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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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煙卷從紀周行手中奪過來,掐滅在了紀周行的衣領上,意味不明道:“走廊禁止吸煙,素質低得可憐?!?/br> 第14章 秘密 分手后,再求復合,多半要喪失尊嚴。 紀周行深諳這一點。 前女友回過頭來找他時,他的表現十分薄情寡性。而今,天道好輪回,他自己也嘗到了憤怒和屈辱。 煙火停息,他的衣領落了灰?;蛟S是西裝布料好,沒有明顯燙傷,傅承林在他面前彎腰,拾起掉落在地的煙頭,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紀周行雙手揣入褲子口袋。他理智尚存,心知哪怕再生氣,也不能和傅承林動手,他說:“正好我不想抽了,多謝你幫忙弄滅它。” 他指了指衣服上那塊殘痕:“你的素質也不見得有多高。玩弄桿杠率,利用酒店洗.錢,表面一副偉光正,骨子里骯臟下賤?!?/br> 傅承林看著他,話里藏了戲弄意味:“你沒玩過杠桿,還是親眼見過我洗.錢?” 紀周行拍干凈煙灰,略微靠上了窗臺。他注意到姜錦年早已不戴婚戒,她躲在傅承林背后,像是靜止在某一處避風港,紋絲不動。 于是他想起,第一次與姜錦年見面的那天。狂風亂作,暴雨瓢潑,她抱著文件從公司出來,恰好與紀周行撞了個滿懷。她一邊蹲在地上撿東西,一邊連聲向他道歉,當她抬頭望著他,他竟然就相信了一見鐘情。 往后他經常在雨天吻她。伴隨著淅淅瀝瀝的水滴敲窗聲,仿佛一種來自上天的見證。他尤其喜歡姜錦年坐在他的腿上,他能抬起手,順著她的腰線一路撫摸,摸清她側面的肋骨,這時她多半已經開始害羞,會將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偶爾喘息,偶爾磨蹭。 像一只被他馴服的貓。 他抽煙是一種習慣,而姜錦年起初很討厭。倘若他當著她的面拿出煙盒,她就會一直盯著他,安靜地鼓著腮幫子,直到他笑一聲,扔掉打火機為止。 可他依然會偷偷抽煙,因此她跟著他學會了,他心存愧疚,戒煙一年。 他還知道姜錦年有一個筆記本,專門記錄高興的事。 他的名字曾經出現了幾頁,他求婚那天,姜錦年整夜失眠,第二天清晨五點就給他發(fā)短信:我們是不是太順利了?我翻了翻筆記本,非常不真實。 的確不再真實,紀周行暗想。 他苦笑了一下,心頭酸澀。原來酸澀是這般體會,無法失而復得,無法豁然解脫。 截至目前,他幾乎軟硬兼施,有情的話,無義的話,輪番嘗試了一遍。 皆以失敗告終。 他不打算再給傅承林留面子,直截了當,戳他死xue:“傅承林,聽說你母親私吞公款,犯了詐騙罪,在監(jiān)獄里蹲了好幾個年頭。你們家有點兒能力,新聞都蓋住了,就是事實蓋不住……鬧出這事兒以后,你跑到美國避難,一次都沒去探望你媽,我該怎么形容你?超凡脫俗,六根清凈?!?/br> 傅承林正要離開。 紀周行話音落后,傅承林停住了腳步。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出事那天,父親這樣告誡他。 他頗感諷刺,更覺身心俱疲。 他甚至認為,不如現在就和紀周行打一架,唇槍舌戰(zhàn)不夠爽快,刺激程度尚不及股市的震蕩風波。但他不能先動手,那樣會顯得他暴躁易怒,偏執(zhí)野蠻。 