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季嫣然想起她剛穿越來的時候,李雍傷的很重,師父卻讓她這個笨手笨腳的人去給李雍上藥,那時候覺得自己做的很好,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委實讓李雍受了不少的罪。 “阿雍,“季嫣然道,“我已經(jīng)跟少英說了,我大約就是他的長姐常寧?!?/br> 李雍眼睛微瀾:“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告訴護(hù)國公?” 季嫣然道:“現(xiàn)在還不用讓國公爺知道?!?/br> “那么這次就不能讓五姓望族再抬頭,“李雍沉吟著道,“林家一直反對設(shè)立節(jié)度使,早就成為了眾矢之的,謝爕更是緊盯著你不放,若是讓他握住了確實的證據(jù),他就會鼓動皇上對你下手,到時候就不是對付一兩個死士那么簡單了,這些都要好好謀劃,當(dāng)年所有害死常寧公主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br> 季嫣然道:“阿雍你其實不用這樣……” 李雍起身走到季嫣然跟前然后矮下身子,他臉上的表情自然沒有半點(diǎn)的勉強(qiáng):“嫣然,我覺得在一段時間內(nèi)你還不能下定決心接受常寧從前所有的事,你一定對過去還有疑惑,否則四叔早就將你帶走了,不管我還是四叔,都不想當(dāng)年的事再發(fā)生一次,至少從這點(diǎn)來說我們的想法相同。 我讓人去定州問了你在城中醫(yī)治病患的情形,田家和林家藥鋪掌柜都很奇怪,也許你的性子和常寧有些地方相同,但是至少表面上來看你們完全是兩個人,他們?yōu)楹慰偸菍⒛愫统幊对谝黄?,我是覺得有人想要利用你的身份達(dá)到某種目的。 你真的是常寧那就更不需要這些比較,皇帝本來就對讖言耿耿于懷,謝爕冤殺的人不計其數(shù),越多的人議論此事,你就越危險?!?/br> 她也是這樣思量,總覺得有人在暗中掌控這一切,卻又不知道他的目的,之前她覺得是晉王,如今看起來應(yīng)該另有其人。 季嫣然道:“還有時間,還是讓我給你重新包扎傷口,以胡愈的性子只會給你換藥到京城,接下來的事他就不會管了?!?/br> 李雍微微揚(yáng)起眉毛:“你這話說的和胡愈一樣。我有時候挺佩服釋空法師,能收下你跟胡愈兩個徒弟,你們的心思都不好猜,但是卻能彼此了解?!?/br> 小和尚是個很簡單的人啊,他的世界里只有兩件事:一件是他要做的,另一件是他不用做的。要么是,要么不是,對小和尚來說沒有似是而非的答案,她從小和尚身上也學(xué)到了許多。 季嫣然起身:“還是先看傷吧!” “不用,“李雍卻掃了她一眼,重新整理襟口,神色中竟然有些凜然,“小和尚才看過,現(xiàn)在還不用換藥?!?/br> 李雍什么時候又變得這樣保守了,一副對任何人都嚴(yán)防死守的模樣。 李雍看起來正經(jīng)而嚴(yán)肅:“在沒弄清楚之前,你對我不要動手動腳?!?/br> 這話說的倒也大義凜然,她能接受。 李雍卻接著將話說完:“免得被美色所惑。” 李雍整理了衣衫,身姿筆挺地走出去。 季夫人讓人端了飯菜進(jìn)門卻發(fā)現(xiàn)只剩下季嫣然一個人,不能驚訝:“阿雍呢?該不會空著肚子就走了吧?這可如何是好,一來一去要趕多少路,這孩子……” 季嫣然望著李雍離開的方向,難不成他這樣回來就是要給她解惑,讓她心中少些負(fù)擔(dān)的嗎? 這樣的傻瓜,如何能打贏那么多勝仗。 季嫣然起身陪季夫人吃早飯,然后吩咐容mama:“如果程大從江家回來就要立即告訴我?!?