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隱患

    一個小時后, 顧教授和顧mama匆匆趕到醫(yī)院, 果然，和主治醫(yī)生聊了沒兩句, 就獲悉了事件的全過程。

    “這件事還真不是顧揚的錯?！标懡驹谂赃吔忉? “對方吸毒過量滿街亂跑, 撞到了只能說太倒霉?！?/br>
    顧揚坐在病床上，配合地說, 嗯。

    “你還‘嗯’呢?！鳖檓ama好氣又好笑, 讓顧教授等會去給他辦轉(zhuǎn)院手續(xù)，到市一醫(yī)院接著觀察。又對陸江寒千恩萬謝, 對方是寰東集團的總裁, 無論怎么想都應(yīng)該很忙才對, 卻在醫(yī)院照顧了一晚上自己的兒子，還耽誤了出差的行程，她心里實在很過意不去。

    “伯母太客氣了，顧揚沒事就好?！标懡f, “那我就先回去了, 有事隨時打電話。”

    顧教授親自送他出門，顧mama看著床頭柜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日用品, 吃驚地問：“都是你們陸總買的？”

    “他大概沒照顧過病人，所以被小賣部的老板強行推薦了住院套餐。”顧揚說, “床下還有個大紅塑料臉盆?！鄙厦嬗≈叹G的鴛鴦戲水, 也不知道要從哪里才能淘到這么有年代感的貨物，佩服得不行。

    “你們陸總?cè)丝烧娌诲e?！鳖檓ama坐在床邊, “又沉穩(wěn)又有教養(yǎng)，耐心溫和脾氣又好，和網(wǎng)上說的根本就是兩個人。”

    顧揚吃驚道：“你什么時候上網(wǎng)查了我們陸總？”

    “經(jīng)常查?！鳖檓ama說得很自然，“他是你老板，所以我有空就隨手搜一搜，順便也了解一下你們這一行的實時資訊，包括那個什么鐘岳山，還看了幾頁lotus徐聰?shù)淖詡鳎淇淦湔?，我不喜歡?！?/br>
    顧揚由衷豎起大拇指：“你牛?！?/br>
    在轉(zhuǎn)院的路上，顧揚順便把這件事告訴了陸江寒，說我媽對你還挺了解。

    于是十分鐘后，無辜的楊副總又多了一項工作內(nèi)容，去幫總裁刪網(wǎng)上的黑帖——甭管內(nèi)容是真是假，只要有損形象，一律刪干凈，尤其是白青青的那些陳年水軍。

    “行，兩天之內(nèi)保證完成任務(wù)。”楊毅提醒他，“不過話說回來，申瑋也真夠可以的，聽警察說他兜里還搜出來了一些致幻劑，一看就不是什么新手，這可是一大危險分子，你打算什么時候去找易銘？”

    “他肯定會先沉不住氣?！标懡f，“一個月之內(nèi)，應(yīng)該就會主動找我或者顧揚?！?/br>
    ……

    凌云時尚的大樓里，許凌川正在發(fā)火，雖然看在易銘的面子上，他并沒有失態(tài)地拍桌子怒吼，但也氣得頭暈，你手下的人又吸毒又騙錢，你就一點都沒覺察到？還發(fā)動同事捐款？

    “人只要一吸毒，都是影帝，為了錢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咒，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币足懻f，“這事傳出去太難聽，還是盡量在公司內(nèi)部瞞一瞞吧？”

    “你打算怎么辦，開了他？”許凌川坐回辦公桌后，“他手里有沒有什么重要的數(shù)據(jù)，不會給公司惹麻煩吧？”

    “不用開除，警方那邊我去溝通?！币足懻f，“被抓的時候，他身上還有一些致幻劑，而且很明顯已經(jīng)吸毒成癮，按照法律，至少也得強制戒毒蹲一兩年，等出來的時候，有什么數(shù)據(jù)都已經(jīng)過期了?！?/br>
    “還有這種好事呢？”許凌川扣扣桌子，“別兩年了，十年八年蹲著吧，這種人放出來絕對是社會隱患，對人民群眾的身心健康都不利?！?/br>
    易銘點點頭：“明白?！?/br>
    第二天下午，申瑋的大哥又匆匆從老家趕來，他從沒處理過這種問題，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求助于易銘。

    “先去勸勸他，安心在里面待著，好好配合警察的工作?！币足懻f，“至少先把毒癮戒除，你也不想讓他就這么跑出來，對吧？”

    “是是是，那肯定得先戒毒。”大哥又感激道，“真是太謝謝領(lǐng)導(dǎo)了，就這樣還愿意幫他，我真是我，這——”

