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鄭不爽又說:“當(dāng)時童真砸人的時候,可是有不少人在場,就算當(dāng)時在場的人多是童二一家,那么童大波呢?當(dāng)時她也在場,既然童真能把人砸出血,為什么她不上前幫襯自己的母親?這是第二個破綻。” 我在一旁聽了,也點點頭,鄭村長分析得確實對。 鄭不爽接著說:“更重要的一點是,我不相信童真會出手這么狠,把人打進醫(yī)院。”他說得斬釘截鐵,力挺童真。 兩位大嬸連連點頭,這就是名人效應(yīng)。鄭不爽在南溪村的威信極大,他說出來的話,南溪村村民無不信服,因為他從不會信口開河,只要他說到的事,無不會執(zhí)行。就憑這一點,南溪村村民就信他。所以其他人如果替我辯解,不被人懟死才怪,但是當(dāng)他提出了疑問,卻能讓人沉靜下來慢慢地去思考這個問題。 鄭大爽說:“童二一家的人品,我信得過,童二這人做事從來都正,跟童大叔一樣人為清正。相反,童大一家,我還真信不過。童大以前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再說這個尤春花,撒潑訛人,什么沒干過?尤老三就更不是個東西,三葉村的臉都被他丟盡了,更是連累了我南林鄉(xiāng),他在縣城干得都是些什么事?他一家子,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誰知道是帶了什么目的?!?/br> 這話,也早在我的思考范圍里。尤老三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尤春花傷得多重先不去論述,尤老三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而不訛上一把?別人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這也是為什么我要去城里的原因,這件事不能再拖,否則吃虧的只有我們家。大伯這人,眼里是沒有兄弟情的,否則他也就不會連自己的親爹也可以放任不管。 南溪村認(rèn)識我的人不多,因為我從小不怎么回三葉村,也就是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而恰恰,這輛車子里就有認(rèn)識我的人,認(rèn)識我的人就是這輛車子的司機,叫鄭平,也就是我爸學(xué)木匠時的師弟——我應(yīng)該叫他一聲師叔。 “童真,你怎么獨自一人上車?你爸媽呢?” “我爸被人打傷了?!蔽艺f得有些咬牙切齒。 車子里的人才知道,剛才他們議論的主角竟然是我。有些人訕訕得說不出話來,也有人過來問我當(dāng)時的情況。我自然不能任由別人壞我的名聲,很平靜得把當(dāng)時的情景又復(fù)述了一遍,再結(jié)合剛才鄭村長的分析,很多人都力挺我。 這時,車子里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坐滿了。還是有不少的人會往返于鄉(xiāng)里與村里,也有不少人去城里,所以用不了多久,車子就開了。 車?yán)锖軔灒囎娱_得也不快,雖然大冬天的,沒有汗臭味什么的,但是當(dāng)時的中巴車還沒有空調(diào),大家抽煙什么的也正常,所以什么味道都有。那時也沒有無人售票機,所以一個中巴車?yán)飼幸粋€司機外加一個售票員,售票員往往是村子里的婦女,而正好這個售票員我也認(rèn)識,是我原來學(xué)校的一個同學(xué)的mama。 她很大方地就沒有收我的錢,因為司機也是熟人,所以很自然地就免了我的車票,但是我卻沒有答應(yīng)。南溪村到鄉(xiāng)里的車票,大人也只要一元,作為小孩的我只要五毛就行了,為了省這么五毛錢而去欠了別人的人情,這事我是不愿意干的。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所以我掏出了五毛錢遞給售票員。 