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jié)
他拉著顧晏生,準備去附近的鎮(zhèn)上走走,京城畢竟是大城,附近的鎮(zhèn)上也不小,極富之人多得是,沒必要專門上山去碰,再說了,即便上香,總要回來吧? 路上瞧見誰的馬車好,往前一躺,碰瓷便是,帶著順道進京,一次性搞定。 光靠梁氏總覺得不太靠譜。 他幾句話將顧晏生說服,其實是死拉硬拽,不叫顧晏生去,顧晏生無法,只能從了他。 倆人問清了去鎮(zhèn)上的路,沒有交通工具,步行過去,倒也不遠,拐兩個彎,再走幾柱香時間便到了地方。 比想象中熱鬧,聽大家的意思今天逢集,家里有些存貨的百姓們端著東西過來,擺成兩排。 有自制的臘rou,也有繡花的帕子,紙扇,衣裳,吃吃喝喝的東西應(yīng)有盡有。 何鈺走到一家制衣鋪,瞧著上面的衣裳直走不動路。 他接納何玉的記憶越久,就會越被何玉影響,何玉對吃吃喝喝美美噠太執(zhí)著了,執(zhí)著到都死了還忘不了。 其實也是何鈺自己的小心思,被她放大了無數(shù)次。 何鈺走著走著便不見人影,顧晏生回頭找他,街只有這么大,四處都沒有,一晃神的功夫便瞧見何鈺出現(xiàn)在制衣鋪,瞧新鮮似的,摸摸這個,看看那個。 人家問他買不買,買給自己的,還是給家人的? 他穿著女裝,扎兩個辮子,精致可愛,這里是男裝鋪,要買也肯定是給家人買的。 其實他也買不起。 他身上有幾個子,顧晏生最清楚不過,花錢沒有節(jié)制,過于大方,才剛一個開頭就將身上的銀子全然花光,還沒有賺錢的能力,接下來幾天怕是要吃苦。 雖然何鈺已經(jīng)讓梁氏進京找人,不過他認識的人非富即貴,梁氏只怕連門都進不去,根本指望不上。 想進京,還是要靠自己。 顧晏生等了等,何鈺還沒出來,他似乎看中了一套,淺藍色的,內(nèi)外兩層,里衣是白色的,外衣方襟,料子瞧著不錯。 店家正在極力推銷,“小meimei真有眼光,這件可是鎮(zhèn)店之寶,只此一件?!?/br> 他將衣服拿下來,“瞧瞧這料子,波斯進貢而來,再瞧瞧這做工,宮里退休的老嬤嬤親手縫制,小meimei若是喜歡,不妨買下,送給家人也好,送給朋友也好,總歸討個便宜,低價賣給你如何?” 何鈺搖搖頭,“今日來的匆忙,沒帶銀子,改天吧?!?/br> 他又摸了摸衣裳,舍不得離去,戀戀不舍似的,走了還回頭瞧了好幾次。 “喜歡?”顧晏生問他。 何鈺聳聳肩,“喜歡也沒用?!?/br> 第一,他不能穿男裝,第二,沒有錢。 “既然喜歡那就買吧。” 何鈺嘆氣,“哪有錢啊。” “沒有可以賺。”顧晏生腳步停在一家醫(yī)館門口,“等我一下?!?/br> 他抬腳進去,何鈺跟著進去,店里學(xué)徒問他問診還是出診? 顧晏生都搖頭,他搖頭,何鈺也搖頭,看他葫蘆里賣什么藥? 顧晏生走到問診處,那里坐了一個白胡子老者,問他看什么病? 顧晏生沒說話,只將手伸出來,放在脈診上。 那老者擼起袖子,兩指點在他的脈搏上,半響才道,“沒什么大的毛病,脈虛,屬陰,多注意不要吃涼的東西?!?/br> 顧晏生一言不發(fā),直勾勾盯著他看。 那老者不解,“我臉上有什么?” “失眠,多夢,虛汗,陣痛,老先生的毛病比我還多?!鳖欔躺樟耸?。 那老者瞬間明白,“原來是同行?!?/br> 顧晏生實在太小,又穿著女裝,實在無法跟醫(yī)者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 “師承何人?”他問。 “子承父業(yè)。”顧晏生沒有說是從母親那傳來的,改成了父親。 他不愿細說,老者也不勉強,“你來不單單只是看病的吧?” 這種毛病須得久養(yǎng),同為醫(yī)者,人家怎么會不知道。 “我想賣幾個方子。”顧晏生道。 “我這里不缺方子?!崩险咝嗅t(yī)一輩子,經(jīng)驗便是方子。 “不是醫(yī)方,是毒方?!庇辛硕痉?,才好對癥下藥。 那老者愣了片刻才道,“里面說。” 倆人神神秘秘進了里屋,何鈺在外面坐不住,放下茶站了起來,剛準備過去,被人攔了下來。 “私人庭院,客人請止步?!?/br> 何鈺這才作罷,又坐回原位等了等,許久才見顧晏生從里屋里出來,毫發(fā)無損。 “你好了?”他歪頭問。 “嗯。”顧晏生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不多,應(yīng)當(dāng)是夠用的?!?/br> 何鈺接過來摸了摸,不多也不算少,如果買了那身衣物,還能剩下一些,省著點夠他倆吃吃喝喝兩天左右。 梁氏那邊還沒著落,萬一出了意外,少不得還要繼續(xù)住下去,打點也是要錢,她那個性子時不時就要塞些銀子,否則必然甩臉色。 