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何鈺竟是女的,陛下與他同窗四年,居然都沒發(fā)現(xiàn),還一口一個何兄叫的親密,誰料此人竟藏了私心,以女兒身瞞天過海。 “是嗎?”何鈺表情輕松,“看模樣戶部尚書掌握了我一個把柄?!?/br> 他突然開價,“二十萬兩……黃金,買你閉嘴?!?/br> 戶部尚書心中一跳,二十萬兩黃金啊,夠軍需一年了,他一個人,這輩子也花不完。 “你休想。” 看來是價格出的太低,沒能打動戶部尚書,“三十萬?!?/br> 何鈺不怕他說出來,當面驗證,畢竟有齊夏,可以扮成他的模樣,他怕的是顧晏生懷疑。 一次兩次糊弄過去,顧晏生不會懷疑,三次四次,他肯定知道,何鈺對他藏了真實身份。 “何鈺,你怕了?!睉舨可袝c頭,“很好,很好,你怕了就好?!?/br> “五十萬?!焙吴暲^續(xù)出價。 “五十萬兩就想保住你的位置?”戶部尚書非常有骨氣,“做夢?!?/br> “七十萬?!焙吴曁嵝阉斑@是我最后一次出價,過期不候?!?/br> 戶部尚書搖頭,“若是以前我還會被錢打動,但是現(xiàn)在,我只想毀了你?!?/br> 何鈺接連跟他作對,已經(jīng)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不殺了何鈺,難解心頭之恨。 “既然不同意,那就走著瞧吧?!?/br> 何鈺先他一步離開,倒是把戶部尚書給弄懵了,他不怕欺君之罪,滿門抄斬嗎? 還是破罐子破摔,知道求饒沒用,索性放棄了? 一定是后者。 戶部尚書定了定神,如常一般上朝,待眾人將要說的話都說完,這才上前一步緩緩道,“皇上,老臣最近閑來無事,與朋友醉仙樓喝酒,恰好碰到外出辦事的宰相大人?!?/br> “我那朋友直言道,說這宰相大人長的文秀清瘦,瞧著跟個女子似的,連喉結也沒有,老臣不信,細細一瞧,宰相大人還真沒有喉結,你們說這是不是奇了怪了,男兒身怎么會沒有喉結呢?莫不是咱們的宰相大人……” “根本就是女子是嗎?”何鈺接過話茬,“尚書前輩,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br> “下官可沒有亂說,既然宰相大人不是女子,何不脫了衣裳證明給大家瞧瞧?” “尚書前輩,空口無憑全靠一張嘴就想污蔑我,往后人人都學你這一套……”何鈺攤手,“那這天豈不是亂了套?” “那你想怎樣?”戶部尚書瞪他。 “應該說是戶部尚書想怎樣,說我是女兒身的人是你,可若是我不是女兒身,你說該怎么辦?”何鈺歪頭看他。 “若老臣當真看錯,便說明老臣老眼昏花,不適合這位置,不如告老還鄉(xiāng)?!睉舨可袝f的決然。 他是在賭,賭自己沒有看錯,何鈺出價買,也說明心虛,可他后來又不買了,戶部尚書又有些遲疑,然,話都說出去了,沒有收回去的道理,況且他確實年歲大了,該好好養(yǎng)老了。 遲遲不辭官只是沒達到自己的目標而已,他想當丞相,但是還是在何鈺之下,若是今天扳不倒何鈺,干脆不干了,回家種田養(yǎng)牛也比在這看著何鈺那張臉得勁。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尚書大人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焙吴暿址旁谘鼛?,白皙修長的指頭靈活的解開,將外衣脫了下來,正要拖中衣,被顧晏生制止。 “尚書大人,何愛卿與朕同窗四年,即便現(xiàn)在也時不時同床而眠,何鈺是男是女,朕還能不知道?你怕是受了jian人挑唆,目的不是為了揭穿何鈺身份,而是逼你告老還鄉(xiāng),尚書大人莫要上當?!?/br> 經(jīng)他一提醒,戶部尚書當即驚出一身冷汗,原來這是何鈺的陰謀,昨天那人肯定被他收買了,能被他用錢買通,自然也能被何鈺買通,報個假消息,叫他去告狀,然后逼他告老還鄉(xiāng)。 難怪剛剛在外面態(tài)度那樣決然,說不出價便不出價,原來這是他設下的陷阱。 “何愛卿,快將衣裳穿上,大家同在一片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莫要將關系鬧僵,此事朕做主了,就此作罷,退朝。” 