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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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鈴聲,忽然在床邊響起,劉阿姨起身幫她拿過來,“胡小姐,電話——您再吃一碗飯吧。” “喂,芝芝?”胡悅接起電話以前,一晃眼看到好多未讀消息,心里多少有數(shù)了,“你微信找我啊,我剛吃飯呢——手機沒在身邊,不好意思呀?!?/br> 現(xiàn)在都是微信找了,沒回音才直接打電話的,不過謝芝芝心情似乎非常好,并不和胡悅計較,而是連聲笑道,“沒事呀?jīng)]事呀,嘿嘿嘿,悅悅,我是打電話來給你報喜的——我評上住院總了!” 啊?她評上住院總了? 胡悅不禁微訝:謝芝芝人脈這么強?還是運氣好?好像她自己都沒有很抱希望吧? 拿開手機,胡悅快速滑出微信查看了一下未讀消息:果然,知道胡悅消息靈通,報喜之余,謝芝芝也想弄清楚她是怎么當(dāng)上的住院總,胡悅一直沒回復(fù),她這才按捺不住打來的電話。 這事胡悅確實不知情,剛要表達(dá)驚喜,可心念一動,她又把所有的驚訝都壓了下去, “哦,公布了啊,恭喜啊,芝芝——這一下,總算開心了吧?” 什么也沒說,但那個高深莫測的口吻,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這叫謝芝芝怎么不想歪?她一下就亢奮起來,卻又不是很敢相信,“悅悅,你——你——難道——” “這么好的喜事,這還不一起吃個飯?。俊焙鷲偛徽婊卮穑澳愣颊f了好幾次要來探病的——芝芝,你到底什么時候來呀?” “就來就來,今天就來!”謝芝芝已是喜翻了心,和胡悅快速訂約,也就告辭掛了電話,她肯定還有許多社交要做的。 胡悅拂著手機,沉思了一會,打開微信,先滑到任小姐那一欄看了看,回想一番當(dāng)天的對話,要切出去以前,又不禁點開了置頂?shù)膶υ挋冢簬熿V和她的對話,止于昨晚,他問了句【恢復(fù)得怎么樣】,她回了句【還好】,也就沒下文了。 想說點什么,可該說點什么呢? 手指在鍵盤上盤旋了半天,還是關(guān)了程序,干貝花膠排骨湯漸冷,已沒那么香了,胡悅抱著手機,在餐桌邊坐了很久。 第145章 認(rèn)主儀式 “悅悅,我進來嘍——你腳好點了沒?。俊?/br> 人沒到,聲先到,謝芝芝推門而入,胡悅一跳一跳去迎她,謝芝芝一看就笑了,“哎喲,是好多了,好多了?!?/br> 確實是好多了,至少臉上基本已經(jīng)消腫了,謝芝芝說,“到底是年輕啊,好得夠快的?!?/br> “我每天都揉藥酒,你聞聞,都腌入味了?!?/br> “哪有,還不是香噴噴的?”謝芝芝把手里拎著的袋子放到桌上,“我給你帶了點花膠啊,這個東西好,關(guān)節(jié)扭傷吃這個就對了,很滋補的。先幫你放起來,等你好了,自己燉著吃?!?/br> 只這一句話,就展現(xiàn)出謝芝芝家境的確是不錯——這選擇,和劉阿姨真是不謀而合,她也說花膠滋補關(guān)節(jié),這天經(jīng)常燉點花膠制品給她吃,胡悅忙說,“太貴重了啊,芝芝,那么客氣干嘛呢?拿回去自己吃呀?!?/br> “哎,你和我說這些就沒意思了?!狈彩撬投Y上門,這樣一番退讓好像都是免不了的,如果不是胡悅腿腳不便,推讓到最后,可能會上演全武行,謝芝芝拿來了東西就不可能原樣拿回去,推了半天,仗著自己身強體健,還是把胡悅安頓到沙發(fā)上坐好,自己收好花膠,“呀,悅悅,你們家干貨挺多的呀,都快塞滿柜子了,你小日子很會過么——冰箱也滿滿的,這幾天你都自己做菜啊?” “有個認(rèn)識的鄰居阿姨看我可憐,來照顧我?guī)滋臁!焙鷲偖?dāng)然不會多提劉阿姨的事,簡單一語帶過,“今晚留下來吃飯?。