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演藝圈出來的，怎么不識眉眼？在胡悅和師霽中間來回看了幾眼，眉毛捺了一下，低下去看了一眼胡悅的鞋子，又揚起來笑，“這么年輕，她的審美，行嗎？”

    上班要穿制服，醫(yī)生也沒有戴首飾的習(xí)慣，白大褂一套，能體現(xiàn)品味和身家的，不就是這雙鞋了？在場眾人都意識到周小姐的意思，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胡悅卻當作沒發(fā)現(xiàn)，笑容一點都沒褪色，“所以我先跟著師老師學(xué)習(xí)，希望服務(wù)能讓客戶滿意?！?/br>
    起碼情商是過關(guān)了，周小姐沒有再提出疑義，轉(zhuǎn)而詢問師霽，“今天還是打水光針嗎？”

    “先看看你上次注射以后的恢復(fù)情況?！睅熿V讓周小姐坐好迎光，瞇著眼打量著她的面部輪廓，“鼻梁最近有沒有透光？”

    “我不知道，有沒有？”周小姐一下緊張起來，問助理，“你看我最近鼻子有沒有透光的？”

    “好像上次到你家接你的時候，那會兒光線好，有一點點透?！敝硪膊皇悄敲春卯?shù)?，對明星的面部細?jié)得了如指掌才行，“這是玻尿酸還沒吸收嗎？又沒打假體也會這樣子？”

    “玻尿酸隆鼻也一樣是有這種風(fēng)險的，只要是填充物把皮膚繃太緊，都可能出現(xiàn)類似的現(xiàn)象?！睅熿V輕輕捏了一下周小姐的鼻尖，“鼻子這一次不加強了，我看看，笑一下？最近眼角紋路有點明顯了?！?/br>
    “這個是有明顯感覺，能做填充嗎？”

    “填充會破壞整體比例，我知道譚小姐填充太陽xue，但是你和她的臉型不一樣，你是小巧骨架，你的太陽xue這一塊還是要保持較窄的線條，才不會讓整張臉的結(jié)構(gòu)失衡。”師霽捏著下巴，“還是要打rou毒素，稍稍打一點，這段時間你有沒有進組？”

    “下次進組預(yù)定是兩個月以后，現(xiàn)在打，恢復(fù)期能趕上進組嗎？”助理比周小姐還關(guān)切?！拔覀兿乱徊渴谴笾谱?，可能會拿去沖獎的——對手戲是和秦先生拍呢！”

    “秦先生前幾天也來做過維護了，不過他年紀輕，皺紋不明顯?！睅熿V這時候又展示出毒舌本質(zhì)了，一句話說得周小姐無奈：她是比秦先生大了好幾歲，不然也不至于一約到就趕緊來做維護。“只是打了水光針，做了微量玻尿酸填充。”

    “他底子是好。”周小姐悻悻然，“確實也年紀輕，不像是我們年紀大了，處處都是破綻——”

    “其實周老師算是保養(yǎng)得非常好的了，只能說男演員就是占便宜，有一點皺紋那是男人味。”胡悅笑著說，“女演員就不一樣了，好像老一點就是原罪一樣，是輿論對女性太嚴格?！?/br>
    這話說得好，周小姐拍拍她的手，遞過贊許的眼神，“是了，所以我說喬喬最近的秀很有意思，去國外找了很多好美好優(yōu)雅的老模特——你聽說沒有，daniel，可能連克勞馥都出山，你想不想看啊，我給你兩張票，你帶你小徒弟一起啊。”

    “我們做醫(yī)生是要值夜班的，周老師。”

    “借口?！敝苄〗闫财沧?，沖胡悅使個眼色，胡悅只是笑——她不知道喬喬是誰，只推測是她們交際圈中的女星，也許也是師霽的客戶。“這個能不能通過化妝遮掩掉，rou毒素一定要打嗎？我怕兩個月恢復(fù)不好，到時候做不了微表情，被導(dǎo)演罵那就太坍臺了?！?/br>
    “按你之前的恢復(fù)期來說，兩個月差不多的，到那時候，皺紋還會回來一點，但你平時多注意，別笑得太夸張，到時候通過化妝應(yīng)該就可以遮蓋掉?！?/br>
    師霽的觀點還是一樣，中立客觀，周小姐再三衡量，最終下定決心，咬牙道，“那就打一點——你說的哦，到拍特寫的時候就不會那么僵了?！?/br>
    “到時候效果肯定會很自然的。”師霽拿起針劑，略作停頓，像是猶豫著該不該讓胡悅執(zhí)行，片刻后仍是自己打了，只讓胡悅做微針，周小姐有點不安，“你手法還行的吧？”