    “好了，員工沒學(xué)好，我也有責(zé)任?！币足懪呐乃母觳玻安贿^他還年輕，只要積極戒毒，出來之后照舊有大把的機會?！?/br>
    對方連連答應(yīng)：“我肯定會好好跟小瑋說，讓他積極配合！”

    ……

    晚些時候，楊毅也到市一醫(yī)院探望顧揚——反正他家就在醫(yī)院對面，每天來一趟也沒問題。

    “楊總，申瑋那邊怎么樣了？”顧揚問。

    “強制戒毒，至少也得在里面待一年?！睏钜阏f，“不過他會不會用手里的把柄來威脅易銘，讓對方想辦法把他提前搞出去，就不好說了?！?/br>
    “幸虧我當(dāng)初沒有答應(yīng)他。”顧揚說，“否則他除了易銘，八成也會纏上我?！?/br>
    “所以說，少碰邪門歪道是對的，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遇到瘋子?！睏钜銕退麆冮_一個橘子，“這段時間你也累了，正好借機會好好休息幾天吧，我給你半個月病假？”

    “還是不要了?！鳖檽P說，“我出院之后，就打著石膏去上班?！?/br>
    “別！”楊毅壓低聲音，“真這么壓榨你，有人得開了我。”

    “不是?！鳖檽P也很愁眉苦臉，這樣肯定不能回1703接著住，可要是搬回觀瀾山莊，總裁又不能每天都探望，想了想去，也只有帶病上班，成全自己，感動寰東。

    “不容易啊你們這?！睏钜阊壑谐錆M同情，行吧，那上班之后別打卡了，睡到中午再來也沒問題。

    在他離開的時候，還在走廊上碰到了顧mama。

    “楊總這就要走了？”顧mama笑著說，“真是不好意思，還麻煩您來看揚揚?！?/br>
    “應(yīng)該的?！睏钜阌杂种梗X得自己應(yīng)該解釋一下關(guān)于“有病早治療”的事，走廊上目前沒有人，很安靜，于是他壓低聲音，用情報工作者接頭的語氣說，“是這樣的顧伯母，那天我純粹是胡扯的，我們總裁的腎功能一點問題都沒有，您可千萬別誤會?！?/br>
    顧mama說：“那就好?！?/br>
    她把楊毅送進電梯：“您慢走?！?/br>
    楊副總待在電梯里仔細(xì)琢磨，剛剛那句“那就好”究竟是真的相信，還是出于鼓勵的安慰。

    但無論是哪種可能，自己都已經(jīng)盡力了，畢竟這種事也沒法用別的途徑證明。

    只能怎么說來著，送上最誠摯的歉意。

    雖然并沒有什么用就是了。

    夜深人靜，顧揚在被窩里發(fā)短信。

    空氣里沒有了熟悉的香氣，換成了消毒水味，床不算軟，胳膊打著石膏，生日之旅泡湯，還只能通過手機和男朋友說晚安。

    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唉。

    “不然我去向岳父岳母坦白？”陸江寒說，“然后我就能接你回家了?！?/br>
    “還是算了吧?！鳖檽P拒絕，“而且他們因為我半夜喝酒的事情，多少都還在生氣?！?/br>
    “那就好好休息?！标懡f，“我明天再來看你?！?/br>
    住在岳母的醫(yī)院就有這點不好，想偷偷摸摸來一趟都不行，來得太頻繁更不行，只能讓他的小藝術(shù)家孤獨地躺在醫(yī)院里。

    鄧琳秀也來探望過顧揚一次，面容看起來要比之前更加清瘦，應(yīng)該是排練太勞累。

    “我們定在了明年二月首演。”她說，“服裝師已經(jīng)在根據(jù)你的風(fēng)格，來給其余配角設(shè)計演出服了，他們都說這次的主調(diào)很奇特又很浪漫，還向老李打聽誰才是主設(shè)計師，纏了他很久。”

    “我能來看彩排嗎？”顧揚問，“要是服裝有問題，還能再繼續(xù)改?！?/br>
    “前期不可以，只能給你看最后一場彩排?！编嚵招阈χf，“帶妝的，一切都和正式演出一樣的，那才是最好的舞臺效果，衣服不需要改，我知道它們一定會很完美?！?/br>
    顧揚真誠地說：“謝謝您這么信任我?！?/br>
    “應(yīng)該是我感謝你?！编嚵招闩呐乃氖?，“感謝你和我一起完成了這件作品?！?/br>
    等她走之后，顧揚又從手機上調(diào)出設(shè)計圖，一張一張往過滑。他一向都挺自戀，這次也一樣很滿意自己的作品，只是覺得要是舞蹈家能稍微再豐腴一點，穿上這些裙子跳舞一定會更好看，現(xiàn)在未免纖細(xì)過了頭。

