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江瑾瑜悄悄地松了口氣,她有八成的把握,東嬤嬤讓人去相請,冉九黎會給她這個面子踏進(jìn)江家門。 等她將冉家打點好,伯父、伯母就不會再生埋怨。 “伯父您不要太擔(dān)憂,”江瑾瑜道,“有晉王的面子在,冉家不會將事做得太絕?!?/br> 不一會兒功夫東嬤嬤垂著頭進(jìn)了門,緊接著管事過來稟告:“老爺,冉家沒有接我們的名帖,人……已經(jīng)走了?!?/br> 管事不敢抬頭去看江庸。 東嬤嬤使人拿著名帖去見冉家大女,誰知道冉家大女下了李家馬車之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冉六爺還說:“江大小姐想要來拜見,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自己到冉家別院……”當(dāng)時就引來了一陣笑聲。 當(dāng)然這些內(nèi)情管事不敢如實稟告。 江庸凌厲的目光頓時落在江瑾瑜臉上:“是你讓人遞的帖子?怎么敢這樣自作主張?!?/br> 江瑾瑜嘴唇蠕動:“說不定都是冉六在故弄玄虛,那根本就不是冉九黎。冉大小姐不可能對我不理不睬,在京城的時候冉家辦宴席,哪次都會讓人來相請?!?/br> 江夫人冷哼一聲,事到如今她還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勢,冉家宴請不過是表面的功夫,她還真當(dāng)冉九黎愿意與她來往:“瑾瑜,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不但沒有處置好這些事,還忤逆長輩。” 江瑾瑜急著解釋:“我是想要幫忙……” 不等江瑾瑜將話說完,江庸皺起眉頭:“我就是平日里太縱著你,你竟然這樣不懂規(guī)矩,這些日子不要再出門,好好在家中學(xué)禮儀,若是再犯錯我就讓族中的教引嬤嬤過來。” 找了教引嬤嬤族中人就會知道她犯了錯。 江瑾瑜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責(zé)罰,頓時臉色蒼白:“我……我真的是為了家中著想,那季氏定然耍了手段,否則……” “將大小姐給我?guī)氯?,”江庸吩咐管事,“我不想見到她。?/br> 江瑾瑜渾身一抖,她還是第一次在家中受這樣的委屈,她竟然會栽在季嫣然手中,這個仇她記住了,將來定然要季嫣然加倍償還。 …… 眼見太陽快要落山了,季嫣然才吩咐人將馬車趕回李家。 朝九晚五,是她去江家門口上班的時間。 看到門口站在的李雍,季嫣然笑著道:“猜我今天遇見了誰?” 李雍一言不發(fā)地向院子里走去。 這木頭真沒意思,不過還是一如既往地有責(zé)任心,雖然不喜歡她的做事方式,卻還照常保護(hù)她的安全,每天盯著她回到李家才算罷休。 喝了一杯茶,季嫣然坐下來看向李雍:“冉家有心想要抬舉你,只要我們一開口,別說勛官,就算在京城任個……衛(wèi)官應(yīng)該也沒問題?!?/br> 她笑著漫不經(jīng)心地說話,他卻仔細(xì)地聽了進(jìn)去:“你說的是駐扎在京城的十二衛(wèi)?” 季嫣然點點頭,只能怪她身體的正主沒有太多這方面的記憶,所以她只能說得不清不楚,多虧李雍很聰明,立即就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這都沒什么,因為關(guān)鍵的話在后面。 看季嫣然得意洋洋的模樣,李雍不免思量,她該不會真的向冉九黎張嘴求官了吧? 李雍道:“你和冉家人說了?” 季嫣然一臉笑容:“真聰明,這就猜對了。冉大小姐問我要不要為你求個前程,我說,”她特意眨了眼睛,“我夫君的前程,他自己有本事賺來?!?/br> “若是向冉家開口,將來豈不是要還他們一輩子恩情,只怕到了朝堂上也會被歸為冉家一脈。我也不是那種見到蠅頭小利就昏了頭的人,哪能轉(zhuǎn)眼的功夫就將阿雍你賣給了冉家?!?/br> 她目光燦然,讓他忍不住夸贊一句:“難得你會想到這些。” 話音剛落,她的臉就湊過來,兩頰上帶著一抹紅暈:“那阿雍是不是該表示表示?!?/br> 一雙眸子里似是含著汪清泉,目光流轉(zhuǎn)間波光瀲滟,仿佛在期盼著什么。 李雍神情肅穆,眼睛微垂,顯得十分平靜:“你又要做什么?” 她繼續(xù)傾身向前,伸出了手,落在他眼簾之下,芊芊手指輕輕地晃動了兩下,然后柔聲道:“給我兩百五十兩銀子,值這個價格吧?你若是覺得吃虧,就當(dāng)是我跟你借的怎么樣?” 這都什么跟什么。 李雍皺起眉頭,心頭油然生出一股的怒氣,方才還說自己不是見到蠅頭小利就昏頭的人,那么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 二百五十兩銀子?就這? 李雍冷聲道:“要這些銀子做什么?” 季嫣然笑得發(fā)賊:“自然有大用處,幾百兩銀子對阿雍你來說也不算什么,唐千還給了我五十兩呢,不要那么小氣,方才我還厚著臉皮在冉家大女面前夸贊你,不是有句話說得好,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br> 第九十五章 采花賊 本來是件好事,李雍看起來卻像被摸了屁股似的。 季嫣然看了一眼蹲在門口吃瓜的唐千,早知道不如向唐千伸手。