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攥成拳，手臂上的青筋隱隱凸起，忍者心里翻涌的怒意，正準(zhǔn)備上前——

    誰想車子的震動忽然停了下來，右側(cè)車門緊跟著被拉開。

    首先出來的是一只纖細(xì)修長的腿，沒有穿鞋，但絲襪還是完好無損的。

    緊跟著，女人邁步從車子里出來。

    她頭發(fā)有些凌亂，身上衣物倒是整齊。

    以瀟手里拿著兩只高跟鞋，出來后，像是沒忍住，對著駕駛座狠狠丟了過去。

    “誰給你的膽子？敢打我的主意？？嗯？還想給我下藥？？”她說著說著，心里火氣更大，像是忍不住似的，又俯身進(jìn)去，對著駕駛座就是一頓揍，“以后還敢不敢欺負(fù)人？！?。慷嗌偃嗽栽谀闶稚狭?？！”

    車子里發(fā)出一陣陣哀嚎。

    沈終意手掌稍稍松開，那顆心安安穩(wěn)穩(wěn)從喉嚨落回了胸膛。

    以瀟是真沒想到程勇會給她下藥。

    那瓶水接過來時她就覺得不對了，虛虛抿了一口，全倒在手上的紙巾上了。

    程勇一直沒別的動作，她還以為是自己誤會了，沒想到正發(fā)呆看風(fēng)景時，車子突然停了。

    程勇的手伸了過來。

    被她牢牢抓住，反手就往回擰……

    她打得正起勁，忽然覺得腰間一陣溫?zé)帷o跟著，整個人懸空抱起。

    她一愣，還以為是程勇的同伙，手上的高跟鞋剛要招呼上去，轉(zhuǎn)頭便對上了沈終意的目光。

    她很快回過神來：“你怎么在這……你跟蹤我？”

    不等沈終意回答，警車的鳴笛聲隨之而來。

    她往后看了看，隨即瞪大眼：“你報警了？”

    “嗯?！鄙蚪K意語氣淡淡，把她抱出車子。

    以瀟道：“這種人有什么好報警的？我自己就能解決——”

    “你誤會了。”沈終意看了眼駕駛座上鼻青臉腫的男人，眼底的戾氣很快被他抹去，“我是怕你把人打死了?！?/br>
    第14章

    警察下車的時候，看到面前正緊貼著的兩人，當(dāng)即做了個掏武器的動作：“放開她！”

    以瀟回過神來，這才想起掙脫。

    跟沈終意保持安全距離后，她才道：“不是他，是車子里的人?！?/br>
    她聲音異常冷靜，就是還帶了些微喘——打得有些累，“車子的副駕駛座旁有水，水里可能有迷藥，我懷疑車?yán)镞€有些可疑氣體，但是他沒受影響所以我沒法確定，麻煩你們查一查?！?/br>
    立刻有兩位警察去駕駛座查看，打開門后看到里面奄奄一息的男人，都愣了愣。

    有個女警官上來作勢要攙扶以瀟，以瀟擺手：“不用，我能走?！?/br>
    “沒受到什么傷害吧？”女警官處理過不少這類事件，能像她這么冷靜的姑娘還真沒幾個，畢竟人一旦受到攻擊，情緒波動是會很大的。

    “沒有?！币詾t松開頭發(fā)，用指尖重新梳理了一遍，她剛剛嫌披頭散發(fā)不太好發(fā)揮就隨隨便便扎了個馬尾。

    綁好后，她問，“我需要負(fù)什么責(zé)任嗎？他的醫(yī)藥費？刑事拘留？”

    女警官愣了愣，道：“這個……還不清楚，你先跟我們回警局吧，需要你做一下筆錄。”

    以瀟嗯了聲，徑直跟著她上了警車，沒想到剛坐進(jìn)去，緊跟著又上來一個人。

    她撇頭，皺眉問：“你上來干什么？”

    沈終意沒有應(yīng)她，而是越過她直接看向她身邊的警察：“我是報案者，我這有些關(guān)于施害者的情況要向你們反映。”

    女警察哦了聲，跟隊長交換了下眼神，得到對方的同意后便任他坐著了。

    既然警察都沒意見，以瀟也懶得再說什么，說實話，直到她坐到警車上，那股懼意才慢慢從腳底滲上來，攪得她渾身發(fā)冷。

    她剛上程勇的車，就忽然覺得不對。

    越想越不對。

    當(dāng)初同學(xué)聚會，是程勇打電話來邀請她的，戚蘭就在他身邊，不可能不知道。戚蘭如果不想給她任何機會，根本不可能讓程勇打出那通電話。

    她剛翻開心里的記仇小本子，右側(cè)忽然傳來一句。

    “你別怕?！?/br>
    沈終意還是以往的語調(diào)，清清冷冷。

    以瀟一怔，很快反應(yīng)過來：“誰怕了？”

    “你一直在抖?！鄙蚪K意道，“影響到我了?！?/br>
    “……”以瀟氣笑了，大幅度往左側(cè)坐了坐，剛想還嘴，手機先響了起來。

    “瀟瀟，你沒事吧？”袁俏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著急，“你怎么一直不接電話?。考彼牢伊?！”

    “沒事?！币詾t舒了口氣，道，“剛剛在忙，沒空接電話……你不會還在我家樓下等著吧？”

    “沒啊，我在警局呢！沒想到程勇居然是個大變態(tài)！我的天……這事要不要告訴劉姨??？她以前是警察，解決起來可能會方便一些……”

