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陳市長沉吟數(shù)秒說道,“四月份太晚了!最遲三月中旬必須動工!” 張?zhí)庨L點了點頭。 陳友松低下頭又開始看文件,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張?zhí)庨L站起身,將抽屜里的一罐茶葉拿出來,這茶葉是上好的雀舌,落在陳市長這樣的人手里,有點可惜了。 陳市長倒不是像那個趙珍珍,完全不懂也不講究,他是年輕的時候熬夜習慣了濃茶提神,喜歡醇厚的紅茶比如鐵觀音,看不上這清淡的綠茶。 張?zhí)庨L沒找到空罐子,干脆將一罐子雀舌全都拿走了。 又剛過了半個月左右,京里還沒傳來任何消息,但徐局長主動打來了電話。 很明顯,徐局長在電話里情緒不高,雖然他沒有明說,但他這次退休顯然不是自愿的,因為他早過了退休的年齡,這次應(yīng)該是受了排擠,而且是落了下風,不得不去主動退出。 徐局長對自己的事情不愿意多少,陳友松也沒有多問,不過還是拿到了最為關(guān)鍵的信息,接替徐局長的,是一個對他來說并不陌生的名字:王桂生。 這個人因為是平城人,陳友松早有耳聞,此人和徐局長的風格完全不一樣,狡猾內(nèi)斂,他之前的職位是保密局局長,在這之前,從未聽說過他會插手工作組的事情。d但徐局長的意思,其實王桂生早就對自己的位子虎視眈眈了,這一次應(yīng)該是走了上頭的路子。 王桂生這個人和徐局長不一樣,即便在單位是最高領(lǐng)導,看起來也完全沒有架子。周一例會之后,為了盡快的熟悉情況,他顧不上歇一口氣,就把負責日常事務(wù)的盧志偉叫進來了。 事實證明,人必須要受到挫折才能迅速成長起來,和兩年期相比,盧志偉現(xiàn)在是真的沉穩(wěn)多了,雖然換了領(lǐng)導,但他的情緒沒受到太大的印象,將日常的工作要點一一匯報給新的領(lǐng)導。 王桂生很欣賞他這種寵辱不驚的年輕人,忍不住就多說了幾句。 “小盧平時的工作做的不錯!你是哪一年調(diào)到這里工作的?” 說到這個盧志偉心里就有點難受了,當初和他一起進來的人,現(xiàn)在級別都比他高了,不過,父親盧司令說過,兩個人一起走路,其中一個人搭上順風車走快了一程,但走慢的那個人不要著急。 畢竟人不可能總是好遠,也就是一時好運罷了。 所以他自己的路要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 何況,盧志偉的仕途雖然不太順,但在個人感情上還是很有優(yōu)越性的,他回京后,經(jīng)歷了米藍那樣不要臉的女人之后,再看別的女孩都特別順眼,但老婆只能娶一個。他挑來挑去,挑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權(quán)衡利弊后,去年還是跟劉政委的孫女訂婚了。 劉政委和盧司令的級別一樣,而且和盧司令一樣早就退居二線了,在軍中的印象甚至還不如盧司令,給不了盧志偉任何助力,但這已經(jīng)是追求他的姑娘里面最好的了。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墻,盧志偉和米藍的事情,雖然他已經(jīng)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父親盧司令,盧司令又專門和劉政委透了氣,劉蕓蕓知道后更是把米藍這個女人好一頓罵,他們兩家親家在這件事兒上沒有造成誤會,但外人就不這么想了。 