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爛泥扶不上墻?!边B‘顧晏生’都搖搖頭。 真何鈺無語,“顧兄,我平時會這么說話嗎?” 他從小到大,還真沒罵過人,天生教養(yǎng)就是好,類似口頭禪也沒有,一直斯斯文文,連動粗都少。 顧晏生垂下眼瞼,狀似回避這個問題。 “不像不像?!焙吴曋睋u頭。 “確實不像?!边@個顧晏生贊同,“我從來不罵人?!?/br> 何鈺這才驚覺,不罵人的還有一個,顧晏生也是。 他從小就是皇子,家教極嚴,母妃與皇上都不會允許他罵人,后來被打入冷宮,日常交流只有母妃,更不會罵人,再后來去了太醫(yī)院,依舊是一個人,說話的機會都少。 現(xiàn)如今也只跟何鈺相熟一些罷了,也就是比其他人熟,相敬如賓,做什么要罵人? “顧兄,咱倆要是跟人對罵,一準吃虧?!焙吴曔€好一些,罵人的話沒出過口,但是聽過,顧晏生就慘了,他要是跟人對罵,怕是輸?shù)囊獎邮帧?/br>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罵人?”顧晏生回望他。 何鈺了解,“顧兄是動手不動嘴的人?!?/br> 顧晏生天生性薄,涼淡,讓他多說一句話仿佛為難他似的,不如讓他直接動手。 “走,下去看看?!比硕甲吡耍莾蓚€打人的走了,小太監(jiān)也跑了,原地只剩下‘何鈺和顧晏生’。 倆人似乎對這次營救非常不滿,“早知道不救了?!?/br> “這種人救也是白救。” 這已經(jīng)不是慫的問題,這是窩囊,終身也就那樣了。 “過份了啊?!焙吴晱奈蓓斏咸聛?,“我都聽不下去了,怕就說怕,罵人做什么?” 其實還是保留了幾分,至少罵的不恨,也就是嘴上發(fā)發(fā)牢sao而已。 假何鈺一驚,“你是誰?” “猜不出來嗎?”何鈺木劍扛在肩上,兩只手掛在劍上。 “你冒充我,怎么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何鈺冷笑,“周兄,玩夠了沒有?” 刻意敗壞他的名聲,讓打人者和被打者都怨念十足,還冒充他,做這種事的不是血海深仇也差不離了。 知道他的身份,說明倆人是熟人,熟人中又年齡相同,還有仇的,除了周浩然,便沒了別人。 他手里的木劍便是證據(jù),那是書苑發(fā)的劍。 周浩然與許修竹幾乎寸步不離,倆人正好湊成了一對,一個冒充何鈺,一個冒充顧晏生。 顧晏生慢一步下來,站在何鈺身后,何鈺給他撐場面,“見了殿下為何不跪?” 周浩然強撐,“你認錯人了,我不姓周,什么三殿下,這位才是三殿下。” 他倒打一耙,“連三殿下都敢冒充,你們膽子不小?!?/br> “是誰膽子不???”何鈺上前一步,“待會兒被我拆穿,可不要哭鼻子?!?/br> 周浩然還待說什么,許修竹拉了拉他,“不是對手,跑!” 如果只有一個周浩然,何鈺與顧晏生不一定留得住他,但再加一個許修竹,便是添亂的。 周浩然還要照顧他,兩個人不好跑,留下一個就會留下把柄,不如趁著何鈺與顧晏生沒有防備,先一步逃走。 “想跑?”何鈺兩步借力,一個空翻從這頭躍到周浩然與許修竹前頭,“先問問我的劍答不答應?!?/br> 他已經(jīng)拔劍,劍鋒對準倆人,身后顧晏生配合他的行動。 周浩然也拔出木劍,刀鋒相對,“何鈺,別以為我怕你?!?/br> 許修竹無奈拔劍,“何兄,何必呢,留下我們對你們也沒有好處,我們只需說是瞧見你倆偷出書苑,跟著想當場抓個人贓并獲,再不濟也可以推說,是你們威脅我們跟來的?!?/br> 何鈺哈哈大笑,“周兄若是有你這個腦子,就不會總是吃虧了?!?/br> 他收了劍,“不錯,逮住了你倆對我倆也沒用好處,所以身上有酒嗎?” ??? 許修竹一陣疑惑,“要酒做什么?” “只需說有還是沒有?” 許修竹摸了摸自己身上,“有一瓶藥酒?!?/br> 用來專治跌打損傷的,本就不是給人喝的,味道很苦。 何鈺不知道,伸出手道,“拿出來瞧瞧?!?/br> 許修竹還沒說什么,周浩然攔住他,“別給他,誰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許修竹不聽,“先看看他想做什么再說?!?