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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他先動的心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褚漾答非所問:“你為什么覺得他是禽獸?”

    “你聽過一句話嗎?平時不怎么發(fā)脾氣的人真發(fā)起脾氣來會有多可怕,”徐北也沖書房那邊指了指,“我二哥就是這種人。”

    褚漾微怔。

    “崇正雅你還記得吧,就我二哥之前最好的朋友,”徐北也對她舉了個例子,“高中那會兒崇正雅女朋友被隔壁高中的混混給泡走了,他氣不過找人去算賬,結(jié)果被人反殺?!?/br>
    “那天下午我們家有宴會,爸媽特意囑咐我們放了學(xué)就趕緊回來換衣服去酒店,結(jié)果都等到六點多,我二哥還沒回來,等終于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把我們都嚇了一跳,他眼角和胳膊還流著血,結(jié)果那天宴會他就沒去,被爸媽鎖在家里寫檢討,后來才知道是替崇正雅那小子打架去了。”

    “爸媽挺生氣的,就讓他倆絕交了,后來崇正雅出國,他居然逃課巴巴的跑到人家家里去等,從天亮等到天黑,才知道崇正雅真出國了。他為了報復(fù)爸媽,那一個月都沒去學(xué)校上課,天天去游戲廳找人打架,打的一身傷回來?!?/br>
    褚漾忍不住問:“然后呢?”

    徐北也唔了聲:“然后?然后我以為爸媽會忍不住揍他一頓,結(jié)果沒有,對他進行了幾個小時的口頭教育吧,二哥就消停了,再也沒提起過崇正雅,后來的事兒你也知道了?!?/br>
    褚漾心中五味雜陳,徐北也說起這些,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高中時還只有十幾歲的徐南燁也曾魯莽沖動,為朋友打抱不平,打得一身傷回來。

    但他的鋒芒都在朋友和他絕交的那一刻全部被父母拔掉了。

    十幾歲少年該有的沖動和肆意,他連擁有的資格都沒有。

    他被鎖鏈牢牢束縛著腿腳,每走一步,腳下都會傳來沉重的鐵鏈刮擦地面的聲音。

    “你也聽家里長輩說了吧,二哥他是我們幾個之中最聽話的,從來沒忤逆過大人的安排,結(jié)果就那么一次,他不但忤逆了,還跟爸媽作對,后來念大學(xué),爸媽讓他讀馬克思學(xué)院,他偏選了外語,還是什么西班牙語,說畢了業(yè)要去當(dāng)翻譯,他以為木已成舟可以不受家里控制了,結(jié)果最后還是從了政?!?/br>
    徐北也忽然感嘆道:“也許就是因為二哥這個例子吧,爸媽覺得一味的強求好像會適得其反,所以后來我高考完后選專業(yè)他們就沒管過我了,所以我現(xiàn)在幸運的沒有跌進這個大泥潭?!?/br>
    褚漾不知道徐北也為什么要把從政比喻成大泥潭。

    在這個年代,講究人權(quán)平等,提倡脫貧致富,但階級間的差距始終存在。

    底層的人當(dāng)然會抱怨不公平,但徐家處在廟堂之高,屬于頂流世家,人人羨慕,恨不得下輩子能投胎姓徐,這幾個姓徐的卻把口中的金湯匙視為毒物。

    徐北也這么說的意思,不就是把整個徐家比作大泥潭。

    在褚漾這個普通人看來,他們的生活是多少人一輩子都祈求不來的。

    “你們就這么討厭從政嗎?”