傅承林跳過了母親入獄的話題。他低聲和紀周行說了幾句話,具體講了什么,姜錦年沒聽清,她只看見紀周行一瞬間被點燃,隨后場面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立刻去拉架。 沖動的男人都是魔鬼。 她恨不得把他們扔進斗獸場,旁觀他們被對方揍得鼻青臉腫。但是眼下,他們都在公眾場合,走廊的正門外,聚集了上百個同行,誰都丟不起這個人。 姜錦年不想碰到紀周行。她只能一把拽過傅承林,抱著他的手臂,拖著他一步一步往回走,嘴上還說:“你們的冷靜被狗吃了嗎?” 傅承林卻道:“其實沒打起來?!?/br>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由于姜錦年的介入,傅承林和紀周行為了避免傷及無辜,與其說是在打架,不如說是在推來推去,誰都沒有真的用勁。如果姜錦年不在場,勢必會演變成另一番光景。 姜錦年忽略了那些細節(jié),道:“我念高中時,班上有兩個男生為我打架?!?/br> 傅承林想當然地以為:“爭風吃醋?” 姜錦年搖頭:“其中一個人說我長得像白熊,另一個人說我長得像母豬,他們倆都覺得自己的比喻更生動,更貼近現實,誰也不讓誰,就打起來了?!?/br> 傅承林本該憤怒地指責他們。 但他沒有。 他笑了。 姜錦年笑不出來。她自始至終沒有回頭,沒再看紀周行一眼。 * 大廳內仍舊嘈雜喧鬧,朋友們侃侃而談,指點著各自的江山。 姜錦年緊挨著羅菡坐下,羅菡便問她:“你剛才跑哪兒去了?” 周圍的聊天聲漸低漸止,本次大會的總負責人上臺發(fā)表講話。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合作商,與他們一同進軍互聯網金融行業(yè),發(fā)展更廣闊的未來。 姜錦年一邊聽著那人滔滔不絕,一邊悄悄告訴羅菡:“家里人找我有事,我去走廊上接了電話……” 羅菡笑問:“我剛瞧見傅承林和你一起出來,傅承林也是你家里人?” 姜錦年百口莫辯。 在她沉默思考的間隙里,羅菡道:“別太把感情當真。現實生活里,不會虧待你的,只有工作效益?!?/br> 羅菡很少和人談到感情問題。主要是因為,她認識的所有同學朋友們都成了家,有了孩子,只她一人是個異類,孑然一身。 在傳統評價標準中,她幾乎是個失敗者,缺乏家庭的供給滋養(yǎng),奔波于大城市的“高齡剩女”。作為一個失敗者,她沒有資格談論經驗帶來的好處,那她就干脆一言不發(fā),看破而不說破。 但她對姜錦年不一般,她傳授道:“你們最好能有些共同秘密。大學里的,工作上的,多拉近距離,不然位置差得太遠,沒法兒長久。” 姜錦年聽得一愣。 她端正坐好,回憶剛才的遭遇,不自覺地想起了紀周行的那句——“傅承林,聽說你母親私吞公款,犯了詐騙罪,在監(jiān)獄里蹲了好幾個年頭?!?/br> 從傅承林的反應來看,這句話十有**是真的。 怎么會呢? 姜錦年理智上相信,主觀上背棄,目光緊隨著傅承林。 傅承林的座位在第一排。主講人退場以后,傅承林離開了座位,走向后臺,他的朋友一直在努力促成傅承林與本公司的合作,見縫插針地安排了幾個會面。 時間寶貴,機不可失,朋友很快介紹道:“這位是業(yè)務部的黃總、李經理,還有我們的新投資人——姚芊小姐。黃總和你是校友,今天還是你們的校慶日吧?” 黃總穿著米白色西裝,略微顯胖。他年紀五十歲上下,善言健談,神采奕奕,他拉出一把椅子邀請傅承林坐下,還叫了一聲:“傅師弟請坐,系出同門的師弟?!?/br> 傅承林笑道:“黃師兄客氣了?!?