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揚自暴自棄：“庸俗的金錢已經(jīng)腐蝕了我的靈魂，你還是告訴我吧?！?/br>
    藍森堅持：“靈魂是能被藝術(shù)洗滌升華的，我覺得你還可以再試試?！?/br>
    顧揚雙手插進衣兜里：“骯臟的財富蒙住了我的雙眼，你再不說我走了?！?/br>
    “喂喂！”藍森一把拉住他，認輸，“好好好，那個，紅色的?！?/br>
    顧揚伸長脖子仔細觀察了一番，疑惑道：“那不是西紅柿嗎？”

    說完又一怒：“為什么我的愛情是被印度野犀牛圍著的一個西紅柿？！”

    靈魂摯友太野蠻，藍森確實打不過，只好哭著解釋：“那是一顆音符上的心。”

    顧揚坐在他身上評價：“看不太出來，而且野犀牛又是怎么回事 ？”

    “那是區(qū)政府要求的抽象動物園?！彼{森說，“和你的愛情沒關(guān)系?！?/br>
    顧揚把他拉起來，覺得此搖滾青年送禮的邏輯很有問題。

    “我是這么想的?！彼{森拍拍身上的草葉，伸手攬住他的肩膀，眉飛色舞道，“這么美妙的愛情，只放在你家多沒意思，得拉出來讓全市人民共享，正好有這么個機會，我就把它放在了公園里?！?/br>
    話剛說完，一只狗就溜溜達達跑過來，在愛情下抬起后腿。

    淅淅瀝瀝的聲音綿延不絕。

    藍森和顧揚沉默地欣賞完了全過程。

    迎面一陣刺骨狂風呼嘯卷來。

    搖滾青年和小藝術(shù)家同時裹緊外套，吸溜了一下鼻子。

    算了吧，回家。

    第109章 盛產(chǎn)霸道總裁的陸家

    雖然這份“愛情”看起來并沒有很芬芳, 而且還要莫名其妙遭受日曬雨淋, 但有人愿意費心費力為自己做這么大一個雕塑，再想方設法地擺進濕地公園里讓全市人民共享, 這整件事還是能透露出一種詭異的……感人, 所以顧揚依舊對藍森表示了感謝, 并且在陸江寒出差回來后，專門給他看了照片。

    總裁發(fā)表意見, 這西紅柿還挺紅的。

    “這是我們的愛情, 雖然我也不是很想承認?！鳖檽P把手機裝進褲兜，“對了, 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br>
    “什么？”陸江寒帶著他坐在沙發(fā)上。

    “杜哥最近在貝嘉日化帶了個新品牌, 國產(chǎn)護膚線, 叫悅?cè)??！鳖檽P說，“他想進寰東超市的日化區(qū)，所以我前段時間把他介紹給了新店的王主管?！?/br>
    “談得怎么樣？”陸江寒問。

    “聽杜哥說，好像還挺順利的。”顧揚說, “我沒多問王烈, 怕給他太多壓力，覺得是我朋友就非招不可?！?/br>
    “順利就好。”陸江寒笑笑, “不過你偶爾也要關(guān)心一下進度，畢竟王烈在剛開始時之所以愿意和杜天天談, 應該也是因為你, 否則按照貝嘉日化目前的規(guī)模，想進寰東幾乎不可能。”

    “嗯。”顧揚點頭, “那我明天就去超市部。”

    “累不累？”陸江寒揉揉他的頭發(fā)，“看你中午吃飯就沒精神，睡會兒？”

    “昨晚一直在和何垚聊天，凌晨才回家?！鳖檽P在他懷里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像一只冬天懶洋洋的小動物。

    “聊什么呢？”陸江寒問。

    “什么都聊?！鳖檽P說，“‘垚’的新副線、nightingale、時裝展，還有汽鍋雞和炒餌塊，她最近去了西南k城?！?/br>
    陸江寒笑道：“話這么多，不像媒體筆下的她了。”

    “我是這么想的?！鳖檽P閉著眼睛，“不管是多酷的的女性，都會在某個時間段變成嘰嘰喳喳的小女生，那是她們的可愛天性?！倍@份可愛和年齡無關(guān)，和性格也無關(guān)，只有珍惜她們的人才能看見。

    陸江寒捏了捏他的后脖頸：“嗯?！?/br>
    冬天的陽光總是要更寶貴一些的，它們從窗紗里透進來，像一條無形的絨毯，輕巧溫柔地裹住了兩個人。

    顧揚很喜歡這種午睡的方式，陸江寒也很喜歡。

    雖然沙發(fā)肯定沒有臥室里的大床舒服。

    維持同一個姿勢抱在一起，也很有可能會手臂發(fā)麻。

    但愛情就是這么沒有道理。

    總是一點點的辛苦，再加上漫天漫地的甜。

    ……

    顧揚惦記著陸江寒的話，第二天一上班，就親自去了趟超市部。

    這里的辦公室不比樓上那么時髦整潔，因為商品種類多供應商也多，走廊里人來人往，常年都是鬧哄哄的。

    “顧總監(jiān)，您怎么來了?！蓖趿亿s緊站起來，“找我？”

    “是?！鳖檽P把他叫到走廊上，“我來是想問問，‘悅?cè)荨氖虑樵趺礃恿?？?/br>
    “您放心，我這正催呢，等內(nèi)部會議通過之后，最快年前就能上架?！蓖趿冶ＷC，“不會耽誤事。”

    “這么順利？”顧揚有些意外，“我沒跟過日化招商，但之前法國那乳制品可是來來回回折騰了小一年，‘悅?cè)荨@速度是符合公司規(guī)定的吧？”