    以瀟：“你要是把這件事告訴我媽，你就可以收拾收拾準(zhǔn)備換經(jīng)紀(jì)人了?！?/br>
    “可是我寧愿換經(jīng)紀(jì)人也不要你受這種委屈啊?！痹蔚?。

    “……行了，你放心，我能受什么委屈？”車子發(fā)動，以瀟順勢往背墊上靠了靠，“這事你怎么知道的？”

    “穆琛跟我說的！嚇?biāo)牢伊?！”聽她這語氣是真的沒事，袁俏就放了大半心，小心翼翼問，“……那你見著沈終意沒??？他剛剛好像去找你了?！?/br>
    “沒看見。”以瀟沒好氣道，“你別在警局呆了，這么晚，你又是公眾人物，被拍到怎么辦？”

    “我又沒做什么虧心事，被拍到就被拍到唄，行了不說了！我等你過來！”說完，袁俏像是怕她趕人，趕緊掛了電話。

    以瀟嘆口氣，剛要把手機鎖屏，看到了上面一連串的來電顯示。

    上面全是袁俏的，而下邊……都是沈終意的。

    她就說誰這么煩人，專挑她揍人的時候打電話。

    想著，身邊人忽然遞了杯水過來。

    她看著沈終意手中憑空變出的水，疑惑道：“干嘛？”

    “那水瓶里的水喝過沒？”沈終意道，“清清嘴?！?/br>
    “……沒喝。”

    “那也喝點。”

    以瀟剛想拒絕，就聽旁邊的女警官開口了。

    “你這位報案人也真是的，不等我們警方就自己沖過去，萬一歹徒有武器怎么辦？因為你的沖動傷害被害人怎么辦？下次千萬不要這樣了?！迸僬f完，又啐了一聲，“算了！不要有下次了！”

    沈終意：“好，謝謝警官?！?/br>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旦跟老師家長這類人物對話，聲音就會變得非常緩和，以瀟曾經(jīng)嘲笑他欺軟怕硬，在大人面前裝乖，只敢給同學(xué)甩臉色。

    但也是有例外的。

    高二時，他們的物理老師當(dāng)眾批評她不思進(jìn)取，打擾同學(xué)學(xué)習(xí)，還建議她趁早退學(xué)另謀出路。

    她倒是無所謂，笑笑著沒頂嘴。

    沒想到沈終意自那次課堂后居然帶頭罷交物理作業(yè)，還在物理課堂上奉獻(xiàn)出了他的人生中第一次逃課，甚至翻出教室后頭的監(jiān)控視頻上交給了教育局，最后鬧到了換老師的地步。

    女警官還在跟開車的警察嘮嗑，以瀟盯著那瓶礦泉水看了半天，最后接過來，擰開蓋子咕嚕嚕喝了一大口。

    沈終意滿意地收回視線。

    到了警局，程勇已經(jīng)被前頭的警車帶去關(guān)押了，以瀟剛下車就被迎面撲過來的人牢牢抱住。

    袁俏抱完，探出頭問：“程勇呢？我非揍他一頓……”

    “我已經(jīng)揍過了?！币詾t把她掰開，“你趕緊回家?！?/br>
    袁俏最后還是不愿意走，幾人一塊去做了筆錄。

    “你有什么事要說？”換了個男警官來給他們筆錄，他拿著本子，問坐在對面的沈終意。

    “今晚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闭郫B椅都被沈終意坐出了貴賓椅的氣勢，“如果你們查下去，會查出很多被害者?！?/br>
    男警官皺眉：“可是程勇以前沒案底，也沒人給警局報過案。”

    沈終意身后的穆琛立刻探頭，小聲道：“很多人覺得丟臉，或者覺得告不動程勇，就不了了之了唄！這都想不到啊？”

    “……那這事你打算怎么處理？”男警官問坐在另一頭的以瀟，“是按流程走，還是私了賠款？”

    以瀟挑眉道：“當(dāng)然是按流程走，我要告他?！?/br>
    男警官愣了愣，道：“那這事如果上了法庭，案件的影響范圍就不受我們控制了，很可能會受到社會關(guān)注?！?/br>
    以瀟想也不想，瞪了眼坐在角落捂著眼睛慘叫的程勇，一字一句道：“那些都無所謂，這人我告定了?！?/br>
    ……

    以瀟離開辦公室后，沈終意站起身，把名片放到男警官面前：“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我有些資料可以提供給你?！?/br>
    ——

    四人一同走出警局，以瀟接起劉妍打來的第三個電話：“我現(xiàn)在就回去了……沒有，今晚真的是因為加班……袁俏就在我身邊呢，不信你問她。”

    袁俏趕緊幫忙圓了謊。

    以瀟掛了電話，頭也沒回，道：“趕緊走吧，你車子停在哪了？”

    “我沒開車來呀，你出了這么大事，我哪還有心情開車……穆琛送我過來的?！?/br>
    穆琛立刻上前，甩了甩車鑰匙，自告奮勇道：“我送你們回去。”

    袁俏在這種時候就非常有眼力見了，直接跟在穆琛身后迅速上了車，不給以瀟任何拒絕的機會，最后還是四人一起上了車。

    好在沈終意最終坐到了副駕上，兩人的距離稍遠(yuǎn)了些。

    車內(nèi)氣氛安靜，穆琛從后視鏡給袁俏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