車子里的聊天,我沒有再參與,很快就到了南林鄉(xiāng),又接著轉(zhuǎn)車,下午兩點才到了城里。 縣城里,現(xiàn)在就有了年味,買年貨、買煙花炮竹、買衣服等,很熱鬧,這是后世很難看到的。進了新世紀(jì)后,因為煙花的禁燃,已經(jīng)缺少了那種年味,生活質(zhì)量的提高,讓大家也沒有了那種過年一定要買衣服的感覺,因為天天可以穿新衣服。 我并沒有一開始就去醫(yī)院找大伯他們,而是去了金光ktv,見了老黑。 第55章 真姐 此時的老黑, 還沒有把金光ktv盤出去, 雖然年關(guān)已近,很多的店家已經(jīng)把店關(guān)了,但是老黑的這家ktv卻并沒有歇業(yè)。 老黑正坐在他的辦公室里,高翹著他的二郎腿, 正在聽歌。 一開始, 店里是有人攔著我進入的, 后來有人認(rèn)出了我,就放了我進去。因為我不想搞得大張旗鼓,所以老黑并不知道我到了, 等我找到他的辦公室, 他還坐在那里聽著歌曲。聽的是江南的戲曲——越劇,還是精典的老戲《梁山伯與祝英臺》。沒想到鐵骨錚錚的老黑, 竟然會喜歡聽這么柔美的戲曲。 “哎喲,我的大小姐, 你來了怎么也不通知老黑一聲?老黑好去門口迎你。”老黑一個錯眼, 看到門口的我, 急忙放下高翹在桌子上的二郎腿, 迎了過來。 我并沒有關(guān)上房門, 只是坐到了會客的沙發(fā)上, 老黑急忙給我泡上了茶水。我喝了一口問:“尤老三你可認(rèn)識?” “尤老三?”老黑皺眉沉思, 好久也沒想起這么個人,他說,“還真不知道這是哪路的神仙, 老黑幫你問問?!彼T外喊:“老包你過來,問你個事!” 我喝著茶,并沒有阻止他的詢問。沒過一會,就有一個剃著光頭的壯實男人過來,他叫老包,外號包打聽。當(dāng)聽到老黑問他尤老三的事,他想了下,這才想起來說:“這人我倒是知道些。是西街那邊的一個小組織中的六把手,姓尤,家里排行老三,所以都叫他萬老三,他的本名叫什么,倒沒有人記著。他是南林鄉(xiāng)的人,十六歲開始闖江湖,別的名氣沒有,狠勁倒有些?!?/br> “對,就是這人?!蔽医恿怂脑?。 老包看了我一眼,倒沒有詢問,他是個聰明人,有些話該問,有些話不該問,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老黑抬了下眼,隨口問了一句:“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不愧是包打聽。” 老包嘿嘿笑著:“老包我不就是這點本事還能入黑哥的眼嗎?”又說,“老包之所以知道這人,還是因為他想入我們黑狼幫,我們還在考察中。” “他想入我們黑狼幫?”老黑的語氣很淡,淡得就像這事根本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一樣,像風(fēng)一樣吹過。 老包說:“他們也就是個小組織,要想在海縣立足,可不就要加入各大幫派,而我們黑狼幫可不是小幫派,是他們這些小混混擠著頭皮都想進的。”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這尤老三……得罪黑哥了?” “他得罪的是我,而不是老黑?!苯釉挼氖俏?,而不是老黑。 老包又怪異地看了我一眼,但也沒有出口反駁或喝斥什么,這點眼力他還是有的。 老黑卻道:“得罪大小姐,那就是得罪我老黑。老包,讓人把這個狗東西抓來金光!” 老包雖然不明白老黑為什么叫我大小姐,又言聽計從,但是聰明的他并沒有詢問,而是聽話地執(zhí)行。只有這種堅定不移的執(zhí)行,才能在這個幫派中真正的立足。 “大小姐?”老黑一副討好的表情。 我卻問:“老黑,怎么突然叫我大小姐?” 老黑嚴(yán)肅地說:“我發(fā)過誓,大小姐能助我脫困,你就是我一生的主子。” “可是我并沒有助你脫困,你現(xiàn)在的命運還沒有真正改變,死劫并沒有消失。” 老黑卻堅定地說:“雖然事情還沒有解決,但是我相信大小姐的手段,而且我也堅信自己跟著大小姐,成就遠(yuǎn)比現(xiàn)在大。” 