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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冠天下在線閱讀 - 第29節(jié)

第29節(jié)

    第四十七章 沒事約架

    沒事找事打一架,經(jīng)常在孤兒院里上演,大家心情不好,總要有個發(fā)泄的地方,季嫣然可謂是深諳此道。

    他生氣她就要比他更生氣,這就是惡人先告狀掌握了先機(jī)的人,多數(shù)會被罰的輕些。

    季嫣然一臉憤然:“我們李家待世子爺如何?世子爺怎么能這樣污蔑我們李家的人?!?/br>
    “尤其是我們二房的大爺,遭遇這樣的磨難本就讓人難過,卻還有人在這時候潑他臟水?!?/br>
    “明明自己就是個jian邪小人,卻還這般評判旁人?!?/br>
    “無恥?!?/br>
    顧珩舒展身上的長袍,卻因那水跡變得越發(fā)躁怒:“我不與婦人一般見識,是非真假早晚會顯出原形?!?/br>
    季嫣然譏誚地道:“有人為了金子不惜逼大和尚圓寂。”

    “那我也是做在明面上,”顧珩眼睛中滿是深意,“不像有人利用鬼神之說將整個家人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你說誰在騙人?!?/br>
    顧珩不再說話轉(zhuǎn)身就欲離開。

    “你跟我說個清楚?!睕]想到卻被季嫣然抓住了衣袖。

    “咣當(dāng)”一聲,兩人爭執(zhí)中紅木的小幾不幸被撞翻,重重地砸在了顧珩的腳背上。

    顧珩眼睛中閃出幾分的戾氣,抬腳就將小幾踹開,沒想到一個不查腰間的利刃卻被季氏握在了手中。

    “嫣然,”李老太太頓時嚇得臉色蒼白,“你這是做什么?!?/br>
    季嫣然紅了眼睛:“士可殺不可辱。”

    季嫣然一句話卻換來了顧珩輕笑的聲音:“一個無知蠢婦豈能懂得這話的意思?怪不得李長亭將你扔在洞房就是三年……”

    “我跟你拼了?!辈坏阮欑駥⒃捳f完,季嫣然已經(jīng)一頭撞了過去。

    力氣之大讓顧珩也后退了幾步。

    屋子里的人都驚詫地站在了那里。

    李三奶奶瘋癲了不成?怎么能與男子纏打在一起,這若是傳出去,李家真的要名聲掃地,江家下人不知該不該上前阻攔。

    “誰污我李家人名聲?!奔炬倘坏穆曇敉蝗蛔兊么种?,嘴上的嫣紅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抹去,一雙眼睛異常的清亮,整個人仿佛變得不一般起來。

    就連整個花廳的氣氛都變得異常肅穆。

    “嫣然,這……這怎么了。”李老太太張著嘴半晌才說出話來,連顧珩仿佛也怔愣在那里。

    季嫣然那雙清湛湛的眼睛就落在李老太太身上:“祖母……這些年您還好嗎?”

    李老太太臉色大變,“你……你是……嫣然嗎?”說到這里,她卻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你不是嫣然,你是……丞哥……”

    李丞?

    看著李老太太見了鬼似的神情,江瑾瑜覺得可笑,之前她還不能確定,如今是看得清清楚楚,季氏真的是在哄騙李家人。她很好奇季氏這樣做為了什么?

    “祖母,我在這世間幾年,就是放不下你們,多虧了三弟妹心善……她瞧見了我,又誠心為我祈福禱告,我才能與您說上幾句話?!?/br>
    李老太太聽到這些幾乎站立不住,幸虧身邊的mama上前攙扶。

    季嫣然接著道:“若是這次我與族人能夠安葬,李家將來必定更加興旺,您也要記得三弟妹對我們離家的恩情,切莫有負(fù)于她。”

    江瑾瑜差點(diǎn)笑出聲來,原來是這樣。季嫣然想要在李家立足,才弄出這樣一場大戲,顧珩說的對,季氏就是個無知婦人,她能做些什么,無非就是得點(diǎn)小利,換取夫君的歡心。