    徐北也笑了笑:“政治是這個世界上最骯臟的東西,你永遠都讀不懂這些成天和政治打交道的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因為虛偽和算計就是他們每天的必修課?!?/br>
    他說完這句話又覺得有些嚴(yán)重了,連忙補救:“當(dāng)然,我二哥除外,他只是稍微內(nèi)斂了些,其實還是挺正常的?!?/br>
    “正?!薄?/br>
    褚漾遲疑的皺了皺眉。

    徐北也又請求她:“我跟你說的這些話別跟二哥說,不然他肯定要罵我多嘴?!?/br>
    褚漾笑笑:“我不會跟他說的。”

    “好二嫂,你比容青瓷那女人善解人意多了,”徐北也贊許的看著她,“以后我結(jié)婚一定要找個跟你一樣善良體貼的?!?/br>
    容青瓷就是他大嫂,容榕的jiejie,兩個人青梅竹馬,私底下都是直呼名諱。

    他說這話,倒讓褚漾對他的感情狀況好奇了起來。

    “你為什么還不結(jié)婚?還沒女朋友嗎?”

    徐北也頓了頓,自嘲道:“沒有,孤家寡人?!?/br>
    “那你也沒有喜歡的人嗎?”

    “有,”徐北也輕笑,“只可惜是單戀,她嫁給別人了。”

    他說完,后背忽然被敲了下:“北也哥哥?!?/br>
    徐北也恍然,回過頭看著那人:“干嘛?嚇我一跳?!?/br>
    容榕笑嘻嘻道:“你和二嫂在說什么?”

    褚漾接話:“問他怎么還沒有女朋友。”

    容榕的臉色一時間有些尷尬:“啊,這樣。”

    徐北也用力敲了敲她的頭:“你別誤會,我早對你沒想法了,追我的女人從這里排隊到法國,我挑花了眼選不出來罷了。”

    容榕舒了口氣:“那就好。”

    褚漾隱約察覺到什么,但她沒打算問。

    感情這東西,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再糾結(jié)就沒意思了。

    容榕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她也結(jié)了婚。

    ——

    書房內(nèi),大半年沒見兒子的徐父省去了和他之間的一切寒暄,直接了當(dāng)?shù)那腥胫黝}。

    “我讓你調(diào)職,你考慮好了沒有?今年年末政府有考核,只要過關(guān)就可以直接去市政廳報道。”

    徐南燁淡聲說:“我不會調(diào)職。”

    徐父聲音渾厚,聽上去有些滲人:“你什么意思?你要一直待在外交部?”

    徐南燁絲毫不在意他的語氣,點頭:“嗯。”

    “南燁,你差不多也該鬧夠了吧?我讓你待在外交部,是讓你歷練的,不是讓你扎根的,你現(xiàn)在就是個副司長,還是國際司的,你這樣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進入中央?你上頭那位部長這些年成績突出,一時半會肯定退不下來,你是不是打算再晉個司長就完事了?”

    他還不滿而立,就已經(jīng)坐到了這個位置,換外人看已經(jīng)是青年有成,前途一片光明。

    而徐父卻不這么想。

    如果徐南燁聽他的安排,他現(xiàn)在又何止止步于此。

    他早就進京了。

    全國政治中心才是官員政途的終點。

    徐父知道這個兒子看著文靜,其實骨頭最難啃,比他哥哥弟弟難勸多了。

    “我問你,如果你再次被外派怎么辦?你老婆怎么辦?你要帶她一起出國?她家里人舍得嗎?”

    徐南燁神色終于出現(xiàn)一絲松動。

    徐父瞇眼,再接再厲:“當(dāng)初你要娶她,說實話我們是不太同意的,我們原本為你挑選的配偶應(yīng)該是能夠幫你打理工作事務(wù)的,不但對外要言行得體,對內(nèi)也要照顧好你的生活起居,但你找了個小姑娘,連社會都沒出過,每天的日子就是上課放學(xué),不要說她照顧你,我看你照顧她才是。但你當(dāng)時許諾我,等她畢業(yè)能夠獨當(dāng)一面就會聽從我的安排,我才松了口同意你們結(jié)婚,現(xiàn)在你都忘了?”