他十分果斷,怕這事醞釀,大家討論,再生事端,當機立斷退朝斷了大家的念想,等于將此事翻上一頁。 何鈺默不作聲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衣物,慢悠悠穿在身上,最后一個離開,剛走出金鑾殿,便被人從背后捂住嘴,拖去了另一個地方,待那人松開他,何鈺才發(fā)現(xiàn)是養(yǎng)心殿。 顧晏生便站在走廊的盡頭,面色陰沉,“都下去吧,我有話要跟何愛卿說?!?/br> 身邊的人一個個退去,連同將何鈺拖來這里的人也走了,何鈺衣襟被他弄亂,剛整了整,后背突然一疼,他被人大力推到墻上。 “何鈺,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顧晏生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有火光閃現(xiàn),他難得沒有表情的臉上有憤怒。 “一次又一次,我始終相信你,可這是第幾次了?你還想騙我?guī)谆???/br> 何鈺還想蒙混過關,“我沒有騙你,有一種藥,十八歲之前吃下可以變成男子?!?/br> 他手腕陡然一疼,顧晏生握住他的手,大力將他拽去屋內,直接推倒在床上。 何鈺背摔的生疼,本能要坐起身,一把劍突然抵在他脖間,那劍穩(wěn)如泰山,一絲一毫朝前探去,何鈺脖子上很快出了血珠,他被逼無奈,只得依著劍勢,重新躺回床上。 顧晏生的目光從他臉上,挪去了身上,寶劍鋒利無比,輕輕一劃,衣袍盡數(shù)瓦解,自身上掉落,露出一具白皙修長的身子。 “騙子?!?/br> 顧晏生手里的長劍摔在地上。 “你這個騙子。” 他語氣中盡是失落和指責,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是不敢置信,又不知所措,頓了頓,驀地轉身要走。 一只手突然自床上伸來,握住了他的,又陡然使力,將人拉回床上。 顧晏生奮力掙扎,何鈺不依,人壓制住顧晏生,腳下不停,將簾子踢了下來,顧晏生趁機逃了出來,又被他拽了回去。 倆人在不大的床上動起手來,聲音大到外面的人聽到動靜,急匆匆跑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 “滾出去!” 倆人異口同聲回答,末了不滿,又打了起來,第二天各自鼻青臉腫出來。 顧晏生簡單套了一件褻衣,身上有血,也不管,只靜靜坐在鏡子前,瞧著里頭英氣全無,嘴角和紅了的耳朵陰氣沉沉,可不知怎么地,總覺得鏡子里的人在笑。 何鈺手里拿了一塊小銅鏡,從簾子里探出頭,“哎呀,我這個慘啊,險些便毀了容?!?/br> 顧晏生瞧見他,氣還沒消,站起來出了寢宮,留何鈺一個人在里頭,何鈺揉了揉臉,“古話果然說的好,這世上就沒有比‘打一架’更管用的招數(shù),如果有,那肯定是‘打’的不夠?!?/br> 第291章 和好如初 昨天這一架打的,代價有些大,第一次沒了,還是以這么匆忙的情況沒的。 因為是第一次,沒有經(jīng)驗,出了好多血,何鈺疼的厲害,還要強作輕松,等顧晏生走了才扶著腰出來。 血順著大腿根部流出,何鈺從枕頭下翻出手帕,蹲下身子簡單擦了擦,也沒上藥,隨便在顧晏生的衣柜里翻出一套便服,換上離開。 白天照常上朝,顧晏生還在生他的氣,視線一直沒在他身上停留,何鈺也不強求,上朝期間一言不發(fā),從頭沉默到尾。 他很少這樣,平時都是他主意最多,大家拿不定主意,都會不由自主將目光擱在他身上,一邊不屑他年紀太小,辦事不牢,一邊靠他出主意,說不出的諷刺。 今個兒他全程閉嘴,就是別人問,也只搖搖頭不答,不知什么時候便覺得頭昏眼花,不長的上朝時間也顯得格外漫長,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暈倒在小轎子里。 每日上朝上江都會在宮門口等著他,下朝已然,接不到就說明留在宮里,他們自行回去便是,第二天早朝后再過來接,已經(jīng)成為定性,今天也不例外,人是接到了,但是在小轎子里怎么喊都不應。 