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鏡，袁俏剛開拍不到五秒鐘，就被沈終意喊了停。

    “演的什么東西？你的笑容可以再假一點？”

    袁俏臉色變了變，立馬道歉：“不好意思……”

    第二鏡。

    “cut！袁俏，你說話不像小太妹，更像被小太妹欺負的，不然你跟旁邊的人換換位置？那這一鏡能拍得更好?！?/br>
    “重來?！?/br>
    “重來?！?/br>
    ……

    以瀟舔舔唇，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雖然挨罵的不是她，但上面站著的是她的藝人，這話就像是錘子，重重砸在她心頭上。

    她都這樣了，更不用說袁俏。

    袁俏眼底已經(jīng)泛了紅，還在不斷點頭。

    在沈終意第五次喊cut后，以瀟站起身朝外走去。

    她再不出去吹吹風冷靜下，只怕會跳起來錘爆身邊人的頭。

    雖然她知道沈終意說那些話不是故意針對誰，但她聽著就是心里不舒服。

    他和高中時一樣，潑冷水的技術(shù)比學習還要高明。

    感覺到身邊的人起身離開，沈終意抿唇看完這一鏡的表演，把想諷刺的話語艱難地吞回肚子里。

    “……暫停，袁俏的戲份先放著，拍第四鏡?！?/br>
    一旁等著的工作人員趕緊上臺做準備。

    沈終意側(cè)過臉，問身邊的人：“我說得過分了？”

    小輝：“……”

    這要他怎么答呢？

    “……一、一點點？”

    沈終意斂眉，沒說什么。

    他這已經(jīng)很克制了。

    一天的拍攝過程中，以瀟起身出去吹了七次風，吹到腦袋都涼颼颼的。

    拍攝結(jié)束后，她回到化妝間，費了大半小時安撫袁俏。

    袁俏邊哭邊點頭，最后去了洗手間，十分鐘都沒見回來。

    以瀟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準備去尋她。

    沒想到剛出門就撞見迎面走來的男人。

    換做平時她頂多就跟他打聲招呼，現(xiàn)在她一肚子氣，連看他的心思都沒有。

    正準備大步路過，就聽見身邊的人問：“你這是在遷怒？”

    以瀟想也沒想：“當然不是，沈?qū)б蟾呤呛檬?。?/br>
    “你是?！鄙蚪K意涼涼道，“這兩字就在你腦門上寫著。”

    周圍反正沒人，以瀟嗤笑道：“那你有沒有看到我臉蛋上的走開兩字。”

    沈終意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傾過身子，朝她壓了過來。

    以瀟嚇了一跳，面對這放大版的臉，她下意識后退兩步，抵到了墻上：“……你干什么？”

    沈終意很快挺直背脊：“沒看到?！?/br>
    “……”

    她低聲罵了句，轉(zhuǎn)身就準備走，手肘突然被人抓住，連帶著手上的包也掉到了地上，一個小巧的藍色錢包掉了出來。

    “你干什……”

    她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僵住了。

    錢包是某牌子最新款，沒有扣子，一翻就開，它此時摔落在地，露出了里頭的所有構(gòu)造。

    只見錢包的照片夾里放了個御守……還有一張一寸照。

    照片上的男孩面無表情，五官立體，拍攝角度由下往上，角度十分刁鉆，卻難掩帥氣。

    就是還有幾分稚嫩。

    以瀟一個激靈，頭皮發(fā)麻，低頭就想撿，沈終意卻先她一步彎腰拾起。

    他掃了眼照片，而后輕笑一聲，語氣涼涼。

    “我說我借書證上的照片去哪了……”

    第21章

    沈終意松開她的手, 修長的手指中間夾著那張照片,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回答。

    “……”

    這張照片曾在死亡的邊緣游走了一回又一回, 最后還是僥幸地逃過一劫。

    倒不是因為別的，撇開其他不談，沈終意的臉實在賞心悅目, 到了后面, 她純粹就是島國寫真那樣收藏著，心情不好時還能打開錢包捶兩拳，不也是美滋滋。

    要是早知道會有這尷尬的一幕, 她一定把這張照片大卸八十八塊丟到火盆里燒成灰最后撒大海里喂魚。

    ……大意了。

    以瀟心里飄過無數(shù)彈幕, 面上卻仍舊鎮(zhèn)定。

    她盯著照片看了幾秒, 抬手把頭發(fā)撩撥到耳后, 猝不及防從他手中抽走錢包, 撿起包轉(zhuǎn)身就要走。

    手肘再次被抓住。

    她這回有了防備，也沒急著甩開：“沈?qū)н€有事？”

    “東西沒拿完?！?/br>
    她立刻矢口否認：“你看錯了, 那不是我的東西?！?/br>
    沈終意笑：“我還沒說, 你怎么知道是什么東西?！?/br>
    說完，他把手中的東西丟到以瀟包里。

    黑色管狀, 是一根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出來的口紅。

    “……”

    不遠處傳來小輝的叫喊：“沈?qū)?，布景師叫來了?！?/br>
    沈終意立刻斂下嘴角, 嗯了聲, 語氣下壓幾分, 男人的低啞嗓音傳進她的耳朵：“今晚八點, 帶袁俏來我房間?！?/br>
    這回輪到以瀟抓住他的手了。

    “什么意思？”她瞪大眼。

    她在這一行呆的時間不短，這種話聽得也不少，里頭什么意思是個人都明白。

    在她問完這個問題之后，回答一般都是——

    “研究劇本?！鄙蚪K意冷靜道。

    “……”她咬牙切齒，“王八蛋?！?/br>
    連沈終意都變成這樣，這世界墮落了，沒救了。

    太黑暗了，她要退圈！

    沈終意盯著那只越攥越緊的手，挑眉不解道：“怎么？”

    “我們不演了?！彼墒郑瑲獾?，“你找別人看劇本去吧?！?/br>
    “……”沈終意擰眉，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不會是以為我想潛袁俏吧?！?/br>
    以瀟涼涼道：“誰知道呢。”

    “想多了?！彼托σ宦?，“世上沒有這么好的便宜給你們占。”

    “就袁俏今天的表現(xiàn)，你覺得再不給她練練劇本，這電影還能往下拍？”

    以瀟頓了頓：“那為什么不能在片場研究？”

    “我?guī)退磩”?，還要陪她在這兒加班？”沈終意道，“我姓慈？”

    “……那叫我去做什么，研究劇本不該是男女主對戲么？”

    “今晚練她的個人戲，先把明天要拍的鏡頭整理好，后天再練對手戲?！?/br>
    以瀟越聽越覺得有點道理，想起剛剛自己的反應，登時有些窘迫。

    袁俏剛出道時她就收到過不少這類型的邀約，后來還因為拒絕了某個贊助商，袁俏一部拍了一半的劇生生吹了，讓她足足氣了好幾個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至于為什么找你來?！鄙蚪K意斂眼，語氣輕佻，“就是為了避免誤會，多帶個人，好撇清點關(guān)系，畢竟如果傳了緋聞……是我吃虧?！?/br>
    “……”

    他問：“還有問題？”

    “沒有了?！币詾t掛上標準微笑，“沈?qū)г僖??！?/br>
    沈終意沒再多說，徑直朝小輝那頭走去。

    以瀟到洗手間的時候，剛好看到袁俏在洗臉。

    見到她，袁俏笑了笑，抬手抹掉下巴上的水珠子，方才的難過已經(jīng)全部消散：“等久了？剛剛在排隊，我等了老半天。”

    “沒有，那邊要關(guān)門，我就出來了。”以瀟道，“走吧，去吃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