/br>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起死 惠妃從來沒有覺得日子這樣難熬過,即便慈寧宮興盛的時候,江家也沒有被逼迫到這個地步。 “不是讓他們盯緊了李約嗎?”惠妃臉色蒼白,這定然是李約下的手。 “我們一直沒敢懈怠,是那季氏悄悄地動了手。”江夫人握緊帕子強(qiáng)作鎮(zhèn)定,定州出事之后她幾次三番地請求進(jìn)宮,今天才終于讓她見到了惠妃娘娘,在見到娘娘那一刻她的心就涼了,娘娘眼睛紅腫,看起來十分狼狽。 惠妃娘娘如此,證明皇上對此事的態(tài)度。 惠妃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上:“季承恩被流放時,我就跟你們說過,一定要處理干凈,你們卻要放長線釣大魚,希望能用來牽扯林家和李家,簡直就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br> 江夫人低著頭不敢說話,這些年江家雖然風(fēng)光,但是與江家作對的人也不少,如果都將他們趕盡殺絕,江家也會引來御史不斷地彈劾。林家想要保季承恩一命,老爺就以嶺南的幾個官職做交換,算是在林家安插了自己的人手,當(dāng)時看起來是很劃算的。 而且季嫣然去求晉王嫁到李家去,太原李家已經(jīng)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她自投羅網(wǎng)有什么不好,當(dāng)時的太原李家已經(jīng)沒落,唯一還在抗?fàn)幍囊簿褪抢钣毫?,壞了李雍的名聲,放任季氏鬧出許多笑話來,讓人知道太原李家衰敗如此,李雍的仕途才會處處受阻。 她沒覺得有哪里處置的不對。 更何況他們也算計好了,讓李約和季氏一起死在太原李家,如果不是季氏死而復(fù)活,要么李雍死在大牢,要么李約被逼出手。 “娘娘,現(xiàn)在要怎么辦?老爺已經(jīng)被大理寺帶走了。” 惠妃娘娘冷笑一聲:“還能怎么辦,我已經(jīng)去求了圣上,如果證據(jù)確鑿,皇上也不會放過江家?;噬献顓拹菏裁茨銈儾皇遣恢獣?,誰跟謀反兩個字掛上關(guān)系,都不會有好下場,你們回去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 江夫人汗水順著額頭淌下來,江家今天的一切難道真的就此毀了。 江夫人退下去,惠妃半晌才從位子上起身。 “娘娘,難道這次真的沒有了轉(zhuǎn)圜的余地?” 惠妃搖搖頭:“慈寧宮那邊有什么動靜?” 女官道:“聽說太后娘娘在庵堂里讀經(jīng),一直都沒有出來?!?/br> 惠妃走出大殿,艱難地看了一眼頭上的太陽:“十年前慈寧宮亂成一團(tuán),我也在庵堂里,對外就說為常寧公主祈福,其實我是求菩薩保佑,讓常寧一命嗚呼,林家也從此一蹶不振。 我怎么能想到,十年后這一切會還回我的身上?!?/br> 仿佛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盯著她,看著她如何死去。惠妃娘娘握緊帕子,她不能就這樣死了,她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 太子也希望一切都能煙消云散,可他的期盼沒有實現(xiàn),因為皇帝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臉上,怒火仿佛要將他燒成灰燼。 定州知府是個軟骨頭,還沒等大理寺官員審問,就求來了筆墨紙硯洋洋灑灑寫了認(rèn)罪書,這些年貪墨了多少,又是被誰指使,這些銀錢都去往哪里,就算是進(jìn)京述職也不過如此。 他昨晚冒著危險見到定州知府,沒想到那蠢貨跟他說:“太子爺,我也是沒法子,我不說季元征也會招認(rèn),那小子已經(jīng)嚇破了膽,這一路上說個不停,就連您讓他來對付季氏都說的清清楚楚。