    看在胡悅剛才會說話的份上，她給了這個面子，還是接納了胡悅的注射——這種注射，其實連護士都能做，說不上有太多難度，胡悅邊做邊說，“這幾天不能化妝，少洗臉哦，也不能做面膜——一周內(nèi)有沒有必須化妝的行程？有的話就調(diào)整一下用量，這個打多了有一段時間臉會發(fā)油光……”

    第一次跟在師霽身邊打下手，她的表現(xiàn)不功不過，周小姐談不上太滿意，但對胡悅印象不錯，臨走以前叫助理加她微信，“行吧，以后簡單打打水光針做激光，就找你好了——daniel，能影響到顏值的我可還是要你親自給我做哦。”

    做這種美容，照例不能化妝，剛打完各種針劑，周小姐的臉，太陽xue是僵的，兩頰是腫的，膚色發(fā)黃微黑，黑眼圈憔悴，臉輪廓極小，五官又大，和鏡頭前風(fēng)情萬種的國民妖精比，這張臉仿佛完全是另一個人，就算發(fā)嗲也不能讓人動心，但師霽仍做出被打動的樣子，“好好好，你的臉，交到別人手上我怎么放心呢？”

    周小姐對他眨眨眼——有些費力，保妥適雖然打得是眼尾，但多少也會影響到眼皮的動作——胡悅急急提醒，“別動太多肌rou！”

    她這才驚覺，趕緊換個飛吻，眾人都很配合，表演出被傾倒的樣子，他們親自把周小姐送入電梯，等電梯門合攏，胡悅才對師霽做個鬼臉?！懊餍堑腻X不好掙啊。”

    “但明星的錢是一定要掙的?！睅熿V不因為自己為五斗米折腰的樣子被看見，有什么自尊受傷的感覺，他有點給胡悅上課的意思，“明星就像是整容修復(fù)里的全臉再造，這種標桿性的案例，別人不能做，你能做，這就是你的診所牛逼的地方，明星的臉就是活廣告，再難做也要做?！?/br>
    “難做嗎？”做過李小姐這種全臉再造術(shù)，再看周小姐這樣的修修補補，胡悅難免有點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

    “不難做嗎？”師霽反問，“周小姐四十出頭，常年煙酒，工作關(guān)系也決定她作息不正常，皮膚蒼老得很快，這樣一張臉，只給你兩個月時間，在大屏幕上要呈現(xiàn)出一種了然無痕的年輕——就是這種毫無痕跡的美容，你覺得哪個診所都能做出來嗎？”

    如果這么簡單的話，娛樂圈也就不可能遍布著垮了僵了的車禍遺跡臉了，明星整容，應(yīng)該是整形美容這個學(xué)科的巔峰領(lǐng)域，它自有一套苛刻而獨特的美學(xué)，胡悅邊走邊揣摩師霽的手法，她若有所思，“是因為鏡頭畸變的關(guān)系嗎？所以周小姐一直在減肥，導(dǎo)致面部膠原蛋白流失得很厲害，但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下頷線是完全利落的，沒有一絲多余的脂肪，也因此，脂肪填充對她來說不適用，因為她身上沒什么多余的脂肪可以抽取，而且常年極端減肥，體質(zhì)不好，恐怕支撐不了自體脂肪提取的過程?！?/br>
    “對，她只能用玻尿酸和假體。她是對體重控制得最苛刻的客戶，為了維持那種輕盈和少女感，身體不能有一點多余的脂肪?！睅熿V說，“她做的項目又多又瑣碎，只能多次小劑量調(diào)整——臉上一次性填充太多，一下就看出來了?！?/br>
    這世界上，哪里真有不老的美人？就像是永遠不會有人怎么吃都不胖一樣，在娛樂圈，沒有人天生不顯老，天生吃不胖，明星們對外的自白不過是做作的表演，沒有人得天獨厚，被時光遺忘，只有長年累月投資在保養(yǎng)上的巨額金錢，所以在娛樂圈，不紅的人連持續(xù)美麗的資格都沒有——當一個明星被大眾注意到的時候，往往已經(jīng)做了初步調(diào)整，這也是他們長相變動最大的時候，接下來就是無止盡的修修補補、敲敲打打，皮膚永遠要緊致，身材永遠要窈窕，五官永遠都要能經(jīng)得起大屏幕的特寫檢驗，就算是原裝臉走紅，也少不了后續(xù)保養(yǎng)。而這其中，當然少不了整形醫(yī)生的妙手。

