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jié)
別說想起來了,就連記憶里的絲絲沫沫都消失殆盡。 “我沒騙你,我一定會想起來的,你給我點時間?!?/br> 褚漾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就往回跑。 上樓的時候恰好撞上了下樓找她的父母。 褚國華又急又心疼,聲音也有些哽咽:“傻丫頭你干什么?這么冷的天你連件外套都不穿就跑出來?!” 褚mama連忙為褚漾披上了外套。 褚漾被父母帶回了家。 原本父母想要和她心平氣和的坐下好好聊聊,褚國華剛剛被褚mama一通數(shù)落,也覺得自己剛剛那一巴掌未免有些太魯莽了。 徐南燁對他們女兒的好,他們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當(dāng)初結(jié)婚的念頭再荒唐,也沒什么是幾個人一起坐下好好聊聊不能解決的。 褚漾剛回家就往里洗手間里跑。 褚mama叫住她:“漾漾,換雙干凈的鞋??!” 褚漾直接脫掉了已經(jīng)被踩臟的拖鞋,光著腳繼續(xù)朝洗手間跑。 父母不知道她去洗手間要做什么。 褚漾走到盥洗池旁,拉上堵塞口,滿滿裝了一大池的冷水。 她猛地低頭將自己的臉埋進(jìn)了冰冷的涼水。 褚mama在后面叫她:“漾漾你干什么?。 ?/br> 等她把褚漾的臉從盥洗池里拉出來,她已經(jīng)被嗆得滿臉通紅,臉也因為埋在涼水里而變得僵硬冰冷。 褚漾用力咳了咳,神色恍惚:“怎么想不起來?” 她沒有死心,又看上了旁邊的墻壁,直接一股腦往墻上撞了過去。 好大一聲聲響,父母心疼的都快當(dāng)場暈倒。 “漾漾!”褚國華用力抓著褚漾的肩膀以免她再干出些什么自殘的事兒來:“你到底怎么了?” 褚漾額頭上青了一大塊,滿臉都是水,頭發(fā)濕噠噠的黏在臉上,看上去狼狽又瘋狂。 她用力捂住自己的頭,近乎崩潰般的大叫:“我怎么還是想不起來!” 在確認(rèn)自己什么也想不起來時,褚漾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驟然頹倒在地上。 她跪在地上,原本細(xì)嫩白皙的腳背凍得發(fā)紫發(fā)青,已經(jīng)有些腫脹了。 姣好精致的臉上也不復(fù)往日的明媚活潑,透露著一股滿滿的死氣和絕望。 褚mama蹲在地上,為她一點點挑開黏在臉上的頭發(fā)。 褚漾雙目通紅,臉上的水怎么也擦不干凈。 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盥洗池里的涼水。 她看著父母,忽然癟嘴,再也忍不住大哭了出來。 女兒上一次大哭是什么時候,他們已經(jīng)不記得了。 或許是因為考試沒考好,又或許是被jiejie搶走了什么心愛的娃娃的時候。 “我忘記師兄了,我把師兄給忘記了,”她邊哭邊說,“爸媽,我把他忘記了,他生我的氣了,怎么辦?” 而后她又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長發(fā),幾乎要將整塊頭皮扯下來。 “你給我想起來??!” 她越是逼迫自己想起來,就越是想不起來。 父母為避免她再做出這些傷害自己身體的舉動來,只能把她關(guān)進(jìn)了房間里,輪流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邊。 這一夜,褚漾和父母都沒有閉眼。 第二天,徐南燁派人送來了她的換洗衣物。 褚漾渾渾噩噩的在房間里待了兩天,學(xué)校也沒有去,什么話也不說。 褚國華把褚蔚叫了回來,褚蔚心里愧疚,二話不說就帶著衣服搬回了家。 褚漾央求著jiejie帶她回家看看。 “你帶我回家看看,我想跟師兄道個歉,”褚漾咬唇,不住地重復(fù)著這幾句,“我要跟他道歉?!?/br> 褚蔚不明所以:“道歉?為什么要道歉?。俊?/br> 褚漾只是哭著再次讓jiejie帶她回家,也不解釋。 褚蔚再次違背了父母的吩咐,悄悄帶她溜了出去,開車送她回了家。 這條路從來沒有這么漫長過,時間從來沒有這么難捱過。 褚漾顫著手按動密碼打開了門。 她希望徐南燁還在。 