    “某人一個小時前好像告訴我，他要睡覺了?！标懡驹诓》块T口說。

    “我是想睡覺的?！鳖檽P辯解，“但是琳秀姐來了。”

    “我知道，逗你的?！标懡χ诖策?，“我剛剛碰到她和李總監(jiān)了，兩人要去吃豬蹄煲。”

    那還挺好。顧揚心想，這種東西一聽就很長rou。

    “申瑋已經(jīng)被轉(zhuǎn)到了戒毒所，按理來說至少得在那蹲一年?！标懡f，“易銘好像在凌云內(nèi)部隱瞞了這件事，只說他是自發(fā)辭職。”

    “他肯定得幫著申瑋，對方手上少說也握了他一噸的把柄?！鳖檽P說，“而且根據(jù)紀(jì)錄片，吸毒人員一般都沒什么人性，就像楊總說的，到時候申瑋要是想出來，還不知道會用什么手段威脅易銘，估計有的頭疼。”

    “雖然是對方狗咬狗，但我還真不希望這種事發(fā)生?！标懡f，“他能威脅到易銘的，最大的把柄肯定是nightingale，我一點都不想讓你的名字出現(xiàn)在這種糟糕的新聞里。”

    “但沒辦法，人總是要長大的?！鳖檽P很有覺悟，握住他的手親了親，“我有心理準(zhǔn)備。”

    顧mama正好推門進來：“揚揚。”

    顧揚拉著陸江寒的手，冷靜地說媽你快過來看，我們陸總的生命線好粗壯。

    作者有話要說：

    顧揚：發(fā)出了風(fēng)水大師的聲音——手相！

    第77章 熱點

    陸江寒把手抽了回來, 笑著說：“你的特長還真不少?！?/br>
    “揚揚只有在熟人面前才這樣, 嘴里扯得沒邊沒際?！鳖檓ama把手里的保溫飯盒放在柜子上，“在不喜歡的人面前, 要是想讓他多說兩句話, 比登天還難?！?/br>
    手相問題被有驚無險地帶了過去, 顧揚在事后得出結(jié)論，在公共空間里不能隨便摸男朋友的手, 哪怕那確實長得很好看, 也不能摸。

    又過了三天，顧教授辦好出院手續(xù), 把兒子接回了觀瀾山莊。

    俗話說得好, 傷筋動骨一百天。

    不能住回1703, 四舍五入就是一場凄美異地戀。顧揚拖著僵硬的胳膊，在家躺了兩天就開始坐立難安，堅決要求早日上班，陸江寒和顧mama都拗不過他, 只好答應(yīng)。從此小藝術(shù)家每天坐在工位上用一只手敲鍵盤, 連于大偉都深受感動，張羅著要給他拍張照片投稿集團, 這精神，怎么著也能混個鼓勵獎回來。

    “今晚有沒有空？”午休的時候, 顧揚找了個借口溜進總裁辦公室。

    “有, 怎么了？”陸江寒問。

    顧揚說出靈魂深處的訴求，你能帶我去吃頓海底撈嗎？

    陸江寒：“……噗?！?/br>
    顧mama廚藝了得, 每頓飯都換著花樣走溫補路線，湯湯水水燉一鍋，吃第一口時驚為天人，感覺喝完就能健康活到兩百歲，多吃幾頓，嘴里都要淡出花，每一個細(xì)胞都對麻辣火鍋充滿渴望，口水泛濫，神經(jīng)又麻又癢。

    陸江寒忍笑點頭：“我定位置?！?/br>
    這就是有男朋友的好處，隨時都可以找到一個人，陪自己干一些不那么健康的事情——比如說睡懶覺，再比如說在骨折時吃海底撈。

    而顧揚想要的還要更多一點，他理直氣壯地告訴顧mama，因為要加班，所以晚上不能回觀瀾山莊，要他們早點休息。

    顧mama說：“哦，好?！?/br>
    顧揚醞釀了十分鐘的理由，被這個“哦”字全部噎了回去。

    然而顧mama已經(jīng)掛了電話，并沒有叮囑兒子要飲食清淡，注意休息，別喝酒。

    陸江寒在他旁邊問：“怎么了？”

    顧揚狐疑：“我媽會不會已經(jīng)看出什么了？”

    “我們表現(xiàn)出異常了嗎？”陸江寒回憶了一下，“看手相？”

    顧揚：“……”

    小藝術(shù)家的第六感向來準(zhǔn)確又敏感，陸江寒倒是不懷疑他的預(yù)判，但這也不是壞事，如果岳母真的已經(jīng)覺察到異常，卻還愿意裝作不知情，繼續(xù)放任兒子夜不歸宿，怎么想也應(yīng)該是一個很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