    “周小姐來做一次，收費至少在20萬左右，其中材料費不會超過五千，19萬買的就是我的審美?！睅熿V說，有點挑戰(zhàn)地停了一下，像是在等她的反駁，不過胡悅對此當然沒有意見，“能不能在超vip這邊站穩(wěn)腳跟，就看你的審美到底能不能跟上——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流程你已經(jīng)知道了，距離拿證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下個客戶，是周小雅公司新簽的藝人，帶來做全套方案的，我沒時間接待她，她的方案就由你來做?！?/br>
    這……

    胡悅不禁一怔：這里面違規(guī)cao作的點已經(jīng)不止一處兩處了，她沒有拿證，其實出現(xiàn)在這里都是不合規(guī)的，更別說整套方案，如果牽扯到磨顴骨這樣的手術(shù)，也不是一個低年資主治醫(yī)師可以規(guī)劃的——這些規(guī)定，不僅是為了保護患者，還是為了保護醫(yī)師，如果不遵守，將來患者有心要鬧事的話，醫(yī)生和醫(yī)院都會很被動——

    “就算是做得不好，對方也不會鬧的?！毕袷强闯隽怂念檻]，師霽淡淡地說，“演藝圈有自己的規(guī)矩，她們也不具備這樣的常識。手術(shù)可以由我來做，但方案怎么出，那就要看你的審美了。”

    “審美ok，留在這里，沒人能說你什么，以后隨著她成名，你的客戶也會越來越多?！睅熿V帶她走進辦公室，遞給她一個薄薄的文件夾，還是那樣，每一個機會都伴隨著挑戰(zhàn)和威脅，“搞砸的話——也就不用我多說什么了吧?！?/br>
    想要傳衣缽，也得看學(xué)生有沒有這個能力接起來，師霽沒有多提，但胡悅可以想象得到，當年的師霽，正是這樣不擇手段地抓住了一個接一個的機會，才能在這條路上走得順風(fēng)順水。而她——

    就算事業(yè)心沒那么重，想要留在j's，留在師霽身邊，她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再說，誰說她的事業(yè)心就不重了來著？

    “我明白了?！彼⒁晭熿V，毫不猶豫地接過文件夾，“既然師老師認為我有這個審美，我想——你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應(yīng)該也很有信心?！?/br>
    這是在捧他，可聽著卻又也有點兒挑釁的意思，師霽笑了一下，完美接招，“我只對自己的審美有信心，看人的眼光嗎——以前還有的，現(xiàn)在，沒了?！?/br>
    她都能混到他身邊了，還怎么讓他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師霽的意思胡悅當然明白，這無非就又是在鄙視她而已，她想笑，可回味了一下又有點不對勁，不過，還沒等她琢磨出味道來，師霽就又按下了通話按鈕。

    “現(xiàn)在還有一件事要做。”他示意胡悅別走。“tina，幫我接駱總，問她今天下班后有沒有時間?！?/br>
    他一邊注視著胡悅，一邊慢慢地說，“有的話，讓她帶胡醫(yī)生去買幾雙鞋——”

    這么狠？胡悅頭皮發(fā)麻：帶到超vip，結(jié)識核心客戶，這也就算了，還要親自帶她買鞋？

    這……不等于是把她丟到駱總的血盆大口里，給她生吞活剝？

    第151章 感情

    “駱總好?！?/br>
    “悅悅來了，上車上車。”

    “好的，謝謝駱總，麻煩駱總了。”

    胡悅打開車門，坐進保時捷內(nèi)，車內(nèi)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兩個女人，都沒有給彼此一個眼神，甚至連視野的邊緣都沒有帶到，各自堅定地盯著前方的水泥地面，過了一會兒，師霽的奔馳從她們面前開過去，他好像完全沒注意到駱總的車停著不動，只是俏皮地對著她們閃了幾下尾燈。

    “想去哪里逛??？”駱總發(fā)動車子，語氣還是和藹可親，就像是帶晚輩去買東西一樣，只是卻沒了那份理所當然為小輩做主的底氣。——就像是胡悅也沒有再叫‘師娘’一樣，她們已經(jīng)很久沒見面了，但對彼此的動向卻都還有所了解，這時候再叫師娘，恐怕會被視為對駱總的挑釁。