那時暗地里還有人傳盧志偉是個強jian犯。 但自從他和劉蕓蕓訂了婚,這種傳言逐漸就消失了。 盧志偉沖王桂生淡然一笑,說道,“王局長,小組成立的第一年我就參加了!” 這倒讓王桂生有點意外了。 盧志偉出去后,王桂生特意讓秘書找來他的檔案,仔細翻看了一遍。 他這次從保密局調(diào)過來,為了表明就是正常的工作調(diào)動以及自己事先并不知情,別說是手下人,就連他用習慣的秘書都沒有帶過來。因此,需要盡快物色一些合適的人選,經(jīng)過他的考察之后,逐漸收為心腹。 這個盧志偉雖然是個年輕人,但資歷能力都有,對他這個新領(lǐng)導態(tài)度也是不卑不亢,但不管他再沉穩(wěn)淡定,他在徐局長手里沒有得到重用,這一個是不爭的事實。 王桂生打定了主意,只要這個盧志偉沒有大毛病,徐局長不重視的人,在他這里偏要重用! “志偉,下班了還要寫什么材料???咱們?nèi)タ磧?nèi)部電影吧,聽說有新片子上映!”劉蕓蕓扯著盧志偉的衣袖不有些不滿的說道。 雖然兩個人還沒有結(jié)婚,但劉蕓蕓每天一下班就來盧家找未婚夫了,她是軍區(qū)醫(yī)院的話務(wù)員,日常工作很清閑,換在以往,盧志偉對自己的工作沒有什么過高的要求,絕對不會主動加班,肯定會陪著劉蕓蕓一起去的。 不過,自從王桂生上臺以后,話里話外對他的欣賞,以及總會讓他做些職務(wù)之外的事情,讓盧志偉自身也有了更高的要求。 劉蕓蕓一拉扯,盧志偉寫花了兩個字兒,他有些不悅的放下鋼筆,說道,“今天不行!你要實在想看,就先一個人去吧!” 他的態(tài)度又冷漠又不容置疑,劉蕓蕓嘟著嘴生氣了,不高興的說道,“我要是想一個人去,還會來告訴你??!”說完轉(zhuǎn)身就往樓下跑去。 政委家的孫女,自然也是捧在手心上長大的,性子有些驕縱也很正常,以往這個時候盧志偉不和女人一般見識,總是會主動下樓安撫她,但今天他的資料才寫了一半,這會兒已經(jīng)理好了思路,正要一鼓作氣寫下來呢,就沒有下樓去追未婚妻。 劉蕓蕓走到樓下看到盧司令一個人在廳里喝茶,立馬就換了表情,笑盈盈的走過去,說道,“盧伯伯,您這喝的什么好茶??? 盧司令很喜歡這個未來兒媳婦,笑著說道,“你們年輕人也喜歡喝茶?不是都喜歡什么咖啡那些洋玩意兒?” 劉政委有四個孫女,但劉蕓蕓是最受寵的一個,這個姑娘很會和老年人打交道,知道怎么說話會討長輩歡心,就說道,“哎呀,盧伯伯,我們年輕人的事情你都知道啊,不過,我并不喜歡喝咖啡,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怪味兒!還是泡過一道的紅茶喝著舒服!不瞞您說啊,我要是一個人在家,泡一壺茶,再有一袋瓜子,就能消磨一天呢!” 盧司令聽了這話很高興,他取了干凈的杯子給劉蕓蕓到了一杯茶,說道,“你今天有口福了,這是正宗的大紅袍!外面可喝不到!” 劉蕓蕓端起來矜持的品了一小口。 “醇厚綿軟,清甜回甘,真是好茶!” 盧司令一開始還以為劉蕓蕓是在說客套話,但聽到她對大紅袍的評價不疑有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瓜子說道,“古代人喝茶就講究要有茶點,而且茶點精細講究,但現(xiàn)在咱們國家正處于比較困難的時期,個人生活不能太過鋪張浪費,喝茶吃瓜子的確比較經(jīng)濟實惠,不違背勤儉節(jié)約的優(yōu)良傳統(tǒng)!” 劉蕓蕓一邊撕開瓜子袋子,一邊暗自里可樂,這位盧司令比他爺爺虛偽多了,都是退休的老頭兒,都愛喝個茶磕個瓜子,這是多么平常的事情,盧司令非要往政治上面靠。 