/br> 后臺的面積不超過二十平方米,而且只擺了一張桌子??吹贸鰜?,在傅承林露面之前,黃總正在同姚芊說話,而姚芊曾在酒店里,和傅承林打過一次照面。 所以她饒有興致地望著他,端起一杯飲料,嘴里含著一根吸管,輕輕咬了咬。 傅承林偏過頭,只與黃總和李經理說話。他粗略地概括前景,表達了幾個合作意向,顯然是看中了黃總他們公司的線上客戶總量。 借著互聯網與快遞業(yè)的東風,電商支付平臺日益壯大。隨之誕生的線上投資理財,更是一塊惹人垂涎的蛋糕。除此以外,傅承林家經營三十多年的連鎖酒店,同樣需要聲譽和曝光量,他們計劃拓展香港、臺灣、以及海南市場。 互利共贏,黃總沒理由不答應。 可他偏偏就是含糊其辭,三言兩語轉移了話題。 傅承林察覺不對勁,不愿再浪費時間,打算返回自己的座位。但他剛離開后臺,又想起沒跟朋友告別,便站在門口,等他出現,恰好聽到了姚芊與黃總的對話。 姚芊抱怨道:“傅承林沒聊幾句,人就走了……” 黃總道:“等下,我把小吳叫來。小吳和傅承林是朋友,他有聯系方式?!?/br> 姚芊聲調一轉:“你沒有傅承林的聯系方式嗎,將來不會跟他搞業(yè)務合作嗎?” 黃總失笑:“歷史遺留原因?!?/br> 姚芊又問:“什么原因???我不是外人吧?!?/br> 室內足有三秒沉寂。 傅承林已經猜到了結果。 他依然靜立于門口,像在驗證自己的猜測,他聽到那位“黃師兄”嘆聲道:“你在廣州待得久,不懂咱們這邊的事。他媽本來是做精算的,后來瞞著家里人迷上了賭博,挪用公款,設局非法集.資,專搞金融詐.騙,就是個慣犯——還好,騙得都是陌生人,不是熟人,就那些普通老百姓……100年前爆出的龐氏騙局,到現在換湯不換藥,每年還是有不少老百姓上當……” 最后,黃總緩聲說:“咱們做的是公開網絡業(yè)務,這種負面影響,不沾為好?!?/br> 姚芊輕笑接話:“哦,他們家心真黑呀。我以后出門,不會再住傅家的山云酒店了?!?/br> 第15章 雪夜 黃總沒有一句惡言惡語,他的闡述基本符合事實。 傅承林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議論。他應該早就習慣了,從十八歲開始,他發(fā)覺這個世界的本質,并非他眼中所見的樣子。 那年他上高三,學校元旦放假。他背著書包回到家,家中沒有一個人,他不明狀況,喊來司機,坐車去了一趟辦公大廈。 當時他只知道母親正在創(chuàng)業(yè),方向是金融理財,需要不斷地吸納客戶。母親租下了大廈的某一層樓,聘用十幾個員工,規(guī)模不小,煞有介事,那天更是格外熱鬧。 前廳站滿了一幫人,男女老少都有。 為首那人是個壯漢,剃著寸頭,橫眉怒目:“我爸躺在醫(yī)院icu,擱現在還沒出來,被氣得只剩半條命!每年60%的利潤是你們說的,我就問一句,錢呢?錢到哪兒去了?” 傅承林的母親百般辯解。 壯漢不依不饒。 傅承林喊了一聲:“mama?” 他就成為全場焦點。 他被兩個男人生拉硬拽到辦公室門口,他從那些只言片語中猜到了前因后果。 傅承林覺得,母親的性格偏內向,不適合斡旋交際,更不適合違法亂紀,參與一場殘酷的金融騙局,致使一群人賠光家產,心如死灰。 他還想起,母親經常在北京和拉斯維加斯之間往返。這種狀況,持續(xù)了至少五年。 拉斯維加斯,美國賭城,舉世聞名。 壯漢不知道自己的錢去了哪里——傅承林大膽猜測,那些錢都變成了美金,萬惡的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