恐形缢嘧隽藥讉€菜,我們熱熱就行了。” “噢噢,”謝芝芝東摸摸西看看,“我還想說我做飯給你吃呢,一直都是你照顧我,也讓我照顧你一會——悅悅,你們家被你打理得好清爽哦,就是東西少了點,不過這個風(fēng)格我喜歡,你好有審美啊?!?/br> 她心情好,當(dāng)然滿口都是贊美,不過謝芝芝也的確是會做人,嘴里說出來都是好話不說,關(guān)鍵是有誠意,繞了一圈,唉聲嘆氣,“我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也不至于到現(xiàn)在都嫁不出戀愛,在家里討我mama的嫌?!上Я?,可惜了,這么好的女孩子,謝瑞瑞沒那個福分?!?/br> “什么啊,我現(xiàn)在也是單身啊?!?/br> “是是是,沒說你不是單身啊,別急嘛——我可是聽說了哦?!?/br> “聽說什么?” “那天晚上啊,后來……誰去看你,誰開車載你回家的?”謝芝芝笑得賊兮兮的,“人家急診室那邊好一頓抱怨呢,都知道師主任疼學(xué)生了,摔個跤都超級不高興的,檢查開了這個開那個——” “這都什么和什么??!” 男女之間的事,澄清得太過火,就是另一種曖昧——其實不管怎么說,別人心里有這個猜疑了,那就什么都能戴上有色眼鏡去解讀,這個話題注定是爭論不出結(jié)果的,兩個小醫(yī)生鬧了一會兒,謝芝芝抱著胡悅的手臂,笑嘻嘻求饒,“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是我嘴賤行不行?我知道,平時你對我這么好,我該感恩,不該還拿這個事情來鬧你?!?/br> “什么好不好的,我對你好,你對我難道就不好了?”胡悅心里有輕微的不適——其實,拋開一些利益糾葛,謝芝芝確實對她不錯,要說兩人是交心好友,過了,可要說都是虛與委蛇,卻又并非全是如此。女人間的友情有時往往就是這樣,含糊得像是一朵云。謝芝芝滿心喜悅地過來這里,她心里想的卻全是別的事,愧疚談不上,但不舒服是有一點?!盎ハ嗾疹櫤冒伞!?/br> 謝芝芝頂她一下,“行吧,盡在不言中了——這次,謝了啊?!?/br> 她說的是住院總的事,胡悅頂回去,“關(guān)我什么事啊,別謝我。” “哎喲,就我們兩個人——你真的這么無私啊,做好事不留名的?”謝芝芝講,“我老師都很吃驚的,當(dāng)時他找張主任的時候,張主任那個意思,含含糊糊的,沒給準(zhǔn)話,我還以為,這一次是會安排給申永峰呢……” 申永峰的業(yè)務(wù)是很過硬的,一直以來也很受領(lǐng)導(dǎo)們的看重,畢竟住院總,除了人脈以外,工作能力也不能太差。從單純的業(yè)務(wù)水平來說,申永峰、戴韶華都很提得起來,胡悅當(dāng)然也不差,她的組織能力已經(jīng)毋庸置疑了。謝芝芝各方面來說不差,但和最頂尖的比,好像還是差了那么一口氣,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一聽胡悅那語氣,自然就猜是胡悅在背后幫了一把,胡悅當(dāng)然不能承認(rèn),她笑著說,“還有一個是誰啊?戴韶華嗎?” 這語氣,一聽就是明知故問,謝芝芝嗤了一聲,“她,現(xiàn)在正在找單位接收吧,我們這一批里,最后一個是她還差不多?!?/br> “她業(yè)務(wù)還是可以的?!焙鷲偣赖刂v。 謝芝芝就笑,“悅悅,就我們倆——” 她的意思,是不要太裝樣,胡悅笑笑,也就真的不再裝了?!拔沂钦f真的,韶華她性格是有一定問題,不過業(yè)務(wù)能力是還可以。之前那件事情,她其實也沒有說謊造謠,檢舉的都是事實,被人利用搞這么大,她也沒想到的?!?/br> 她突然提起戴韶華,語氣還這么公允,謝芝芝不免有點無措和尷尬,畢竟,這和她剛剛表露的立場出入不小,這馬屁是拍到了馬腿上,她說,“那你的心胸是真的太寬大了,悅悅——” “不是我心胸寬大,是為人處事,不能太雙重標(biāo)準(zhǔn)。”