陪著未來公公聊了一會兒天,茶喝了兩三杯,一袋黑瓜子吃了一半了,還不見盧志偉下樓。 劉蕓蕓再會和長輩周旋,畢竟年輕藏不住事兒,當她第三次往樓梯口看的時候,盧司令問道,“怎么,那臭小子欺負你了?” 她趕緊搖搖頭,說道,“沒有沒有!志偉在寫資料,我怕打擾他就下樓了,看來他一時半會兒寫不完了,盧伯伯,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盧司令微笑點了點頭,將一罐子茶葉遞給她,“回去自己喝!不要讓你爺爺發(fā)現(xiàn)了!” 劉蕓蕓笑著答應(yīng)了。 一到換季的時候,趙珍珍就特別的緊張,就怕孩子感冒生病。四個孩子里面,建民和建國從小身體很好,而且現(xiàn)在算是大孩子了,即便是感冒了一般吃點發(fā)汗藥就好了,不需要過多的擔心。 她擔心的是三寶和四寶。 尤其是三寶王建昌。生三寶的時候她大出血,險些沒倒在手術(shù)臺上,出了月子臉色還焦黃焦黃的,一直養(yǎng)了半年身體才會恢復(fù)元氣,她身體這么差自然沒有奶,三寶別看現(xiàn)在胖乎乎的,剛生下來的時候跟個小貓似的,又弱又小還吃不上母乳,是個吃奶粉長大的孩子,抵抗力明顯要差一些,而且這孩子對灰塵過敏,小時候但凡有一點點臟,后背和前胸就會起來一片紅疹子。 三寶的氣管也不好,一受冷就容易反復(fù)發(fā)燒,咳嗽不止。 四寶王建明身體素質(zhì)正常,不過他年齡小,也是要注意不能受涼。 趙珍珍早早就把孩子們的棉衣拆洗干凈了,而且特意把三寶的換上了新棉絮,一入冬就給孩子們換上了薄棉衣,穿太厚也不行,男孩子火力旺,穿多了出汗被冷風一吹,更容易感冒了。 當然了,等到隆冬時節(jié),她還給孩子們準備了厚棉衣。 然而她一再小心,老三王建昌還是感冒了。 小建昌現(xiàn)在上小學一年級,一年級的課程不太多,周三,周四還有周五下午的第二節(jié) 課是自習課,這個時間王建昌會去特長班學習繪畫。 田潤生是大師級別的畫家,但同時從小就是個病秧子,他有嚴重的類風濕,尤其到了冬天若是受涼,兩個膝蓋就會又腫又疼,所以下地干活兒對他來說格外痛苦,雖然教的是一幫小娃娃,最大的十二歲,最小的才七歲,但這些孩子都很乖,而且還真有幾個天資很不錯的,因此此他十分珍惜這次的教學機會,即便是感冒了也不肯休息。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坐在第一排的王建昌也被傳染上了。 流感不像受涼引起的感冒,潛伏期特別短,而且也沒有流鼻涕之類的前兆,那天放了學三寶還沒什么事兒,晚飯吃了一碗面條,飯后寫完作業(yè)和四寶玩了一會兒,大概九點鐘左右就上床睡覺了。 然后當天夜里就發(fā)起燒了。 入冬后,因為正房不生爐子,趙珍珍還是和四個孩都擠在廂房里住,大寶二寶睡自己的小床,她帶著三寶四寶在大床上睡。 因為臨睡前自學了一會兒高中物理,有一個知識點她怎么也琢磨不透,不但睡得晚而且也沒睡踏實,半夜她覺得口渴起來喝水,開燈后發(fā)現(xiàn)三寶的小臉兒通紅。 她當時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伸出手一摸額頭果然guntang。 三寶這孩子一發(fā)燒就很兇險,需要立即去醫(yī)院才行。 趙珍珍此刻顧不上喝水了,她迅速穿上衣服,又把建民和建國叫醒,對他們說道,“大寶二寶,你三弟發(fā)燒,mama現(xiàn)在就帶他去醫(yī)院,你倆在家看著小弟弟,他要是哭了就哄哄他,好不好?”