卑職勸太子爺也認(rèn)了吧,否則那謀反的罪名說不得也會落在您的身上?!?/br> 大勢已去,他不可能將所有罪責(zé)都推個干凈,他現(xiàn)在后悔與江家牽連,那個江瑾瑜果然是個喪門星,還沒有進(jìn)他的門已經(jīng)給他帶來災(zāi)禍。 太子想到這里轉(zhuǎn)頭去看晉王,恨不得將牙咬碎,晉王一定早就知道了今日的結(jié)果,這才急著將江家甩開。 “父皇,“太子跪下來,“兒臣也是鬼迷心竅才收了定州知府的孝敬,不過那些叛軍是從哪里來的兒臣半點(diǎn)不知曉?!?/br> “哦,“皇帝道,“那可是江家安排的,你會不清楚?晉王和江家退婚你還憤憤不平,最終求了江氏女做側(cè)妃,正好你在定州吃空額,江家每年都要給你補(bǔ)上這缺口,你知道江家一年要花多少銀子嗎?他們就這樣白白給了你?” “兒臣真的不知曉江家養(yǎng)兵,更不知道他們……竟然膽子大到跟父皇的十二衛(wèi)動手。” 太子的辯駁蒼白無力,皇帝不停地轉(zhuǎn)動著手中精巧的小弩,這就是從叛軍身上找到的。 “父皇……”太子還想辯解,話還沒說完只看到一支箭直奔他而來,他嚇得來不及去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箭從他臉上擦過。 尖銳的疼痛讓他伸出手捂住了臉,溫?zé)岬囊后w立即淌入他的手心。 太子瞪圓了眼睛,他這是流血了,父皇傷了他的臉,一個面目猙獰的人怎么能做太子,父皇是下定決心要廢了他。 “父皇,兒臣……是被冤……枉的,是那……季氏和……林家人……聯(lián)手……害兒臣……他們是為了給季承恩報仇,父皇……這件事……一定與李約有關(guān)系……您相信我……您可以問謝大人,謝大人的話您總能相信,李約有可能是……” 旁邊小黃門里的謝爕微微皺起眉頭,果然被一個蠢貨攀上不是件好事,這就是李約的算計,被太子這樣一說,他的話皇上到不一定會信了。 江家和他都是皇上信任的人,如今卻聯(lián)起手欺瞞皇上,這是最可怕的背叛。 “有可能是什么?”皇帝凌厲的目光看著太子。 太子嘴唇發(fā)抖,那件事誰也不敢輕易提起,因為每次都會帶來許多殺戮。而且從來都是有人猜到開頭,沒有人能預(yù)見結(jié)尾,也許告密的人也會被卷入其中被當(dāng)做同黨殺死,太子攥緊了手,終于下定決心:“是那個人的血脈……他對付……兒臣……就是為了讓……我們父子失和,將來他便能竊取皇位?!?/br> “這么說,以防萬一,朕應(yīng)該殺了他?” 太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皇帝目光變得十分陰沉:“說的也對,為了江山社稷,總是要有些犧牲,“說完這些皇帝看著太子,“不如這件事讓你去做,你殺了他,朕廢了你東宮之位,這樣一來朕就可以高枕無憂?!?/br> “不……不……不……”太子不停地說著,“父皇……我……我……” “不舍得嗎?”皇帝道,“因為你還想著有一天坐在這里,想要皇位的人是你?!?/br> “將太子拉下去,東宮從現(xiàn)在開始不再處理政務(wù)。 奪其腰牌,非朕傳召不得入宮?!?/br> 太子被拖下去,皇帝看向晉王:“去查吧,不要讓朕失望?!?/br> 晉王謝恩退下,大殿上沒有旁人,皇帝才看了一眼小黃門,謝爕從里面走出來。 皇帝垂著眼睛:“你是不是也要跟朕說,太子是被李約陷害?!?/br> 謝爕看起來十分的平靜,與往常沒什么不同:“微臣不知曉,若皇上命微臣去查,微臣定然盡心竭力。只不過以微臣在定州所見,那些兵馬跟江家有關(guān)。 兵強(qiáng)馬壯,并非臣子的本分,不論怎么說江家都犯了大錯?!?