胡悅望著她笑了笑,拿出手機點亮了屏幕,遞給謝芝芝,“這封是韶華寫的舉報信截圖,你要不要看看?” 以謝芝芝的性格,如果心里沒鬼,這種東西哪有不看的道理?胡悅不給她看,她搶都有可能,可現(xiàn)在手機遞出去,她第一時間居然沒接過,臉上閃過一縷遲疑——就是這樣的破綻,一瞬間已足夠,兩人眼神對視,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了悟,只是謝芝芝臉上慢慢浮現(xiàn)的,更多的是大禍臨頭的惶恐,而胡悅則神秘莫測,甚至有了點師霽的味道。 “悅悅,我——”猶豫了幾秒,謝芝芝一抿唇,想要去拿手機,胡悅這時候反而不給她看了,她把手機收回懷里,“你看,你的事情,我也沒和師老師說,將來韶華她如果憑自己實力評選上住院總,我也不會去和師老師多說什么的。” 謝芝芝是否因師霽的美言被評選上住院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師霽有絕對的能力擋住她評選住院總的路,而以他的脾氣,也絕對會如此報復(fù)在背后架秧子挑火的謝芝芝。胡悅這話,透露了許多關(guān)鍵信息,謝芝芝一邊琢磨一邊說,“悅悅,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說你是故意的,就像我相信馬老師也不是故意的一樣?!焙鷲傂煨煺f,一邊觀察謝芝芝的表情,見她神色變化,她知道自己猜對了:戴韶華的舉報信里,很多事情不是她一個小小的住院醫(yī)師能知道的,以戴韶華的人緣,不是有人故意放消息,她怎么會知道胡悅的論文不合適,入院的流程不合適,甚至是工作時長不夠?印象中,對她行蹤很關(guān)注的,也就是謝芝芝了,她們倆甚至坐在一起算過每個月的工作時長——這些事,戴韶華要是之前知道,怕是早就說出來擠兌她,她沒有把這種事情藏起來的心機。 甚至,說白了,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挑撥,戴韶華為什么要寫這樣一封舉報信,不是有人保證后路,她至于冒這個險,把師霽這一系往死里得罪嗎? 很多事,證據(jù)不會有,只憑一個感覺,但要定罪其實也無需證據(jù),只憑感覺就夠了,胡悅早就猜馬醫(yī)生在背后有推波助瀾,而謝芝芝在敲邊鼓的過程中,和馬醫(yī)生必然是彼此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只是不說穿,拿無知無覺的戴韶華當(dāng)槍罷了。也是因此,謝芝芝才會在她成功回歸后,欲語還休,想要賣馬醫(yī)生卻又投鼠忌器,就怕馬醫(yī)生被收拾了以后,反咬她一口,把她也拖下水。 這些推理,90%以上都是猜測,她拿出手機純粹是在詐唬,如果謝芝芝膽子夠大、反應(yīng)夠快,當(dāng)場就糊弄過去了,可現(xiàn)在,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些猜測,也就在謝芝芝的表情里逐一落到了實處,胡悅并不感慨,其實,她也并不責(zé)怪謝芝芝,醫(yī)院做多了,對人性也就見怪不怪,和師霽不同的是,師霽對這些人總是報以冷嘲,而胡悅卻總還能對他們報以寬容。 “就因為相信你們不是故意的,所以,這封信我沒有給師老師看?!彼煨煺f,“所以你沒什么好謝我的——你當(dāng)上住院總,這和我沒關(guān)系?!?/br> 這意思,看似是謙遜,但細(xì)思又極恐:這樣說,胡悅是早就知道了住院總?cè)诉x,甚至,還能參與到住院總?cè)诉x的決策中? 從開始到現(xiàn)在,她沒有說一句出格的話,可在在卻讓謝芝芝有恐怖的聯(lián)想:胡悅有什么辦法能繞過師霽拿到舉報信原件?