對于老黑的識時務(wù),我很欣賞。只是奇怪,前世的老黑怎么在后來會被人頂出來當(dāng)炮灰?最后使他徹底黑化,連傷數(shù)條無辜的人命,終成大案,被槍斃在東蕩山?現(xiàn)在那個大案還沒有開始,老黑也還沒有真正黑化,他還是那個雖是一個大幫派的頭領(lǐng),卻并沒有喪心病狂,一切還來得及。 “我讓你把這家主占盤掉,或是你退到幕后?這事你辦了沒有?” 因為想救他,所以這事也十分的重要。在天眼里,我明顯地看到,老黑因為這家店,最后被人黑了,那個搶他店的人,似乎來頭不小。 “這家店被盤掉,實在可惜,但退在幕后,誰能當(dāng)此重任,目前還沒有發(fā)現(xiàn)?!崩虾谝荒樇m結(jié)。 他雖這么說,其實我猜到了他的心思,他總歸是舍不得。也是,這一家店雖然目前還算偏僻,但將來等到開發(fā)到這邊,這家店以后可是繁華地帶的中心點,生意好到爆。 老黑皺著眉頭想了好久,見我水杯里的茶已經(jīng)喝光,忙給我續(xù)了一杯。他這服務(wù)的周到,倒讓我對他更加的滿意。 我知道,他現(xiàn)在對我還不算真正的誠服,要想把他真正收服,只有徹底幫他把難題解決了。 我說:“那就先不盤吧,萬一真因為這個店生了事,到時候我?guī)湍憬鉀Q?!?/br>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喝著茶風(fēng)淡云輕,一個凝神沉思,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等到尤老三被“請”了過來時,我正在掐著指核算最近可能會發(fā)生的事端,還有老黑會走的命運線。 尤老三看到我的時候,瞳孔猛烈收縮了下,又恢復(fù)正常,卻聽我笑著說:“尤老三,你可還認(rèn)識我?” “童真?”尤老三不確定地問了一聲。 我微笑著說:“看來尤老三好記性,還記得小小的無名的我?!彼耐子质湛s了下,我說,“是不是好奇,我怎么也在這里?” 尤老三還算冷靜,倒也算條漢子,哪怕心里再可能猜到什么,臉上的表情還是鎮(zhèn)靜得很。我說:“你怕是猜不透,為什么我這樣一個小人物,卻能在老黑這里?” 萬老三還是沒有說話,卻被老黑狠狠踢了一腳,他罵:“你媽的眼瞎的東西!到底哪里得罪了我們家大小姐?” 尤老三心里的那根弦突然斷了,表情也土崩瓦解,他說:“你……你是黑狼幫的大小姐?” 我卻搖頭:“我和黑狼幫沒有關(guān)系。幫派的事情,我也不會插手,我只想問:‘為什么打我爸?還將他兩條腿差點打殘廢了?’” 尤老三卻道:“不是我打的你爸,是你大伯,也就是我姐夫?!?/br> 我卻冷笑:“你可真英雄,敢做不敢當(dāng)啊?!?/br> 尤老三顯然猜到了我的身份不簡單,哪怕他再不明白我一個小人物為什么會成為一個大幫派的座上賓,但他既然敢在道上混,就不是個笨人。又是那么一個欺善怕惡的東西,哪怕再想不明白,也不阻礙他的本性,也不阻礙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害怕。 “我……我只是因為我姐被打成那樣,當(dāng)時我一時頭腦發(fā)昏,才會打了人?!?/br> 我卻說:“怕不是那么簡單吧?”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直透人心。 尤老三擦著汗:“我沒想那么多,我只是……” “我大伯沒告訴你,你姐是被我這個侄女打傷才進的醫(yī)院嗎?現(xiàn)在我就在這里,你來打我吧?!?/br> 尤老三抬眼看了一眼黑著臉的老黑,又望了一眼風(fēng)淡云輕的我,說:“我……我不敢?!?/br> 我卻突然抬起一只眼,狠狠地踹向他:“你既然不敢,那打我爸干嗎?還都用了巧勁,是存心想讓他殘廢是不是?你這狗東西,心里想的什么,還真當(dāng)我不知道?”說著,又踹了幾腳。 尤老三不敢躲,也不敢反抗,任我踢。 我是真想把這東西活活踢死,但是身為修道的人,又不能真對凡人下狠手,外公說過,沾了凡人的血,反噬的時候更加強烈。