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起伏，澎湃激烈，事業(yè)目標遠在天邊。

    *

    今早，姜錦年約見了豈徠公司的董秘。

    她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帶著文件，準時出現(xiàn)。

    高東山與她同行。傅承林則在樓下等她——他并不是姜錦年的同事，無法跟她一起上樓。

    按理說，傅承林應該是工作繁忙、抽不開身，但他不僅趕來這座城市，還陪了姜錦年一早上。她很知足。

    而在高東山眼里，傅承林這個人有點兒可怕。

    清晨六七點，高東山收拾完畢，就去吃早飯了。他途徑走廊，聽見傅承林正在和幾位酒店經(jīng)理面談，討論昨天深夜的電梯事件。傅承林態(tài)度緊迫，完全不打算善罷甘休，經(jīng)理跟他扯皮，他比人家更了解行業(yè)內(nèi).幕。

    高東山搖頭嘆息。

    他覺得，既然他們平安無事，有驚無險，那就不要深究了，給人家留些余地。沿海小城市，做生意也不見得多簡單。

    他還問姜錦年：“傅承林來這里做事？”

    姜錦年和董秘握手，悄悄回答：“我不清楚，你自己問他吧?！?/br>
    董秘沒聽見姜錦年與高東山聊了什么，只笑道：“羅經(jīng)理還好嗎最近？前天收到羅經(jīng)理的郵件，信上說，我們是她在制造業(yè)板塊最重視的企業(yè)之一。”

    董秘年約三十七八，身型保持良好，頗有成熟男士的風度。他推開會議室的大門，閑庭信步走一圈，又和幾位同事打聲招呼，方才落座。

    他嫻熟地活躍氣氛，介紹來賓：“這位是金衡基金的姜錦年小姐，姜小姐是羅經(jīng)理的助理，年輕有為啊。這位是……”

    他翻了一下紙頁，瞧見白紙黑字，誦讀出聲道：“是高東山先生。東山，這名字好，東山再起嘛，不怕失敗?！?/br>
    他瀏覽文件，擰開一瓶礦泉水。

    會議室里，靜無人聲。

    姜錦年坐直，另起話題道：“羅經(jīng)理說得沒錯，貴公司是我們最重視的制造板塊企業(yè)之一。往年呢，高端液壓件全部依賴進口，而現(xiàn)在，因為有了你們的創(chuàng)新進步，我們能在相關零配件上找到行業(yè)的發(fā)展希望……”

    某一位高管打斷道：“唉？場面話就跳過吧，謝謝，謝謝，咱們是真的忙，不騙你們。晚上還得趕幾個場，您看我這行程安排表，滿滿當當，沒一處空隙地方。”

    他一邊講話，一邊轉(zhuǎn)筆。

    視線停留在姜錦年身上逡巡。

    姜錦年心知：她氣場不足。

    她的年齡、閱歷、工作經(jīng)驗，都沒達到那個層次。

    高東山圓場道：“陳經(jīng)理，我們這是表明誠意。你時間匆忙，咱就跳過……每月都有調(diào)研的基金公司，我們不是稀客，您也不用趕客?！?/br>
    嘶，搞什么火.藥味啊。

    姜錦年捂住了額頭。

    陳經(jīng)理面露不虞，話中還笑：“行，開始吧?！?/br>
    他將手機擺到了桌面上，時不時地瞟兩眼。其實，正如高東山所說，調(diào)研團隊每月都有，不足為奇。而羅菡所掌管的基金資產(chǎn)，并非一個多么巨大的數(shù)字。

    姜錦年快速走完流程，發(fā)出一系列疑問。

    她昨晚了解到的幾個現(xiàn)狀，也被她掰碎了揉進問題里，調(diào)研的目標只有一個——“用已有的信息去套取更多的信息”，在當代社會，無論金融還是互聯(lián)網(wǎng)，哪個行業(yè)都以信息為王。

    會議漫長。

    董秘總結(jié)道：“我們的毛利潤一年比一年有進步?！?/br>
    姜錦年回答：“是啊，有目共睹?！?/br>
    她轉(zhuǎn)而提問：“自動化生產(chǎn)線將會逐步替代人工流水，您同意這個理論嗎？”

    董秘沉吟片刻，笑了：“我們正在轉(zhuǎn)型。近期做過一次裁員……職工會勞累，機器不會勞累，精準性高，客戶都愿意合作?！?/br>
    姜錦年配合地捧場。

    臨近中午，她才離開了會議室。

    董秘不動聲色地喝水。

    旁邊有一個職員察言觀色，想附和一下領導的心情，開玩笑般評價道：“刻意模仿羅菡的作風，這兩個小年輕都沒多大主見。”

    董秘笑而不語。

    姜錦年已經(jīng)走遠。

    她不斷回憶著數(shù)據(jù)和信息，加快腳步，沿著樓梯下行。高東山留在了辦公大樓，遠望著姜錦年離去的背影。

    午后天色晴朗，陽光燦爛耀眼。

    空氣比昨日潮濕，減少了漂浮的沙塵。姜錦年繞著廠房四處勘察，傅承林站在一旁與幾個女職員談笑風生。

    姑娘們端著餐盒，正要去食堂打飯。

    筷子碰到了鐵盤，響聲清脆。

    姜錦年無法集中注意力。很快，她跑回傅承林的身邊，拉著他往外走，探究道：“你和她們說什么說得這樣開心？”