    “呃，我不知道?！?/br>
    雖然已不再能用師徒情深那一套（盡管駱總還在維持這個假象），但這也并不意味著胡悅就不能撇清，她的語調(diào)盡顯了自己的猶豫，“其實，買鞋子是師主任的吩咐，他說我的裝扮太……廉價了，容易引起客戶的懷疑。”

    她用欲言又止的語氣，暗示著師霽當時的用詞恐怕不會那樣好聽，隨后又說道，“但是，我對時尚一竅不通，囊中也是羞澀，預(yù)算太高的話，恐怕我也負擔(dān)不了。”

    “錢的事情，你就不必擔(dān)心了?！瘪樋偪偹惆l(fā)動車子，卻還是沒踩油門，“你想買什么檔次的鞋子？——按師霽的標準，我會帶你去愛馬仕、香奈兒逛逛，她們的鞋子，雖然經(jīng)常缺貨，但，憑我的面子，應(yīng)該也還可以物色一兩雙現(xiàn)貨救急?！?/br>
    “次一檔的話，jimmy cher viver也不錯，不過，這些牌子都是以高跟鞋出名，設(shè)計上，是不考慮久站、多走路的舒適程度的?！瘪樋偨o她看自己的鞋子，“香奈兒、迪奧那些牌子的時裝女鞋，隨隨便便都是真皮大底，不耐穿、不好保養(yǎng)，我比較偏愛的是愛馬仕，她們家到底是做馬具出身，還是講究舒適的?！?/br>
    “再次一等，那就買點clarks、hush puppie之類的鞋子，功能性比較強，你們這些經(jīng)常要久站的行業(yè)，穿這種牌子的鞋子最舒服，tod's的豆豆鞋也有點這個意思，不過，師霽肯定不喜歡，他一來嫌丑，二來也覺得沒檔次。”駱總笑了一下，“他喜歡的女生，最好從頭到腳都是名牌，這樣才有范兒?！?/br>
    胡悅毫不懷疑師霽的確就是這么虛榮，她絲毫沒有考慮，直接說，“clarks這種就可以了，我在商場里見過，這個一雙一兩千塊錢吧——我還算能負擔(dān)得起，別的，想都不敢想。”

    她這么直接就放棄取悅師霽，甚至都沒片刻猶豫，這顯然讓駱總有點吃驚，她掃了胡悅一眼，發(fā)動車子，含笑說，“師霽一定很寵你?！?/br>
    “??？”胡悅不解。

    “他平時的性格多嚴厲，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駱總像是真以為胡悅在師霽身邊過的是蜜罐里的日子，她像是在開玩笑，悠悠地說，“我們都習(xí)慣了順著他來，想要逆著他的意思，不知多心驚rou跳，你這么自我，他還這么照顧你，豈不是很寵你嗎？”

    胡悅渾身發(fā)毛——她就知道，宴無好宴，本來婉拒師霽的安排，是最佳選擇，但她有什么辦法？想要探聽j's內(nèi)部的消息，不接近駱總，她的機會等于零。

    現(xiàn)在，人是在身邊了，但該怎么行動，依然毫無頭緒：駱總對她的看法，胡悅大概猜得出來，凡女人，就沒有太喜歡情敵的。更何況，在駱總看來，她的心機可是一點都不淺，恐怕用bitch來形容都不為過。

    就好像她自己不是厲害角色似的……j's就在本市最出名的高檔商圈辦公樓里，胡悅每天來來去去，對底部商圈的大品牌，怎么也混了個眼熟，之后提到的那幾個中檔品牌，這附近才真是沒有——店鋪不夠高級，都不愿意付這個租金。駱總?cè)绻蛩銕ベI師霽喜歡的名牌，又怎么會坐進車里，才問這樣的問題？

    如果她說要買香奈兒，不知道駱總會不會發(fā)動車子，直接撞墻來個同歸于盡……

    “在想什么？”

    一路沉默，這也不是個事，車開了一段，駱總終是問道，“表情這么嚴肅，工作上的事？”

    胡悅現(xiàn)在最不想談的就是工作，她在j's怕是已經(jīng)享用了太多讓駱總刺眼的特權(quán)。“我是在想……”

    想到師霽下午打電話的表情，她忽然氣不打一處來，沒頭沒腦地說，“我是在想，你為什么會喜歡一個那樣壞的人呢？”

    “……啊？”