    “國內(nèi)的牌子手續(xù)簡單多了，而且日化也要比食品好cao作。”王烈說，“顧總監(jiān)，您就甭?lián)牧?，我這比你還著急呢，快點搞定，我也好快點拿獎金?！?/br>
    “行，那就辛苦你了?！鳖檽P拍拍他的胳膊，笑著說，“如果真能年前搞定，那一定得讓杜總請你吃個飯。”

    “我和他還老鄉(xiāng)呢，這點事肯定沒問題?！蓖趿铱雌饋眍H為胸有成竹，顧揚也就放了心，回辦公室后又打電話給杜天天，問他那頭還有沒有什么問題。

    “我們公司幾乎把一半的資源和精力，都投在了這次合作上?！倍盘焯煺f，“市場部連開業(yè)方案都做好了?！?/br>
    “你這半個合同都還沒簽，怎么就開始做開業(yè)方案了？”顧揚一愣。

    “我們宋總做事就這風格，沒轍?！倍盘焯靿旱吐曇簦斑@絕對是我見過最貨真價實的急性子?！?/br>
    “也是為了給你們更大壓力吧？”顧揚說，“果然，資本家都一個樣?！?/br>
    “但總比之前那公司要好，現(xiàn)在再辛苦也值?！倍盘焯煨χf，“周末有沒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吧，最近忙得都沒顧上和大家聯(lián)系?！?/br>
    “這周末不行，我要回家?！鳖檽P說，“小橘子得太監(jiān)。”

    杜天天身下一涼，對那只胖貓給予了無限同情。

    周六一早，陸江寒和顧揚就開車到觀瀾山莊。小橘子渾然不覺自己即將變成公公，還在懶洋洋地舔蛋蛋，直到被一條rou泥誘惑進貓包，才覺得大事不妙，一爪子拍出來嗷嗷叫。

    “乖啦?！鳖檽P把它強行塞進去，“爸媽，我們走了?！?/br>
    貓包上有一小塊網(wǎng)紗，小橘子強行把腦袋頂上來，露出一只哀怨的眼睛。

    同身為……雄性？男性？陸江寒和顧揚都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在聽護士講述手術(shù)步驟的時候，總覺得某個部位隱隱作痛，小橘子打完麻藥進了手術(shù)室，兩人坐在寵物醫(yī)院相顧無言，最后還是陸江寒先打破尷尬場面，問他這次要不要去美國過年。

    顧揚：“……”

    醫(yī)院里到處都是狗叫聲，消毒劑的氣味濃到嗆鼻，吃撐的兔子在吐，還有一只打架禿頭的鸚鵡正在喋喋不休罵醫(yī)生，實在不是討論這種事情的好時候。

    但顧揚聽到自己說，好。

    陸江寒眼底帶笑。

    顧揚和他錯開視線，耳根有些紅。

    那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過年，而是和喜歡的人一起，鄭重地回家見長輩。

    普東山的新店開得很順利，nightingale的發(fā)展勢頭也很好，所以他現(xiàn)在終于有足夠的底氣，可以站在他身邊。

    “那我先陪你在國內(nèi)過完除夕，等初五的時候，再一起飛美國?！标懡f，“至于我父母應該什么時候去觀瀾山莊，我們回家再和伯父伯母商量一下，好不好？”

    “都已經(jīng)想到這一步了嗎？”顧揚問。

    陸江寒笑：“我還想了更長遠的事情，你要不要聽？”沒有人能說清愛情的保鮮期是多久，但至少現(xiàn)在，他還清晰記得當初在小蘇山的帳篷里，他的小王子趴在小小的窗戶旁邊，專注看著螢火蟲，再被篝火照亮眼睛。

    那是他見過最好的畫面，好到想一輩子握在手心。

    空氣里浮動著粉紅色的愛意，一絲一縷包裹出結(jié)界，能徹底屏蔽外界的那種。

    禿頭鸚鵡實在看不過眼，陰陽怪氣地咳嗽起來。

    陸江寒：“……”

    顧揚：“……”

    小護士抱著昏迷不醒的小橘子站在旁邊，面頰紅潤地遞過來：“觀察半小時，醒來之后，確定不會麻藥過敏再帶回家?！?/br>
    顧揚說：“哦?！?/br>
    陸江寒說：“謝謝?！?/br>
    小橘子吐著舌頭，翻出白眼。

    失去了蛋蛋，還要看主人談情說愛。

    回去要吃一百根凍干。

    觀瀾山莊里，顧mama還專門給小橘子煮了牛rou，但醫(yī)生叮囑要禁食禁水半天，胖貓只好不甘不愿地戴著恥辱圈，趴在窩里虛弱喵喵。

    “媽?！鳖檽P敲敲書房門，“有空嗎？”

    “怎么了？”顧mama放下手里的書，“進來坐?！?/br>
    顧揚拉開椅子，鼓了鼓勇氣：“我今年……能不能去美國過年？”

    顧mama看著他笑。

    “媽！”顧揚有些尷尬。

    “當然能?！鳖檓ama輕聲問，“那他的父母呢？是不是也得來我們家一趟?！?/br>
    “是?！鳖檽P說，“他說等吃完晚飯后，再商量時間?！?/br>
    “真的想好了？”顧mama拍拍他的手，“過完年見完面，接著就該是下一步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br>
    顧揚點頭：“嗯?！?/br>
    顧mama笑著說：“那我和爸爸也沒意見。”

    “媽。”顧揚心底發(fā)燙，像小時候一樣抱住她，啞著嗓子說，“謝謝你?！?/br>
    他覺得自己運氣很好，有很好的家庭，很好的戀人，很好的工作。

    生活一帆風順得不像話。

    心思細膩的小藝術(shù)家，偶爾也會莫名其妙想哭，哪怕并沒有悲傷的事情、悲傷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