何鈺猶豫著,突然又不想買了,“家里還有許多衣裳,我回去再買再穿也不遲,而且現(xiàn)下即便是買了也穿不上?!?/br> 他現(xiàn)在是女裝,買了確實穿不上,帶著還會引人懷疑,好端端的女娃,帶男娃穿的衣裳做甚? “錢袋給我?!鳖欔躺蝗簧焓秩ヒ?。 “做甚?”何鈺捂緊了,“擱我這不好嗎?” 他感覺顧晏生要幫他買下來,所以不肯將錢給他。 “你花錢太狠,不能擱你那?!?/br> 何鈺花錢確實厲害,這是實話,倆人從狩獵場落難,出來身上本來就沒剩下多少銀子,何鈺光是引誘曉雨便花了不少,到地方后兩手空空,除了顧晏生的玉,什么都沒帶。 梁氏不識貨,認不出玉,倆人又空著手,她自然不情不愿,想著也就是一晚而已,再管一碗清湯,也費不了多少功夫,勉強才留下他倆。 若是何鈺花錢沒那么厲害,留上一些,他倆也不會那么不招人待見。 “那你不要亂花?!焙吴晫㈠X袋給他,“那衣裳我家多得是,不想要了,而且細看也沒那么好看。” 顧晏生點頭,“不給你買?!?/br> 何鈺心里說不出什么感覺,既有些失望,又松了一口氣,復(fù)雜無比,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后來再逛,總覺得打不起精神,好像失了魂似的,無精打采,懶洋洋提不起勁。 顧晏生似乎感覺到了,叫他去茶樓等著,他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 茶樓里有說書的先生,講的是上京趕考的書生遇到妖精的故事。 雖然在何玉的記憶里沒少聽過類似的故事,不過何鈺還是來了興趣,端坐靠窗的位置,遙遙聽著。 聽著聽著逢人來踢館,說他講得不好,自己也講了一段,完了讓人去對面聽云云。 跑到人家的茶館里拉客,惹怒了人家,雙方打了起來,沒學(xué)過功夫,打架像鬧著玩似的,你給我一拳,我揍你一下,時不時靠抓,掐,拽頭發(fā)抗敵。 何鈺著實瞧了個笑話。 茶館喝茶的錢顧晏生給了他,何鈺招來小二結(jié)賬,還余下幾個銅板。 瞧小二的樣子是不想給他,當(dāng)成了賞錢,何鈺那么窮,哪有錢賞他,那幾個銅板還要留著買菜。 小二不給,他就坐著不走,時不時咳嗽一聲提醒人家,快將銅板還來。 小二假裝沒聽見,何鈺忍無可忍,“我的找零呢?” 小二沒有第一時間還他,反而看了看四周。 “怎么了?瞧我一個人好欺負,那點錢也吞?”何鈺啪的一聲拍了一下桌子,“店大欺主是不是?” 他這邊動靜太大,驚的其他人紛紛轉(zhuǎn)頭看來,小二怕把事情鬧大,殷笑道,“客官誤會了,我這是給您掏銅板。” 他從身上摸出幾個銅板,何鈺瞧著一個不少,便收入懷中,臨走前還聽到那小二罵他窮酸。 何鈺倒是沒惱,他就是窮酸嘛,身上只有幾個子。 顧晏生還沒回來,這回輪到何鈺去找,先去了附近,發(fā)現(xiàn)沒人,又想起衣裳的事,決定過去碰碰運氣,沒成想還真的在里面找到了顧晏生。 顧晏生拉著衣裳,問店家能不能便宜一些,價格比他想的還要貴,為了接下來幾天過的好一些,屈尊降貴,與人討價還價。 只怕他這輩子也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勉強算是一次特殊體驗吧。 何鈺靠在門前,看他細數(shù)衣裳的不是。 例如有線頭,裁剪不到位,袖子一長一短之類的。 說是波斯的料子,可這織藝更像江南那邊的,話沒有說透,老板卻一身冷汗。 “姑娘小小年齡,竟懂的這么多?”顧晏生的言下之意便是,這衣服是假冒的,我懂,沒拆穿你,你也別撫了我的好意。 “罷了罷了,賣給你罷?!?/br> 顧晏生最終還是以極低的價格,將那身衣服買了下來,仔細包好,提在手里。 路過門前時,門口突然伸出一只腿,攔住他的去路,“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暖男?!?/br> 第125章 超強碰瓷 “暖男?”顧晏生疑惑問,“什么意思?” 何鈺想了想,“就是說像棉襖似的,暖人心?!?/br>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何鈺接受了何玉的記憶,順口就用了,真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還真的不知道,只曉得大概意思。 “是因為我給你買了衣裳?”他平時給何鈺洗衣裳做飯,也沒見何鈺夸他,買了一套衣裳而已,竟意外得到夸獎。 “不止這個?!彼麄z平時相處,其實還是顧晏生偏照顧他,何鈺不愛洗衣服做飯,衛(wèi)生也不打掃,屋子也不整理,全是顧晏生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