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曾經(jīng)他與何鈺也經(jīng)常來鳳秀宮,在月下與皇后的暗衛(wèi)交手,那些暗衛(wèi)用的招式也是如此,下手狠毒,角度刁鉆,劍劍取人性命。 “是自己人,都住手?!鳖欔躺吆耙宦?,成功吸引了兩方勢力。 禁衛(wèi)軍與羽林軍首先聽命,各退一步,只圍不攻,被圍在中間的暗衛(wèi)們也猶豫著放下劍。 “為什么攻擊我們?”身為皇后的暗衛(wèi),不可能認不出來禁衛(wèi)軍和羽林軍。 既然認了出來,為什么還要攻擊他們? 這里面說沒有古怪,鬼都不信。 暗衛(wèi)們沒有說話,領頭那人眼睛往里屋瞧了瞧。 顧晏生挑眉,他兩指并行,不動聲色指了指那邊,這是暗示禁衛(wèi)軍和羽林軍的意思。 倆隊自然明白,一左一右,沿著墻走,盡量不發(fā)出動靜,緩緩逼近皇后的寢宮。 里屋是皇后歇息的地方,女人的閨房,男兒本不該進去,不過關鍵時刻也管不了那么多。 “晏生給娘娘請安?!边M了鳳秀宮,怎么都要向皇后行禮。 里頭無人回應,靜悄悄一片,仿佛一個人都沒有似的。 顧晏生不管,繼續(xù)道,“更深夜靜,晏生無意打擾,只想問一聲,娘娘可曾見過幾位皇叔?” 還是沒人回應,一陣風吹來,刮起輕紗羅曼,窗戶咯吱咯吱作響。 “外頭說話不方便,晏生進去了。”顧晏生說著,撩開下擺毫無顧慮進屋。 里屋放置了許多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擺設多為精致好看的小玩意。 顧晏生進了屋,并沒有第一時間四處走動,他先去了梳妝臺,站在那面能照出小半個人的銅鏡前。 銅鏡模糊,依稀映出身后的景象,女子就寢的地方與男子不同,設了一面屏風,屏風后才是貴妃床。 房間本就暗,隔著一層屏風,更看不清身后如何。 顧晏生撫了扶銅鏡,一道寒光陡然出現(xiàn)在銅鏡上,他猝不防及,本能抬手擋住,凌厲的風聲逼近,顧晏生側身避開,那劍恰好橫在他腰間。 一把匕首自袖中滑落,與寒劍相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許是動靜太大,亦或者早已準備就緒,立馬有人沖了進來,與永寧王纏斗在一起,他們人多,剛要將人拿下,便聽一聲戾喝,“都把武器放下。” 遠青王手里拿著一把劍,架在皇后的脖子上,推著皇后從藏身的屏風后走出來。 皇后鳳冠歪在一邊,頭發(fā)半散,面容憔悴,脖子上一道細小的血痕。 皇后運氣真的很差,那地道恰好連在她的鳳秀宮。 為什么會連在一起,顧晏生也知道一二,因為前任皇后。 父皇極愛前任皇后,結果前任皇后的父親牽連到攝政王一黨中,皇后脫釵跪求皇上開恩,誰料突生大火,燒成了一把灰灰。 在沒有出現(xiàn)這事之前,他倆十分恩愛,父皇喜愛皇后的善解人意,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絕不偏袒誰,連她自己的兒子該罰也照樣罰。 他本想跟她過一輩子,即便將來皇宮遇險,也要與她一同出宮逃命,所以地道與前任皇后的鳳秀宮相連。 前任皇后死后,何蓉搬進來,便成了她的禍事。 沒享受到前任皇后的待遇,卻承受了前任皇后沒有的風險。 其實皇上也曾喜歡過她,他一向博愛,每一個剛進宮的女子,都有幾分興趣,皇后剛進宮時面容與前任皇后極像,尤其是眼睛,便是靠著這張臉,叫他破格封為皇后。 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皇上對前任皇后還有情的時候她死了,便成了他心中永遠的遺憾,這遺憾彌補到了何蓉身上。 那段時間何蓉總聽他叫錯名字,喊她別的女人的名字,說她與她極像。 還將前任皇后身邊的馮正安排給她,叫馮正訓練她與前任皇后越來越像。 何蓉一代天驕,怎容別人將自己當成替身? 她后來一次失誤,故意提醒皇上,她不是那個女人,她是何蓉,是他如今的妻子。 結果引得他勃然大怒,再也沒來過鳳秀宮,即便來也只是不帶感情,不說一句話,過完一夜便走,報復她似的,叫她一次次懷孕,又一次次墮胎。 如今好不容易再度懷上,結果事件一件接著一件,不叫她好好養(yǎng)胎。 她對他已然沒多少感情,但是孩子是她的遺憾,必須要。 “把刀放下,后退到墻角,差人備來馬車,本王與幾位兄弟玩累了,準備出宮?!边h青王語氣輕松。 顧晏生冷笑,“皇后身為一國之母,早該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是吧,娘娘?” 皇后閉上眼,兩橫清淚落下。 顧晏生這般說,便是不準備救她的意思。 “聽見沒?堂堂太子為了留下汝等性命,竟不顧你們主子的性命,還不快殺了他們,保護你們的主子?”安樂王挑撥離間。 他方才便是用這種法子威脅皇后的暗衛(wèi),叫他們攻擊羽林軍和禁衛(wèi)軍,否則便殺了皇后。 暗衛(wèi)們眼里只有皇后,其他人的性命如何與他們無關,即便是太子,在他們眼里也無足輕重,所以才會依言攻擊羽林軍和禁衛(wèi)軍。 