/br> 皇帝沒有像每次一樣對謝爕露出贊賞的神情,眼睛中透出幾分陰鷙的光:“你那些死士為何出現(xiàn)在定州府。” 謝爕有些猶豫,半晌他抬起頭:“這件事說來話長,容臣細(xì)稟。微臣在太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季氏,因為季氏不安分,不但想要為季承恩申冤,還刻意接近晉王,想查常寧公主當(dāng)年的案子。微臣派出去的人剛到李家就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 謝爕說到這里頓了頓:“有人買通了兇徒去殺季氏,將季氏掐死在了內(nèi)室里嫁禍給李雍?!?/br> 皇帝知道季氏死而復(fù)生證明了李雍的清白,顯然謝爕想說的不是這個。 謝爕接著道:“微臣的人確認(rèn)過季氏確實已經(jīng)死了,沒有了脈搏和心跳,可是在李家為她出殯的時候,她卻又活了過來,接下來做的事就像變了個人,不但解開常寧公主的棋局,還備受釋空法師青睞收為徒弟在,這就讓微臣愈發(fā)覺得奇怪,微臣手下的人應(yīng)該不會分不清一個人是死了還是暈厥,查這樣的異象本就是微臣的本分,微臣這才帶人去往定州?!?/br> 皇帝臉上仍舊有猶疑的神情,之前的憤怒卻已經(jīng)減輕了不少:“朕自會讓人去查,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br> 隨著謝爕離開,整個大殿變得空空蕩蕩,皇帝將桌子上的硯臺拿起來丟擲在光可鑒人的地面上:“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皇上,外面?zhèn)鱽硐⒄f,江大小姐喬裝打扮去了太子府?!?/br> “好一對苦命鴛鴦,“皇帝看向內(nèi)侍,“你將朕的話傳給太子,明日就讓他將江氏抬進(jìn)門,朕成全了他們?!?/br> …… 太子看著江瑾瑜簡直不敢相信,在這樣的時候她竟然來到東宮,而且還含著眼淚嬌滴滴地看著他。 若說從前他還覺得她有幾分的姿色,現(xiàn)在只有躲避不及的厭惡。 “太子爺。”江瑾瑜‘嚶嚀‘一聲上前撲去,本來就在眼前的太子卻一下子不見了蹤影,她腳下踉蹌差點(diǎn)就摔在那里。 江瑾瑜一臉驚訝:“太子爺,您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br> 太子臉色鐵青,額頭上滿是冷汗。 江瑾瑜的眼圈一紅:“是不是皇上責(zé)罰您了,這可如何是好?!?/br> 太子幾乎咬牙切齒地道:“離開太子府,以后不要再來?!?/br> 江瑾瑜心中一酸,從前的柔情蜜意歷歷在目,她幾乎下意識脫口而出:“您是怕連累妾身?” 他之前竟然還覺得江瑾瑜聰明伶俐,她不是從小就讀女四書嗎?甚至可以比肩常寧,江家許多產(chǎn)業(yè)都由她打理,他已經(jīng)說的很直接,她怎么還沒有聽明白。 太子覺得惡心,就像吃了一只包的漂亮的餃子,里面卻是臭了的rou餡:“就是因為你,東宮才會被牽連進(jìn)去,如果你有半點(diǎn)的思量就不會在這時候來到太子府。 真是晦氣!早知道被晉王扔了的破鞋我就不該撿回來。 你也是厲害,剛剛知曉晉王退婚就來我這里……仿佛我與你有多么的熟絡(luò),比那些窯姐兒也不遜色,如果不是江家我怎么會要你這種貨色,出身名門卻如此不知廉恥,甘愿委身做妾,我早該明白江家女也不過如此,” 江瑾瑜臉上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難以置信地看著太子,眼睛中再也沒有柔情蜜意,她半晌才張開嘴尖聲道:“我跟你拼了?!闭f著就太子沖過去,只是人還沒到太子的身邊卻被兩個婆子拉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