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又一個除夕

    窗外正刮著呼嘯的寒風, 所以就顯得房間里更加溫暖。

    顧揚跨坐在他身上, 微微低著頭，半長的碎發(fā)被汗水浸濕, 遮住了泛紅的眼梢。

    年輕蓬勃的身體, 和同樣年輕蓬勃的情欲, 不加掩飾的，癡戀又瘋狂。

    這場分別并不算短暫, 而且某人也沒有遵守他“我會經常來看你”的承諾, 所以小藝術家很理直氣壯地追索了利息。

    “確定？”陸江寒撫開他的頭發(fā)，在額頭上親了親, “已經兩點了, 你明天還要上課?！?/br>
    顧揚說：“唔。”

    陸江寒笑著拍拍懷里的人：“乖, 我們去洗澡?！?/br>
    小藝術家耍賴，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這是個甜蜜又浪漫的夜晚。

    除了那條藍嘰嘰的緊身提臀秋褲，一切都很有情調。

    ……

    因為愛情的關系，顧揚的學習效率變得異常高, 終于為自己爭取到了幾天空閑的假期。除夕當天, 他端著鹽罐站在廚房里，看霸道總裁在線表演清炒蝦仁。

    煮菜阿姨在客廳告狀, 陸先生不能這樣的呀，一直霸占著灶臺不讓我過去, 再鬧要趕不上年夜飯了。

    陸昱希笑得亂沒有同情心。

    “來, 嘗一個?！标懡禌龊笪惯M他嘴里，“好不好吃？”

    “嗯?！鳖檽P幫忙把菜盛出來, “走吧，把這里讓給阿姨，伯父還在書房等你呢?！?/br>
    “是為了瑞士雪絨的事?！标懡粮蓛羰郑皸钜愫蛯Ψ秸劦貌诲e，所以我打算簽下經緯路的服貿商場，以及它對面的lotus旗艦店，用空中天橋做連接，開一家新的購物中心?！?/br>
    顧揚一愣：“徐聰現(xiàn)在連旗艦店也要賣了？我之前怎么沒聽你說過?！?/br>
    “這種事，沒簽合同都不算定?！标懡πΓ安贿^依照我的判斷，百分之九十不會有問題。lotus因為上次的事情，元氣大傷，這么久一直沒緩過來，經緯路的租金可不算低，上下五層樓，他不會再續(xù)物業(yè)了?！?/br>
    “也是。”顧揚說，“正牌都要進來了，他一個山寨，到時候難免又遭一輪嫌棄，早賣早省事?！?/br>
    “我可沒打算這么輕易放過他?！标懡f，“以后時間還長著呢?！?/br>
    “這么記仇?。俊鳖檽P拍拍他的胸口，表揚，“不錯，我喜歡?！?/br>
    “那親一個?！标懡脵C提要求。

    陸昱希端著水杯剛走到廚房門口，聽到這句話后，只好又緊急剎車繞回了客廳。

    你們談戀愛的人真是好了不起。

    豐盛的年夜飯后，還有甜滋滋的酒釀圓子。

    顧教授這一年在倫敦進修，所以顧mama也休了年假，顧揚坐在臥室里給兩人打電話，匯報自己一切都好，伯父和伯母對自己也很好，還有堂哥，剛剛看電視的時候還在聊陀思妥耶夫斯基與托爾斯泰。

    陸江寒：“……”

    等他掛完電話后，陸江寒問：“你們的聊天范圍已經從普希金發(fā)展到了所有俄國文學家？”

    “著名的俄國文學家。”顧揚加了個定語，又訴苦，自己之前還熬夜了，為了看陀思妥耶夫斯基。

    于是陸江寒也對現(xiàn)實產生了懷疑，覺得難道陸昱希一直是深藏不露，以前之所以對俄羅斯文學絕口不提，是因為家里沒有知音，否則陀思妥耶夫斯基這種名字，好像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討論出內容。

    “我們明天出去走走好不好？”顧揚摟著他的脖子，“好久沒一起散步了?！?/br>
    “想去哪？”陸江寒問，“明天周四，有supreme的新系列，去店里看看？”