之前一度瘋傳的背景論,后來慢慢停歇,但是不是謠言里也有一部分真實?她決定給她保密,保密也就保密了,為什么要特意把自己喊到家里來挑破?是要警告、監(jiān)禁,還是有別的意圖? 聰明人說話,從來都不用嘴,胡悅的字字句句,都讓謝芝芝越琢磨越害怕——當(dāng)然不是人身安全,只是誰也不想多年的苦讀,因為辦公室斗爭被卡死了晉升的路,她多少帶了點祈求地說,“悅悅——我真的——唉,我真的是一時糊涂……你能原諒我嗎?” 胡悅很吃驚,“哎呀,怎么哭了啊?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啊,就是和你閑聊天而已,瞧你,我真的沒有生氣啊——” 你不生氣那你說這個干嘛?謝芝芝一頭扎在胡悅懷里表忠心,“我以后……我以后什么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小心——” 在她心里,胡悅大抵也就是這個目的了,她以后是要上位做師霽接班人的,同儕中也要有個把跟班打手,以前謝芝芝和她的關(guān)系相對平等,無非是關(guān)系比別人好罷了,她的一舉一動,獨立自主,和誰親近和誰疏遠(yuǎn),都是自己的選擇。有了這個把柄以后,只要師霽、周院還在上位一天,謝芝芝就要心甘情愿對她效忠——不是師霽也不是周院,而是她胡悅。上面的人再提拔也好,她這個接班人,總也是要組成自己的班底,就如同馬醫(yī)生和師霽之間,誰知道昔年有沒有類似的事發(fā)生呢? 畢竟是眉眼通透,胡悅還真就是她這個目的,只是動機卻并非是收服跟班,組建自己的基本盤,她細(xì)聲安慰謝芝芝,在心底嘆一口氣:以后,兩人的關(guān)系也許會日益密切,但曾經(jīng)那含糊的友情,笑著賴自己做點美食給她吃的撒嬌語氣,卻是都不會再有了。 這樣的選擇,不知是對是錯,這樣的代價也不知是否值得,她有一瞬間的惘然,但卻很快地?fù)]去,胡悅把謝芝芝哄得收了眼淚,說,“其實,我也的確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這就是‘認(rèn)主’儀式以后發(fā)配下來的任務(wù)了,謝芝芝眨著迷蒙的雙眼,露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她可能把這件事往馬醫(yī)生那邊想,所以胡悅一開口,她就不加掩飾地露出了驚容。 “我記得你在檔案室有個師兄的,我想要進檔案系統(tǒng)找點東西——這件事,我不希望師主任或者是周院知道,就是我們小輩私底下瞎搞搞……” 第146章 天意 “胡總?!?/br> “胡總,回來了啊,我看看,嗯,臉上沒留疤,還好還好?!?/br> “就算留疤也沒關(guān)系,本來就不美,沒偶像包袱的——別叫胡總啦,這不都已經(jīng)在交接了嗎?” “就是在交接了才要多叫一下胡總啊,不然,明年就要叫胡老師啦?!?/br> 考試成績已經(jīng)公布,證按管理是要到來年五月發(fā)的,但胡悅既然通過考試,拿證當(dāng)然也只是時間問題,她通往主治醫(yī)生的道路已被完全鋪平,這種時候,也就沒必要繼續(xù)攔在前面,阻擋底下的師兄妹來攢資歷,胡悅休假回來,正好卸任住院總,接下來的半年時間,她名義上還是住院醫(yī)師,但實際cao作,以及薪資標(biāo)準(zhǔn),都會按主治醫(yī)師安排,這也是十九層不成文的規(guī)矩,畢竟,主治醫(yī)師在民辦醫(yī)院實在是太吃香了,而且美容整容這一塊,越是好醫(yī)生越?jīng)]時間寫論文,都喜歡做手術(shù),這畢竟是門手藝活,沒了科研方面的興趣,民辦醫(yī)院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有傳聞?wù)f,在主治醫(yī)師這一層上堅持最久的馬醫(yī)生,現(xiàn)在好像都有跳槽的念頭——十九層實在是太缺人手了。 