自利,不都是你自己惹出來的禍?平常的時候不愿意讓我管你,要錢了就認(rèn)我這個姐了?” 秦桑頂嘴:“論自私自利,誰也比不過你吧?招數(shù)玩得溜啊,害得我爸媽在家里大吵一架,你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很得意??” 楚安離咬牙道:“你這個始作俑者還有臉說?!” 秦桑道:“我當(dāng)然有臉,要沒臉也是你吧,連五百塊錢都舔著臉收下了,你窮瘋了?。磕强墒俏野值男量噱X!你有本事還給我啊,你還給我再來義正辭嚴(yán)的教訓(xùn)我,說不定我大發(fā)慈悲聽兩句?!?/br> 楚安離胸口用力起伏,揚起手來,秦桑一點都不虛,“喲喲喲,又惱羞成怒了,你打啊,讓這里的人都看看你是個什么玩意!” 顧廷均原本在干活,轉(zhuǎn)頭剛好看到邊上這僵持的一幕,大步走過來。 “阿離,怎么了?” 楚安離特地選了偏僻的地方,沒想到被他發(fā)現(xiàn),手握成拳垂到身側(cè),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這位小朋友,你怎么了?為什么要跟她吵?” 秦桑一見是個大帥哥,但貌似是個打雜的,以為他跟祁墨一樣,本來是不屑理睬的。 但他聲音溫柔,被喚小朋友的時候,她有一點被電到,于是看著他道:“也沒怎么,她欠我錢,我心里不爽。” 顧廷均一愣,“欠多少?” 楚安離對這個meimei真的絕望,用力的閉了閉眼。 秦桑哼聲,“欠得多呢,她打工還一輩子也還不清!” 顧廷均求證的看向楚安離,“她說的不是真的吧?阿離,她是你的誰?” 楚安離還沒答,秦桑答了,“表妹?!彼荒偷溃骸霸趺?,問這么多你幫她給錢啊?” 顧廷均看著她笑了笑,“我可以幫她給錢,但是,我不信她欠你這么多。” 楚安離輕輕推了推他,“顧大哥你別管了,你忙你的去吧?!?/br> 顧廷均不走,示意她稍安勿躁。 秦桑譏諷道:“什么不信,話說的倒是冠冕堂皇的,你根本就不會幫她給。那我現(xiàn)在說,她欠我五百,還信嗎?你會給我嗎?” 顧廷均拿出錢夾,隨便掏出幾張一百的給她,秦桑沒料他真給,怔了怔才欣喜若狂的接過,然后用一種打量的目光上下看他,“你是她什么人啊,肯為他給錢?” 楚安離怎么可能讓秦桑接他的錢,伸手去奪,顧廷均攔了攔,秦桑趕緊將錢裝到包里了。 顧廷均對秦桑溫聲道:“錢你拿了,但是下次跟你jiejie說話,要客氣一點,禮貌一點,能做到嗎?” “能啊?!彼绕钅枚嗔?,而且第一次見面就給她錢。于是態(tài)度語氣較之前好多了,不過想到什么,秦桑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又道:“如果你今天能請我吃飯的話?!?/br> 顧廷均莞爾一笑,“這不是問題,想吃什么慢慢想,待會兒下班了就帶你去。” 秦桑歡呼一聲,“帥哥你也太豪爽了,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太難看,真是太難看了……楚安離再想阻止,可她要工作,沒辦法綁著秦桑的兩腿,時時刻刻監(jiān)督她。而且秦桑如果想達到目的,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楚安離覺得很心煩。 顧廷均好像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還安慰她道:“小姑娘是有點任性,但是挺可愛的,也知錯能改?!?/br> “………………” 顧廷均端詳她一臉厭世到不想說話的樣子,忍不住笑,下意識里就想伸手捏捏她的臉,卻在半途頓了頓,收回來,“吃頓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雖然被我爸趕來打雜,但是并不缺錢,你就放心吧。” 任他怎么說,楚安離還是將五百塊錢還給他了。 她一萬個不想跟著去吃飯,可她擔(dān)心秦桑太沒分寸,左思右想不放心,顧廷均讓她一起去,她就答應(yīng)了。 楚安離是為了監(jiān)督秦桑去的,一頓飯根本就沒怎么動筷。秦桑卻跟她相反,她超級興奮,超級高興,特別是在知道顧廷均的爸爸是顧巖大導(dǎo)演之后,更是驚嘆連連,對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轉(zhuǎn)變,語氣也壓得甜絲絲,一直顧大哥顧大哥的叫。 顧廷均也不嫌她咋咋呼呼,一直都笑容滿面,春風(fēng)化雨般特別體貼。 這一對比,秦桑更覺得祁墨是垃圾,更加痛恨他了。 秦桑還不想回家,她留下來繼續(xù)玩。不知不覺中,秦桑跟顧廷均聯(lián)系日漸密切起來。某一天,楚安離發(fā)現(xiàn)秦桑有了手機,秦桑說是家里給錢買的,她卻不太信。先去問的顧廷均,顧廷均否認(rèn)了。想來想去,還是打給魏淑君,魏淑君一口承認(rèn)了,說就是她給的錢,楚安離這才沒有再懷疑。 秦桑這段時間有顧廷均的照拂,有吃有喝,過得舒舒服服,對顧廷均是當(dāng)神仙一樣膜拜,是他的忠實擁護者。她覺得他哪哪兒都好,哪哪兒都完美。 就是有一個致命缺點——瞧不上她這個高中生。 可她有迂回的想法。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道:“姐,不如你甩了祁墨,跟顧大哥在一起吧,我看他對你有點意思。你能想辦法嫁給她,以后就能享福了。你一人得道,我們?nèi)叶几w升?。