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 王建民使勁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說道,“mama外面太黑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幫你拿著手電!” 櫻桃公社醫(yī)院雖然不算遠,但趙珍珍不太熟悉,她猶豫的問道,“二寶,你一個人能看好弟弟嗎?” 王建國也揉了揉眼睛,大聲的保證,“你放心吧mama,我能!” 趙珍珍趕緊給三寶穿衣服,建昌睜開眼看到mama,哼哼唧唧的說道,“mama!我難受!” 她摸了摸兒子的臉蛋,說道,“mama知道,這就帶你去醫(yī)院啊,去醫(yī)院打了針就不難受了!” 三寶乖巧的點了點頭。 很快,大寶打著手電筒,趙珍珍背著三寶出了門。 初冬的夜晚異常寒冷,她因為著急,忘記換外出的厚棉襖,只在薄棉襖外面套上了外套,冷風一吹都透了,她不由渾身打了個寒戰(zhàn),扭頭問大兒子,“建民你冷不冷?” 建民棉衣外面還穿著棉猴,并不覺得冷,他搖搖頭,說道,“mama我一點都不冷,咱們快點走吧!” 趙珍珍點了點頭。 母子倆加快了腳步,沒用半個時辰就趕到了公社醫(yī)院。 也是非常巧了,醫(yī)院里值夜班的醫(yī)生是鄰居何慶海。 他一看到趙珍珍進來,趕緊接過了她背上的孩子,為建昌量過體溫仔細檢查后,很快就開藥打上吊瓶,第一個吊瓶沒打完,三寶就逐漸退燒了。 第95章 何慶海高高的個子,長相隨了何奶奶,皮膚白皙五官秀氣,在這小地方算是長得比較出眾的男人了,很顯然他在醫(yī)院的人緣很好,當?shù)弥w珍珍是他家的鄰居之后,年輕的小護士態(tài)度立馬熱情了很多。 三寶每次發(fā)燒只要治療及時,很快就能好轉(zhuǎn),趙珍珍摸了摸他的額頭,覺得不燙手了之后,也放下心來。 她這個時候才顧得上大寶,扭身看了看,發(fā)現(xiàn)大兒子王建民已經(jīng)靠在病房的椅子上歪著腦袋睡著了。 這孩子打著小呼嚕睡得很香,但一只手里還緊緊抓著手電筒。 趙珍珍不忍心叫醒兒子,她笑著詢問護士,“同志,能不能行個方便,讓我大兒子在旁邊的床上睡一會兒,他明早還要上學!” 小護士有些為難,說道,“這個真的不行!醫(yī)院里有規(guī)定,病人家屬不能占用病床!” 這個時候何慶海端著一個茶缸走進來了,他聽到了趙珍珍和護士的對話,笑著說道,“趙校長,讓大寶去醫(yī)生休息室躺一會兒吧,小崔,你看好病號??!” 趙珍珍正要將大寶叫醒,何慶海將手里的茶缸放下,直接將大寶抱起來就往前走。 王建民雖然不算胖,但這孩子長得很結(jié)實,至少也有九十斤了,但何慶海抱著他走得很輕松,大寶半途睜開眼看了看,看到旁邊的mama,腦袋一歪又睡著了。 醫(yī)生的休息室里面點著爐子,趙珍珍將大寶外面的棉猴脫下來,給他蓋好被子,然后說道,“何醫(yī)生,真是太感謝你了!” 何慶海笑笑,說道,“就讓他在這里睡一覺吧,睡醒了三寶的吊瓶也差不多打完了!” 趙珍珍點點頭。 回到急診病房,三寶因為燒退了也睡著了。 何慶海指了指之前他帶來的茶缸,說道,“趙校長,你是不是來的路上受涼了?這是我煮的姜湯,還放了一點預(yù)防感冒的藥材,你趕緊喝了吧,孩子病了有大人照顧,大人病了就比較麻煩了!” 趙珍珍很意外,沖他感激的笑了笑。 的確,當mama的人,尤其是四個孩子的mama,是沒有資格也不能生病的! 她端起茶缸將姜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