凌醫(yī)生的交接已辦完,胡悅過來和謝芝芝簡單辦完手續(xù),就算是正式卸任住院總,她也有松口氣的感覺,這大半年以醫(yī)院為家,雖然工作量可能比別的科室住院總少,但精神上的緊張感卻一直有。住院總確實是最鍛煉人,也最能學(xué)到東西的崗位,但做久了,人真的都能短命幾年。 “悅悅,你腳好了沒有???” “醫(yī)生是不是說不能久戰(zhàn)啊?那你要么打打招呼,最近還是別排什么大手術(shù),做鼻子的跟一下么好了,那種全臉大動干戈的,叫他們安排別人去。” “對了,我們都沒有去看你。感覺好久沒見了,有沒有想我們?。俊?/br> 她人緣好,待人一向和氣,就算馬上要晉升,一幫住院醫(yī)的老同志還是很敢和她開玩笑,關(guān)心也都還算誠懇,胡悅笑著一一應(yīng)酬過來,特別還和戴韶華打了個招呼,“韶華,好久不見了?!?/br> 說起來,這還是主治醫(yī)師考試放榜,新一任住院總?cè)诉x公布以后,她第一次和戴韶華有說話的機會,胡悅態(tài)度和藹,大家看了多少也是暗自點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職稱晉升這樣的事情,一步快,步步快,胡悅在這一批里走在第一步,第二步是由謝芝芝和申永峰一起走的,盧陽雨、戴韶華就是再優(yōu)秀,也只能走第三步了,一來一回,大家在晉升副主任醫(yī)師的時候,滿足從業(yè)年限的時間差可能會拉到兩三年左右,等于已經(jīng)不存在競爭關(guān)系。以胡悅的為人,主動示好,化解一下兩人之前的過節(jié),這是她寬宏大量的地方。 上級識趣,主動遞出橄欖枝,戴韶華就是再有脾氣,還想在十六院混也不可能繼續(xù)矜持,她參加工作也有兩年時間,風(fēng)風(fēng)雨雨中,棱角漸漸被磨平不少,聞言擠出笑意,“是呀,你最近事情是太多了——運氣真不太好,現(xiàn)在身體都康復(fù)了吧?” 他們這一批進來的小醫(yī)生,彼此關(guān)系都不錯,私下有空也常約飯的,就是尬在了胡悅和戴韶華關(guān)系不好,搞得很多聚會不好安排,現(xiàn)在看她們有修好的意思,申永峰、盧陽雨都笑得欣慰,謝芝芝表情有一點復(fù)雜,但和胡悅眼神碰了一下,又趕緊按捺下去,好在眾人倒都沒注意,問過平安就迫不及待地八卦,“對了,聽說你當(dāng)時是被波及是不是?急診科那邊一直在傳呢,當(dāng)時被撞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的病人啊?之前是不是來過我們住院部?” “聽說當(dāng)天就來了很多大人物啊,后來從急診轉(zhuǎn)骨科還是神經(jīng)外科,又從神經(jīng)外科那邊轉(zhuǎn)到vip病房去了,就是那個特需干部他們住的那一層——” “后來警察還來急診科了解情況呢,據(jù)說級別挺高的,我還看到解警官去急診科晃悠——你這個朋友感覺很有牌面啊,悅悅。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沒有生命危險吧?” “沒有,不過我們聯(lián)系不多,她們家里出了事也挺糟心的,不好多問家里人,她本人就不用說了,你們懂的?!焙鷲偛幌攵喟素?,簡單一語帶過,眾人倒也都紛紛點頭,做手術(shù)的病人確實如此,肯定是不會經(jīng)常和朋友聊天的。 “聽說腿被壓斷了,沒問題吧?”有人善意地關(guān)心。 “當(dāng)時是接上了,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成活,組織損失得太厲害了。”