誰能想到李三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莫不是她要的數(shù)字不吉利? 李雍早就知道季嫣然另有思量,這些日子棺材鋪的掌柜頻頻登門,季嫣然不會甘心經(jīng)營一間小鋪子,畢竟從前季氏的商隊也曾走遍東西。 季大人的案子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查清楚的,身邊有鋪子傍身,至少她會覺得心安。 季家獲罪之后,各處的店鋪皆被朝廷查封,而后又分給了達(dá)官顯貴,他已經(jīng)讓人去打聽,能不能在京中盤下兩處季家從前的鋪子,至少能夠讓季氏在京中將棺材鋪開起來。 誰知道她另有思量,甚至向唐千要了銀錢,卻最后一個向他伸手。 李家長房的所有收支不都在她手中,那些東西她不動,卻來跟他要二百五十兩。 季嫣然伸出兩根手指:“若不然就要二百好了?!?/br> 李雍站起身向外走去。 “一百五總可以了吧?” 買賣不成就耍賴皮,以后她的鋪子定然能夠生意興隆。 “又不是跟你要老婆本……” 季嫣然嘟囔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李雍腦門上一抽一抽地跳,真是一日不氣他,她都不舒坦。 李雍快步走進(jìn)書房,顧珩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 “那死士用的弓弩不是江家做出來的。” 李雍點了點頭,這些和他料想的沒有差別。 顧珩道:“江家因為這次刺殺也動用了人手去查,等進(jìn)了京,我讓人給太子放個消息,江家就會更加著急?!?/br> 太子追查了這么多年,總算有了線索,他定然不會放過。 “過些日子我們就會上京,”李雍道,“聽說承恩公就在京城,你不準(zhǔn)備躲一躲?” 顧珩笑得心安理得:“好在我那繼母肚子一直不爭氣,還沒有給我生下個搶爵位的弟弟,承恩公府還用得著我,一時半刻還沒有性命之憂?!?/br> 說完這些,顧珩就從書房里出來,常征立即跟上來:“刺殺李三奶奶的死士,李三爺查的很仔細(xì)?!?/br> “恩?!?/br> “李三爺不像您做事沒頭沒腦,他既然這樣上心,必然有他的意思。” “恩?!?/br> “世子爺,您是不是傻?!?/br> “咣”地一聲傳來,常征頭上差點多了個洞。 跳開幾步,常征悲憫地望著顧珩:“世子爺,要不咱們走吧!公爵爺已經(jīng)說您卑鄙無恥,若是再填點別的,保不齊將來繼承爵位的會是二小姐?!?/br> 顧珩看了看頭頂湛藍(lán)的天空,然后快步向李家內(nèi)院走去。 常征不停嘆氣,唉,太夫人,我盡力了。 只盼著您記得您的諾言,早些給我說一門親事,他也好早點卸任,誰叫他跟了這樣一個不靠譜的主子。 季嫣然終于將手中的賬目看完了,剛伸了個懶腰,就看見了站在窗口的顧珩。這黑心包子在這里多久了,她怎么半點都沒有覺察。 今天他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眼睛彎起來一笑就像蒲草般堅韌,眉梢仿佛被露水打濕了似的,發(fā)著鮮亮鮮亮的光。 “你缺錢嗎?”顧珩忽然道。 “缺?!?/br> “那我借給你好了,二十斤黃金怎么樣?” 顧珩說著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這樣個口中利益至上的人,今天卻這樣大方,誰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不過顧珩今天格外的哀婉似的,即便在笑,眉宇中也帶著幾分的陰霾。 “三奶奶,”容mama走進(jìn)來,將一只匣子遞給了季嫣然,“三爺讓奴婢送來的?!?/br> 紫檀木的匣子,外面鑲著五彩的貝殼十分漂亮,季嫣然下意識地將匣子打開,入目是一張字條,上面蓋著李雍的私印,字條上面寫著:八百匹絹。 季嫣然立即將匣子合上。 在這里商賈之間交易最喜歡用的除了銅錢之外就是絹,因為絹可以直接兌斗米。 看來她是冤枉三爺了,她就說三爺一點都不小氣。 季嫣然笑得很暢快,直接回絕了顧珩:“不缺了?!?/br> 顧珩的目光似是一暗,不過很快恢復(fù)如常:“恭喜,祝你財源廣進(jìn)?!?/br> 那這包子的模樣,仿佛知曉她要做什么。 季嫣然一個不注意,就從窗口伸出一只手拿走了她面前的茶杯,然后堂而皇之的抿了一口:“你在江家門口鬧騰了那么久,不就是讓人覺得江家盯住了季家,是因為季家雖然倒了,卻還有讓人覬覦的物件兒和賺錢的本事。你之前還趁機(jī)收買了不少的藩貨,河?xùn)|道的商賈不敢妄想,外面的商賈早已經(jīng)四處打探消息,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峙潞芸炀陀腥苏疑祥T了。” 顧包子想的八九不離十,雖然過程沒有那么簡單,但是利用江家造勢,也算是她跟江家討要的一點點利息。 那包子笑得像是一朵花,可她偏偏不去理睬他。 喝完了茶,說完了話,顧包子終于準(zhǔn)備走了。 就連旁邊的常征也鄭重地向季嫣然行了禮。 季嫣然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兒,她正想著,那包子去而復(fù)返,將一朵花遞到了她面前:“送給你?!?/br> 漂亮的墨蘭,正綻放的好看,這樣的季節(jié)很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