我咽了口水,握緊拳頭強忍心中的怒火。因為爸爸只是受了傷,本沒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就不能把他怎樣,否則天劫的時候,懲罰會很大,這便是因果。 我咬了咬牙,對老黑說:“這狗東西就交給你了,怎么處理你決定,但有一條,不用傷他性命。” 老黑倒也明白,修道之人不能輕易沾血。朝老包示了個眼色,老包也識色,提著尤老三就出去了。 “大小姐為什么不讓老黑辦了他?” 我搖頭,吐了一口濁氣:“算了,教訓(xùn)一下就算了,別為了我手上沾上鮮血,不值得?!庇终f,“還有,別叫我大小姐,直接叫我的名字吧?!?/br> 老黑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直接叫出我的名字,最后叫了個折中的稱呼:真姐。 我到中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是老黑親自送的我。我讓他回去,他卻一直等在醫(yī)院外,說等我下來,他好送我回三葉村,因為這個點已經(jīng)沒有班車。我也沒再阻止他,他想送就讓他送吧,這個點也確實沒車回去,再打車也麻煩,雖然我并不缺那個錢。 打聽到了大伯母住的病房,我踏上了三樓的住院部。 中醫(yī)院我來了太多次,眼睛受傷的時候甚至被醫(yī)院趕出來過,現(xiàn)在重新站在這里,有一種恍若一世的感覺。也確實,經(jīng)過了一世,前世和今生的差異。 “童真?”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我回頭,卻見是楊醫(yī)生,好奇得緊。因為在前世,楊醫(yī)生這個時間點早就回燕京了,可是現(xiàn)在卻還在這里,這讓我不解。 “楊醫(yī)生沒有回家過年嗎?”我還是問了出來。 楊醫(yī)生說:“怎么還叫我楊醫(yī)生呢?不是讓你叫我楊jiejie嗎?”又說,“明天的班機,這里還有一個病人需要處理。童真,你怎么也在這里?是不是眼睛又疼了?jiejie幫你看看?!?/br> “不是的,楊……jiejie,我是過來看我伯母的?!?/br> 我跟楊醫(yī)生聊了會天,便往大伯母的病房走去。還沒到病房,就聽到病房里傳出大堂姐童大波的聲音:“爸,你就這么放過童真了嗎?” 大伯卻將一雙眼睛銳利地掃向童大波:“你老實告訴我,你媽真的是被珍寶打傷的?” 童大波頓了頓,有些心虛地別開眼:“自……自然是?!?/br> 大伯有些痛心地說:“大波,你是我女兒,你是什么樣子我會不知道?你知道你在撒謊的時候慣有的動作是什么嗎?你不敢看人,你的眼神會閃爍不定?!?/br> “爸……”童大波猛地抬頭,不安地喊著。 大伯嘆息著說:“早些時候,我被憤怒沖昏頭腦,沒有理清這些事情,等到我冷靜下來,我就發(fā)現(xiàn)了你的不對勁。我知道,傷你媽的人不是珍寶,我還打了你二叔……”后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將一雙眼睛看向床上的大伯母,眼眶有些發(fā)紅,他是真?zhèn)摹?/br> 這一些都落在我的眼中,我踏進病房門口道:“你明明猜到了真相,卻還持意傷害自己的弟弟,讓你的小舅子痛打自己的弟弟,甚至你自己也動了手,你的良心能安?” 在那對父女倆的驚愕中,我已經(jīng)進了房間,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大伯母那額間發(fā)黑的那團霧,我心里一驚。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老黑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直接叫出童真的名字,最后叫了個折中的稱呼:真姐。 童真:真姐???我這是成了黑社會的大姐大了?那我還怎么跟我的大佬談戀愛? 某人:你就是大姐大,我也一樣愛你。 作者君遁走,麻利地碼字去也! 第56章 噬血