    虛情假意久了，貼rou的話，駱總都有點聽不懂了，雖然她們一直用推心置腹的語氣說話，但胡悅這過分的率直，還是讓她反應(yīng)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第試探，“你是說……”

    “我是說師主任啊?！闭f出口了，胡悅也就不怕了，干脆挑明，“他叫你帶我買鞋子……你不覺得，這么做，既不尊重你，也不尊重我，對誰都很過分嗎？師主任人那么聰明，他有什么事是不懂的呢？”

    這么說，等于是承認了她和師霽之間的關(guān)系，并非是單純師徒二字能概括的，胡悅想反正駱總也不會相信這好美好美的師徒情，她并不損失什么——單就是這不吐不快的爽快感，就讓她覺得值回票價了，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解氣的感覺，師霽這么安排是想干什么？看兩個女人為他爭風(fēng)吃醋，他從中汲取一種后宮之主般的爽快感嗎？這樣的安排，實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駱總大概也有類似的感覺，只是習(xí)慣了咽下，更沒想到胡悅的身份會對她說出這種話，她望著胡悅的眼神反而有些變了，敵意大減——大概是大減以后，胡悅才能肯定之前確實是有提防的。

    車里的氣氛輕松了一些，好像也沒那么粘膩和尷尬了，大家都是都市女性，更已是文明人，似可不必學(xué)苦情瓊瑤戲碼，在未婚男女間搞什么先來后到，兩個女人和同一個男人有瓜葛，也不代表她們一定就是敵人。

    “感情的事，”過了一會，駱總講，她很有感慨地說，“不是人能夠控制的。”

    又看看胡悅，“人，也是很復(fù)雜的個體，優(yōu)、缺點都有，你明白嗎？”

    “……我明白的。”胡悅說，她忍不住笑了笑，“你怎么反倒為他解釋起來了？”

    駱總自己都笑了——是啊，以她們的關(guān)系，不應(yīng)該是借機說點師霽的壞話才更有利嗎？

    “因為我喜歡他啊。”她有些深情地說，“總是希望大家都念著他的好……你不也一樣嗎，師霽要是這么討人厭，你為什么還一直在他身邊？”

    “因為我沒得選啊?！焙鷲傆质窍胍膊幌胫苯踊卮穑八ブ业纳砑倚悦?，我怎么能不聽老師的話？”

    說完了，自己也笑了——這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另一方面——

    “也因為，人都是很復(fù)雜的。”想到師霽，她的話里也多了幾絲感慨和無奈，她也沒想過會這樣子的，但是……

    感情的事，怎么是人能控制的呢？

    這句話，她沒有說，只是說道，“優(yōu)缺點，都有的?！薄樋倕s像是聽了出來，她轉(zhuǎn)過頭看看胡悅，有些同情和理解地一笑，不無同病相憐的感覺。

    “算了?！?/br>
    她把車停好，親親熱熱地挽住胡悅的胳膊，“不說這些事情，我們先來把正事辦好，我想想，嗯，你要買的可能不止是鞋子——”

    女人，沒有不愛購物的，自己不買，陪閨蜜買也是樂趣，駱總的語氣，已無剛才的勉強，而是充滿了要大干一場的熱情，像是已經(jīng)想開，甚至已經(jīng)開始樂在其中，“我想想啊，還是先從鞋子買起，hush puppie我們先去看看，你現(xiàn)在穿的這鞋子，一看對足弓的支持就不好，這個牌子的家居鞋其實也很舒服的?！?/br>
    “你的用詞好專業(yè)啊，對足弓支持好不好，一眼就看得出來嗎？”胡悅不禁好奇。

    “其實都是話術(shù)——習(xí)慣了，早年剛開始辦醫(yī)院的時候，也客串過咨詢，想推銷療程的套路和這個差不多，都要從貶低你現(xiàn)有的東西開始……”

    駱總有了談興，一張嘴就是憶往昔，這恰好是胡悅最愛聽的東西，她也漸漸開始覺得今晚的行程實在大有收獲——

    不過，不知道是巧還是不巧，剛走進鞋店，就聽到一聲驚喜的招呼。

    “欸，胡小姐？”

    正由兩個店員服侍著穿鞋的袁蘇明回頭對她招手，“怎么這么巧，在這里碰到你——這是你朋友嗎？”

    啊……

    雖然駱總肯定不清楚袁蘇明的身份，但胡悅來回在兩人間看看，不知怎么，竟有了一點被抓包的感覺——這是，業(yè)界競爭對手的碰面嗎？姑且……應(yīng)該可以這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