胡悅抿了一下唇,咽下了‘應(yīng)該是有研究過’,“上次聯(lián)系是說好像恢復(fù)得還可以?!?/br> 聽說恢復(fù)得還可以,大家噢噢幾聲,也就不再多問,轉(zhuǎn)而感慨現(xiàn)在的社會有多危險,“聽說是酒駕?!?/br> “這不是酒駕,得是毒駕吧,酒駕哪有那樣突然發(fā)瘋的,本來好好停在那里的……” 雖說是好意在聊天,但胡悅聽著依然不是太舒服,她拿起文件夾站起身,“——我去給行政辦那邊送醫(yī)案,你們有什么東西要簽字,我捎帶一下?!?/br> 她現(xiàn)在儼然是師霽嫡系,將來這一派的大弟子,有一些有心思的小住院醫(yī),已經(jīng)在籌謀著向胡悅靠攏——師主任是不耐煩收助理的,這么多年來,成功在他身邊混出來的也就是一個胡悅,這一點不假,但胡悅做主治以后,可以自己帶組,到時候師霽就不用到處薅羊毛,想也知道,肯定會集中來薅胡悅的羊毛,甚至可以說,胡悅的工作小組就是給她和師霽共用的,包括很多手術(shù),如鼻綜合,她也要跟著師霽一步步的做,畢竟,這樣的手術(shù)低年資主治醫(yī)生依然不能獨立完成,還是需要上級醫(yī)師督導(dǎo),可以說,如果能進胡悅的組,就等于是獲得了近距離向師霽學(xué)藝的機會,現(xiàn)在有了表現(xiàn)的機會,人人都爭著幫她跑腿,“我們幫你送去吧,胡老師,我們本來也要過去門診那邊的。” 還沒拿證呢,老師都叫上了,胡悅受不了,連連擺手,“我自己送,自己送?!?/br> 剛回來,師霽又在出門診,張主任他們也不在,交接完暫時沒有別人給她安排事情,胡悅偷個空,說是去送醫(yī)案,其實拐到十六院建筑群較獨立和隱蔽的一座小樓里去探望任小姐。 “你家里人不在嗎?” vip病房,肯定和一般不同,一個護士、一個護工都是全天候?qū)B氄樟?,有會客室,獨立衛(wèi)浴,病房寬大整潔,采光良好,秋高氣爽,開著窗還能聞到隱約的桂花香味,任小姐靠在床頭,唇邊帶了一絲恬靜的笑意,這畫面可以直接挪進偶像劇里用,但胡悅卻看著不怎么順眼:現(xiàn)在的空氣多臟,怕感染,一般手術(shù)完不提倡開窗,vip病房自己有新風(fēng)系統(tǒng),足夠保證空氣新鮮了。 “我看看你的腿?!睕]等任小姐回話,她掀開薄被,想看看傷腿的恢復(fù)情況,下一瞬間卻皺起眉,“你——怎么沒跟我說?” “我發(fā)燒呢,怎么說,基本都在昏睡?!?/br> 任小姐的語氣倒是很平靜,她叫胡悅在床邊沙發(fā)上坐下,“前幾天的事,沒辦法的,實在保不住,整條腿壞死了,我一直發(fā)高燒,醫(yī)生只好切掉了?!?/br> 斷肢再植是這個樣子,任小姐這種被車撞斷還碾過的,能勉強做手術(shù)已經(jīng)是醫(yī)生技術(shù)高超了,保得住保不住,和醫(yī)術(shù)無關(guān),純粹看運氣。胡悅在醫(yī)院做了這么久,不至于過分震驚,但仍不無失落,她幾度欲言又止,還是嘆了口氣,“你mama呢?” “她公司也要顧的,我叫她回b市去,反正也退燒了,沒什么大事,再過幾天,等這邊傷口愈合就可以出院了?!比涡〗阒v,還反過來安慰她,“已經(jīng)在定制假肢了,聽說功能很不錯,應(yīng)該一兩個月就能送到?!?/br> 任家有錢有勢,自然能把任小姐照顧妥當(dāng),胡悅沒問她那些三親六戚怎么沒來照看,久病床前無孝子,有事了家族當(dāng)然要抱團,這種長期陪護,別指望太多,人性如此。任小姐已比太多不幸的人要好太多。 “那……也不錯,”她說,“他那邊——” 她沒指名,但任小姐是明白的,“當(dāng)然是被抓了,現(xiàn)在科技手段這么發(fā)達(dá),微信記錄一查,警察審一下,不是什么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