    “那豈不是和工作一樣，而且肯定有很多人排隊?！鳖檽P想了想，“不過去看看也行，我們就在附近逛逛，漫無目的的那種。”

    陸江寒笑：“嗯?！?/br>
    創(chuàng)建于1994年的supreme，是最能代表美國街頭文化的品牌之一，從最開始彌漫著煙草味的滑板少年狂歡地，到現(xiàn)在瘋狂受到全世界追捧的當紅潮牌，紅白商標里本身蘊含的亞文化精神，也能把粉絲迷得暈頭轉向。

    “我還去幫藍森買過東西。”顧揚隨口說。

    陸江寒聞言不滿：“為什么我沒有這種待遇？”

    “……因為supreme的風格不適合你。”顧揚回答，“你一點都不搖滾，也不街頭?！?/br>
    但霸道總裁之所以霸道，就因為他既不講道理，還什么都想要。

    那還能怎么辦呢？顧揚只好美滋滋貢獻出身體，完成了小說里的常見交易。

    陸江寒對他的表現(xiàn)很滿意。

    他把他抱進懷里，像大熊抱著小熊。

    ……

    每逢新品發(fā)售，supreme門前的隊伍都很壯觀，就算天上正在飄雪，也有一群裹著羽絨服的厚圍巾的人站在那里，宛若雕塑。

    顧揚和陸江寒當然不會去湊熱鬧，但也不介意站在馬路對面，研究一下這紅白字母背后的魔力。

    “是因為夠酷嗎？”顧揚說，“只有夠酷的商品，才能讓人有興趣排隊?！?/br>
    “也因為獨特性?！标懡阉氖执нM大衣兜，“冷嗎？”

    顧揚搖頭。

    “只有產品夠獨特，才有資格酷和麻煩，否則在這個網購極度發(fā)達的時代，顧客只會去尋求更親和便捷的替代品?！标懡^續(xù)說，“但也不是每個品牌都需要酷，畢竟supreme這種幾乎成為信仰的存在，全世界也不多?！?/br>
    “你是在安慰我嗎？”顧揚眼睛一彎。

    “nightingale也很酷?！标懡疇恐氖滞白?，“當然，如果你還想擁有一家更酷的品牌，我們可以一起努力?！?/br>
    “那如果我一直做不出來呢？”顧揚拽拽他，“你會把supreme買下來送給我嗎？電視里都這么演?！蹦闶遣皇堑脤W習一下，別人家的總裁。

    陸江寒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把每一季的新品都給你買回家?！?/br>
    顧揚仰起頭：“不及格哦?！?/br>
    陸江寒學他的語調說：“親你哦?！?/br>
    顧揚笑著推了他一把：“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貝果店，你請我?！?/br>
    用糖水煮過再烘烤的面團，具有特殊的柔韌和香氣，裹上奶油或者煙熏火腿，再配一杯咖啡，就是繁忙的上班族和學生們填肚子的簡易美食。

    “我越來越喜歡紐約了?！鳖檽P把咖啡杯放回托盤，“是和歐洲完全不同的氣質，另一種藝術的存在方式?！睕]有古老優(yōu)雅的貴族腔調，但是年輕、多元、時髦，又有強大的包容性，能為每一種文化提供生長的土壤。

    “那想留在這里嗎？”陸江寒問，“在這里開始新事業(yè)，帕森斯應該能給你很多機會，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等紐約認識了你，全世界也會認識你?！?/br>
    “你不想讓我早點回去嗎？”顧揚握住他的手。

    “當然想?！标懡f，“但我尊重你的所有想法，你可以留在紐約，或者去巴黎，倫敦，意大利，任何一個地方?！彼男∷囆g家，靈魂一直在空中飄蕩，像自由歡快的夜鶯，不能被任何人禁錮，哪怕他是他的國王。