    不過季氏也算煞費(fèi)苦心,除了知曉李丞沒死的人之外,其他人顯然都會唬住了。

    還有一個人不相信,那就是顧珩。

    顧珩果然一臉的輕蔑:“滑天下之大稽,堂堂李家竟然讓一個婦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只怕從此之后李家不會興旺,反而一落千丈?!?/br>
    季嫣然厲眼看過去:“之前辱我李家婦孺,而今辱我族人,我與你勢不兩立?!闭f著將匕首抽了出來,向顧珩襲去。

    “世子爺手下留情,”李老太太伸出手來,“雖然他是丞哥,可……卻又是嫣然啊,一個女子如何能與男子爭斗,莫要傷她……”

    李老太太說到這里眼睛一翻暈厥過去。

    “快,”東嬤嬤見狀立即吩咐下人,“將老太太扶去榻上歇一會兒,請郎中過來。”

    “大小姐,”顧珩一邊躲一邊向江瑾瑜求助,“讓你家中的婆子,壓住這裝神弄鬼的婦人,將她綁去衙門,我看她還能裝上幾時?!?/br>
    顧珩說著目光閃爍,臉上略微露出些許的笑容,一副天下盡在掌握的模樣。

    江瑾瑜忽然就想起那日她濕淋淋地坐在船頭,顧珩逼著她向那護(hù)衛(wèi)道謝時的情形,顧珩也是如此笑容中帶著幾分對她的蔑視。

    她記得顧珩的護(hù)衛(wèi)說過:“世子爺最討厭被女子纏上。”

    顧四當(dāng)他是誰?憑什么在江家發(fā)號施令,真當(dāng)她要圍著他轉(zhuǎn)不成?

    江瑾瑜握緊了手帕,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那可怎么行,李三奶奶這是成了‘見鬼人’,若是手重了可能會傷及她自身,世子爺你也要小心著些?!?/br>
    “你……”顧珩臉上笑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驚詫,“你也相信這些?”

    江瑾瑜道:“李三奶奶如此,讓人不得不信?!?/br>
    失神間,季嫣然又撞了過來,鋒利的刀刃竟然割開了顧珩的長袍,顧珩大驚之下跌倒在地,季嫣然卻沒有給他喘息的機(jī)會,揉身上前按住顧珩的肩膀,兩個人扭打到了臺階上,礙著對方是個婦人,有男女大防在,顧珩束手束腳一時被纏住。

    在顧珩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就算與家中護(hù)衛(wèi)纏斗,也不會被逼得在地上翻滾。本來只是你追我打,可不知為什么,就在拉住她手腕的瞬間,他卻有了另外的決定,他的手輕輕一拽,就將她拖了過來,然后一起從臺階上滾落了下去。

    驚呼聲此起彼伏,季嫣然只覺得眼前一陣翻天覆地,但是她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皺起眉頭惱恨地向顧珩看過去,這跟之前說的可不一樣,這只黑心包子又想搗什么鬼。

    第四十八章 我的冤屈

    “顧珩。”

    季嫣然喊了一聲,可別怪她沒有提醒,若是他再不按部就班,她可就要下黑手了。

    顧珩只見季嫣然微微一笑目光流轉(zhuǎn),整個人向他傾襲而來。

    顧珩面不改色,季嫣然滿面春風(fēng),兩個人仿佛已經(jīng)將眼前的情勢拋在腦后。

    可是轉(zhuǎn)眼季嫣然笑容一收,額頭向顧珩鼻子上撞過去,顧珩依舊不躲不避,硬生生地挨了這一記。

    常征看得嘴一咧,鼻子也跟著酸疼起來。李三奶奶可真有一套,這樣笑著打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現(xiàn)在世子爺?shù)谋亲泳退銢]被撞歪,恐怕也不好受,他是該心疼呢,還是恥笑活該。

    “還不快放開?!奔炬倘坏吐暤?。

    顧珩笑了笑,眨眨眼睛說了聲:“真狠?!?/br>
    在江家下人到來之前,顧珩松開季嫣然捂著鼻子蜷縮到了一旁,然后呲牙咧嘴地道:“你在找死?!?/br>
    季嫣然松了口氣,還好這包子也算靠譜,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計劃上。