他們也不笨,知道這樣做沒用,只是拖延時間而已,等來能救皇后的人。 譬如說何鈺,亦或者顧晏生。 何鈺曾經(jīng)說過,若是遇險,他不在的情況下便去找顧晏生,顧晏生是可信的。 這話也與皇后說話,何蓉是相信弟弟的,可顧晏生這個態(tài)度,叫她如何信任? 她不信顧晏生,但是信何鈺,既然何鈺說過,顧晏生是可信的,那便賭一場,反正如今這個局面,已然進退兩難。 怪就怪今日天氣太好,外頭吹了風,她想去院里走走,想起前幾日邊疆進貢的夜螢草,最喜月光,曬足了月光之后葉子表面會發(fā)出熒光。 皇后喜歡,便叫人從屋里搬出來,找個好地方曬曬。 當時人來人往,宮女們與太監(jiān)們忙成一片,她便一個人躺在花海旁的貴妃椅上,風吹的恰到好處,不涼不熱,端是愜意。 皇后躺著躺著便有了三分睡意,正待睡去,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將她拖了起來。 起初反應不過來,后來才明白過來,她被試圖謀反的藩王們挾持了。 “都把劍放下?!被屎笳Z氣決然,“太子說的是,本宮既身為一國之母,當做好為國捐軀的準備,殺了我吧?!?/br> “娘娘如此剛烈,倒叫晏生佩服?!鳖欔躺焓?,搶過身后一人的弓和箭,“娘娘,對不住了?!?/br> 那弓和箭拉了滿弓,耳邊依稀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細細指導他。 射箭的時候一定要觀察風,風影響你的箭勢,最好是順風射箭,不過有時候天不如人意,若是側風,便要射的偏一些,箭會被風吹動,你便是利用風的人,叫風將箭吹去你要射的地方。 若論箭術,何鈺才該是書苑里的第一人吧,他的箭術整個學苑里除了夫子,沒人能與他比肩,顧晏生的箭術也是他教的。 那弓越繃越緊,幾乎一觸即發(fā)。 信我,一定要信我,便如何鈺一樣信我。 顧晏生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似乎有光射出一般,堅定不移,勢在必得。 皇后與他恰恰相反,眼中有躲閃,也有絕望。 她還是信不過顧晏生。 顧晏生第一次遲疑,不敢冒險,正待松了弦,一只手突然握住他的,有人在他身后說話。 聲音是熟悉的,氣息也是熟悉的。 “射箭的時候一定要觀察風,風影響你的箭勢,最好是順風射箭,不過有時候天不如人意,若是側風,便要射的偏一些,箭會被風吹動,你便是利用風的人,叫風將箭吹去你要射的地方?!?/br> 一樣的話,心境卻有不同。 第174章 我聽到了 上回何鈺教他的時候,正是周浩然想教訓他的時候,只因他與何鈺走的太近,不給周許兩家面子。 人人都說周浩然是學苑里除了夫子之外箭術最好的一個,如果不找他教,那箭術怕是練不好。 但顧晏生從來就不是委曲求全的人,非但沒有向周浩然低頭,反而趁著月色自己偷偷訓練,沒找任何人。 他天賦異稟,又聰慧過人,往常練劍制毒都靠自己摸索,本以為這次也能一樣,沒想到箭術遠遠沒有他想的簡單。 箭術是有變數(shù)的,并非依樣畫葫蘆,他自己練了許久,依舊不得要領,就在這個時候,何鈺不知道從那個角落出來,宛如救世主,握住他的手,細細指導。 便如今天一般。 “專心一點?!焙吴暤氖直人?,包不住他的手,便往上握了握,半包住顧晏生的,倆人一起使力。 “jiejie比遠青王矮,不是沒有勝算?!?/br> 遠青王人高馬大,相比之下jiejie要顯得嬌小許多,她半夜睡不著,出來吹風,穿的是普通繡花鞋,更顯得矮,低了遠青王大半個頭。 何鈺箭鋒陡然上挪,對準遠青王的腦袋,又左傾了些,因為有風。 jiejie,你信不過顧晏生,總該信我吧,不要動,千萬不要動。 皇后秀眉蹙著,兩只手撫在肚子上,眼神從不舍,猶豫到慢慢堅定起來。 鈺兒是她的家人,是她在深宮里唯一一個親人,不信他,還能信誰? 既然鈺兒覺得可行,那必是可行的。 皇后閉上眼,將自己完全交給何鈺。 她眼睛閉著,聽覺便顯得靈敏許多,只覺一陣風忽地刮起,人被身后的遠青王帶動,朝一邊跌去。 皇后慌忙睜眼,便見何鈺單手握住顧晏生的手,借力陡然一躍,朝她身后踢去。 遠青王與她挨的實在太近,那一腳乍一看宛如踢向她一般,皇后尖叫一聲蹲下來。 屋里太暗,便顯得光尤其明顯,一道劍光陡然舉起,朝她砍來,遠青王威脅失敗,惱羞成怒之下要殺了她。 何鈺奮力踹去,正中他的胸口,遠青王慣性朝后倒去,手中的劍脫手而出,直直砸向皇后。 何鈺身子剛剛落地,無法再起一招,情急之下顧晏生手中長弓陡然射出,砰的一聲將劍擊的歪了些。 皇后只聽鏘的一聲,一把劍直直插在她面前,離她只有方寸之遠,那劍若是再偏一點點,她今日便難逃一死。 何鈺連忙將人拉過來,顧晏生也迅速下令,“諸藩王先是妄圖造反,后又對皇后不敬,死一萬遍也不為過,來人,通通拿下!” 羽林軍與禁衛(wèi)軍聽令,紛紛逼近幾位藩王,就連皇后的暗衛(wèi)也無人下令,主動幫忙。 何鈺護送jiejie出來,jiejie受到驚嚇,精神未定,雙目呆滯,纖手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