    “我會珍惜一切機會?！鳖檽P鄭重地說，“但我也會珍惜你?！蹦鞘撬年懴壬澜缱羁嶙顜浀陌缘揽偛?，紐約加巴黎加倫敦也比不上。

    陸江寒和他十指相扣：“不勝榮幸?！?/br>
    身旁的椅子被人拉開，店里逐漸變得嘈雜起來，是周圍寫字樓的職員們過來吃午餐。

    顧揚坐在角落里，剛好能看清整家店，看清那些穿著職業(yè)套裝的都市女性，她們生活在這座舉世聞名的繁華都市里，化著無可挑剔的妝容，每天都行色匆匆。

    “在想什么？”陸江寒問。

    “在想……很多事情。”顧揚把視線收回來，“我大概是不能建立出supreme的。

    “為什么？”陸江寒把盤子推到他面前，“再吃點東西?！?/br>
    “因為我不喜歡街頭文化，藍森倒是可以發(fā)展一下?！鳖檽P說，“我更喜歡為女性服務，精致的那種，每一個年齡段的她們，都很迷人?！?/br>
    陸江寒點頭：“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因為這句話吃醋?！?/br>
    “nightingale是少女，kid線是童裝，那下一個品牌，應該會為了成熟女性。”顧揚繼續(xù)說，“哪怕上班時要穿無聊的工裝，至少在上班的路上，以及下班后的采購和聚會里，也要穿的有性格又漂亮?！?/br>
    “聽起來不錯。”陸江寒和他碰了碰咖啡杯，“加油?！?/br>
    窗外風雪漸小，冒出了半個太陽。

    搖滾青年深情致電：“你猜我現(xiàn)在在哪？”

    顧揚說：“賽博坦星球?！?/br>
    藍森表示：“感謝你的誠摯祝愿，我也希望能早日回到母星?！?/br>
    “你在哪？”顧揚笑著問。

    藍森回答：“紐約?！?/br>
    顧揚：“……”

    顧揚說：“實不相瞞，其實我在賽博坦星?！?/br>
    然而藍森并不相信，因為沒有哪個汽車人會喜歡阿斯頓馬丁，這足以作為證據(jù)。

    他躺在酒店床上，大攤著四肢：“我是來訴苦的?！?/br>
    “你哥又打你了？”顧揚很懂行情。

    “沒有?！彼{森說，“陸總沒告訴你嗎？z88和寰東的聯(lián)名款，因為太受歡迎，所以出現(xiàn)了不少山寨，嚴重影響了我們的銷量，品牌影響力也大打折扣?！?/br>
    “還有這種事？”顧揚皺眉，抬頭看了對面的陸江寒一眼。

    “雖然這種事幾乎沒辦法，愛馬仕lv還一堆山寨呢，但也夠煩的。”藍森坐起來，“我要在美國待一個月，順便看看烤羊腿店的選址，你什么時候有空接見一下我？”

    第133章 奢侈的含義

    “藍森也在紐約？”陸江寒問。

    “嗯?！鳖檽P把手機放在一邊, “他好像打算在這里開一家烤羊腿店, 還有，提了幾句z88聯(lián)名款山寨泛濫的事?！?/br>
    “國內大環(huán)境就是這樣?！标懡f, “雖然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已經意識到了版權的重要性, 但想要讓假貨徹底杜絕, 依舊是一件很困難的事?！?/br>
    “對利潤影響很大嗎？”顧揚問。

    “比起對利潤的影響，更多的是對品牌聲譽的沖擊?！标懡f, “雖然我們本身的定價也不算昂貴, 但山寨總能做到更便宜，銷售渠道也更多元化。包括你的nightingale, 不也一直有所謂的‘原單貨’, 只是服飾類如果太便宜了, 到底還是有質量區(qū)別，所以不像這次這么來勢洶洶而已?！?/br>
    “那個也要想個辦法的?！鳖檽P說，“那么多原創(chuàng)設計師的努力，還有顧客對正版的支持, 不應該讓他們?yōu)榧儇涃I單?！?/br>
    “法務已經在行動了, 只是這種事，真戒不斷?！标懡謫? “或者，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