    傅承林停下腳步：“她們問我在做什么，我回答，在等一個人?！?/br>
    姜錦年得寸進尺：“下次你就說你在等老婆?！?/br>
    傅承林點頭：“可以?！?/br>
    頓一下，他又問：“你沒讓這家公司派人帶你參觀廠房么？”

    他大概猜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姜錦年回答：“沒有?！?/br>
    她低下頭：“上市公司希望基金公司能給他們提高估值，基金公司希望買進的股票都能穩(wěn)定增長……”

    傅承林打斷道：“市場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期望?！?/br>
    姜錦年十分贊同。

    當天下午，她提前結(jié)束一切活動安排，拎著行李箱入住山云酒店，開始寫此次出差的第一份聯(lián)合調(diào)研報告。

    筆記本電腦的鍵盤被她敲得噼啪作響。

    傅承林評價道：“打字的速度越來越快?！?/br>
    很奇怪，他今天有點閑。姜錦年勞心勞力地趕報告，他就坐在姜錦年身邊云淡風輕地切水果，切好了喂她一塊，或者自己吃一口。

    姜錦年目不斜視，盯著電腦屏幕，還要問他：“你在休假嗎，傅總？”

    傅承林靠上沙發(fā)，應道：“這間行政套房被你付錢預定，我應該在別的方面補償你。”

    第56章 補償

    姜錦年喜歡甜橙和石榴。傅承林料理完水果，指尖沾上黏膩的果汁，他抽一張濕巾擦拭，手機放在一旁震動不停，來電顯示為：劉秘書。

    傅承林道：“幫我接個電話。”

    姜錦年腹誹：他剛才還說要補償她呢！現(xiàn)在的語氣，就像上司吩咐屬下。即便她微有怨言，實際還是聽命行事，握緊手機，遞到了傅承林的耳邊。

    劉秘書稀里糊涂地問他：“傅總，您人在哪兒？”

    傅承林反問：“你找我有要緊的事？經(jīng)濟指標更新了，我還沒見到模型報告。你去催一催投研組，別忘了年底要出一份盈利分析成績表，寫清楚每一筆投資的去向。鄭九鈞會把它們裝訂成冊，拿給客戶?！?/br>
    劉秘書頻頻頷首，飛速記錄他的話。

    片刻后，劉秘書說：“傅總，兩份重要文件，在等待您的電子簽名，我都給您發(fā)過了……”

    傅承林表示他知道了，隨即說了一聲再見。

    他們公司使用一套內(nèi)部的文件系統(tǒng)，必須在電腦上查看存檔。傅承林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反復校驗兩三遍，提交電子簽名。這還不算完，他看著那一堆積壓的工作，只能暫緩娛樂活動，處理各項事宜。

    姜錦年的草稿接近尾聲。

    她忙完了，眼睛酸脹。

    “傅承林？”她喊他。

    他淡淡答應一聲，沒空與她玩鬧嬉戲。

    姜錦年嘆氣，橫躺于沙發(fā)。

    她枕著他的大腿，暗道：以后再也不嫌他清閑了。他清閑是好事，是小概率事件，每個月最多發(fā)生一次，非常值得她的珍惜與愛護。

    姜錦年有個小脾氣。當她自己專注于一件事，特別討厭別人打斷她，誰都不行。她推己及人，覺得傅承林可能也是這樣。她就連一句話都不敢跟他講，自尋了一處舒服位置，反手伸到背后，解開內(nèi)衣暗扣——她的手腕忽地被人握住。

    她被迫伏押，像個嫌疑犯。

    “放開我?！彼f。

    傅承林將筆記本電腦調(diào)到了休眠狀態(tài)，砰然合上蓋。

    他仿佛一眨眼就有了充裕時間。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笑一下：“我當你還在工作，怎么忽然衣衫不整了？別亂動，我檢查你哪件衣服穿得不對?！闭f著就劃開她的窄裙拉鏈，指尖微涼，刮擦她的后背，顯得風流又輕浮。

    姜錦年半瞇著眼，呼吸更亂，挑釁又調(diào)戲道：“你扔了電腦就來找我……事情做完了嗎？”

    他對她附耳說：“我正要做?！?/br>
    嗓音沙啞，如同被砂紙打磨過。

    姜錦年被他抱起來，進了臥室。

    房門緊閉，窗簾封住每一寸光源。

    時值十一月初，霜色降寒，北方靠海的城市供應了暖氣，室內(nèi)溫度偏高。姜錦年沒堅持太久就出了一層薄汗，腰肢更滑。傅承林扣住她的腰，道：“沒多少rou，真怕折斷了你。”

    他默默算過，他和姜錦年平均十幾天才能做一次，機會難得。他越發(fā)不知好歹不分輕重，好像她欠了他什么債似的，今天一定要還。姜錦年被他弄得迷茫，輕輕細細吻他的脖頸，嘴也很甜，每逢魂銷情至，她都會淺淺地喘息，無意中念一次他的名字。

    三個小時一晃而過。

    他攬著姜錦年，愜意閑散。據(jù)說成年男女的和諧性生活，可以延長男女雙方的八年壽命——自從有了姜錦年，傅承林開始相信這一理論。

    姜錦年卻催促：“起床了。”

    傅承林置若罔聞，摸清她的肋骨：“你現(xiàn)在多重？”

    姜錦年自報家門：“一米七三，四十九公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