∵@么好的事,你為什么不做?” 遭遇冷眼之后,她也不放棄,苦心竭力的跟她分析利弊,勸她回頭是岸。 這大概是這十多年來,她對楚安離最有耐心的一次。 可她的耐心確實不多,才過了幾天,她就徹底了這停止無意義的勸說,繼續(xù)去抱顧廷均的大腿了。 楚安離找顧廷均談過,讓他不要對秦桑太放縱,顧廷均卻覺得她多慮,“沒關(guān)系的,小孩子嘛。” 楚安離只有直說了:“顧大哥,你這樣做,對我們來說其實是困擾,還請以后不要再繼續(xù)了?!?/br> “阿離你生氣了嗎?我對朋友一直都是這樣照顧,習(xí)慣了。”顧廷均看起來很抱歉:“放心,你明說我就清楚了,我以后一定會注意。” 他話是這樣說,但秦桑纏他纏的厲害,幾乎每天都要來找他,顧廷均就是想注意,也無可奈何。在他們都結(jié)束這邊的工作之后,秦桑仍舊不愿意回家,還要繼續(xù)跟著顧廷均玩。 秦桑就怕楚安離又來說教,早早就警告了,“你打好你的工,少管閑事。你不想攀高枝,我可還想呢,你以為所有人跟你一樣假清高啊?!?/br> 秦桑內(nèi)里的胚子就這樣了,成不了什么氣候。他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楚安離就真的不管了,反正管了也沒用,任她破罐子破摔去。 她自己的事都快撐不住了,她沒多余的力氣。 殺青宴結(jié)束,時隔一個月,再次回到a市,楚安離并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又跟韓嬌跑了一天的行程,才拎著行李包回家。 這個月,她像往常一樣接祁墨的電話,回復(fù)他的消息,盡量的沒有去想不相關(guān)的事情。她將自己游離在外,冷靜而平靜。 可是如今剛回來,那所謂冷靜和平靜的幻象,就開始自己一點點的碎裂了。 有些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摸不準(zhǔn)的時間里悄悄醞釀著,高漲著,她騙不了自己了。 下車后,她的腳步并沒有很迫切,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緩慢。 她總覺得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走到某條路的盡頭了。盡頭那里凄冷荒蕪,冰天雪地,只有噬骨的孤寂和寒冷。 她只想慢一點,再慢一點點…… 天已經(jīng)黑了,祁墨在樓下等她,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修長的身影,他似乎等得焦慮,等得心急,不時看看時間,踢踢路邊的石子兒。 楚安離遠遠看著這一幕,停下步子,胸口處驟然就泛起了無法言說的痛楚。 周遭的人都知道他最愛程雪梨了,程雪梨就是他心頭圣潔的白月光,那他到底是為什么還會對她表現(xiàn)出一點在意呢? 或許,他對她這個女友還是有那么點垂憐吧。 畢竟相處了這么久,也上/床很多次了。他再煎熬再渴望程雪梨,也能繼續(xù)兼顧一下她。 祁墨很快就看到楚安離,眼睛登時一亮,“阿離!”他沖過來就將她狠狠抱住,用力的在她頭發(fā)上親了親,又深深吻住她的唇。 楚安離感受他的溫度,將眼睛閉上,身子幾不可察的有點僵硬。 她回家了,回到他身邊了。 可是有什么東西,早已經(jīng)越來越不一樣了。 好半晌,祁墨才稍稍松開她。她抬起手,食指指腹在他眉心點了一下。 祁墨彎起眸子,捉著她的手重重親了一下,“又給我充值能量券啊?這次充了多少?一百?兩百?嗯?” 楚安離靜靜地望著他的臉,嘴角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 第39章 兩人很久沒同床過了,祁墨自然想晚上激情度過,但楚安離這天晚上有點明顯的躲避,跟祁墨的激動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次過后,楚安離就推開還想要繼續(xù)纏綿的他,低聲道:“累了,休息吧?!?/br> 祁墨愣了一下,猶如被潑了盆冷水,可再難耐,親了親她,還從她身上下去了。 擁著她睡,她翻個身臉朝里面。 接下來連著幾天她都睡得很早,祁墨以為她這段時間辛苦了,也不勉強她。可一個星期后,他再想碰她,她又說肚子有點疼,又過了兩天,好不容才纏著她來了一回,還想再要的時候,她又躲開了,說腰很酸。 祁墨實在不知道她為什么一到晚上就這樣。他并不是非要逼她滿足自己的需求,他只是敏感的察覺了她對他有種微妙的回避,她就是在找借口,不想讓他碰,這讓他感到不明所以的同時,也很焦灼。 出去的這段時間她是碰到了什么人?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心里……有別人了?他內(nèi)心滋生出了無數(shù)猜疑,快將自己逼瘋。 江亞安撓撓頭慰他:“墨哥你是不是想多了,嫂子怎么看都不是那樣的人啊。情侶之間嘛,總有個過渡期的。” 祁墨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握著手機,一張臉陰沉不定。昨天晚上又是那樣,從前的歡愉時刻,如今卻充滿不和諧。 他實在忍不住問她到底怎么了,她靜默片刻,紅著眼跟他道歉,說工作實在太累沒精力。 祁墨頓時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