    “我沒忘,”徐南燁沉聲道,“但她還沒有畢業(yè)?!?/br>
    徐父冷哼:“你當(dāng)我沒問過親家?她打算讀研,打算專攻學(xué)士學(xué)位,要真等她畢業(yè),你在外交部的位置都坐穩(wěn)了!”

    “南燁,這么多年,你只忤逆過我三次,第一次是你和崇氏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子做了朋友,第二次是你擅自填了大學(xué)專業(yè),第三次是你結(jié)婚。”

    徐父聲音平和,威懾力卻半分不減:“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后果你都清楚,第三次我不希望你再跟我對著干?!?/br>
    他當(dāng)然清楚。

    他和崇正雅再也做不成朋友。

    他進了外交部,因為一紙任職書被丟到了贊干比亞,差點在那里丟了命。

    徐南燁撿回一條命,接到父母的跨洋電話。

    他們的第一句話不是問他怎么樣,而是夸獎他做得很好,舍命護住了大使館,等回國后政府一定會大力嘉獎他,這給徐家?guī)砹藰O大的榮耀。

    徐南燁眼神漸冷:“這事跟她無關(guān)?!?/br>
    “但她是你老婆,你也不想你老婆這么年輕就跟著你這個丈夫跑到國外去吧?但如果你調(diào)去了國外,她不跟著去,你們又會兩地分居,小姑娘年輕,能受得了和丈夫一年都難得見一次面嗎?”

    徐父緊接著給出最后的通牒:“兩個選擇,調(diào)離外交部,考去中央,要不就出國,為徐家多拿幾個功勞回來?!?/br>
    “爸,”徐南燁輕輕笑了,“我對你而言只是工具人嗎?”

    徐父挑眉:“你說什么?我為你安排的哪點不是為了你好?你還這么年輕,前途一片大好,你非要把時間蹉跎在這里做什么?”

    徐南燁語氣譏諷:“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就是蹉跎?”

    徐父瞥他一眼:“南燁,你一向很聽話,我不希望你再忤逆父母的安排?!?/br>
    徐南燁笑出了聲:“我聽話,也不見您和媽對我有多好。”

    徐父重重拍了拍桌:“這么些年你在外交部也過夠癮了,還要怎么樣?”

    徐南燁起身:“不怎么樣,你剛剛說的,我一個也不會選?!?/br>
    徐父瞪他:“你再說一遍?”

    徐南燁語氣輕柔:“您已經(jīng)聽清了不是嗎?”

    他對父親鞠了一躬,轉(zhuǎn)身緩步離開了書房。

    最后輕輕帶上了門。

    不論徐父在后如何叫他的名字,他依舊置若罔聞。

    這是徐南燁人際場上經(jīng)常用的手段,見人三分笑,笑意不見底。

    談不攏也不會發(fā)脾氣,只是無視和冷待。

    如今用在了自己父親身上。

    ——

    家宴結(jié)束,偌大的徐宅點起從正大門到正廳的燈盞,照亮賓客離開的大路。

    熱鬧漸漸歸于沉寂。

    褚漾一行人都喝了酒,打算今天晚上就歇在徐宅。

    傭人在飯廳收拾殘局,碗筷之間碰撞發(fā)出零零落落的聲音。

    褚漾和徐母坐在沙發(fā)上聊天。

    她和這個婆婆不熟,但今天婆婆卻格外熱絡(luò)。

    不單問了她在學(xué)校的學(xué)業(yè),還問候了她的父母。

    褚漾乖巧應(yīng)答,婆婆問什么就答什么。

    “我聽親家說,你在學(xué)校的成績很好,打算讀研是嗎?”

    褚漾點頭:“嗯?!?/br>
    “你還有一年大學(xué)畢業(yè),如果讀研就又是三年,等出來后也二十五了,”徐母沖她溫和笑笑,“那個時候南燁也不知道做到什么位置了,你作為他的內(nèi)人,理應(yīng)幫他分擔(dān)事物的?!?/br>
    “您這話,我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