/br> 他把小瓶的藥酒拿出來,信手一拋,“何兄是先可說好,這東西苦的很,不適合喝?!?/br> “沒事?!焙吴暯舆^來,“不喝多了?!?/br> 他擰開瓶子,頓時一股nongnong的酒味傳來,還有一股子藥味。 因為一直跟顧晏生待一起,聞慣了藥味,何鈺不甚在意,仰頭喝了一口。 “噗!”他那一口一絲不剩的吐了出來,“怎么能這么苦?” 超出了承受能力,太苦了。 “我早就提醒過你了?!痹S修竹聳聳肩。 何鈺讓給顧晏生,“你嘗嘗看?!?/br> 顧晏生真的接了過來,然后面無表情的喝了一口,又還給何鈺,“還行?!?/br> 這么難喝也能喝的下去? 何鈺眨眨眼,以為自己剛剛感覺錯了,又喝了一口,還是那個味,苦的不忍直視。 像是加了蛇膽之類的東西,確實不適合喝,不過只有這一瓶,勉強用了。 “你們提供了酒,我們提供rou吧,找個地方喝一杯?”何鈺建議道。 周浩然與許修竹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何鈺打的什么主意? “你的東西我們才不吃呢。”周浩然冷哼一聲。 “何兄不說目的,我們是不會去的?!?/br> ———— 半個時辰后,四人還是爬上了墻頭,越過無數(shù)樓房,成功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喝酒吃菜。 何鈺沒說目的,許修竹還是來了,周浩然說不吃東西,也還是吃的。 天上是皎潔的明月,四個少年并排躺著,何鈺身邊是顧晏生,周浩然身邊是許修竹,中間隔著酒菜,還畫了一根線,不叫何鈺越過去。 他越是給何鈺立規(guī)矩,何鈺越是要破,非要往他那邊躺躺不可。 “你畫根線就是你家的啊?”何鈺腳尖踩在線上,在周浩然的底線上試探一下。 周浩然猛地坐起來,又砰的一聲倒下。 “幼稚?!?/br> 何鈺仰天大笑,“你不幼稚過來喝一杯?!?/br> 周浩然爬起來,“喝就喝?!?/br> 他接過酒,用袖子使勁擦了擦何鈺喝過的地方,確定干凈后才喝了一口。 “不就是一點苦嗎?這都受不了?!蹦蔷拼_實很苦,周浩然好不容易才喝了下去。 “該你了。”那酒又讓到了許修竹手里。 許修竹擺手,“我不勝酒力,就不喝了,你們喝。” “我們也不勝酒力?!焙吴曋噶酥割欔躺?,“這還一個沒喝過酒的呢,人家都喝了,你不喝不夠意思?!?/br> 許修竹推辭不掉,便也苦著臉小小喝了一口,他倒是沒嫌棄周浩然,酒瓶口也沒擦,就那么喝了下去。 他倆喝完了又輪到何鈺,何鈺不想喝,便耍了個滑頭,“大家都喝過了,不如玩?zhèn)€游戲吧。” 他把游戲規(guī)則簡單說了說,“這把劍有頭尾兩個位置,頭指著誰,誰喝,尾指著誰,誰吃rou,如何?” 這個靠天,沒有不公平,得到大家一致認可。 劍是何鈺的木劍,頭是劍鋒,尾是劍柄,何鈺出師不利,一開頭就賣了自己的兄弟,顧晏生喝。 顧晏生倒是沒有說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學著周浩然,擦了擦酒瓶邊緣,然后仰頭,讓酒從空中流下來,不接觸嘴唇。 他還是介意,不認周浩然和許修竹,方才何鈺喝過他沒有擦,周浩然和許修竹喝過之后才擦的。 別人喝過了那酒瓶上有口水,何鈺是他拜過把子的兄弟,喝沒關(guān)系,周浩然與許修竹不行。 他一向沒什么存在感,全程都是何鈺與周、許二人周旋,許是何鈺的光芒太甚,將他徹底遮蓋下來,反倒叫他松了一口氣。 不善交際的人若是多嘴,只怕又要冷場。 倒是何鈺,自來熟似的,跟誰都能成為朋友,又只是表面。 介于兩者之間,即便私底下有仇,他依舊能愉快的跟周浩然許修竹坐在一起喝酒。 顧晏生也能,不過他還是老樣子,仿佛獨自擁有一座山,一片水似的,跟眾人隔離,旁人無法融入到其中。 只有何鈺,臨門一腳就能進去,臨門一腳再出來,來去自如。 那酒對于旁人來說或許太苦,對于顧晏生來說,卻是恰到好處,沒嘗出太多味道。 他喝完臉上依舊,還是那個模樣,沒什么表情,也不會過于冷漠。 他是淡,對什么都淡。 天性涼薄。 顧晏生將酒瓶放在桌子上。 新的一輪又要開始,這回是周浩然轉(zhuǎn),使了很大的力氣,險些將木劍打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