上江意識到不對,簾子一掀,何鈺閉著眼,腦袋歪在轎子上,不知是天氣太陰,悶到了,還是怎么地,不省人事。 他連忙將人背在背上,沒回何府,換了個稍稍隱秘的宅子,給何鈺披上女子的外衣,這才將大夫請來。 怕大夫認識何鈺,沒讓看臉,只從那簾子后將手拉出來,給他探脈。 此大夫十分肯定說是中毒,可公子在宮里,受顧晏生保護,怎么會被人下毒? 索性公子吃過天山雪蓮,護住了心脈,沒大礙,兩種藥沖合,一毒一藥正在體內斗個你高我下,等藥性壓住毒性就會醒來,這兩天多吃些解毒的藥膳,調養(yǎng)幾天就好。 那大夫也算京城有名的神醫(yī),他如此說上江也就放心了,安心伺候起何鈺。 何鈺剛經(jīng)歷過一場風雨,又沒及時處理傷口,加上中了毒,身體虛弱的厲害,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餓的險些嗝屁。 他剛醒來吃不得太油膩的,喝的全是粥,胃口大開一連喝了三碗,結果撐吐了,折騰來,折騰去,越發(fā)虛弱,早朝也上不了了,叫上江代為請假,自個兒心安理得的休起了假。 偶爾躺累了就出去走走,或者干脆換個地方躺,這個宅子在鄉(xiāng)下,農(nóng)田味十足,經(jīng)常能聞到隔壁的飯香味,何鈺跑去蹭飯,那家的姑娘每次瞧見他都臉紅。 怕誤了少女的心,他便干脆換回女兒妝,險些與那姑娘成為閨密,那姑娘還向他打聽‘他哥’的事。 哪有什么哥,不過是虛構的而已,他說倆人是龍鳳胎,那姑娘居然也沒懷疑,還一個勁的打聽何鈺的情況。 何鈺是真真的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魅力,不敢瞎撩,一來耽擱姑娘,二來怕顧晏生打死他。 但是他換了女兒妝,好像沒什么區(qū)別,隔壁家的兒子每天噓寒問暖,想辦法上門拜訪。 今日送個小菜,明日送個點心,欺負何鈺中毒虛弱,追不上,跑的飛快。 他在鄉(xiāng)下養(yǎng)病,每日看看花,逗逗鳥,偶爾找人聊聊天,聽他們吹牛說自己一個月多少月例,說要在京城買房當大官,也是挺有意思的。 眨眼就這么混了三五天,一天可以說是身體不舒服,兩天,三天,一連五天都不上朝,肯定出了問題。 顧晏生越發(fā)坐不住,看不下書,吃不下飯,張口想問無雙他的情況,最后還是住了口。 問了又怎么樣?跑去看他? 何鈺瞞了他五年多,一次次糊弄他,好些人都知道,連顧箏都曉得,唯獨他不知道。 為什么?為什么偏偏瞞著他一個人? 又為什么?都到那種時候,紙已經(jīng)包不住火了還要騙他? 在南吉時先是穿女兒妝,又是顧箏的事,現(xiàn)在又有戶部尚書一口咬定,何鈺就是女兒身,他如果沒有確鑿證據(jù),會這么說嗎? 不會,所以瞞著他藏起來的秘密顯而易見,就是女兒身。 如果他誠實說出來,道自己是有苦衷的,他也不會這么生氣,可何鈺就是不死心,想繼續(xù)騙他。 顧晏生怒氣被激發(fā),難得有些沖動,存了心報復何鈺,使的力氣極大,仿佛要弄死何鈺一樣。 何鈺一言不發(fā),默默承受,他似乎疼到了極點,忍不住喊他輕點,顧晏生只當沒聽見,何鈺也有自知之明,沒再說話,只除了偶爾始料不及,突然驚叫一聲,和有時沉悶的嗯哼聲,幾乎全程無交流。 那天顧晏生醒來時,發(fā)現(xiàn)身邊躺著的何鈺格外虛弱,臉色蒼白,無力睡在一邊,身上許多斑斑點點的血跡,他本想給人探探脈搏,誰知動靜太大,驚醒了何鈺。 睡著的何鈺他可以面對,醒來時他依舊接受不了,幾乎可以說的上狼狽,落荒而逃。 “主子,要是擔心就去看看吧。”無雙勸說道。 顧晏生換了本書繼續(xù)看,“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何愛卿吉人自有天相,能出什么事?” 這一拖又是五天過去,何鈺還是沒來上朝,每天都是上江代勞請假,順便送餐,跟往常一樣,一日三餐不斷,只是何鈺再也沒進過宮,甚至沒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心生有愧?還是欲情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