    顧珩站起身要去尋季嫣然的麻煩,李家下人見勢不好忙上前阻攔。

    季嫣然卻依舊不肯逃脫,兩個人竟然在院子里追逐起來。

    江家整個院落都像煮沸的開水般,所有人都按捺不住跑出來看熱鬧,就連丑奴屋子里的人也跑了出去。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就算是西市屠戶家的也不過如此?!?/br>
    “她是變成了‘見鬼人’,我曾經(jīng)也見過這樣的,被惡鬼上了身,拿著斧頭將老婆、孩子都砍殺在屋里?!?/br>
    “她撞見了誰?真的是夫家死去的兄長?!?/br>
    丑奴的手終于一顫,除了江大小姐幾個很少有人知曉他是誰,所以他們才會說出這種話。

    可是他也有短暫的恍惚,李雍的兄長,說的是他嗎?

    他沒有死,如何能化鬼?

    丑奴不知不覺地站起身,院子里的人都去看熱鬧,竟然沒有人注意到他。

    喧鬧聲離這邊越來越近。

    “李丞就是你這般模樣嗎?”

    一個聲音傳來,丑奴抬起了頭,隔著一片竹林隱隱約約看到一群人停留在不遠(yuǎn)處。

    丑奴知道不該走到這里,若是被發(fā)現(xiàn)了輕則跪上幾個小時,重則被打一頓,他應(yīng)該趁著沒有人察覺,回到他的屋子里繼續(xù)看賬目。

    丑奴剛要挪動腳步,卻從旁邊來了個下人,那人瞧了瞧他就笑著道:“您是小院上的?”

    小院里住著的人,江家的下人很少會見到,就算偶爾撞在一起,下人也會低下頭當(dāng)做什么也沒瞧見,這是江家的規(guī)矩,可這個人卻在跟他說話。

    丑奴感覺到了不尋常,這人顯然跟江家其他的下人不同,難不成這人到這里就是為了與他說句話?

    “好不容易有這樣的熱鬧,反正沒有人看到,您看一看又有什么打緊?!蹦侨苏f完話轉(zhuǎn)身走到了竹林前面有意無意地遮掩著他的身影。

    “李丞不會像你這樣裝神弄鬼,更不會擾得李家上下不得安寧?!?/br>
    “我不會,我在這里只是為了李家其他枉死的人。”略微有些低沉的女聲傳來。

    丑奴知道這女子就是在假扮他,他壓了壓頭上的冪離,他的心已經(jīng)死了,不管再發(fā)生什么事他都不該關(guān)心,可是女子的話還是讓他心中一顫。

    他永遠(yuǎn)都忘不了李家那些枉死的人。

    前一刻還與他說說笑笑的兄弟們,轉(zhuǎn)眼就被人拖進(jìn)了江水中,再浮上來時已經(jīng)成了一句句冰冷的尸身,他撕心裂肺地喊著,卻什么也阻止不了。

    旁支的兄弟李黎是個水性好的,幾次掙扎著要救他,卻被江家人手中的利器刺破了胸口,李黎望著他時,眼睛中沒有絕望而是滿懷希冀……他們希望他活下來,為他們報仇伸冤。

    “你知道什么是忍冬花嗎?”

    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

    “永遠(yuǎn)不會放棄,即便是再寒冷的冬天,它也會熬過去,總有一日它會盛開在陽光之下。這也將是我李丞要做的事?!?/br>
    “也只有這樣,才能告慰那些冤死的亡靈。”

    丑奴身體劇烈一震,身邊所有一切仿佛都離他越來越遠(yuǎn)。

    這黑白顛倒的世事,那些被塵封在江水中的冤屈,什么時候能夠大白于天下。

    “這就是我的怨恨,我的冤屈。”

    丑奴的手緊緊地攥起來,這就是他的怨恨,他的冤屈,他活著不是因?yàn)樗陆?,不是因?yàn)樗蘩钗膽c,而是他還有冤屈,同族兄弟們的冤屈。

    季嫣然說完最后一句話,整個身體軟綿綿地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