房子里空蕩蕩的,半個人都沒有。 家具還是原來的擺放,什么也沒多,什么也沒少。 褚漾鞋都來不及換,徑直往臥室跑去。 她猛地打開了衣柜的門。 空的。 他經(jīng)常穿的那幾套西服都不見了,褚漾又來到洗手間。 他的牙刷,他的剃須刀,他的毛巾,這些私人用品都沒有了。 她又去找了鞋柜。 那幾雙大同小異的皮鞋也不見了。 褚漾癱倒在客廳地板上,真正覺得這個家徹底空了。 “從來哭著鬧著要走的人,都不是真正會離開的人,真正要離開的那個人會挑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穿上一件大衣出門,如精靈般悄悄地溜進(jìn)冬日的陽光里,再也沒有回來?!?/br> 真正走的那次,關(guān)門聲最小。 因為他不再需要她知道,他已經(jīng)走了。 褚漾終于意識到她有多愛徐南燁。 不是情竇初開時淺嘗的喜歡,也不是因為他溫柔體貼的呵護回報式的愛意,更不是崇拜,不是仰慕,不是剎那間的心動。 而是隨著時間,慢慢刻入心底里,漸漸深入骨髓的愛。 是朝夕相處,是細(xì)水長流中一點點加深她對他的愛,是每日的陪伴,從日出到夜幕降臨的依賴和信任。 是向他敞開心扉,將自己生活中的喜怒哀樂逐漸分享給他的點點滴滴。 而她到今天才懂。 第83章 林肯 褚漾哭得潰不成聲,以至于她是怎么被褚蔚重新帶回爸媽家都不記得了。 只記得去西安的日子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她才終于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和爸媽一起收拾行李。 父母有些擔(dān)心她的狀況,連說不用她幫忙。 “我不至于連疊個衣服都不會疊,”褚漾淡淡說,“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比賽的。” 褚國華欲言又止,半天也沒憋出幾個字來。 “等我從西安回來了,你們就告訴我?guī)熜秩ツ膬毫税?,”褚漾埋頭疊著衣服,也不抬頭,“如果你們不告訴我,我就去徐家問?!?/br> 她不是傻子,在家里坐了這么幾天,再想不通也想通了。 師兄他沒有成功。 他還是被趕到了別的地方。 或許他父親還用什么威脅了他,讓他寧愿自己悄無聲息的走,也決意瞞她瞞到最后。 褚國華厲聲:“不許去!我告訴你你哪兒都不許去!” 褚漾輕聲說:“我喜歡師兄?!?/br> 褚國華和妻子都微微愣住了。 “我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疊到一半的衣服忽然被她緊緊抓在手中,像是在握住什么即將消失的東西,“他不告訴我,我不怪他,因為我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安全感,我特別任性,還特別作,他每次說要懲罰我,說生我的氣,但其實都是嘴上說說而已。” 褚漾說到這里又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眼睛卻濕了。 “他沒有騙婚,”褚漾用指尖拭去了眼角邊快要掉落的眼珠子,“是我以為自己懷孕了,去找他要打胎費,他才跟我說結(jié)婚的,結(jié)果鬧了半天發(fā)現(xiàn)是場誤會,所以就這么將錯就錯了?!?/br> 褚國華睜大了眼,竟是連一句責(zé)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最后也只是重重嘆息了一聲。 褚mama喃喃問道:“那南燁為什么要告訴我們是他騙婚……” “也許是想斷了我和他的后路吧?!?/br> 其實他大可把他們真正的結(jié)婚原因說出來,到昨天那樣,他居然也仍舊堅稱是自己騙婚。 這樣她就是這場婚姻無辜的受害者,就算褚國華怪她,也不忍太苛責(zé)她,反而會跟著勸她不要再跟他在一起。 但凡她懦弱點,就會默認(rèn)他的說辭,任父母將他誤會成那樣的人。 褚漾想到這里,心里不禁有些生氣。 他也太小看她了。 “告訴我吧,”褚漾又問,“師兄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